紐約和新澤西州到處都長了桑樹和梓樹。這兒沒人養(yǎng)蠶,沒人棌桑葉。美國物資充裕,在六,七月間,滿樹的桑椹連鳥都不吃,掉了一地, 真可謂天府之國了。 現(xiàn)在家家都有激光印刷機(jī),更沒人再把文件刻在梓木板上墨印「付梓」了。 暮春時節(jié),黃鸝 Oriole 在枝間婉轉(zhuǎn)調(diào)情,讓我想起柳宗元的《聞黃鸝詩》裏的「鄉(xiāng)禽何事亦來此,令我生心憶桑梓」。雖然他們是美洲的品種, 并非鄉(xiāng)禽,可是「維桑與梓,必恭敬止。靡瞻匪父,靡依匪母。」。居住在美國的桑梓之間,我對已逝的父母親的思念,依然與時俱增。 靡瞻匪父, 靡依匪母。至痛矣。 在六月中旬,老遠(yuǎn)看見開了一樹白花的,準(zhǔn)是梓樹沒錯。在它之前,滿山的槐樹開了一嘟嚕,一嘟嚕的白花,像是一串一串的葡萄,可又帶著茉莉的 香味。在它之後,接著開花的是山月桂。這是灌木。粉紅色的山月桂開在湖邊,熱騰的倒影把湖水激動起一圈一圈的漣漪。山上,舖天蓋地的也全是 山月桂。此間的花多得不得了,而梓花卻是每年花季的最高潮。 梓花長得像極了蘭花。每一朵花的直徑大約只有兩英吋。一棵二,三十尺高的樹,開了上千朵蘭花似的花朵該是什麼光景,你想像得到麼? 這還不算,社區(qū)裏,公路旁,山林裏,到處的梓樹同時開花。有誰能不打心底興奮呢? 梓花帶著一絲幽香。極其纖柔雅致的花瓣上點綴著幾條紫紅的斑紋。別的花兒能夾在書頁裏當(dāng)標(biāo)本,作為紀(jì)念。而梓花夾進(jìn)書之後,乾了就僅剩一層 透明的薄膜。再想看見它們,除了在記憶裏搜尋,只有等待明年了。因此,說什麼也得努力地活著?;钪髂瓴拍茉倏吹借骰?。 (大土佬于 04/18/2004 年寫于紐約阿帕拉契山內(nè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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