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宮廷之中無父無子,無兄無弟,著實是一個充滿血腥的角斗場。歷代皇宮之中,因為皇位的爭奪,不知衍射出了多少或明或暗的血腥爭斗。明朝也是這樣,在明朝神宗末年,因為皇位的爭奪,先后發(fā)生了好幾件至今仍充滿疑點(diǎn)的深宮大案。 神宗晚年寵信皇貴妃鄭氏,對自己先前所立的宮女王氏所生的皇太子朱常洛極為不滿。處心積慮的想,廢掉朱常洛而立鄭貴妃所生皇三子朱常洵為太子。為此神宗還曾與鄭氏秘密宣誓,一定會立朱常洵為太子。但是,神宗迫于朝臣和皇太后的壓力,一只也不敢輕舉妄動。只是找各種借口為難皇太子。由于神宗并不喜歡這個由宮女所生的兒子,并沒有要立他做太子的打算,只是后來在皇太后和大臣們的壓力之下才被迫冊封朱常洛為皇太子。當(dāng)時朱常洛已經(jīng)20歲了。依照明朝的常制,一般在16歲左右就會大婚,而后出閣講學(xué)接受教育。朱常洛21歲才大婚,可見神宗對他的冷淡。朱常洛大婚之后,就移居慈慶宮居住,但是,慈慶宮名義上是太子的寢宮,實際上還比不上宮中的一般宮殿,不僅破陋不堪,而且防衛(wèi)甚差,神宗僅僅派了幾名老弱病殘的侍衛(wèi)來防守。宮中服役的宮女太監(jiān)也很少,僅有幾個隨朱常洛一塊長大得幾個貼身太監(jiān)。慈慶宮的情況與皇三子朱常洵所居住的宮殿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似乎他才是真正的皇太子似的。除了在吃住等方面迫害朱常洛,鄭貴妃一伙人還處心積慮的要除掉皇太子,由自己的兒子朱常洵取而代之。就在這種情況之下,萬歷四十三年( 1615),慈慶宮發(fā)生了梃擊一案。 萬歷四十三年(1615)五月初四日黃昏時分,一個身材高大的陌生男子手持一根粗大的棗木棍闖入朱常洛居住的慈慶宮。打倒了幾個守門的老太監(jiān)后,便直奔太子就寢的大殿而去。朱常洛的貼身太監(jiān)見外邊的太監(jiān)攔截不住,馬上關(guān)閉了大殿的大門,并臨窗大聲呼喊"抓刺客,抓刺客。"后來,宮里的侍衛(wèi)們聞訊趕到,與同時趕來的幾個太監(jiān)一起才將這名陌生男子制服,交由東華門的守衛(wèi)指揮使朱雄收監(jiān)。第二天,朱常洛將此事告知了神宗皇帝,說有人行刺。神宗聽候大驚,急忙派人提審這名行刺的男子。 審訊完畢后,御史劉廷元就將訊問的結(jié)果奏報給皇帝,說這名闖宮的男子名叫張差,是薊州井兒峪的百姓,語言顛三倒四,看起來有點(diǎn)顛狂,話里頭常提到"吃齋討封"等語,但又有些狡猾,看來要認(rèn)真審問。后來神宗又派刑部郎中胡士相等官員對張差進(jìn)行共審,結(jié)果卻是張差因被人燒了柴草,要來京城申冤,在城里亂闖,又受氣顛狂,受人誑騙說拿一木棍可以當(dāng)作冤狀,然后亂跑,誤入慈慶宮。前后兩次的結(jié)果幾乎完全不一樣,在這次的供狀中,不僅沒了"吃齋討封"的話頭,連帶狡黠的性格判斷也沒有了,變成純粹的一個"瘋顛"的結(jié)論。負(fù)責(zé)審理此案的胡士相等人的人為,張差持武器亂闖宮殿,違反了不得再在宮殿前射箭、放彈、投磚石傷人的法律,應(yīng)該馬上對張差問斬。但是,這種供詞和處理的結(jié)果卻引起了朝中一些官員的懷疑,他們認(rèn)為前后兩次供詞差別如此之大,似乎并非偶然。聯(lián)系到這段時間鄭貴妃的種種活動,在聯(lián)系到太子之位引發(fā)的種種爭斗,這個事情恐怕有人在背后操縱,而且似乎就是沖著皇太子朱常洛去的。
為了皇太子的安危,刑部提牢主王之寀決定徹查此案,他在牢中親自審問張差,見張差身強(qiáng)力壯,樣子決不像一個瘋顛之人。王之寀就引誘他說:"說實話就給你飯吃,不然就餓死你"。并把飯菜放在張差的面前。張差看著香噴噴的飯菜,口水直流,最后低頭說道:"我不敢說。"這時王之寀命牢中其他獄吏回避,說我讓他們都走開,你只對我自己說。最后張差的招供說:"我小名叫張五兒,父張義病故。有馬三舅、李外父,叫我有個不知名的太監(jiān)要我辦一件事,事成之后給我?guī)桩€地種!后來太監(jiān)騎著馬,引我入京。到了一個大宅子,一個太監(jiān)給我吃完飯,說:"你先沖進(jìn)去,撞著一個 ,打殺一個,打殺了我們救你!"然后領(lǐng)我由厚載門進(jìn)到宮門上。守門的攔住我,我把他打倒在地。太監(jiān)多了,我就被抓住了。小爺(皇太子)福大,沒打著。"王之寀聽后大驚,明白了這次張差行刺確實有宮里的人在背后指使,而且目標(biāo)就是皇太子。王之寀馬上將審訊的結(jié)果上奏朝廷,結(jié)果引起軒然大波。大臣們議論紛紛,都認(rèn)為這個事情背后肯定有宮里的大人物指使,而且暗示此事的主謀一定是鄭貴妃。并且鄭貴妃的父親鄭國泰也脫不了干系。 案子的線索已經(jīng)很明確了,神宗卻像有什么隱情似的猶猶豫豫,將這幾個人的奏折全都留中不發(fā)。又另外派人查究此案。就在這時突然有人移交了一份薊州知州戚延齡的奏折,折子中說,經(jīng)過調(diào)查張差這人確屬瘋顛之人。于是,"瘋顛"二字再次成為梃擊一案定案的依據(jù)。但與此同時,刑部郎中胡士相等官員于五月二十日再次提審張差時,卻得到了更為驚人的供詞。這一次,張差供認(rèn):"馬三舅 名三道,李外父名守才,同在井兒峪居住。又有姊夫孔道住在本州城內(nèi)。不知姓名的太監(jiān),是修鐵瓦殿的龐保。大宅子,是住朝外劉成的。三舅、外父常往龐保處送炭,龐 、劉在玉皇殿商量,和我三舅、外父逼著我來,說打上宮中,撞一個,打一個,打小爺,事情結(jié)束有吃有穿。劉成跟我來,領(lǐng)進(jìn)去,又說:"你打了,我會救你。""張差前后供詞一再變化,官員們的態(tài)度似乎也分作兩派,案子之中似乎確實隱藏著許多不可告人的內(nèi)幕,但卻又撲朔迷離,讓人難以看清楚。此時,案子似乎又牽涉到兩個太監(jiān),即龐保和劉成。然而,太監(jiān)為何要顧兇刺殺皇太子呢?因為這兩個太監(jiān)幾乎還不認(rèn)識朱常洛是誰?根本沒有要?dú)⑺睦碛?。是不是幕后還有其他的更大的主使者呢? 后來,經(jīng)過進(jìn)一步的查究,確認(rèn)龐保、劉成系鄭貴妃翊坤宮的太監(jiān)。向來很受鄭貴妃的喜愛,是鄭貴妃的兩個心腹太監(jiān)。但是,事情雖然明擺著可能與鄭貴妃有關(guān),而且大臣們也一再上疏,要求徹查。但是,懾于鄭貴妃的權(quán)勢,大臣們并沒有直接提到鄭貴妃和外戚鄭國泰,鄭國泰竟然自己按捺不住,寫了一個表明自己清白的帖子,上奏萬歷皇帝。這幾乎無異于"此地?zé)o銀三百兩,隔壁王二不曾偷。"給事中何士晉抓住這個時機(jī)上奏神宗說:"大臣們上的折子并未說到國泰就是主謀。張差的口供也還沒有交上來,國泰就變得如此慌張,不能不對其有所懷疑。"但是,一旦事情牽涉到了鄭貴妃,神宗就不愿意再把事態(tài)擴(kuò)大了。因為,鄭貴妃畢竟是他的第一寵妃,并且自己也曾許諾過要立她的兒子朱常洵為太子。即使鄭貴妃做出這樣的事情,自己也不好說什么。更何況鄭貴妃整日向神宗哭泣,早就把萬歷的心給哭軟了。于是,神宗就讓鄭貴妃去見太子朱常洛。貴妃見太子后,極力為自己開脫,并向太子下拜。神宗也在一旁幫鄭貴妃開脫,最后朱常洛只好答應(yīng)神宗,這個案子,把張差這樣瘋顛得人,處決了就行了,不必再有株連。并說又說:"我父子何等親愛!外廷有許多議論,說你們?yōu)闊o君之臣,使我為不孝之子。"皇太子都這么說了,群臣們也不好再說什么。沒過幾天,刑部就結(jié)了案,將張差被凌遲處死。龐保、劉成在張差死后,見死無對證,便百般抵賴,最后,被神宗密令處死。到此,這個案子就算最終結(jié)了案。但是,案子背后主謀到底是誰?張差為什么要刺殺太子?神宗為什么要秘密處死龐保、劉成,這個案子與鄭貴妃到底有沒有牽涉,到了這一步便誰也說不清楚了。 案子就這么由頭無尾的結(jié)了。但是今天看來,這個案子中的諸多疑點(diǎn)表明,定然與鄭貴妃脫不了干系。從案卷的記錄來看,張差也許確實屬于類似瘋顛的人,但是,他不是完全的的瘋子,能夠在人的引誘和指使之下行事,鄭貴妃等人尋找這樣的人行事也許正是為了不惹起懷疑。但這只是后人的推測,事實的情況是否如此,沒有充足的證據(jù),誰也不敢說的確就是如此,歷史的疑案就是如此,若即若離,充滿迷煙,但這也正是它的迷人之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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