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熱播的《甄嬛傳》受到廣大觀眾的喜愛,女主人公甄嬛更是深入人心,無論男女老少,都被她的人物形象所吸引,隨著她在劇中的大起大落而同喜同悲。電視劇中的甄嬛能打動人,是編劇使觀眾同情甄嬛人物形象所被表達的情感,關鍵不是取決于通過甄嬛反映了什么,而在于它是怎么寫的。 一部好的劇本,所需要的人物必須處于動態(tài)發(fā)展之中,人物的角色特征對于接受者來說要起到“激活”作用,使接受者擺脫日常的麻木狀態(tài)而產(chǎn)生對心靈現(xiàn)象的關注。將人物性格的變化找到適當?shù)谋磉_方式,才能使某些心靈狀態(tài)凸顯出來,從而使故事接受者的心靈某一角受到觸動,產(chǎn)生共鳴。性格的“真實”,顯然不應當是指與日常生活經(jīng)驗的相似,而是指某種內(nèi)在的真實—對全部心靈奧秘的揭示。由此,故事人物在不同意義上成為人類心靈的象征,現(xiàn)實的人正是通過故事中的人物顯示出自己的心靈秘密,滿足自己內(nèi)心的需要。 編劇為了讓甄嬛的形象豐富立體,深入人心,努力為人物編制了龐大的情節(jié)網(wǎng),而要想其充分發(fā)揮作用,就必須使得人物在穿越每一個情節(jié)鏈條的同時獲得成長。讓人物在劇情的展示過程中,性格漸漸自我顯露,自我覺醒,最后自我完善。弗洛伊德把人格結構劃分為三個層次,本我,自我,超我。甄嬛入宮前,入宮后,和再次入宮的三段人生經(jīng)歷,就是在完成本我,自我,超我的過程。符合人類心理歷程的成長規(guī)律。 一、入宮前的甄嬛——本我 所謂本我,指的是原始的我,是天然自然之我,是生而有我之我。劇中的甄嬛美麗善良,清麗脫俗,開始沒有想要入宮,和普通女子一樣渴望自由的愛情,“愿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這是人的天性和本能,符合自然思維的規(guī)律。她深知“一入宮門深四海,從此蕭郎是路人”,所以選秀的時候故意穿著素雅,不施粉黛,希望能夠落選,去尋找自己的幸福和快樂。選秀中遇到夏冬春故意刁難出身低微的安陵容時,周圍的人都只看不言,甄嬛出于本能路見不平,挺身而出,替陵容出了口惡氣。她同情弱者,藐視權貴,一身傲骨無所畏懼。個性張揚而又不顯山露水的溫婉氣質(zhì)是與生俱來的,無意識的,這就是本我。當本我之中的需求產(chǎn)生時,就需要立即滿足,急切地尋找發(fā)泄口。本我遵循的是欲望原則,一切以滿足欲望為前提,這時甄嬛是天真的,她是所有人都必須經(jīng)歷的人生過程,是本真的,不加任何雕飾的。 二、入宮后的甄嬛——自我 甄嬛入宮后,無心卷入后宮爾虞我詐的爭斗之中,謊稱生病遠離紛爭,只求保住家族的榮耀就行。與四郎一見鐘情,獲得皇帝的喜愛后,甄嬛又約束本我對欲望的滿足,對皇上的專寵不恃寵成嬌,還拱手相讓。幫助好姐妹安陵容獲得皇帝的寵幸;勸皇帝常去華妃那里,安撫年羹堯在前朝的勢力。常理下的愛情是無法同別人分享的,在后宮這樣復雜的環(huán)境之下,甄嬛理性、機智,心思縝密,周旋于后宮的爭斗中,處于本我和超我之間。這種行為具有防衛(wèi)和中介職能,她按照現(xiàn)實原則來行事,充當仲裁者,監(jiān)督本我的動靜,給予適當滿足。她深諳后宮不能參與前朝之事的道理,在皇帝問及如何處置恭親王時,婉轉地道出自己內(nèi)心的想法,卻把它歸功于皇上的心聲。就連雍正也嘆曰:“知我者,嬛嬛也!”這種把自我的心理能量大部分消耗在對本我的控制和壓制上,或許并不是甄嬛的本意,但任何能成為意識的東西都在自我之中。迫于外界的壓力,甄嬛只有被動的接受,然后解決,所以這種自我中也許還有無意識狀態(tài)的東西。 對于本我和自我的關系,弗洛伊德有這樣一個比喻:本我是馬,自我是馬車夫。馬是驅動力,馬車夫給馬指方向。自我要駕御本我,但馬可能不聽話,二者就會僵持不下,直到一方屈服。對此弗洛伊德有一句名言:“本我過去在哪里,自我即應在哪里。”自我又像一個受氣包,處在“三個暴君”的夾縫里:外部世界、超我和本我,努力調(diào)節(jié)三者之間相互沖突的要求。甄嬛本性單純善良,但后宮爭斗不斷,稍不留意就會丟了性命,可謂是如坐針氈,如履薄冰。況且伴君如伴虎,在如此惡劣的環(huán)境下想要求得生存,就必須學會見機行事,考慮周全。 三、再次入宮的甄嬛——超我 超我,位于人格結構的最高層,是道德化的自我。它的作用是抑制本我的沖動,對自我進行監(jiān)控,追求完善的境界,遵循的是道德原則。如果將本我概括為"我想要",那么自我就是"我能要",而超我則是"我應該要"。再度入宮的甄嬛,已經(jīng)今非昔比。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應該要什么,懂得隱忍,學會舍棄。父親被關押在寧古塔,果郡王死的不明不白,腹中的胎兒的命運還尚未可知,甄嬛不能坐以待斃,必須靠自己求得一線生機。能幫他擺脫解決這些困難的只有皇上這個靠山。于是甄嬛利用一切可能,重新入宮。當她以鈕祜祿氏的身份重返宮中,面對皇后這樣強大的對手,急需拉攏身邊的勢力,壯大自己的隊伍。于是甄嬛狠心決絕地割舍了對果郡王的愛戀,把朧月繼續(xù)留給敬妃撫養(yǎng),替各宮嬪妃求的晉升的可能。這種種行為,都是為了能夠更好地保全家族,保全果郡王,保全腹中的孩子。她除了自己之外,身上還背負著重大的責任,流朱為她香消玉殞,父母年事已高,被流放寧古塔,苦寒之地,甄嬛不能自私的選擇遠走高飛。只有面對,才是權宜之計。所以那怕犧牲腹中的胎兒,假裝摔倒嫁禍皇后,都在所不惜。 觀眾們在看《甄嬛傳》的時候,很容易進入劇情,同故事的主人公同喜同悲,這是編劇抓住了大眾心理,在人物性格塑造上合乎情理,循循善誘。觀眾被甄環(huán)的光環(huán)所籠罩,哪怕她從開始的單純天真變得工于心計,心思縝密也不認為是變壞了,覺得理所當然。(作者單位:安徽師范大學) 【參考文獻】 [1] 《中國文學史新著》第二版增訂本上卷,章培恒,駱玉明,復旦大學出版社,第3頁。 [2] 《電視劇敘事藝術》,盧蓉,中國廣播電視臺出版社,2004年6月第1版,第161頁。 這個是我的論文,懶得重新寫書評了.......
據(jù)同名小說改編,由鄭曉龍導演的電視劇《甄嬛傳》,自播出以來大受好評。不僅由各家電視臺爭先播放,還被重新剪輯,出口到韓,日,美等國家。這部電視劇如此之成功,一方面是制作團隊在選角,定妝,服裝道具,歷史考究上的精良和正確把握,另一方面即它不俗的立意。在宮斗基礎上,將人物成長與命運悲劇結合起來,這是眾多淺顯單一的后宮劇少有的。如此精妙處理,使得生活在男權陰影的女性角色更顯深沉,豐滿。
甄嬛的自我期許與社會局限
甄嬛的一生,分為兩個部分——與男人的交集和與女人的交集。由于故事背景落在一個男權統(tǒng)治的局限里,且講的是一個充滿著絕對男性崇拜的故事,甄嬛這一傳奇人物的情感世界就變得十分值得推敲。三個很重要的男人,雍正,果郡王和溫實初,決定了甄的愛情悲劇。三男一女的故事并不復雜,而總觀甄嬛不同時期的不同選擇,卻能體會到其中的別樣意味。
電視劇中,甄嬛第一次出場就是佛前請愿——“信女雖不比男子可以建功立業(yè),卻也不愿輕易辜負了自己,若要嫁人,一定要嫁與這世間最好的男兒,和他結成連理,白首到老”。這實際上有兩層意思,一是愛情。二是愛情自由。她所謂的愛情期許,是嫁給(配得上自己智慧和浪漫)的世間一等一的男子。這是導致她不愿入宮選秀的原因。修成玉顏色,賣與帝王家,甄嬛有著“賣與帝王家”的資本,她自己心知肚明,只不過同時她也有著平常女子沒有的,自由渴望和純正愛情的追求,這些在皇宮里難以實現(xiàn)。于是出現(xiàn)了矛盾點,于現(xiàn)實,皇帝就是皇權社會中最好的男子,這是最適宜的搭配。可是果真這樣,甄嬛就是另一個沈眉莊了,與所有年輕淑女一般無二。甄嬛的不一般就在于,她要求的婚姻必須是帶有愛情成分的自由結合,不是于物質(zhì)名分上的相配。天生麗質(zhì)與靈異的思想秉性不可兩全,甄嬛騎虎難下,就如簡愛面對尊嚴和愛情取舍一樣。只不過勃朗特可以燒一場大火給簡愛的尊嚴一個臺階下,甄嬛卻沒有,她的一生由于萬事皆備,所以一旦開始就停不下來,命運帶領這個女人一路奔向愛與痛的深淵。
果如嬛嬛的期許,那么她拒絕溫實初的理由就十分充分。要自由也要愛情,這才是甄嬛,不接受以拯救自由為前提的婚姻,也看不起日久生情這件事(符合她的愛情觀估計只有“一見誤終生”了)。提一下第一回嬛嬛婉拒溫實初的辭令——得體,自如。可想,這個女人一點也不缺乏與男子交往的手段,她十分懂得男人。一句“實初哥哥”成為她屢屢贏得愛憐的法寶,一聲“四郎”立馬高興的雍正把她捧為“正牌妻子”了。也就可以解釋為何與果郡王的數(shù)次交手都沒表現(xiàn)出愛情兆頭,甄嬛太會變通情感了,有情和無情都能信手拈來。外交手段太高明,就讓自己都辨不明真正愛情了。
一進宮,嬛嬛先“小病”幾月,一來為避避風頭,免得倒了夏冬春的覆轍,二來,一旦面圣,她對于“愛情自由”的幻想就灰飛煙滅了。這幾個月里,嬛嬛漸漸安于波瀾不驚的生活了。對于有一定抱負的女子來說,青燈古佛比起讓她徹底割裂夢想而入世生活要仁慈的多。于是有了除夕夜宴倚梅園中,掛小像祈福“愿逆風如解意,容易莫摧殘”一節(jié)。這里是甄嬛對自己的生活有了退而求其次的期許——如果專一的愛情和最好的愛情都求不得,那么我既來之則安之,“自到宮中人人都求皇恩圣寵,我一愿父母妹妹安康順遂,二愿在宮中平安一世,了此殘生”。這里是她的第二次期許。只不過如眉莊所說,“你是無心,可是老天爺有心,他不忍心叫你明珠暗投”。以甄嬛的資質(zhì),不可能在皇宮這種地方“隱姓埋名”一生,她沒昭君那么好運,她人生的使命要比旁人大得多。后來甄嬛一高興又向瑾夕道出了自己的一個后續(xù)愿望,“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這也就解釋了她當日為何在御花園中和一個四十多歲的“王爺”(實際是雍正)于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了。她有意去追求一段精神上的戀愛滿足。并且,恰巧這個人是自己要嫁的圣上。甄嬛就這么順勢接受了自己的境遇。
很快就陷入了愛情。甄嬛的初次戀愛,是愿得紅羅千萬匹,漫天匝地繡鴛鴦的愛情感受,看見椒房撒帳,也是真心歡喜。于是我們菀貴人有了新的期許,承寵之夜,以一雙紅燭祈求“夫妻舉案齊眉,白首到老”。這是她一生少女情懷最泛濫的時候,之后與玄凌在凌云峰的愛情都只不過是她初戀失敗的嫁接補償。
有了愛情,就有了戰(zhàn)斗的動力。之前的沉悶倦怠一掃而光,嬛嬛愈戰(zhàn)愈勇,一口氣清掉了好幾個勁敵。但是后宮對于十八九歲的少女來說,水太深。只憑與同齡人相比的機智和詩書才學,不足以擺平大她二十多歲的深宮老妖們,回顧從新貴得寵至離宮修行的這一階段,甄嬛的戰(zhàn)績其實是敗多勝少的,雖由常在一路升到嬪位,鏟除了余氏,麗嬪,華妃和曹貴人,但她的僚機沈眉莊一著不慎跌入谷底,淳貴人慘死,自己失子連誰害的都鬧不清...她拼了全力挫敗的只有敵人的皮毛,自己卻連真正的敵人是誰都沒察覺出來。只能看到眼前的敵人,與之斗得不亦樂乎,看似成績斐然,實際正是機關算盡,險些算進卿卿性命,她甄嬛自己失去的才是最多。有那么一部分是經(jīng)驗問題,和她交手的女人個個履歷豐富,而更大的問題是,這時的甄嬛并沒有意識到愛情與經(jīng)營婚姻是兩件事,處理問題不會跳脫出來,這方面華妃就比她領悟的好。她所處的是以男權為主導的社會,而男權中的主導就是她要侍奉的夫君,在這樣的體制下,甄嬛沒有做一個以夫君為上的標準女人,她女人本質(zhì)下的男性心理太多(其實也就只是現(xiàn)代女性的價值觀而已),這是于古代婚姻所不通的地方。過分強調(diào)“我們兩個”這一概念,把婚姻放在愛情的前提上,而事實上,其他的女人在意的是“我夫君”的情緒怎么怎么樣,她們的思考方式在同等的限制下會更容易自我保全。甄嬛的第一輪比拼中最大的失誤不是養(yǎng)虎為患(安陵容)和沒有留神身后之眼(皇后),而是搞不清狀況,與最應該討好的人(雍正)公然對立。
蟄伏多時的嬛嬛于初雪家宴之日再次出招了。原先這個十七八歲的小女生還口氣堅定地說“以色侍他人,能得幾時好”,現(xiàn)在的菀嬪也終于退讓——“明明最恨以色侍他人,可如今,我卻只能以容色吸引他”。她本就不缺這方面的資本,手段也厲害的很,知道雍正有戀蝶癖,便在斗篷里藏了蝴蝶再次獲寵。原先只是覺得愛情就可以戰(zhàn)勝一切,一點也不顧枕邊人的感受。等她吃到虧就明白個中利害了,也打起精神好好打了幾次大仗。這一階段,作為皇帝的菀嬪,她的一切行為都還是以愛情為目的的,覺悟的不夠徹底。直至發(fā)現(xiàn)自己其實是另一個女人(純元皇后)的替代品,一句“宛宛類卿”就將她打回了原形。與其說她最大的錯誤是太相信愛情,不如把問題歸結為她的男性思想。爭強好勝,愛憎分明,還有著“大女子主義”,社會現(xiàn)狀將她置于男權之下,而她卻無意的做了最高男權身邊的“男人”,一個人畜無害的小女人尚且逃不了后宮的戰(zhàn)火,甄嬛作為一個思想上的男人,身體上的女人,既對她身邊的男人有了仇恨,又與這個男人身邊的女人們水火不容,那么她的破日子也就來了。
甘露寺,是甄嬛一生的轉折,像王安憶筆下的“鄔橋”一樣,是女主角歇腳和轉換身份的驛站。不得不說,這些個“驛站”真是洗滌人心的好地方,甄嬛進甘露寺之前是潦倒厭世的廢妃,奉旨修行,出來時已然是鈕祜祿氏熹妃,四阿哥的生母,一身的榮光。甘露寺中的一番“修行”不可小覷。
捧著與允禮的合婚庚帖,嬛兒口中默念“愿琴瑟在御,歲月靜好”,這里是甄嬛的第四次期許,還是緊緊不離自己的愛情感受。只是一次一次為時局所限,一再改變。到了這一次,經(jīng)過日日的廝殺,她神思懶倦,已經(jīng)把愛情理想降至最低,將平和安靜,詩意滋長奉為生活理想。那么果郡王身上到底有什么吸引了甄嬛呢?詩書樂理(這些雍正也會),當然,有一部分原因是甄嬛清楚果郡王一直青睞于自己,并且具有只愛自己一個人的自由及權利,依附于他,便可值回票價(之前期許),更加重要的是,果郡王這個人,允許甄嬛身上的男性思想肆意發(fā)展,他愛上的,本來就是甄嬛身上的這份與眾不同。再也沒有比可以自在的做自己更加令人輕松愉快了。之后的風月痛癢都不做解釋,甄嬛本身就是個欲擒故縱,醞釀情話的高手,與果郡王的美滿戀愛過程只不過是她的又一次炫技而已。人生從來就是被需要才產(chǎn)生了故事。
到了出甘露寺一節(jié),才正兒八經(jīng)的寫出甄嬛的真情實感,這時她說出來的情話要掏心肺的多。“嬛兒恭祝王爺,兒孫滿堂,福壽綿長”,這是甄嬛一生最后一個期許,且后來一直在做著努力,以最中六阿哥(允禮之子)的保全做了曲線救國的實現(xiàn)。
她一生的愛情環(huán)節(jié)就此結束了,而事業(yè)的高峰才剛剛開始。其中的契機,看似只是一個陰差陽錯——果郡王逾期未歸甄嬛等不及了,先行一步。其實不然,凌云峰中,甄嬛的愛情理想得到了暫時滿足,而她的性格成分并沒有改變,作為這世間一等一的女子,與她相配的,至少是表面相配的,只有雍正。就如她與溫實初在甘露寺的對話——你能照顧我和腹中的孩子一生一世,可是你能幫我把病重的父親從寧古塔接回來好好醫(yī)治嗎!同樣,果郡王也不怎么能。這就可以看出,就算沒誤傳玄清身葬黃河,甄嬛到最后還是會找個錯處和玄清大吵一架收拾東西回宮去了。
看似玄清貴為王爺,地位只比雍正低了那么一丟丟,其實這在甄嬛的處境下,差的不是一星半點。她愛的男人周全不了的事,她自己得站出來,挑起甄氏一族的榮譽。甄嬛作為家中長女,從小假充男兒教養(yǎng),所擁有的實力使她的自我期許甚高,不僅有女子的愛情期望,更是有著作為“男子”的事業(yè)期望。她的事業(yè),就表現(xiàn)在由熹妃成長為太后的過程中,但并不是直接以皇權抗爭(殺雍正)為目的,而是一山不容二虎,皇宮里只能有一個男人,甄嬛作為皇帝身邊的“隱性男人”,必定與之有利害的沖突,簡單來說,雍正是因情(玄清)被甄嬛結果的。
至此,甄嬛結束了與三個男人的糾葛。她的人生贏了自尊,失了天真。
女性成長中的病因痛癥
《甄嬛傳》中,與甄嬛打交道的女子個個不可小覷。這些女子的成長,全部在與甄嬛的交往體現(xiàn)。其中最精彩的莫過于安陵容的成長變化。由松陽縣令之女,到鸝妃,這個當年大選中最不起眼的秀女,儼然是后宮里的一匹黑馬。她最大的特點不外乎心眼細野心大,無知識也乖巧,她的成長迅猛來自于此,而那拼上性命所博取的最后命運也拜她自己所賜。
安陵容這個人,由于出身的微賤,性格里又藏了一股子狠勁伎倆,使得她天生適合做別人的打手,先是甄嬛的,后來是皇后的。在秀女大選之前后宮就已經(jīng)分為三派:皇后黨,華妃黨,和端妃黨。后宮中甄嬛只不過是一顆棋子其中端妃黨(端妃,敬妃)許久沒有動作,先不提?;屎簏h里,首腦自然是皇后,軍事是自己和身邊的剪秋,打手有齊妃(三阿哥),華妃黨首腦是華妃,軍師曹琴默,打手是麗嬪。事實上秀女們甫一進宮就立馬被后宮勢力瓜分了——夏冬春,安陵容,富察貴人,淳兒,全在延禧宮,那是齊妃的地盤(齊妃的就是皇后的),于是這些人全成了皇后黨的打手。沈眉莊因為一開始就出眾,又有腦子不好控制,槍打出頭鳥,這樣的女人一進門肯定要被華妃收拾,于是皇后不要,送去給敬妃做打手,住咸福宮。甄嬛(長得像純元),敵我不明恐有危險,也就先放她在碎玉軒住著。如此,秀女就站好隊了。皇后那里捏四個人,敬妃端妃有一個人,華妃半個也沒搶到。
格局就是這樣定了,而日后如何協(xié)作,還要看另外一群人的技術——宮女們?;屎笞鳛楹髮m之主,安插在各處的眼線眾多(這就是要有陪嫁丫鬟的重要性),比方說安陵容,因為沒有家生丫鬟而讓別人鉆了空子,那個寶鵑,一看就是皇后的人,她的煽風點火決定了安陵容的日后傾向,詛咒木偶事件就是她給皇后通的消息,這事直接導致安投了皇后門下。
順便說一下,碎玉軒的掌事姑姑崔瑾曦,還有芳若,她們應該是端妃的人,雍王府的舊部。當年王府分為兩派,純元派和宜修(皇后)派,純元冤死,她身邊的人必然恨死了宜修。要另覓他主,于是他們便選擇了家室顯赫端妃。端的線人不比皇后廣,可是資歷老,忠心(純元),憑這一點就能確定崔瑾曦是她的人,端妃雖然蟄伏許久,線人密報還是不能停的,必然是當時選秀女,端妃見了甄嬛的容貌,料定這是能扳倒皇后的一個大棋子兒,正好趁人不注意便揣自己懷里去了。所以這群女人的命運,從一開始就不是偶然的。
安陵容是個學習型人才,她的一招一式全是靠把別人的技巧看在眼里,回家自個兒琢磨出來的。第七回,甄嬛新得寵時,安去恭賀,曾說:姐姐怎么悄無聲息的,就成了菀貴人,瞞得這樣好,先前竟一絲風聲也不露。等到三十一回,安陵容便把這招學到了自己身上,裝作久得咳疾未好,實際苦練歌技,瓊華島上,一曲菱歌唱下來,連甄嬛心里都是酸酸的。她的經(jīng)驗基本上都是這么一點點偷學來的,雖然來勢洶洶,但是這個人沒有知識全謀,只能充當打手,并且因為沒權勢,兩虎相爭(甄嬛,皇后),一個擦槍走火,她就首先掛掉了。
同樣是黑馬的,還有浣碧。罪臣之女,甄府丫鬟,后來成了王妃。她充分證明了做一個有理想的丫鬟有多么的重要。無理想的,如流朱,為主盡忠,英年犧牲了。浣碧一直不是可靠的隊友,可是甄嬛卻一直忍著不結果她,因為如果浣碧都這么不靠譜(算是自己的親妹),那么其他人只會比她更不靠譜,流朱死后更是這樣,瑾曦畢竟不是真正的自己人,陵容已然叛變,眉莊無心戀戰(zhàn),眼下也只有浣碧能用了。可是就因為養(yǎng)虎為患,浣碧的野心太大,始終記得要讓自己的娘進祠堂的重任,并且跟著甄嬛久了,不像安陵容那樣不懂運籌,被動聽命,她為了搏一個前程,自導自演了一出好戲,當著皇上的面,把果郡王的裝有甄嬛小像的荷包掉出來,然后熱心替甄嬛頂罪,把自己順利的嫁進果親王府。甄嬛有這樣一個妹妹,真是挺可怕的,幸虧她自己出的注意自己能兜圓,并且想要的東西不多,對甄嬛的威脅不算大。
沈眉莊基本是《甄嬛傳》中最受喜歡的配角,她無條件支持甄嬛,她喜歡的男人(溫實初)無關別人利益,她所依傍的后臺(太后)不是人們爭搶的對象...但和后宮中的許多女人一樣,沈眉莊的命運軌跡不是一次成型的。剛出場時,母親教選秀技巧時,她剛答到“詩經(jīng),孟子,左傳”就立即被規(guī)勸道,女子無才便是德。這一場細節(jié)意在說,最開始眉莊和甄嬛是同一起點的,骨子里都有獨立意識和男性思想,只不過眉莊的人生目的是進宮做娘娘,榮耀母家,所以這點“男子氣”得藏起來,甄嬛不想做娘娘,她就不用改。
到了真正對皇帝失了望,她才把那份果敢和倔脾氣亮出來,并且她比甄嬛決絕的多,不在舊情里做猶豫,半分面子都不給皇上留。但其實沈眉莊后來的不問外事,遠離戰(zhàn)火和敬妃欣貴人的還不一樣,沈身上還存留著未完成的愛情夢想,不是真正甘心青燈古佛,而敬妃,尤其是欣貴人,卻著實是把愛情和仇恨拋得一干二凈,以局外人(其實是端妃黨)的身份處理事務紛爭,雖然到處受氣被欺負,其實卻沒人真正害到她們,該有孩子的有孩子,該得寵愛的得寵愛,他們倆才是最大的贏家。
論甄嬛的一生,她的愛人(允禮)死了,仇人死了(皇上皇后),親人死了(浣碧),朋友死了(眉莊),叛徒死了(安陵容),最能信任的人死了(流朱),以至于她三十八歲時就能夠回憶自己的一生,可是,還是讓人覺得她是贏的——少女身份與男子性格的并存,使她遍體鱗傷,經(jīng)過二十多年的掙扎適應,終于找到了兼容的模式。拼盡所有,只是為了給自己身上的倒刺找一個得以愈合的落點。直等到了身邊所有人都死了,才終于得到回報,只是落得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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