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310年二月,江南名望周玘招募了三千義兵很快平定了當時的錢璯叛亂事件,幫助晉瑯邪王兼丞相司馬睿鞏固了晉室在南方的統(tǒng)治。 荊州刺史王澄字平子,少年時就和他的兄長王衍名冠海內(nèi)。王衍很有名聲,當時人們都認為他有鑒別人才的智慧。王衍尤其器重王澄以及王敦和庾敳,曾為天下名人排名說:“阿平第一,子嵩第二,處仲(王敦)第三?!蓖醭卧跹苷f:“兄長的形象好似道教人士,然而神情風度太過俊朗?!蓖跹苷f:“實在不如你那樣落落穆穆不合群的樣子?!蓖醭斡谑敲麣飧罅?。有經(jīng)王澄修改過的東西,王衍都不再多看,只是說“已經(jīng)經(jīng)過平子了”。 王澄少年時就歷經(jīng)了顯要的職位,累次升遷,后來成為成都王司馬穎的從事中郎。司馬穎嬖人孟玖陷害并逼迫司馬穎殺了陸機兄弟,天下人為之切齒痛恨。王澄揭發(fā)了孟玖奸狡,勸司馬穎殺孟玖,司馬穎最終殺了孟玖,士大夫和平民莫不稱快。比及司馬穎敗亡時,東海王司馬越請王澄為他的司空長史。后來又因為迎大駕有功,封為南鄉(xiāng)侯,升遷建威將軍兼雍州刺史,然而王澄都不去就職。當時王敦、謝鯤、庾敳、阮修都和王衍關(guān)系密切,號稱四友。他們也和王澄十分親密,又有光逸和畢卓以及胡毋輔之等人參與,所以這些人終日縱酒放誕,窮歡極樂。他們都以放任為時髦,有時喝得爛醉,甚至瘋狂裸體,也不覺得有什么不對。胡毋輔之曾經(jīng)狂飲到酣醉,他兒子胡毋謙之見到后,厲聲地直呼他父親的字制止道:“彥國!你已經(jīng)年老了,不能再做這樣的事了!”胡毋輔之歡聲大笑,把兒子叫進去一塊狂喝,毫無父子的禮儀。畢卓曾是吏部郎,因為酒醉,半夜到他手下的舍郎自釀的酒甕儲藏間去偷酒喝,結(jié)果被看管酒甕的人逮住,第二天早上一看,竟然是畢吏部郎。名臣河南尹樂廣聽說后笑道:“名教內(nèi)自然有樂土,何必到這里來尋歡作樂!” 王衍后來(公元307年十一月)請司馬越任命王澄為荊州刺史、持節(jié)、都督,領(lǐng)南蠻校尉;任命王敦為青州刺史。王衍趁機問他倆治州的方略,王敦說:“方鎮(zhèn)大員,應當臨機應變,不好預先論斷。”王澄則反過來,口若懸河,算無遺策,聽得滿座人無不嗟嘆佩服。王衍跟他倆說:“荊州有長江和漢水的險固,青州則有靠海的優(yōu)勢,你們二人在外而我居中,足以成為所謂的狡兔三窟?!蓖醭螌⒁鼍└叭螘r,送行的人傾朝而出。王澄見到樹上有個鵲巢,便當場脫下衣服,爬上樹去,探取鵲蛋,神氣蕭然,傍若無人。劉琨跟王澄說:“你外形雖然懶散開朗,但內(nèi)心實在是一位動俠。以這種方式處世,只怕難有好下場?!蓖醭文徊淮稹1燃巴醭蝸淼角G州時,喜歡上成都內(nèi)史王機,認為他的才氣僅次于自己,便在內(nèi)把他當作心腹,在外把他當作爪牙。王澄還任命原來的荊州治中郭舒為別駕,把府里的事都委托給他。王澄自己日夜縱酒,不管州里的事務(wù),即使外頭局勢很不安定,他也不把它當回事。郭舒經(jīng)常懇切勸諫,認為他作為刺史應當愛民養(yǎng)兵,保全州境,王澄把這話當作耳邊風。 公元310年十月,京師洛陽的境況很糟,太傅司馬越派人傳送羽檄征召天下兵馬入援京師。征南將軍山簡派督護王萬帶兵入援,但在涅陽被京兆人王如所率領(lǐng)的雍州流民打敗。王如接著大肆劫掠沔漢一帶,進逼襄陽,山簡只好閉城自守。荊州刺史王澄親自帶兵,也準備支援京師,正好碰上王如進逼襄陽,王澄便率軍去救。前鋒來到宜城時,王澄派使者去見山簡。使者在路上被王如的黨羽嚴嶷捉獲。嚴嶷讓人偽裝從襄陽那邊過來,便當著王澄使者的面問那人:“王如是否已經(jīng)攻拔襄陽?”那人答道:“王將軍昨天早晨已經(jīng)破城,還生擒了山簡?!眹泪谌缓笱b作沒看緊王澄的使者,讓他得到機會逃去。使者回到王澄那里,把聽到的消息稟告給王澄。王澄聽說襄陽陷落了,信以為真,便遣散部眾回去了。后來又聽說山簡堅守襄陽沒事,于是自己覺得很羞恥,便借口糧運接應不上,把罪責推給長史蔣俊而把他殺了,然而終究不能進援洛陽。 由于成漢李雄在四川的崛起,造成巴蜀地區(qū)大亂。于是當年秦雍流民的事件又在巴蜀重演,幾十萬四川流民逃到荊湘(今兩湖)一帶,和當?shù)匕傩招纬杉怃J的對立。公元311年初,蜀人李驤聚眾占據(jù)樂鄉(xiāng)造反,南平太守應詹和醴陵縣令杜弢一道打敗了他。王澄派成都內(nèi)史王機去討伐李驤,于是李驤三面受敵,自己知道不行了,便派人到王澄那里請降。王澄假裝答應李驤的投降,結(jié)果李驤的部眾便留在流民營里沒做什么防備。王澄然后動員他的州兵,用流民的妻子作為獎賞,讓他們把李驤以及巴蜀流民全都殺了。州兵于是襲擊流民營,流民四處逃亡,投進長江淹死的就有八千多人。流民因此愈益怨恨憤怒。蜀人杜疇等人再次造反。湘州參軍馮素和蜀人汝班有冤仇,b便挑撥湘州刺史荀眺道:“巴蜀流民都要造反?!避魈餍帕怂脑?,便打算將流民全都殺了。流民大為恐懼,于是四五萬家同時起來造反。因為杜弢是州里的眾望所歸,流民便共同推舉他為領(lǐng)袖。杜弢便自稱梁益二州牧兼領(lǐng)湘州刺史。 公元311年六月,洛陽陷落,西晉大臣非死即散。司徒傅祗在河陰建立臨時朝廷;太尉荀籓則跑到陽城,衛(wèi)將軍河南尹華薈跑到成皋。汝陰太守李矩率領(lǐng)他部眾營護荀籓和華薈,為他們修建屋宇以及輸送谷物。荀藩在李矩的幫助下,和弟弟荀組以及族子中護軍荀崧,華薈以及他弟弟中領(lǐng)軍華恒,在密縣(今河南新密)也建立了臨時朝廷,同時傳檄四方,推舉瑯邪王司馬睿為盟主。 當時天下大亂,只有江東還算安定,因此中原的士大夫十有六七紛紛南渡長江到那里避亂。因為這段期間是晉懷帝的永嘉年間,所以稱作“永嘉東渡”。鎮(zhèn)東司馬王導勸司馬睿收羅其中的賢俊人才,和他們共事。司馬睿聽從建議,便從中聘請了掾?qū)僖话俣嗳?,當時人們稱之為百六掾(相當于助手或秘書)。司馬睿任命前潁川太守勃海人刁協(xié)為軍咨祭酒,前東海太守王承和廣陵相卞壺為從事中郎,江寧令諸葛恢、歷陽參軍陳頵為行參軍,前太傅掾庾亮為西曹掾。 那時荊州揚州一帶還算升安,戶口充實。王導認為政務(wù)在于清靜,便總勸司馬??思簽楣?,勵行節(jié)約,匡護主上,安寧邦國。于是司馬睿更加依賴于他,王導因而和司馬睿的關(guān)系也日益密切,朝野對他無不傾心,把王導稱作仲父。司馬睿曾從容地跟王導說:“愛卿真是我的蕭何。”王導說:“昔日秦朝無道,導致百姓厭惡亂世;世上充滿老奸巨猾欺陵弱小的歹徒,所以人們感懷漢王的仁德。在這種情況下,革命反正便容易成功。自從魏氏以來,直到太康(晉武帝的一個年號)期間,公卿世族互相攀比豪侈,以致政教遲滯,大家都不遵守法度;朝廷大臣們也都飽食終日,從不居安思危,于是給人以挑釁的機會,最終社稷虧損。然而否終泰來,是天道的定律。大王剛剛建立世上無人可比的功勛,像當年齊桓公那樣一匡天下,九合諸侯。當今世上,像管仲和樂毅這樣的人才,大有人在,豈是區(qū)區(qū)微臣所可以比擬的!但愿大王深思熟慮,廣為選擇賢良能干的輔佐。顧榮、賀循、紀贍、周訪都是南方的精秀,愿大王極盡優(yōu)禮,則天下必然安定?!彼抉R睿都采納了。 江州刺史華軼,字彥夏,是平原人,曹魏太尉華歆的曾孫,父親華澹曾是河南尹。華軼少年時就有才氣,聞名于當世。他還廣交朋友,聽取不同意見,因此享有美譽。華軼最初為博士,后來累遷至散騎常侍。東海王司馬越任兗州牧時,引他為留府長史。永嘉中年,華軼歷任振威將軍和江州刺史。華軼雖然遭遇亂世,但依然總是崇尚典禮,安置儒林祭酒以弘揚道訓,還為此專門下令說:“如今大義頹廢,禮典無宗,朝廷缺乏這方面的討論,所以不能更正這一現(xiàn)象,因而我經(jīng)常為之憤慨?,F(xiàn)在應當特別建立這一官職,以弘揚這事。軍諮祭酒杜夷,超脫塵俗,才學精博,道行優(yōu)備,現(xiàn)任命他為儒林祭酒。”不久華軼又接受了司馬越讓他幫助討伐賊寇的檄文,派遣前江夏太守陶侃為揚武將軍,率兵三千進駐夏口,以為聲援。華軼在江州很有威望和恩惠,把州里的豪杰當作朋友相處,因此很得江表一帶的人心,流亡人士到他那里就像賓至如歸。 當時天子在洛陽孤單危困,四方瓦解,而華軼有匡護天下的大志,總派遣使者到洛陽貢獻,不失臣子的禮節(jié)。華軼跟使者說:“如果洛都道路斷絕,你可以將貢品送到瑯邪王那里,以表明我對司馬氏的忠誠?!?/p> 但華軼同時認為自己是朝廷直接任命的,所以不甘心被司馬睿所督制,因而經(jīng)常不接受他的命令。多數(shù)郡縣長吏都勸諫他,華軼說:“我要見到朝廷這樣的詔書,方才接受他的制約?!?/p> 司馬睿派揚烈將軍周訪率領(lǐng)兵眾進駐彭澤以防備華軼。周訪路過姑孰(今安徽當涂)時,著作郎干寶見到他問他的打算,周訪說:“瑯邪王承制,命令我進駐彭澤。彭澤是江州的西門。華彥夏有憂慮天下的真誠,卻不想碌碌無為地受人控制駕御。近來議論紛紜,說我最初和他有矛盾。如今又無故以兵鎮(zhèn)守他的西門,將成為對他的挑釁。我打算把部隊駐扎在尋陽的老縣城,如此一來,軍隊既在長江以西,可以捍御北方,又不讓華秩感到威脅,好像我們逼迫他似的?!?/p> 繼而洛陽陷落,司空荀籓移送檄文,以司馬睿為盟主。于是司馬睿根據(jù)荀藩的檄文,承制安置官司,更換地方官吏,而華軼和豫州刺史裴憲都不從命。司馬睿派揚州刺史左將軍王敦都督甘卓、周訪、宋典、趙誘等合兵進攻華軼。當時山簡鎮(zhèn)守江夏,左右有人勸他應該和王敦等共同討伐華軼。山簡說:“我與彥夏乃是多年舊友,為他感到惆悵。今日豈能趁人之危,以為自己的功勞!”華軼派別駕陳雄進駐彭澤以抗拒王敦,自己則組織水軍以為外援。 周訪字士達,是廬江尋陽人。祖父周纂曾是東吳的威遠將軍,父親周敏也任過左中郎將。周訪少年時就沉著剛毅,謙虛而能讓人,果斷而懂得割棄,樂于周濟貧窮,輕財好施,家中沒有多余的財產(chǎn)。周訪擔任縣功曹時,陶侃是縣里一個閑散小吏。周訪知道他的才具,便推薦他為主簿,并和他成為好朋友,還把女兒嫁給陶侃的兒子陶瞻。周訪為人豁達大度,與人為善,所以部眾都愿意為他拚死作戰(zhàn),因此他手下總有精兵良將。 待到司馬睿渡過長江來到建業(yè)后,便聘請周訪為鎮(zhèn)東將軍的參軍。當時有個跟周訪同名同姓名的人,犯罪當死,縣吏搞錯了而去捉拿周訪。周訪奮起和捉拿他的人格斗,幾十人都打不過他而散走。周訪然后自己到司馬睿那里請罪,司馬睿也不怪罪他。不久又任命他為揚烈將軍,領(lǐng)兵一千二百人,駐扎在尋陽的鄂陵,與甘卓和趙誘一道去討伐華軼。 周訪部將厲武將軍丁乾和華軼任命的武昌太守馮逸秘密往來,周訪便收拿丁乾把他殺了。馮逸大怒,帶兵進攻周訪,周訪率眾打敗了他。馮逸退保到柴桑,周訪乘勝進軍。華軼派他的黨羽王約和傅札等人帶兵一萬多人去幫助馮逸,和周訪在湓口大戰(zhàn),結(jié)果王約等人再次戰(zhàn)敗。周訪和甘卓等人在彭澤會合,然后和華軼的水軍將領(lǐng)朱矩等人交戰(zhàn),又打敗他們。華軼兵敗,逃到安成,周訪追到城下。前江州刺史衛(wèi)展當時沒受到華軼的禮遇,心里經(jīng)常怏怏不樂。到這時,衛(wèi)展便和豫章太守周廣作為內(nèi)應,暗中派兵襲擊華軼。周廣在城里點火響應周訪,華軼的兵眾因而潰散。周訪于是生擒了華秩,把他連同五個兒子都殺了,然后把華秩的首級送到建業(yè)。于是周防平定了江州。 當初,廣陵人高悝寓居在江州,華軼聘請他為西曹掾。比及華軼敗亡時,高悝藏匿了華軼的兩個兒子以及妻子,經(jīng)歷了多年的困苦。后來遇到大赦,高悝方才帶他們出來自首,晉元帝司馬睿嘉獎高悝并原宥了華秩的兒子們,這是后話。 豫州刺史裴憲見到華軼敗亡,便逃到幽州去。司馬睿于是任命甘卓為湘州刺史,周訪為尋陽太守,又任命揚武將軍陶侃為武昌太守,升遷為龍驤將軍。到這時江東便盡歸司馬睿。 那時天下饑荒嚴重,很多山夷盜賊在江上攔水劫掠。陶侃命令部將扮作商船引誘這些盜賊。劫船的強盜果然來了,陶侃的將士們活捉了好幾人,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都是西陽王司馬羕的左右隨從。陶侃即刻派兵威逼司馬羕,要他交出江賊,自己整裝待發(fā),在釣臺作為后繼。司馬羕大為恐懼,只好將帳下二十多人綁了送交陶侃,陶侃把他們都殺了。自此以后水陸兩路盜賊都被肅清,流亡外地的荊州百姓紛紛回來。陶侃竭盡資源賑濟他們,又在郡東建立夷人進行交易的市場,不但鼓勵了貿(mào)易,州府也得到了很大的盈利。 公元311年年底,代行豫州刺史的天水人閻鼎帶著秦王司馬鄴想到關(guān)中去建立臨時朝廷。但司徒左長史劉疇和鎮(zhèn)軍長史周顗等人因為都是太行山以東的人,不想西去,便都逃散了。周顗等人最終到建康來投奔司馬睿,司馬睿任命周顗為軍諮祭酒。前騎都尉譙國人桓彝也避亂過江,見到司馬睿很微弱,便跟周顗說:“我以為中州有很多變故,所以來這里尋求安全。沒想到瑯邪王孱弱到如此地步,我們將用什么來匡護天下!”后來遇見王導,和他一道談?wù)撌朗?,退下后跟周顗說:“方才遇見管夷吾,我再也沒有憂慮了!” 諸位名士相約登上新亭游宴,周顗在座上嘆道:“風景沒什么不同,然而舉目卻有長江和黃河的差異!”因此大家互相對看而流淚。王導臉色一變,嚴肅地說道:“你們大家應當共同努力輔佐王室,收復神州,何至于作這楚囚對泣的可悲樣子!”大家于是擦淚向王導致歉。 陳頵給王導寫信說:“中華之所以如此頹敗傾弊,正因為不知道怎樣取得并使用人才,總是先看重名望而不重視實干,造成虛浮的人競相驅(qū)馳,互相推薦,說大話的人先顯赫起來,而實事求是的人總是最后才得到敘用。這樣惡性循環(huán),直至朝廷衰敗為止。再加上老莊無為的那一套,傾惑朝廷,一心想為自己增添時望的人被認為弘達優(yōu)雅,而干實事的則被認為是俗人。因此在其位的不謀其政,法制淪喪。俗話說,要想制遠,必須先由近處開始?,F(xiàn)在應當改弦更張,明確賞罰制度,像當年在密縣選拔卓茂,在桐鄉(xiāng)發(fā)現(xiàn)朱邑那樣。只有這樣大業(yè)才可以興起,中興才有希望。”但王導不能接受他的建議。 公元312年末,司馬睿升遷王導為丹陽太守,加輔國將軍。王導上書說:“昔日魏武帝是通達的君主,而荀文若在功臣中功勞最大,卻不過封個亭侯。倉舒是魏武帝愛子中最得寵的,也不過當個別部司馬。以這為標準,大王在封賞上難道不應當謹慎嗎!如今到地方做官,不問賢愚貴賤,都給他們很重的名號,動不動就賞他們鼓吹華蓋,他們要什么就準什么。偶爾有得不到的,就覺得是奇恥大辱。現(xiàn)在是一心做事的和只想當官的混雜一齊,朝廷的名望頹敗毀壞。我身負重任,卻不能增高大山,加深大海,反而開導亂源,竊取名位,搞亂不變的法典。現(xiàn)在謹送還鼓吹和華蓋這類加重名號的物品,從我開始。或許這樣可以讓雅俗得以區(qū)別,大家要不會抱非分的企望。”司馬睿下令道:“王導德高望重,功勛卓著,是孤所深深倚賴的,實在應當對他表彰特殊的禮儀。然而王導十分約束自己,思考事情竭盡誠懇,以身作則,所以孤就順從他的優(yōu)雅意愿,就允許他這回首開先例吧?!?/p> 再說當初,杜弢率領(lǐng)巴蜀流民進攻長沙,湘州刺史荀眺棄城逃往廣州,但被杜弢的民眾活捉了。于是杜弢往南攻破零陵和桂陽,往東劫掠武昌一帶,殺了不少地方二千石長以上官吏。王澄因為屢次被杜弢打敗,聲望和實際業(yè)績都受到極大損害,但他仍然傲然自得,毫無憂慮的樣子,依然和王機日夜縱酒下棋,于是荊州上下離心。王澄還殺了荊州的富人李才,沒收了他的資產(chǎn)賜給別駕郭舒。南平太守應詹多次勸諫,但王澄不理他。 公元312年十二月,王澄親自率軍出擊杜弢,進駐作塘。前山簡的參軍王沖趁著王澄外出,帶領(lǐng)部眾要迎接應詹來擔任刺史。應詹發(fā)覺王沖是個無賴靠不住,便放棄而回到南平去,王沖于是自稱刺史。王澄聽說后很害怕,便讓部將杜蕤守衛(wèi)江陵,自己把荊州治所遷到孱陵,不久又跑到沓中去。郭舒諫道:“使君在州里雖然沒有什么了不起的政績,但畢竟是一州的人心所系?,F(xiàn)在我們?nèi)绻髡屑谌A容的軍隊,足以拿下這個小丑,所以何必自暴自棄,這么急著逃亡!”王澄不聽他的勸告,便要帶著郭舒往東出逃。郭舒說:“我身為地方大員的參佐,不能匡正危局,卻叫使君奔走逃亡,現(xiàn)在實在不忍心渡江而求自保?!北懔粼阢缈诓蛔摺,樞巴跛抉R睿得悉荊州的危機后,便召王澄到他那里擔任軍諮祭酒,派現(xiàn)任軍諮祭酒周顗代他出任荊州牧。王澄于是上建康赴召。 周顗剛到荊州,就遇上建平的流民領(lǐng)袖傅密等人反叛,要去迎接杜弢。杜弢派部將王真襲擊沔陽,結(jié)果周顗狼狽得沒地方去。征討都督王敦派武昌太守陶侃、尋陽太守周訪、歷陽內(nèi)史甘卓共同進攻杜弢,王敦親自進駐豫章,作為各路大軍的繼援。 王澄應召回建康,路上經(jīng)過豫章,便順便去見王敦。王澄名聲歷來都在王敦之上,士大夫和平民無不傾慕他。王澄而且力大無比,所以王敦一直忌憚他。王敦宴請王澄,沒想到王澄即使在自己這樣的窘迫處境下還沒忘記嘲笑王敦,因而二人不歡而散,王敦便有了要殺王澄的打算。 當夜,王敦請王澄到他的都督府過夜,暗中想殺他。而王澄也有準備,讓自己身邊二十位武藝絕倫的衛(wèi)士,手持鐵馬鞭警衛(wèi)。王澄自己也手拿著玉枕以防萬一,因此王敦一時下不了手。 第二天夜里,王敦親自帶了親信力士路戎來到王澄的居室,賜給王澄左右衛(wèi)士酒席,說自己和王澄兄弟多年不見,想和他同床共枕,好多話要說。王澄等人便不再懷疑,左右武士于是盡歡痛飲,全都酣然大醉。王敦還怕王澄力大可以用玉枕自衛(wèi),便向他借玉枕觀賞。王敦拿到玉枕后,便下床指控王澄道:“你為何與杜弢通信陰謀反叛朝廷!”王澄這才知道王敦要害子自己,憤怒地說道:“處仲你這是欲加之罪。我何曾與杜弢通信?這事自然遲早會驗明的?!蓖醵匕凳韭啡謩邮郑约罕阃鶅?nèi)屋跑。王澄抓住他的衣裳,牢牢不放,直到衣帶斷了為止,王敦才得以進入內(nèi)屋,然后把門緊緊關(guān)死。王澄和路戎博斗。王澄雖然力大無比,畢竟不如路戎,便一躍登上大梁,大罵王敦道:“你做事如此歹毒,一定會有報應的?!甭啡肿罱K還是把他縊殺了,王澄死時四十四歲。王敦派人用馬車載著他的尸體送回老家。劉琨在并州聽說王澄的死,嘆道:“王澄完全咎由自取。” 王機聽說王澄死了,害怕受到牽連,便想離開豫章。因為他父親王毅和兄長王矩都曾是廣州刺史,王機便到王敦那里請求出任廣州牧,但王敦不答應。適逢廣州將軍溫邵等人反叛刺史郭訥,派人來迎接王機去擔任刺史,王機便率領(lǐng)家奴和門客一千多人前往廣州。郭訥派兵抗拒,但將士都是王機父兄的舊時部曲,因此不戰(zhàn)而投降了王機。郭訥只好讓位,將廣州授予王機。 再說王如的雍州流民軍缺乏糧食,在晉軍的征討下,多數(shù)人都投降了。又因為他的黨羽侯脫和嚴嶷等都被石勒消滅了,王如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只好投降了王敦。 要想知道司馬睿在江東的發(fā)展,請看下篇文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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