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謝靈運筆下冬天彭城的景觀有點凄涼,有點無奈,但《歲暮》詩中景物體現(xiàn)出一種凄涼美;而永嘉、臨川的南方山川得天獨厚之處是冬天還能見到山青水秀,猶如人間仙境。 《游嶺門山》詩: “協(xié)以上冬月,晨游肆所喜。千圻邈不同,萬嶺狀皆異。 威摧三山峭,瀄汨兩江駛。漁舟豈安流,樵拾謝西芘?!?/span>詩意: 商定冬季第一個月,早晨向江南出游,從情游覽喜歡風(fēng)景。 千崖峻峭,萬嶺逶迤。三山陡峭壁立,兩江疾速奔逝。 漁人有行舟的危險,樵夫有難蔽風(fēng)雨的辛苦。 因值初冬,草木不復(fù)蔥蘢,山峰顯得越發(fā)崔巍峻拔,樵夫,村婦在山間砍伐,采拾的情景歷歷在目。 《入華子岡是麻源第三谷》詩: “南州實炎德,桂樹凌寒山。銅陵映碧澗,石蹬瀉紅泉。 既枉隱淪客,亦棲肥遁賢。險徑無測度,天路非術(shù)阡。 遂登群峰首,邈若升云煙?!?/span>詩意: 南城一帶確實氣候溫暖,到冬天桂樹依然生長得很茂盛。雄偉峻峭的銅陵山,倒映在碧綠的澗水里,淙淙流過的紅泉,瀉在蜿蜒亙綿的石階上。 在這塊美麗的地方,既有隱逸的隱士,也有那些急流勇退的避世賢人。高峻而險阻的山路無法測量,登山的山道不是市鎮(zhèn)和田間的小路。 冬日山水,時值隆冬,謝公入山還能見到桂樹青翠,山澗碧透,泉水叮咚,此為南方山川得天獨厚之處。詩人遨游其間,攀高躋險,遐然遠(yuǎn)想,飄飄然如入仙境,真是神來之筆。 《歲暮》詩:“明月照積雪,朔風(fēng)勁且哀?!?/span>詩人歲暮之夜所見所聞。 第一句主要是從色感上寫歲暮之夜的凜寒高曠之象。明月映照在無邊的皚皚積雪之上的景象。積雪的白,本就給人以寒凜之感,再加以明月的照映,雪光與月光相互激射,更透出一種清冷寒冽的青白色光彩,給人以高曠森寒的感受,整個高天厚地之間仿佛是一個冷光充溢、冰雪堆積的世界。這是一種典型的陰剛之美。 第二句則轉(zhuǎn)從聽覺感受方面寫歲暮之夜所聞。朔風(fēng):北風(fēng)。勁:猛烈。哀:凄厲?!八凤L(fēng)”之“勁”,透出了風(fēng)勢之迅猛,風(fēng)聲之凄厲與風(fēng)威之寒冽,著一“哀”字,不僅如聞朔風(fēng)怒號的凄厲嗚咽之聲,而且透出了詩人的主觀感受。兩句分別從視、聽感受上寫出歲暮之夜的高曠、蕭瑟、寒凜、凄清,作為對冬夜的即景描寫,它確實是典型的“直尋”,完全是對眼前景直接而真切的感受。由于它捕捉到了冬夜典型的景物與境界,給人的印象便十分深刻。但這兩句的真正妙處,卻不僅僅是直書即目所見,而且由于它和殷憂不寐的詩人之間存在一種微妙的契合。詩人是在特定的處境與心境下猝然遇物,而眼前的景象又恰與自己的處境、心境相合,情與境合、心與物愜,遂不覺而描繪出“明月照積雪,朔風(fēng)勁且哀”的境界。明月映照積雪的清曠寒冽之境象,似乎正隱隱透出詩人所處環(huán)境之森寒孤寂,而朔風(fēng)勁厲哀號的景象,則又反映出詩人心緒的悲涼與騷屑不寧。在這樣一種凄寒凜冽的境界中,一切生命與生機都受到沉重的壓抑與摧殘,因而它也不妨看作詩人所處環(huán)境的一種象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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