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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叫三五聲，下筆如有神，非他莫屬！ ——拜讀大師系列之30蘇軾15 文 \ 蘇紹利 古人論書，常常自相矛盾甚至截然相反，這并不是中國書法批評史上的新鮮事。 從蘇軾的詩《王逸少帖》看，對張旭的書法評價是貶損以至于尖刻，詩云：“顛張醉素兩禿翁，追逐世好稱書工。何曾夢見王與鐘，妄自粉飾欺盲聾。有如市娼抹青紅，妖歌嫚舞眩兒童?！倍鴱奶K軾《書張少公判狀》來看，還是肯定張旭“盡得筆法之妙”的。東坡云：“張旭常熟尉，有父老訴事，為判其狀，欣然持去。不數(shù)日，復(fù)有所訴，亦為判之。他日復(fù)來，張甚怒，以為好訟。叩頭曰‘非敢訟也，誠見少公筆勢殊妙，欲家藏之爾。’張驚問其詳，則其父蓋天下工書者也。張由此盡得筆法之妙。古人得筆法有所自，張以劍器，容有是理。雷太簡乃云聞江聲而筆法盡，文與可亦見蛇斗而草書長，此殆謬矣?！?/p> 蘇軾說：“張旭做常熟縣尉時，有位老人來告狀，張旭辯明原委，為老人判了訴狀，老人拿著判決書高興而去。沒過幾天，又有事來告狀，張旭又為其判了狀子。過些日子老人又來了，張旭非常惱怒，認(rèn)為老人是個愛挑事打官司的人。老人趕緊叩頭說‘不是我愛打官司，實在是看您書法筆勢特別精妙，想私家收藏罷了?！瘡埿窈闷妫儐栐敿?xì)情況，得知老人的父親是天下馳名的工于書法的人物。張旭遂與老人交，從老人及他父親那里盡得筆法之妙。古人得筆法之妙，都是有源頭有來歷的。張旭的筆法得自于公孫大娘劍器渾脫舞，是有道理的。雷太簡卻說聽聞江聲而筆法完善，文與可也說是看見二蛇相斗而草書長進(jìn)，這大概就荒謬了。”這段話，蘇軾說：張旭書法筆勢殊妙，連不知名的老人都通過屢訟的愚笨方式以藏之，說明張旭書法在當(dāng)時美譽度很高且市場空間巨大。 蘇軾在《書張長史草書》中云：“張長史草書，必俟醉，或以為奇，醒即天真不全。此乃長史未妙，猶有醉醒之辯，若逸少何嘗寄于酒乎？仆亦未免此事?！边@段還是說張旭草書未致妙境，醉后有些作品可稱神奇，而清醒之作卻自然率真之氣不足，這說明張旭的書法修為還有醉醒的區(qū)別，并說自己也是這種情況。蘇東坡意思是說張旭的書法和自己一樣，修煉還很不夠呢！ 蘇東坡在《書張長史書法》中云：“世人見古有桃花司道者，爭頌桃花，便將桃花作飯吃。吃此飯五十年，轉(zhuǎn)沒交涉。正如張長史見擔(dān)夫與公主爭路，而得草書之法。欲學(xué)長史書，日就擔(dān)夫求之，豈可得哉？”這段話不是評價張旭草書水準(zhǔn)，而論述學(xué)草書之法：世俗之人見有人因桃花而悟道得道，于是爭著頌揚桃花，爭著飯食桃花，這桃花飯吃了五十年，也沒有什么效果。這正象張旭通過見擔(dān)夫與公主爭路而悟得草書之法一樣，想學(xué)張長史的書法，每天去向擔(dān)夫求教，怎么能夠得到呢？這段話頗有哲理，如緣木求魚、刻舟求劍一樣，只見樹木，不見森林。執(zhí)著于表象，追求于器，而迷失于法，非學(xué)習(xí)草書之道也。 由此可見，書法之功在于學(xué)，書法之道在于悟，在于機緣巧合，必須經(jīng)歷漸悟的修煉，方得頓悟之大道也。 從蘇軾的論書題跋，我們只得一家之言，蘇東坡認(rèn)為張旭書法，原來只道是平常。張旭究竟何許人也？歷代名人又是怎樣評價張旭的？我們來一一解讀。 張旭，字伯高，一字季明，漢族，唐朝吳縣(今江蘇蘇州)人，開元、天寶時在世，曾任常熟縣尉，金吾長史。 以草書著名，與李白詩歌，裴旻劍舞，詔為“三絕”。與李白、賀知章等人共列“飲中八仙”。與賀知章、張若虛、包融號稱“吳中四士”。書法與懷素齊名。由此可見張旭于唐亦是鳳毛麟角式的知名人物。據(jù)說張旭傳永字八法云：“側(cè)常患平，勒不貴臥；努過直敗力，趯當(dāng)存勢生；策仰收暗揭，略左出鋒；輕啄倉徨疾掩，磔錯開撐?！贝苏摽胺Q精辟！ 詩仙李白有詩贊道：“楚人盡道張某奇，心藏風(fēng)云世莫知。三吳郡伯皆顧盼，四海熊俠爭追隨”。詩圣杜甫《殿中楊監(jiān)見示張旭草書圖》亦贊云：“斯人已云亡，草圣秘難得。及茲煩見示，滿目一凄惻?！?/p> 唐韓愈《送高閑上人序》中亦贊之：“喜怒、窘窮、憂悲、愉佚、怨恨、思慕、酣醉、無聊、不平，有動于心，必于草書焉發(fā)之。觀于物，見山水崖谷、鳥獸蟲魚、草木之花實、日月列星、風(fēng)雨水火、雷霆霹靂、歌舞戰(zhàn)斗、天地事物之變，可喜可愕，一寓于書，故旭之書，變動猶鬼神，不可端倪，以此終其身而名后世?！?/p> 高適《醉后贈張旭》云：“性來書自圣，醉后語猶顛?！崩铐牎顿洀埿瘛吩疲骸?張公性嗜酒，豁達(dá)無所營。皓首窮草隸，時稱太湖精。露頂據(jù)胡床，長叫三五聲。興來灑素壁，揮筆如流星。” 唐代張懷璀《書斷》云：“ 章草之書，字字區(qū)別。張芝變?yōu)榻癫?，加其流速，拔茅連茹，上下牽連，或借上字終而為下字之始，形奇離合，數(shù)意兼包。字字體勢，一筆而成，偶有不連，而血脈不斷，及其連者，氣候通其隔行?！币鄰埿駮ㄖ畬懻找?。米芾評其書說：“如神虬騰霄，夏云出岫，逸勢奇狀，莫不可測?！?/p> 《舊唐書》中贊張旭曰：“變化無窮、若有神助”?！杜f唐書》本傳曰：“后人論書，歐（陽詢）、虞（世南）、褚（遂良）、陸（柬之）皆有異論，至（張）旭無非短者。”與張旭同時代的書學(xué)理論家蔡希綜在《法書論》中稱頌張旭書法：“卓然孤立，聲被寰中，雄逸氣象，是為天縱。” 《古今法書苑》謂：“張顛草書見于世者，其縱放奇怪近世未有。”明代趙涵《石墨鐫華》有贊云：“長史草書，頹然天放；略有點畫處而意態(tài)自足，號稱神逸?！薄缎绿茣囄闹尽吩茝埿瘢骸笆染?，每大醉，呼叫狂走，乃下筆，或以頭濡墨而書，既醒，自視以為神，不可復(fù)得也?！?/p> 張旭傳世墨跡有草書《古詩四帖》，真書石刻《郎官石柱記》、草書《肚痛帖》等。在常熟留有“醉尉街”，建有“草圣祠”，“書道入神明，落紙云煙，今古競傳八法；酒狂稱草圣，滿堂風(fēng)雨，歲時宜奠三杯”。外師造化，中得心源，這就是一代草圣張旭！ 長叫三五聲，下筆如有神，非他莫屬！ ——拜讀大師系列之30蘇軾15 文 \ 蘇紹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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