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紅樓解夢》評論的評論對《紅樓解夢》評論的評論 ------兼說“分身法”問題
戚序(全文不錄)共分三段。第一段至“然竟得之于石頭記一書,嘻異矣”止,是指出《紅樓 》一書的基本特點,是一部“一聲也而兩歌,一手也而二牘”的“萬萬所不能有”、“不可 得”之奇書,也即曹雪芹講的“兩面皆可照人”,脂批“此書表里皆有喻也”。它是一部既 可正看,又可反看的奇書,既寫了賈家(假家),又寫了甄家(真家),既是小說又是傳記 ,兩部相反的書共在這一部《紅樓夢》里,此雖系“萬萬所不能有之事”、“不可得之奇” ,然竟得之《石頭記》一書,所以才令人不能不驚嘆“異矣”!把它僅僅當成一部寫賈家人 賈家事的小說看是根本不對的。第二段自“夫敷華掞藻,立意遣詞”起至“ 其殆稗官野史中之盲左腐遷乎”止,是敘其他特點:一是“敷華掞藻,立意 遣詞 ,無一落前人窠臼”,即語言文字,故事思想,亦即人們常說的思想性、藝術性迥不與此前 陳詞舊套同,是“逼真活現(xiàn)的描繪了一代音容”。戚氏認為此是“有目共睹,姑不具論”的 事,而有些人卻還要大 寫特寫,大書特書。二是“蘊于心、抒于手,注彼而寫此,目送而手揮。似譎而正,似則而 淫,如春秋之有微詞,史家之多曲筆”。下面舉了幾個例子,而以“不啻雙管齊下也,噫, 異矣”結(jié)束。第三段以“吾謂作者具兩意而讀者當具一心”起,以“得作者微旨”,“得此 書弦外音”結(jié)束,或直到最后止。第一段是指出此書的基本特點是兩歌二牘;第二段是指出 不僅如此,不只雙管齊下,其敷華掞藻,注彼寫此,也都為他書所不及;第 三段是指出雖“作者具兩意”,既重真事又重假語,既注意傳背后之歷史,又注意寫好表面的小 說,但“讀者應具一心”,只看其中的妙處,看背后的真事和旁敲側(cè)擊的春秋筆法,以別于 那 些“刻楮葉以求之”的程高之流。至于霍氏沒引“一一讀而繹之”,因為那只是幾個事例, 且只著眼于“似譎而正,似則而淫”,其他“注彼寫此”,“目送手揮”,“春秋之微詞” ,“史家之曲筆”均未深及。沒引具體事例,只引總結(jié)論絕不是歪曲,何況那幾個實例只是 基本特點:“一聲兩歌”,“一手二牘”,“雙管齊下”,“有兩意”外的三點中一點的一 小部分,哪里可能是因它而具備了基本特點,沒提它就歪曲了戚翁,“累戚翁遭罵名”呢? 文學家們真的不知道“第觀其”應該怎么解釋嗎? 下面來說紅刊新貴孫玉明的評論。 霍氏姐弟看出了《紅樓夢》是一部有所隱的作品,是一部“兩面皆可照人”、“表里皆有喻 ”的書,是一部“一聲也而兩歌,一手也而二牘”的作品,看出了背后隱的是曹霑(天祐)及其愛人的生平及著書過程,看出了曹之愛人曾淪為優(yōu)伶、作過尼姑,看出了作者在 書中用了“分身法”,還看出了《紅樓夢》“涉于外事”、“干涉朝廷”、針砭時弊、抨擊 雍正的用心種種,這都是難能可貴的,比只把《紅樓夢》當小說,也只準當小說去看的某些 “文藝理論家”或“紅學權威”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進步。我在致霍氏姐弟的信中,也 曾表示過感謝,感謝他們?yōu)槔Ь街械募t學“作了開路的第一個先鋒”。但他們忽視了批書人 脂硯齋主人,即棠村孔梅溪在書中的地位,沒有真正從胡適之、周汝昌二先生的研究成果出發(fā),沒有看出這個隱于書后的真女即是批書人棠村孔梅溪,書中的兒女都是記者和評者,即 曹雪芹和孔梅溪的化身和分身,而作出了真女名竺香玉,曾作雍正后妃,和曹子一起毒殺了雍正的錯誤結(jié)論。抽象議論幾乎都是對的,但具體分析則失之謬誤。 因之批評霍氏姐弟的錯誤是可以的,也應該,但孫玉明的《想入非非猜笨謎》卻要把霍 國玲姐弟的《解夢》和歷史 上的僵尸----老索隱派攪到一起,老索隱派怎么說,霍氏怎么說。這樣雖可以輕易地把霍氏“批倒批臭”,但卻不能令人心服,并在正直人士心中引起反感。因為霍家姐弟并 不贊成那些,而是贊成老索隱派的對頭——新紅學的代表人物胡適和周汝昌兩先生 的 科學成果,是處處依照脂批進行推斷的,----叫索隱也行----這和早期被胡先生以科 學考證掃進歷史垃圾堆中的老索隱派是完全不同的。最不客觀的是他竟然“用霍國玲 女士教給”他的“索隱方法”,把霍國玲同志說成是“賈敬、賈蓉、薛蟠、賈珍”,甚至雍 正的“化身”----這不但是對霍國玲同志的污辱,也是對霍氏方法的歪曲。因為霍氏只是說那種種是《石頭記》一書的特點、秘法或規(guī)律,因而自然也只適用《石頭記》一書。“ 霍國玲”又不是書中的人物名,怎么也可以這樣比附呢? 這樣做,不但表現(xiàn)了對霍國玲同志的極端不尊重,也絲毫不能駁倒霍氏的方 法,因為這本不是一回事。雖然霍氏的竺香玉說是不對的。 其他,對霍氏《解夢》某版的某一標點(明顯是排誤)也要吹求,說人家水平怎樣低,還責難霍氏把奶哥哥說成奶兄弟:“歲數(shù)小的為兄,歲數(shù)大的卻為弟,這是哪一星球的風俗?”可悲的是這樣責難別人的人,卻正是連康熙和曹寅誰大都不知的人,康熙元年成 了康熙一歲!不說謙虛謹慎,至少在責備別人時,自己也看一下嘛! 何至鬧出這么大的笑話。這樣的學品和文風實在叫人無法恭維。我看還是謙虛謹慎平心氣和與人為善的好。 下面來談周思源的評論,重點談談《紅樓夢》中曹子筆下的“分身法”問題。由于周一而再 地著文否定霍氏姐弟提到的“分身法”,從《紅樓夢學刊》評到《紅樓》雜志,故而較為詳 細地論一論這個問題是必要的,有價值的。 曹雪芹在《紅樓夢》中用沒用“分身法”?和周氏斷言相反,答案當然是肯定的?;魢峤?弟完全沒錯。 第一,作書人首先把自己分成了“石頭”、“空空道人”(情僧)和“曹雪芹”三個,把記 述、抄錄、增刪修改分別寫在了三個人(物)身上,這是誰也否定不了的事實,這不是“分身 法”是什么? 第二,批書人也使用了“分身法”,把自己一個人,一個“批書人”,一個“余”,一個“ 脂”分成了梅溪、棠村、脂硯、畸笏、松齋、立松軒諸人,又把“脂硯”分為脂硯、脂研、 指 研、脂齋、脂硯齋種種,并說“棠村已逝”,“脂硯、杏齋相繼別去”云云,這不是“分身 法”又是什么?因為脂批明說了,解其中滋味,識內(nèi)里真情的只有“一芹一脂”,只有“余 二人”,“大都作者一人”外,只有一個“余”,因而批書人也是一個人,而孔梅溪是批書 人的真名也是很明白的。參看其他論文,這里不作詳證。而上述種種都是一個人的“分身” 。 正是作者,尤其評者的“分身法”----最主要的“煙云模糊法”,使許多人如墜五里霧 中。 第三,作者曹雪芹和批者孔梅溪又使用了“分身法”把他二人分成書中的種種兒女,把記者 石頭即雪芹分成了甄玉、賈玉、賈蘭、賈蕓、柳湘蓮、馮紫英、衛(wèi)若蘭、甄士隱等等男子, 而把評者脂硯齋即梅溪分成了釵、黛、湘云、芳官、齡官、云兒、鳳姐、妙玉諸人,從而寫成了一部“兩面皆可照人”,“表里皆有喻”,“一聲也而兩歌,一手也而二牘”的“萬萬 所不能有”、“不可得”之奇書。僅僅把它當小說去看是根本不對的。 因此,可以說“分身法”正是“原設計中”就有的根本方法,《紅樓夢》一書就是靠著這種 “分身法”寫成的。 下面我們來作證明: 首先甄玉、賈玉是記者石頭即曹雪芹的“分身”可以說是不證自明的事,否則就請為我找出 生活中這么巧的事來。那么,《紅樓夢》里用了“分身法”,這不是霍氏姐弟的臆造,就是 肯定的。而謂“分身法”是霍氏臆造的觀點,即周氏觀點,從一開始就是錯誤的。 其次寶釵、黛玉是不是一個與寶玉生死不分的“釵黛”(實即批書人)的分身呢?答案也是肯 定的。證據(jù)之一,曹雪芹在第五回《夢演紅樓夢》中即明白地寫了和寶玉一起在幻境中發(fā)生了夢里恩情的是一個“鮮艷嫵媚大似寶釵,風流裊娜又如黛玉”的兼薛林二人之美的女子, 寶釵、黛玉僅僅是她一個的分身,也即是說作者把她的“鮮艷嫵媚”寫在了寶釵身上,把“ 風流裊娜”寫在了黛玉身上----寶釵黛玉,二人正是這樣創(chuàng)造出來的。 二,第四十二回,在前邊兩次寫及大姐、巧姐本為二人,今又借劉姥姥之口點明她倆本是一 人,巧姐只是大姐的另一名字,并開始寫薛林和好,回前一條總評說: 釵玉名雖二個,人卻一身,此幻筆也。今書至三十八(是)回已過三分之一有余,故寫是回使 二人合而為一。請看黛玉逝后寶釵文字,便知余言不謬矣。 在這兒,釵即寶釵,玉即黛玉,批者告訴我們她們雖有二名,人卻一身,都是一個女子的分 身。至于其在書中被寫成了性格很不相同的兩個少女,是作者用的“幻筆”----實即“ 分身法”,把生活中的一個女子,即批書人孔梅溪幻成了不同的二人。 三,第二十二回為寶釵作生日,而不寫為黛玉作,也有評說: 將薛林作甄玉賈玉看,則不失執(zhí)筆人本旨矣。丁亥夏,畸笏叟。 甄玉賈玉本是一人“將薛林作甄玉賈玉看”則可見薛林也原是一人,而且甄玉賈玉是《脂硯 齋重評石頭記》的記者石頭的化身,“將薛林作甄玉賈玉看”,則可見薛林是評者脂硯齋的 化身,這才符合作者——“執(zhí)筆人”的本旨,否則以為甄寶玉是一個人,賈寶玉又是一個人 ,薛寶釵是一個人,林黛玉又是一個人,且和作者批者無關,那就和作者——執(zhí)筆者的本意 、本旨相去極遠了。以為寶釵黛玉不是一個人,一個批書人的分身,是根本不對的。 四、脂本第二十六回周汝昌先生早已指出的評語: 回思將余比作釵顰等乃一知己,余何幸也,一笑。 批中明說作者把她比作釵黛等人,所以她即薛林真人,如雪芹是甄賈玉的真人一樣。這里的 “比作”不是把她和書中之人相比,而是作者著《紅樓夢》時,自比甄玉賈玉一干人,而將她批書人比作寶釵黛玉等人。也就是說寶釵黛玉是批書人脂硯齋主人棠村孔梅溪的分身。 批書人作為風塵女子,被作者如此器重,比為釵黛等以知己相待,不能不使她有“余何幸也 ”之感,進而由不得輕輕“一笑”。 附帶說一下,“一笑”本即笑了一下,如“一嘆”是嘆了一聲,“一哭”是哭了一 回一樣。 有人解成“這不過是個笑話罷了”,從而把批義全翻過來,成了脂為男性的證據(jù),實在太怪 了。 正因為這樣,批者才同時知道并經(jīng)過釵黛的種種情事,包括寶釵撲蝶、黛玉葬花在內(nèi)。批書 人在寶釵撲蝶處批: 實有這一句的。移東挪西任意寫去,卻是真有的。 在黛玉葬花處批: 真有此語。真有此事。 戚本回末總評更說: 心事將誰告,花飛動我悲。埋香吟哭后,日日斂雙眉。 可見脂硯齋即是真釵黛,寶釵黛玉都只是她一個人的分身。批書人正是一個“鮮艷嫵媚大似 寶釵,風流裊娜又如黛玉”的女子,一方面“罕言寡語”,“安分隨時”,一方面“顰眉淚 眼”,“珠淚不干”。----于此可知她的經(jīng)歷和處境。曹雪芹正是抓住了這兩方面的特 點,寫成了兩個活生生的典型。 因而曹雪芹在《紅樓夢》里用了“分身法”是毫無可疑的清楚明白的事。 不但如此,不但甄玉賈玉、寶釵黛玉是他二人的化身或分身,書中的所有兒女全是他二人的分身或化身。 一,開書第一回作者便寫了一段神話介紹“這一段風流公案的由來”,文中只寫了“絳珠” 、“神瑛”“還淚下世”----去幻中夢里傳情外,其他一人未及: 因此一事就勾出多少風流冤孽陪他們?nèi)チ私Y(jié)此案。 批說: 馀不及一人者,蓋一部之主惟二玉二人也。 這就是說全書只有“二玉二人”,也即“絳珠”和“神瑛”二人,除了“茜紗公子”和“脂 硯先生”----即“一芹一脂”、“余二人”外,再無別人,其他種種“風流冤孽”都是 勾出的陪客,全是他二人——“一芹一脂”、“白雪紅梅”即雪芹和梅溪的化身,都是他 倆的分身。 二,第七十七回重出“多渾蟲”(此“多渾蟲”前云已死,今又未死)、“燈姑娘”(此“燈 姑娘”前稱“多姑娘”,是家生子,又不是家生子),脂批更明說: 奇奇怪怪,左盤右旋,千絲萬緣皆自一體也。 因此,紅樓中的所有女兒都出自批書人梅溪一人一體,相應的所有男兒也都出自作者雪芹一 人 一身,也就是說所有兒女全是他二人的化身或分身,《紅樓夢》中確實是用了“分身法”。 三,第四十六回在寫到鴛鴦等十幾個女兒時,也有批說: 余按:此一算亦十二釵真鏡中花,水中月,云中豹,林中之鳥,穴中之鼠。無數(shù)可考,無人 可指,有跡可追,有形可據(jù),九曲八折,遠響近影,迷離煙灼,縱橫隱現(xiàn),千奇百怪,眩目移神,現(xiàn)千手千眼大游戲法也。脂硯齋。 此批明說這些丫鬟也都是批者梅溪一人的分身,相應的書中男兒也都是雪芹一人的分身。全 部兒女都是他二人現(xiàn)出的“千手千眼”之“大游戲法”。全是“鏡中花,水中月”,每一人 都“無數(shù)可考,無人可指”,但又“有跡可追,有形可據(jù)”,都是據(jù)他二人的生平幻化出來 的茫茫渺渺的假人,是他二人的分身。 正因為這樣“十二花容”才同出江南,同姓一氏(第七回標題詩),也正因為這樣他二人才共 同歷遍了書中的種種情事(第二十一回題詩),一個記錄下來,一個評說“真有”,包括湘云 梳頭、寶釵撲蝶、黛玉葬花、云兒唱曲、璉鳳對話、妙玉獻茶種種(批語不錄),以為他們不是作者評者二人的化身或分身,是完全不對的。 也正因為這樣,“知眼淚還債”、“解其中味”、識“擬書底里”的才始終只有他倆——“ 一芹一脂”、“余二人”。 第十九回“穴中之鼠”“暗暗用分身法搬運”一段只不過是作者的點題之文而已! 全部內(nèi)情是:一,他——真寶玉即雪芹的這一篇“揚州故事”、“秦淮舊夢”是說給她—— 真黛玉即梅溪聽的,是為了“哄她”,怕她“每日家情思睡昏昏”,獨臥禪堂“睡出病來” ,才講 了這一段“黛山林子洞小耗子”----即林黛玉的故事,讓她開心----此即“雨露恩惠 ”也。二,全部故事都是他“信口謅”出來的。沒有什么是真實的。以假作真是完全錯誤的 。三,在這一篇故事即《紅樓夢》一書中,他,雪芹,按她----梅溪建議使用了“分身 法”,把他二人分成了眾多兒女,一點一段的分敘他們的生平。“漸漸的也就搬盡了。”四 ,她,真黛玉即梅溪一看即知道“說的是我”,除作者外,了解內(nèi)情的只她一人“反正我自 己明 白就是了。”五,故事是他----真寶玉雪芹說,是她----真黛玉梅溪評,“我說完了,你再批評”----此之謂《脂硯齋重評石頭記》也。 若此種種,反照《風月寶鑒》,反閱《紅樓》,反看《石頭記》等紅學專門課題,請參閱《 淺論曹雪芹和孔梅溪的生平及〈脂硯齋重評石頭記〉的撰寫過程》、《紅樓內(nèi)幕及曹雪芹、孔梅溪生平概論》、《甄家紅樓引論》、《在紅樓故事的背后》、《紅樓神話》、《紅樓夢 詩歌解》、《謎語酒令》、《新史料辨證》諸文,這里不詳說了。 說《紅樓夢》原設計中沒有“分身法”,脂硯齋從未肯定支持過“分身法”,“分身法”是 霍氏姐弟的臆造,云云,不過是絲毫不解紅樓內(nèi)情的外行話而已! 自然,上面說的“分身”也好,“化身”也好,都要有巨大的才情,才能分出化出撰寫出這 么多的栩栩如生的藝術形象,是只有曹子才寫得出這么內(nèi)容豐富飽含哲理的偉大著作,都是不待說的事。 霍國玲姐弟在其《解夢》中說:“分身法的理論不是筆者姐弟編造的,它的客觀存在是不容 抹殺與忽視的。否則,讀者將永遠別想弄懂作者的寫作意圖,永遠不能看懂此書背后隱寫著什么,永遠看不到《風月寶鑒》的背面,也就永遠不能成為作者的知音。”又說脂硯齋“謹 慎地揭示著書中的隱情,小心地啟發(fā)著讀者的思路,循循善誘地帶領著讀者走進那隱秘而神 奇的境界”。都是非常正確的。 寫于1997年3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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