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漢家有頭牛，已經(jīng)養(yǎng)了十多年了，過去在地里沒少干活，現(xiàn)在幾乎用不著牛了，這牛也便清閑了下來，李老漢的兒子李田生經(jīng)常打這牛的主意，想把這牛殺了去集市上賣掉，卻屢遭李老漢的阻攔，李老漢養(yǎng)這牛養(yǎng)了十多年，有感情了，看到老牛就跟看到親人一樣，怎么可能會讓兒子殺掉！李老漢對兒子說這老牛辛勞一生，可沒少干活，過去家里窮，就指著這頭牛給人犁田過活呢，現(xiàn)在雖然用不著它了，但也不能恩將仇報，也該讓它享享福了，李田生無奈，只得作罷。

但隨著李老漢年紀(jì)越來越大，也干不動活，掙不了錢了，李田生便也不再聽李老漢的話了，娶了媳婦后更是對李老漢說的話不理不睬，不僅如此，還經(jīng)常一言不合便對父親大呼小叫，有時甚至?xí)Ω赣H言語辱罵，讓父親很是難過。

見父親管不了自己了，李田生便又打起了這牛的主意，聯(lián)系了村東頭的王屠戶，要他明天來把牛給宰了，這事不知道怎么被李老漢知道了，第二天守著老牛死活不讓王屠戶動手，李田生氣的火冒三丈，指著父親破口大罵，說父親吃白飯也就算了，連牛都想吃白飯，李田生的媳婦火上澆油，說自己已經(jīng)懷了李家的骨肉，卻每天連口肉都吃不上，殺了牛也可以給肚子里的孩子補(bǔ)補(bǔ)營養(yǎng)，問李老漢是牛重要，還是自己肚子里的孩子重要，把個李老漢逼的老淚縱橫。

李田生的媳婦雙手插著腰，想了一會又對李老漢說道：“要想不殺牛也可以，給我們一頭牛的錢，我們就放了這牛，你給他養(yǎng)老送終我們也不管?！?/p>

李老漢欲言又止，自己兒子不爭氣，掙不著錢就給自己要，自己辛辛苦苦攢下的養(yǎng)老的錢早就一分不剩了，哪還有錢??！

李田生的媳婦見李老漢不說話，知道他拿不出來錢，讓王屠戶動手。

民間有諺語，叫狗無八年，雞無六載，意思是狗過了八年，雞活了六載，便通了人性，聽得懂人說的話，牛也是如此，那?；盍耸嗄炅?，早已通了人性，見王屠戶磨刀霍霍，便知道要殺自己了，那牛竟然雙膝朝著李老漢跪下，也許他認(rèn)為李老漢才是自己的主人，可以救自己，卻不知道李老漢已經(jīng)做不了主，無能為力了。

李老漢見老牛下跪，頓時一陣心酸，他滿是皺紋的臉上流露出乞求的神色，對兒子兒媳說道：“活的時間久的生靈都知天命，該死的時候也就認(rèn)了，這牛卻跪下求饒，應(yīng)該是有什么隱情，爹求你了，你就饒了他吧?！?/p>

李田生正在氣頭上，心想這么多年你不讓我殺牛，我不得不聽你的，現(xiàn)在還不讓我殺，這可由不得你了，李田生怒道：“這牛才是你兒子吧？我看你對它比對我都好??！要不以后讓它給你養(yǎng)老送終？”

李老漢見兒子說這話，知道已經(jīng)沒有商量的余地了，他輕輕撫摸著跪在地上的老牛，已是淚流滿面，而后將老牛扶起，身離去，渾濁的眼淚順著臉上溝壑縱橫的皺紋滴落，佝僂著背向著自己的小屋走去。

老牛眼望著李老漢離去，哞哞的直叫，像是在乞求，它也許不明白，一向?qū)ψ约汉玫闹魅藶槭裁磿菪碾x開，卻哪里知道李老漢已經(jīng)無能為力了。

王屠戶拿起了刀，向著老牛走去，殺牛后，卻發(fā)現(xiàn)了老牛肚子有些異樣，剖開一看，里面竟然有只已經(jīng)快要成型的小牛犢，吃驚不已。

原來隔壁鄰居家也有只牛，幾月前鄰居出了趟遠(yuǎn)門，便把牛牽到了李老漢家，讓李老漢幫忙照料幾天，李老漢便把鄰居家的牛和自家的牛拴在了一起，卻不曾想兩頭牛便配上了。

李田生知道后，后悔不已，初生的小牛也賣不少錢呢！該生下小牛后再宰來著，而李老漢知道后，越發(fā)的傷心了，他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不吃不喝，兒子兒媳竟然看都不來看一眼，幾天后，李老漢抑郁成疾，加上幾天都沒有吃飯，身虛體弱，沒多久便去世了，借著給父親辦喪事的機(jī)會，李田生又收了不少錢，不僅沒有絲毫悲痛之心，反而還高興的不得了呢。

過了沒多久，李田生的媳婦要生了，李田生很是高興，但生下孩子后，孩子發(fā)出的聲音卻讓他們夫妻二人傻了眼，那孩子竟然哞的叫了一聲，把李田生夫妻二人驚的目瞪口呆，頭皮發(fā)麻，但再一聽，那孩子又是正常的啼哭了。

兩人都當(dāng)自己聽錯了，這事也就過去了，但沒想到這孩子長大后，卻是牛脾氣，對其他人很是憨厚，唯獨對自己的父母很仇視，像是冤家一樣，把李田生家中家業(yè)都敗光了，還經(jīng)常一言不合就對李田生夫妻二人拳打腳踢，李田生夫妻兩人在家經(jīng)常淚眼相對，逢人便說自己命苦，攤上這么一個孽子，這話傳到李田生兒子的耳朵里，少不了又對他們兩人一頓打罵，因為過的凄苦，李田生夫妻兩人整天都唉聲嘆氣的，不久之后，便都抑郁成疾，病倒了，兒子卻對他們不管不問，過了沒多久，兩人便都先后去世了。

父母去世后，那孩子卻一改暴戾脾氣，對人憨厚、老實，不久之后也娶妻生子了，鄰居們都說這孩子是那老牛肚子里的小牛投胎的，來給那老牛報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