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與刀 文人習武,喜劍不善刀。不知源自何時。大凡習刀,有赳赳武夫氣概,與習劍之清靈儒雅不作同日語。夫子執(zhí)劍,詩仙亦仗劍。后世文士好武者,也自然以習劍為風雅。 襲煒《巢林筆談》“習刀自豪”一文云: 予少好武備,嘗竊前人刀法,靜觀而私演之。大要用避為擊,手眼快,身腳輕耳。因系鉛于足,久之解去,超逾(原文為足字旁一個俞)頗便。然法不指授,終是死法。丙年冬,有客從北來,與予講論刀術,與舊說無以異也。遂習之,略知騰縱閃賺、斜提直刺之法,而功疏力拙(原文為言字旁一出),技卒不成。然當酒酣興高,迭躍揮霍,光芒霜落,手臂風生,譴豁不平之懷,洗滌酸腐之胃,衛(wèi)身雖拙,而吐氣自豪。 此文能證文人喜刀一例。也佐證“閃賺”一說。襲煒,字巢林,自稱巢林散人,晚號際熙老民。江蘇昆山人。生于康熙四十三年(1704年),卒年無考。至乾隆三十四年(1769年)猶在世。煒喜經(jīng)史,工詩文,善絲竹,兼習武備。時人稱其詩文“筆墨間無非香氣,町畦外別具爐錘,極才子之能事,銷騷人之怨思?!倍鵁樐赀^四十,仍未一第。 此般遭遇,心中自有不平事,腹中除了詩書酸腐外,自然難得坦蕩豪放?!叭划斁坪ㄅd高,迭躍揮霍,光芒霜落,手臂風生,譴豁不平之懷,洗滌酸腐之胃,衛(wèi)身雖拙,而吐氣自豪?!钡吨谖娜说尼屝构δ苷讶豢梢姟? 明五公山人,王姓,名余佑,字介祺,保定之新城人。負王佐才,幼偉岸,有大志。初從定興鹿太常善繼游,既而受業(yè)于容城孫徵君奇逢,學兵法,究當世之務。習騎射、擊刺,無弗工。甲申國變,歸隱,更與徵君往來講學,究經(jīng)史,授生徒,教以忠孝,務實學,兼文武,遠近從游至數(shù)百人。。。。。山人學無不究,與太原傅山、同郡張羅喆、呂申諸子日相切劘,又執(zhí)贄于定興杜紫峰先生。常匯古人經(jīng)世事為《居諸篇》十卷,《萬勝車圖說》一卷,《兵民經(jīng)略圖》一卷,皆霸王大略、兵機利害也。著《十三刀法》一卷,開太極十三刀之先河。 一個胸懷經(jīng)世濟國之才,遭遇甲申國變,歸隱山川,“授生徒,教以忠孝,務實學,兼文武” ,與同時代歸隱江南四明山上的黃宗羲、王征南、黃百家、甘鳳池等不謀而合。圖的自然是“霸王大略、兵機利害”了。此時的刀在文人眼里,不只是“譴豁不平之懷,洗滌酸腐之胃”了,而是賦予著“反清復明”的重任。 如果說,劍之于文人,多的是那份古雅,那么刀之于文人,更注重的是那份豪情。襲煒“有客從北來,與予講論刀術”中的北來之客,是否系五公山人的學子,已無考。而刀之于文人的那份坦蕩豪放的“釋泄”功能,還是一脈相承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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