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30日，中紀委官網公布了北京大學關于巡視整改情況的通報。通報顯示，北大已免去8位校長助理和10位“三長”(教務長、總務長、秘書長)副職的相關職務，目前北大副校長高松兼任教務長職務，負責本科、研究生教育，學科發(fā)展規(guī)劃、繼續(xù)教育、體育等工作。

任大學教務長，是喜還是憂？教務長們都有哪些憂慮和困惑？

2017年初，“高等教育內參”與蓋洛普聯合發(fā)布了針對美國大學教務長（College and University Chief Academic Officers，本文中將College 和 University統(tǒng)稱為大學）的調查報告。此次調查共收到654位大學教務長的回答。調查形式是匿名的，但每個問題的答案由統(tǒng)計分析機構進行編碼，并被允許在某些情況下進行分類分析。盡管工作中面臨了這么多挑戰(zhàn)，大部分教務長對于自己從事的管理工作還是頗為滿意的。

這些被調查的美國大學教務長對自己所在學校的學術環(huán)境評價較高，86%表示學校的學術環(huán)境“優(yōu)秀”或“良好”。12%認為他們學校的學術環(huán)境“一般”，只有1%說自己學校的學術環(huán)境不佳或“很差”。不過，當涉及與其工作相關的若干挑戰(zhàn)時，他們并不總是信心滿滿的。在回答一些問題時，教務長們多多少少表達了自己的憂慮和困惑。

學生評教的重要性

許多人都在質疑，學生對教師的評語與其教學效果的相關性究竟有多大？

越來越多的研究似乎表明，學生們對教師的評語中含有偏見，這些偏見在評師網站“評價我的教授”上特別盛行。許多學生參考這類網站來選擇課程和教師，甚至有人指出這種偏見還被用于其他地方，比如學校評估教職員工的表現。

調查結果顯示，無論學生對教師的評價有效性如何，這些數據對教師的職業(yè)發(fā)展都很重要。

85%的被調查大學教務長說，他們所在的學校使用學生評價結果作為決定教師任期、晉升或加薪的參考依據。這一比例在私立學校中尤其高。26%的教務長認為學生評價“非常重要”，66%認為學生評價“很重要”。

教務長對學生評教結果遭受質疑這件事情心知肚明。調查顯示，近三分之二（64%）的教務長“非常擔心”或“有點擔心”學生的評價可能不夠準確。50%的教務長擔心這些評論“可能會導致對女性或少數族裔教職員工的不公正批評”。

調查表明，眼下可能正是學生評教改革的階段。32%的公立院校教務長和53%的私立院校教務長稱，他們正在考慮如何改進和更好地使用學生評教結果。

終身教職體系要打破嗎？

73%的教務長認為他們的學校對非終身教職的教師有很大的依賴。當終身教職“名額”越來越少時，終身教職制度的可行性就受到了質疑。

教務長往往在審批終身教職和制定教師聘用政策中發(fā)揮關鍵作用。調查表明，許多教務長對于改革持開放態(tài)度，但在一些問題上不一定真正去推動改變。在教師任期和終身教職的問題上，教務長們對于改革持保守態(tài)度。

71%的教務長（公立院校比例高于私立院校）說，現行的終身教職制度在其學校仍然是可行的，并且是重要的。大多數教務長不認為依賴非終身教職的教師的現狀將在未來幾年發(fā)生改變，甚至有些人認為大學將越來越依賴非終身教師（見表 1）。

不過，61%的教務長希望在現有的終身教職體系基礎上，增加一個“長期教職合同體系”，以在一定程度上解決這個矛盾。

有人認為，在許多學科領域，學術類工作供小于求的一個解決辦法是減少博士的錄取人數，特別是那些難以讓博士畢業(yè)生順利就業(yè)的專業(yè)。許多行政和學術方面的大學領導認為這是一個兩難的問題，如果有必要的話，可以悄悄地談論這個問題。

但教務長們似乎認為這是一個可行的方法。雖然目前還不清楚他們是否會采取行動。但調查發(fā)現，49% 的教務長“同意”或“非常同意”研究生學位授予的學生太多， 只有30%“不同意”或“強烈反對”。

博雅教育還是就業(yè)準備？

近幾年，文理學院和人文學科的日子都有點不好過。許多普通文理學院難以吸引學生，甚至許多大學已經關閉了一些傳統(tǒng)文科專業(yè)，轉而增設一些與社會需求結合 得更加緊密的專業(yè)。在許多大學的專業(yè)審查報告中，往往是一些文科專業(yè)被列為需要裁撤或削減預算的目標。

不過，根據調查，教務長們是傳統(tǒng)文科的最強有力的支持者，但也有持批評和悲觀態(tài)度者。

90%的教務長“同意”或“非常同意“（65%“非常同意”）博雅教育是本科教育的核心——即使對于一些與職場聯系緊密的專業(yè)。這個比例在社區(qū)學院的教務長中是最低的，但即便如此，也有81%表示“同意”或“非常同意”。

但教務長們認為，目前還沒有看到文理學院有什么好的前景。54%的教務長“同意”或“非常同意”“在未來的五年內文理學院的數量將顯著下降”的說法。60%相信“政治家、總統(tǒng)和議會將對博雅教育越來越無情”。此外，45%的教務長認為，在各種類型的高等教育機構中博雅教育的比重都是下降的。

許多教務長認為，博雅教育的一個明確的挑戰(zhàn)，就是與學生的職業(yè)目標（以及父母希望子女從事的職業(yè)）脫鉤。在調查結果中，三分之一（33%）的教務長“同意”或“非常同意”博雅教育“已經變得太脫離學生和畢業(yè)生的職業(yè)需求”。在社區(qū)學院，這一觀點的比例為 45%。三分之一（33%）也同意“人文學科教師對父母和學生關于就業(yè)準備的期待不感興趣”。

如何衡量本科教育質量？

調查結果顯示了一種近年來的持續(xù)趨勢：詢問教務長們所在的學校提供的本科教育質量如何，他們很為自己學校的總體表現感到驕傲。但要問本科教育的具體方面，他們就會變得沒那么有信心，例如如何評估學生的學習成果或使用數據來指導決策。

教務長們非常自信地認為自己的大學為學生的職業(yè)準備做了一些工作——盡管教育專家們經常提出質疑。但只有1%的教務長說，所在學校的做法都“非常有效”或“有效”。

有幾個數據揭示了顯著的差異。私立大學教務長不太可能比公立大學同行們在控制教育成本方面做得好。不過，當涉及“培養(yǎng)了合格公民”時，私立大學似乎比公立大學更有信心。

評估的價值何在？

管理者和教師的看法不一樣

近年來，因為教育者看到了評估價值，加上一些認證機構的要求，衡量學生的學習成果已經成為高校的“規(guī)定動作”。調查結果顯示，教務長意識到了評估的壓力，但也看到了評估為大學的教學帶來了積極的改變。

“高等教育內參”網站曾經對各個大學中所有職級和學科的教師詢問了類似的問題。教務長對評估的態(tài)度明顯比教師們更加積極正面。

以上數據可以表明，教務長和教師在評估問題上的觀點幾乎隔著一道“鴻溝”。但是對教務長的調查表明，他們都知道（即使不一定同意）教師們的觀點。

當被問及大學教師是否重視他們所在大學的評估工作時，只有35%的人說“是”。當詢問教師們，應對評估工作是否帶來了很重的工作量時，81% 的人說“是”。

關鍵點來了：教務長們更認同評估工作，可能源于評估結果的實際使用。大多數教務長（59%）表示，他們“經?！痹诟咝＝虒W實踐中基于評估結果做出改變。也有一部分教務長（40%）認為，評估帶來了對教學技術更好的利用。

這兩項調查的其他結果表明，教務長和教師的分歧在很多方面還有體現：例如，69%的教務長說，大部分專業(yè)的經費來自于現有資金的分配，不打算新增經費。

或者，29%的教務長預計明年將在校內削減專業(yè)計劃。

總之，48%的教務長認為，教師和管理人員的觀點存在著根本性的差異。

在某種程度上，教務長們還在尋找新的收入來源和生源，在線教育可能是一個優(yōu)先事項。82%的教務長說，他們計劃在未來一年增加在線教育課程的開設。

能力本位教育

幾年來，“高等教育內參”一直在詢問教務長們對能力本位教育的態(tài)度?！澳芰Ρ疚唤逃奔醋寣W生在習得一定的知識和能力的基礎上，獲得相應的學分和證書。教務長們對此的興趣一年年增長，而且公立和私立大學的情況不同。與私立大學教務長相比，公立大學教務長更支持能力本位教育。這種趨勢仍在繼續(xù)，盡管一些私立大學，如南新罕布什爾大學在促進能力本位教育方面發(fā)揮了示范作用。

今年，91% 的公立高校教務長表示，他們贊成對學生授予能力學分，但私立大學教務長中只有72% 贊成。

不過這些比例每年都上升幾個百分點。近三分之二的公立大學教務長說，他們所在的學校已經開始授予能力相關的學分（即進行能力本位教育），這一做法在私立大學的比例僅為38%。（一個關鍵點是，這個調查問題中對能力本位教育的要求很低——只需要學校授予一些學分，而不是將能力本位教育作為一個主要項目。）公立大學教務長中，49% 稱自己的學校正在進行相關課程的開發(fā)，而私立大學中這一比例僅為26%。調查表明，公立和私立大學的這些差距還將繼續(xù)拉大。

教務長們還對其他能夠對傳統(tǒng)課堂教學起到補充作用的課外活動頗有興趣，例如實習實踐、海外交流和頂點項目（capstone projects，指的是針對即將畢業(yè)的學生進行的大學生涯巔峰教育，即將學生所學的知識應用于現實問題，讓學生感受到學習的價值，為進入社會做好準備）。其中，實習實踐環(huán)節(jié)是最重要的。

做管理，是喜是憂？

盡管工作中面臨了這么多挑戰(zhàn)（本文只選取了一部分，此外還有一些對于中國高校來說不重要的問題沒有涉及），大部分教務長對于自己從事的管理工作還是頗為滿意的。

教務長有時會感到非常矛盾和困惑，他們的日常工作更多集中在財務和行政問題上——這是在討論工作滿意度時的一個關鍵問題。 38%的教務長認為他們的工作重點是財務方面而不是學術或教學，但37%的人并不認同。

總之，82%的教務長說，他們很高興他們從事了行政管理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