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們不說江湖事,來聊聊歷史上挺有名的一個故事。 去年夏天京城老虎傷人事件引發(fā)的輿論風波尚未平息,今年大年初二,南方某地動物園又發(fā)生了同樣的慘劇,將老虎再次置于風口浪尖。其實人與老虎的正面沖突由來已久,歷史上單獨個體在面對百獸之王時表現(xiàn)出的也不全是無助和渺小,也曾涌現(xiàn)過武松這般的壯漢暴打龐然大物,更別提李逵這種令老虎團滅的魔頭了。 武松打虎的故事人盡皆知,最早出自施耐庵所著的《水滸傳》中,經世代傳頌成為佳話。表面來看,講述了一個壯年男子不顧當地工作人員多次勸阻、多處警示標志的提醒強行闖卡,于荒郊野嶺與野生猛獸狹路相逢,最終戰(zhàn)而勝之,成為一代榜樣的故事。但細細讀來,書中似乎不止單純?yōu)榱怂茉煳渌蔁o比神威的英雄形象,種種細節(jié)和疑點還表明在這個事件背后另有玄機。 01 官府 先來看看這個故事的發(fā)生: 在山東陽谷縣治下的景陽岡上出現(xiàn)了一只極大的大蟲,夜夜出來傷人。過往客人,不計其數,都被這畜生吃了(當地酒家描述死亡二三十人之多)。官府組織抓捕未果,只得張榜告示過往商客需結伴白日過崗。 那么問題就來了,這只猛虎出現(xiàn)了有一段時間了,而且傷人無數,在一個縣里發(fā)生這么多起嚴重的群死群傷事件,人民群眾的生命、財產面臨著重大威脅。作為當地領導,陽谷縣知縣并不是真的拿這虎無計可施,而是根本沒有當回事,只是簡單地下令督促鄉(xiāng)里和獵戶處置。 官府不出力也就算了,亦可采用當時流行的懸賞方式,通過金錢刺激那些不要命的勇士出手,廣泛發(fā)動社會力量,即使不能殺死老虎,至少也能有所創(chuàng)傷,讓其不能肆無忌憚,但知縣也沒有這樣做。只是在沿途酒家、進出要道、景陽岡內多處張貼告示,提示過往客商限時(9點—15點)組團通行,似乎這樣已算完成了義務。 02 上戶 陽谷縣雖不如一線城市那么發(fā)達,但商業(yè)往來頻繁,也是個充滿生機和蓬勃發(fā)展的縣城,景陽岡作為進出陽谷縣的必經之路,出現(xiàn)惡虎傷人,嚴重阻礙了通行,受影響的除了當事人,損失最大就是當地的那些商人——經濟條件良好的上戶。所以,他們內心迫不及待是想要去掉這個大患的,表現(xiàn)在當得知武松打死了老虎,第一時間本鄉(xiāng)上戶、獵戶三二十人,都來相探武松;眾多上戶牽一只羊,挑一擔酒,都在廳前伺候;眾鄉(xiāng)村上戶,都把段匹花紅來掛與武松,這幾處都透出了上戶對于武松除掉攔路虎是發(fā)自內心的和感謝。 另外還有一個細節(jié)就是當縣級領導在接見武松時,知縣在廳上賜了幾杯酒,將上戶湊的一千貫錢(此錢并非公開懸賞),賞賜給了武松。對于打虎英雄的表彰,知縣只是賜了酒,而賞錢的來源卻是通過上戶,并且有一千貫之多(換算過來有十多萬,當年魯提轄亂拳打死鄭屠后,遭到通緝時官府也是懸賞一千貫)。由此可見,上戶們是將除虎的希望都押給了官府,但官府的不作為使得虎患越演越烈。 03 獵戶 知縣一方面拿了上戶的錢,一方面杖限各鄉(xiāng)里正并獵戶人等打捕,也就是不分緣由,限期抓不住老虎就責罰獵戶,被逼無奈,來不及部署和研究戰(zhàn)術的獵戶們只得硬著頭皮上,結果不僅沒有傷到老虎丁點皮毛,反而接連折了七八個,白白浪費了有生力量。 時間一長,在前有猛虎的爪子,后有知縣的板子夾擊之下的抓捕隊實質上成為了一種敷衍,聽著每次有十多個人的隊伍,但實際只有兩名獵戶偽裝成老虎的樣子沖在一線,設置窩弓藥箭進行埋伏,這樣頂多只能嚇唬嚇唬老虎,完全沒有擊斃它的可能,畢竟跟性命相比,屁股挨點板子也能忍。 04 酒家 身后幾里處的景陽岡有惡虎盤踞,按道理處在外圍的酒店應是高度警惕和重視。但當武松來到“三碗不過岡”酒店時,酒家是等到武松狂飲十八碗酒,準備離去時才告訴對方山崗進不得,書中是這樣描寫的:
從這個對話可知,酒家一開始就知道眼前這個客官是要趕路的,是要經過景陽岡的,但他卻沒有從一開始履行告知義務,而是等耗過了時間(說話時已經接近15點了),才對武松說明。不如就我此間歇了,等明日慢慢湊的三二十人,一齊好過岡子。此話挑明了酒家的真正目的,讓客官留宿一晚,還需慢慢湊夠了人數方能出行,不曾想武松藝高人膽大(喝了那么多酒,膽子更有buff),義無反顧地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05 老虎 景陽岡是個什么地方,實際上就是荒山野嶺,人煙稀少,野獸叢生,這對于老虎來說,是個極好的棲息地,但這個大蟲出現(xiàn)在武松面前時,卻是又饑又渴。 這就奇怪了,景陽岡附近生活著很多獵戶,說明這地物產豐富,有不少人專門依靠狩獵為生,按理說老虎完全可以獵捕其他小動物滿足自身需求,況且人從來都不是老虎的最佳進食對象,換言之是實在沒得吃了才會無奈選擇襲擊人類,那是什么導致老虎饑不擇食,對侵入領地的人非要斬盡殺絕呢?
由此看來,在武松這個外部力量偶然介入之前,與此事件相關的幾方勢力都處于非正常的狀態(tài),盡管如此,大家都還能在危機籠罩之下有序的生存、生活,通過梳理,在景陽岡老虎傷人背后隱藏的一些事情漸漸清晰,能夠全然控制整個局面、事態(tài)不至失衡,并能從中攫取利益和好處的就是——陽谷縣的知縣。 一念至此,四哥腦中一個不成熟的的想法出現(xiàn),整個事情或許是這樣運作的: 一個偶然的機會,一只猛虎出現(xiàn)在了進出陽谷縣的要道景陽岡中,并頻頻對于過往之人發(fā)動襲擊; 知縣下發(fā)公文,過往客商人等可于規(guī)定時間結伴過岡,其余時分及單身客人,白日不許過岡。目的就是通過酒店、沿途的層層渲染和強調,使得客官滯留酒店的支出直線上升(效果顯著,強如武松者也有些犯慫,欲待發(fā)步再回酒店里來,只是怕被嘲笑才硬上的),不僅如此,組團過崗不僅人數難以保證,即便湊齊在白天過岡時也難免心有余悸,相應的護送隊便應用而生(能組織實施、使之合理存在的也只有知縣)。 另一方面,知縣威逼上戶拿出錢來進行除虎,又對獵戶進行盤剝,瓦解他們的力量使之不能形成合力,難以對老虎形成實質威脅。剩下的只需減少老虎的食物來源,使之時刻充滿饑餓感,這樣它才肯對夜晚落單的、不聽官府安排、不守規(guī)矩的人襲擊,讓其付出沉重代價。 最后知縣只需打通關系,只要上級不予追責深究,他就可以借助一只老虎合情合法地掙幾方的錢。 或許列位看官看到這里,會批評四哥過于腹黑,人家知縣在這個劇情中頂多算個路人甲的角色,怎么會成為我口中的一個反派大boss? 但四哥要說的是,武松作為《水滸傳》筆墨最多的一個人物,從他的出場開始,就伴隨著這么一個看似無關輕重的知縣,知縣也在有限的出場中對于情節(jié)發(fā)展甚至武松命運的改變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 打虎事件武松斷了知縣的一條財路,但他不羞不惱,而是見武松忠厚仁德,有心要抬舉他,隨即喚押司立了文案,當日便參武松做了步兵都頭。 看似愛才,但過不多日,知縣真實目的就顯露出來。 書中說:這知縣自到任已來,卻得二年半多了;賺得好些金銀,欲待要使人送上東京去與親眷處收貯使用,謀個升轉;只恐途中不好行,須是得你(武松)這等英雄好漢方去得。你可休辭辛苦,去走一遭,回來自重重有賞。 到任只有兩年多,卻賺得好多金銀,可見這廝也是個貪官,腐敗不要緊,難的是上下對他口碑都還不錯,靠的就是耍得一手好手段,他在景陽岡事件中一手操控,從中獲利也就不足為奇了。 再后來知縣的存在依然出彩。 他平素里沒少收取西門慶的好處,所以當武松帶著何九叔和鄆哥一起來縣衙告發(fā)西門慶與嫂通奸,下毒藥謀殺武大時,知縣拿出捉奸見雙,捉賊見贓,殺人見傷和經目之事,猶恐未真;背后之言,豈能全信的辭令搪塞武松;直接把武大之死變成了無頭案。 官府庇護罪人,迫使武松無奈選擇了尋私仇,當武松殺了潘金蓮、西門慶后拿著兩顆人頭來陽谷縣投案自首時,知縣想的是西門慶本是個“滿縣人都饒讓他些個”的土皇帝,他死后陽谷縣又成為清凈之地,就把天平倒向武松一邊,又尋思武松的好處,所以高抬貴手,對武松從輕發(fā)落。 陽谷知縣不僅斂財有方,更是懂得做人,既辦了西門慶的事,又待武松有恩,表現(xiàn)出了極高的為官之術,雖然后來的結局書中再無交代,但在書中一個基層官員的生存智慧顯露無疑,人物之豐滿不亞于濃墨重彩塑造的打虎英雄武松,這也算是《水滸傳》中的一個彩蛋吧。 ——THE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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