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當(dāng)時小村莊,叫王家村,大抵是因為里面的住戶大都姓王吧。王家村并不富裕,甚至可以說是比較窮的,村里人每到冬季連吃飯都是問題了。畢竟王家村周邊的田地實在是少,方圓十幾里,土地沒多少,大都是石頭。一到冬天,吃食更是少的可憐,所以哪里的村民都養(yǎng)成了節(jié)儉甚至是摳門的習(xí)慣。 村子里的村長,叫甚也無從得知了,就叫王老漢吧。王老漢的妻子在早年就因為生兒子時著了涼,得了個中風(fēng)的毛病,已經(jīng)在床上躺了好些年了。生活也只靠著王老漢帶著兒子王忠和兒媳秋草山上山下的忙活,日子到也勉強能過得去。但是說起來,王老漢也有個遺憾,自己家的媳婦有些不爭氣,嫁過來好些年了,但是就是剩不下一個娃娃,每一個都是壞了五六個月的時候夭了。王老漢心里也急,免不了平時對秋草的數(shù)落,還不如自家的雞來的有本事。為這事兒,秋草也是在家里抬不起頭來,連平時走路也是低著頭,靠著墻,來去匆匆,夜里也不知道跟王忠流了多少眼淚。 這年的春天,秋草的肚子終于又鼓了起來,王老漢臉上終于又露出了笑容,決定家里一切的重活不允許秋草插手,寧愿家里過冬時糧食少點,也要把老王家的后給生出來。 到了落雪的季節(jié),可能是老天也看不下去了,可憐這個苦命的女子,秋草的娃兒哇哇落地。是個粉狀玉雕的女娃娃,王老漢和王老太太給孩子取了個名字叫春苗,希望春苗能撐過這個殘酷的冬天,平平安安的活到來年開春。在那個重男輕女的年代,小春苗很少見的受到了全家人的疼愛。 時間也是一年年的過去,小春苗也是漸漸的長大了,等到小春苗會走路以后,出現(xiàn)了很奇怪的事情,小春苗走路時常常的摔跤,吃飯時也老是打破飯碗。而且身上更是時不時的會出現(xiàn)淤青,王老漢就罵兒媳婦粗心,把自己的孫女兒磕著碰著了,但是自己搶過來抱著的時候,淤痕也是時常的會出現(xiàn)。 這些事情的發(fā)生也讓小春苗比村子里其他的孩子難養(yǎng)了許多。村子里長了年紀(jì)的老人都說是秋草前面的幾個孩子都早夭了,那些孩子都沒能來到這世上,帶著怨氣,沒法投胎,嫉妒春苗呢。所以整天都圍著春苗,時不時的捉弄她一下,要么捏一下,要么走路時拌一下春苗,要么吃飯時打一下春苗的手。王老漢聽了,四處尋了驅(qū)邪的法子,但是香也上了,貢品也擺了還是沒什么用處,小春苗任是小事不斷。家里人只好對小春苗嚴(yán)加看管,不讓她像其他孩子一樣四處跑鬧著玩耍。 到了春苗七歲的時候,那一天下午,小春苗在院子里逗著剛出窩的小雞崽。這幾只雞是王老漢養(yǎng)著專門下蛋給春苗補身子的,說家里再窮也得養(yǎng)著。小春苗一邊逗著小雞崽,一邊沿著院子的籬笆慢慢的轉(zhuǎn)悠。想要看看有沒有什么東西可以喂給雞吃的,慢慢的春苗晃到了大門口,低著頭的春苗從大門的下方看到一團(tuán)毛茸茸的東西,好奇的春苗就趴在門縫里往外看。原來是一只大黑貓坐在春苗家的大門口,黑貓端端正正的坐著,四個爪子并在一起,尾巴從爪子邊上盤過。黑貓有些瘦弱,然是頭卻高高的抬著,看上去頗為的驕傲。小春苗自小在院中長大,沒有許多的同齡人一起玩耍,平日里常常同家里的大小家畜甚至是螞蚱螞蟻說說話??匆婇T外蹲著只大黑貓,小姑娘高興的不得了。輕輕的打開院子門,春苗蹲在花貓對面,一人一貓互相盯著眼睛看。 過了半響,春苗見黑貓動也不動,就問它:“黑貓啊,你是哪家的?”黑貓沒有動。又問“黑貓啊,你是不是餓了?”大黑貓緩緩的眨了眨眼睛。春苗伸手從兜里掏出個雞蛋,“這是我娘早上給我的雞蛋,給你吃?!焙谪堖€是沒動,只是身后的尾巴輕輕的甩了一甩,似乎在考慮春苗的話。春苗見狀,把雞蛋往地上嗑了嗑,剝了皮放在掌心上,遞到黑貓的面前,“吃吧,吃完了你就不餓了”小春苗說。黑貓歪著頭,看著春苗手里的雞蛋,猶豫了會三口兩口的吃掉了雞蛋。 吃完了雞蛋的黑貓,豎著尾巴,繞著春苗走了一圈,拿頭蹭了蹭春苗的褲腿,然后邁著步子走到了春苗家的院子里,找了個曬得到太陽的地方懶洋洋的趴下了。春苗看到黑貓進(jìn)了院子,知道黑貓是不走了,要在自己家落戶了。這樣子小春苗就更高興了。關(guān)上了門,搬了個小椅子坐在了黑貓的旁邊,開始說起話。不過無論春苗說什么,黑貓都只是搖了搖尾巴表示回答。即使是這樣,小春苗還是說的不亦樂乎,小春苗是把黑貓當(dāng)作她從小就沒有的朋友了。 晚上的時候,家里為黑貓鬧出了矛盾,畢竟那個年代家家戶戶都不富裕,養(yǎng)著那些雞崽已經(jīng)讓家里的條件變的不是很好了,再養(yǎng)著貓的話,家里的糧食就更加的艱難了。但是王忠說這貓養(yǎng)著也沒關(guān)系,它會自己找吃食,用不著家里來養(yǎng),扭頭看了一眼抱著黑貓的春苗,苦笑了一下,“何況小春苗很喜歡這只貓,春苗從小沒什么朋友,這只貓養(yǎng)著給春苗作伴吧”王老漢聽到兒子這么說,嘆了一口氣,再沒說什么,也是默認(rèn)了收養(yǎng)黑貓的事情。 說來也奇怪,自從黑貓來了以后,平時誰也不理會,只是亦步亦趨的跟著春苗。每當(dāng)小春苗走路打了個踉蹌,晃晃悠悠要摔倒的時候,黑貓總是受驚一般,全身毛都炸了,弓起身子喵嗚一聲。每當(dāng)這個時候,小春苗晃了晃就又站穩(wěn)了。晚上睡覺也變得安穩(wěn)了,每當(dāng)晚上做惡夢或者被壓著起不來的時候,遠(yuǎn)遠(yuǎn)的聽到黑貓的聲音傳來,那壓著春苗的力量就慢慢消散了。就這樣在黑貓的庇護(hù)之下,小春苗也慢慢的健康了起來,臉上的肉了多了,長得更加的漂亮了。因此老王家也善待這只大黑貓。后來春苗給黑貓取了個名字叫二寶。 一晃兒,也是十年過去了,春苗的爹娘也沒有再給春苗添個弟弟或者妹妹。黑貓依舊是老樣子,懶懶散散的不愿意理人。春苗也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十里八鄉(xiāng)有名的美人兒,上門說親的人都要將王老漢家的門檻踩平了。為了給春苗找個最好的婆家,王老漢決定花錢請幾十里外的周半仙來家里,給春苗合合八字,看看找個什么樣的婆家合適。 說起這周半仙,是個邋遢的老道人,帶著一個年幼的徒弟居住在深山中,出入不便,是以每次老道出山都會收取不少的銀錢,更是能好吃好喝的受著,走時主家給的禮物也從不推辭。至于本事嘛,說不上靈不靈,但是也沒出過什么事情,這十里八鄉(xiāng)的有事都找他,就當(dāng)圖個心安。 那日傍晚,周道士如約前來,王家掃榻相迎,奉為上賓,盡心盡力的操辦了一桌豐盛的吃食。吃飽喝足以后,周道士說要漸漸春苗。春苗很少見生人,在門口磨磨蹭蹭,一點點的往里挪,跟在春苗后腳的二寶倒是豎著尾巴就往里溜達(dá)了進(jìn)去,和周道士見到了。 周道士瞇起眼睛看了看二寶,一捋胡子,笑道“原來是你這個憨貨,到是會找人家蹭吃喝?!倍毱沉艘谎壑艿朗?,仿佛不像和周道士有什么交集,自顧自的跳上一旁的柜子上趴下小憩了。 周道士倒也不以為意,轉(zhuǎn)頭跟王家人解釋說這黑貓是一直靈貓,就是活的久了,已經(jīng)痛了人性,大多靈貓開了靈智都會遠(yuǎn)離人群,獨自去修行。又說到既然家中有靈貓,那春苗自然能逢兇化吉,無需在意什么,只要日后出嫁時將二寶帶上即可。 第二天一早,周道士合了八字兒,選了同村中的劉姓青年,說是婚配最合適。中午飽飽地吃喝一番,拿了謝金禮物,告辭而去。臨走之前,特特地跑到二寶面前,哈哈了兩聲,說道:“你這個黑毛饞嘴的,吃了人家的雞蛋,怕是要折損不少,做了賠本買賣吧?!辈坏榷氄嗣霌仙纤蛔ψ?,張道士撒腿跑出門,揚長而去。 不久,春苗兒定了親,正是周道士選的那戶劉家。一番禮數(shù)過后,春苗兒嫁入劉家,帶過去的嫁妝很豐盛,抱著花二寶上的花轎。 婚后不到一年,春苗兒有了身孕,只是和她娘秋草當(dāng)年一樣,懷到第四個月份上就開始有不穩(wěn)當(dāng)?shù)嫩E象,劉家王家都為此人人不安。二寶更是寸步不離的守著春苗兒,以前每天晚上會出門閑逛些時候,如今都不去了, 常常臥在春苗兒肚子上睡覺。春苗兒覺得她一個人的時候神魂不定,抱著二寶,身上就安寧得多。 如此以往,雖然險象環(huán)生,春苗兒的肚子還是一天天鼓起來,胎象越來越穩(wěn),兩家人都稍放下心來。只是二寶一天一天地眼見著消瘦下去,精神萎靡,每日絕大多數(shù)時間都在睡覺,春苗兒心疼花二寶,頓頓弄了有油水的飯菜給它吃,也只是吃幾口就算了,沒了從前的好胃口。 春苗兒足月生產(chǎn)那天,正是疼得死去活來之時,恍恍惚惚聽得二寶叫聲,喵嗚喵嗚一聲又一聲,隱隱含著不舍告別的意思,身下一輕,聽得產(chǎn)婆興高采烈的聲音道“是個大胖小子。” 第二天,春苗兒醒來就伸手去摸二寶,摸了個空。里里外外找遍,又眼巴巴的盼了好多天,始終不見二寶的出現(xiàn)。二寶就此消失不見。 村里有知道花二寶事情的人,都安慰春苗兒說,定是靈貓護(hù)住了春芽兒母子周全,此間事了,回山中修行去了。春苗兒給兒子起名叫劉二寶,仍是時時想念大黑貓。春苗兒和兒子此后無病無雜,平安了一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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