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在自己珍愛的書刊上鈐蓋收藏印記,是一種標識,也是一種藝術(shù)欣賞。一部精美的書上,鈐有典雅的藏書印,朱墨粲然,相映生輝,那是很有文化味道的。 藏書印的淵源,大約可以追溯到唐太宗自書的“貞觀”印,敦煌石室所藏唐人寫本《大般若波羅蜜經(jīng)》上鈴有“報恩寺藏經(jīng)印”,宋太祖也有“秘閣圖書”藏書印。明清兩代,民間藏書日興,篆刻藝術(shù)也有很大的發(fā)展,書家用藏書印成為一種時尚。葉昌熾的《藏書記事詩》中,常有關(guān)于藏書印的文字,讀來非常有趣。只是宋槧元版已屬國庫密寶,無緣一見,就是明清珍版也已罕見,哪里去尋覓這些藏書印的真面目?雖然有《中國版刻圖錄》《清代版刻圖錄》,也只是零星見一些,前些年有《中國藏書家印鑒》《明清藏書家印鑒》《日本藏書家印鑒》等書,印制精美,收羅頗豐,可作欣賞。 鈐蓋藏書印記,意在播名垂遠,所以藏書印大都直刻藏書人的姓名、字號、樓號、齋號,如“黃丕烈”、楊守敬的“鄰蘇老人”、李盛鐸的“木齋”。有些印章干脆一個字,如“植”(沈曾植)、“標”(江標)。明末清初藏書大家毛晉,也常用圓形小章,只一字“晉”或“甲”,甲字表明為一流善本書。藏印書也有印面無字的,稱為“花押”,流行于元代。當時蒙古、色目官員有不識字的,便用特定的符號刻在印上,作為一種標記。這種無字印在后人的藏書印中也曾出現(xiàn),當然并非主人目不識丁,而是另一種情趣。有一枚印章,只刻一棵竹子和一輪月亮,什么意思,別人就很難琢磨了。也有走向另一個極端的,三五個字不過癮,刻它一二十個字。更有甚者,刻了上百字,清代藏書家顧錫麒一枚藏書印,有上百字,內(nèi)容是要向司馬光那樣愛惜書。清代還有一位愛書家,叫楊繼振,此翁有一枚印章,195字,那已是一篇頗具文采的美文了。 盡管這樣,藏書家鈐上印章還不過癮,有些干脆把自己的肖像也蓋上?!吨袊貢矣¤b》收有3枚肖像印,一是陸心源“存齋四十五小像”,二為陳鱣“仲魚圖像”,三為袁克文“百宋書藏主人廿十九歲小像”,袁印乃當時“江南四鐵”之一的王鐵冰所刻。袁克文為袁世凱二公子,憑特殊身份,收書氣派之大為藏史上所罕見。民初時,這位“皇二子”廣收宋槧,得近30種宋版書,弄得廠肆宋版書竟以頁計值。袁克文每得善本往往遍鈐藏書印。筆者偶翻《中國版刻圖錄》,見收有袁克文曾藏的《唐女郎魚玄機詩集》,這是宋臨安府陳氏刻書的代表作,曾為藏書大家朱承爵、黃丕烈等所有,珍貴無比。袁克文得之,欣喜之下,竟在書前書后鈐下一大串印章,經(jīng)仔細辨認,有“寒云主人”“抱存”“佞宋”“克文之璽”“業(yè)濤所得銘心真品”“云合樓”“臣克文印”“惟庚寅吾以降”等十來方印,還有一枚“上第二子”印。這也實在太不像話,也就是“皇二子”的霸道了。不過細觀此像:長衫一襲,手掩線裝書一卷,一副文弱書生模樣,絕無霸氣。 周暹收有萬卷書,不少宋元佳槧。他對所經(jīng)手圖書十分珍愛,不輕易下印,所以,鐫了一枚白文小?。骸爸苠摺保瑑H小指甲蓋那么大。他說,后人覺得討厭,可以挖去,不至損書過甚。這和那種亂打印章的行為,真有天壤之別。翻看一些古籍書影,常見拳頭大小的“御寶”,“太上皇帝之寶”,還有一些內(nèi)務府的藏印書,都有拳頭大小,弄得朱痕累累。正如葉德輝所喻是“美人黔面”“佛頭著糞”。不過,皇上也有具情趣的印章,乾隆皇帝藏書印最多,《天祿琳瑯書目》中可見30多枚,有“幾暇怡情”“含味經(jīng)籍”“莊敬日強”等,雍正有一枚“為君難”,倒是有感而發(fā)的。 如需參與古籍相關(guān)交流,請回復【善本古籍】公眾號消息:群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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