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總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前些天北方霾值爆表,才意識到自己是何等的豪闊——坐擁中國最大的城中湖,開窗就是東湖的水腥氣,背靠中國最有人文底蘊的校內(nèi)山,推門就是珞珈山的十八棟。 武大“凌波門”外的東湖棧道(2011年6月的大雨淹沒了棧道,形成了“水上漂”的奇觀),是夏日乘涼小坐,讀書談天的理想之地。 此刻,“大夢一場的董二千先生,推開窗戶,舉起望遠鏡”,冬至剛過,對面留學(xué)生院已經(jīng)在為圣誕預(yù)熱,難得這幾日好天氣,樓下草坪上三三兩兩或坐或臥,手里拿著的無非手機、iPad,鮮有一本書的余地。不遠處就是東湖,晴天的東湖波光粼粼,偶有龍舟協(xié)會的舵手敲著隆隆的戰(zhàn)鼓游弋而過。若是雨天,水汽蒸騰宛若仙境,云牛霧馬之中有瓦爾登湖的意境。 武漢是一座水做的城市,小時候我們?nèi)ヒ惶耸〕墙凶觥跋聺h口”,言下之意坐一條船,順流而下即到漢口。這樣想著,假如前年市政府的“千湖連通”工程如期竣工,那么跳進東湖,小楫輕舟,逆流而上經(jīng)漢街碼頭直入長江,再由鸚鵡洲拐進支流漢江,就可以回到家鄉(xiāng)——這簡直比杜少陵“漫卷詩書喜欲狂,青春作伴好還鄉(xiāng)”還要快意,可惜千湖沒有連通,我也沒有船,更沒有詩和書。 我有的,只是全國最適合讀書的環(huán)境——國立武漢大學(xué),和全國最好的關(guān)于書的專業(yè)——編輯出版專業(yè)(這句話并不比“建國之后不許成精”更荒謬,為免托大,前半句或許應(yīng)該加上“之一”,但后半句,嗯是的,沒有之一)。 風(fēng)平浪靜時的東湖。 說到閱讀,讀什么固然重要,但好書太多,年出版新書超44萬種,而我向來以為讀書是件私密的事兒,書單什么的若非自家發(fā)掘,找上門來的都是浮云過眼。讀書的地兒就不一樣了,在哪里讀往往能決定你讀什么以及是否愿意讀。 試看二例,“如在江村小屋里,靠玻璃窗,烘著白炭火缽,喝清茶,同友人談閑話”(周作人《雨天的書》);“秦淮河河房,便寓,便交際,便淫冶,房值甚貴,而寓之者無虛日。畫船蕭鼓,去去來來,周折其間。河房之外,家有露臺,朱欄綺疏,竹簾紗幔。夏月浴罷,露臺雜坐。兩岸水樓中,茉莉風(fēng)起,動兒女香甚。女客團扇輕紈,緩鬢傾髻,軟媚著人”(張岱《陶庵夢憶·秦淮河房》)。 試問“江村小屋”與“秦淮河房”哪一處適合讀書?答案不辯自明。那么以下內(nèi)容的主旨就是為你發(fā)掘武漢這座城市如江村小屋一般的讀書所在。 蒹葭蒼蒼露為霜——漢口江灘 兩江分三鎮(zhèn),漢口位于漢江注入長江的關(guān)口,故名。從漢口城區(qū)前往江灘,一可走江漢路,沿途34座晚清民國時期老洋行鱗次櫛比,氣派非凡;一可走黎黃陂路,各國租界舊址與點綴其間的咖吧酒吧交相輝映,別具風(fēng)情。 自古山南水北曰陽,漢口江灘雄踞長江偏北,獨采日月精華,實乃馥郁書香之地。漫步在長達7000米的江畔,你可以試著放下手機,捧一卷紙書,讀“采采流水,蓬蓬遠春”(司空圖《二十四詩品·纖秾》),冥契行吟遺韻;走得累了,你可以幕天席地,面水而坐,唱“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吾足”(屈原《漁父》),暗合屈子孑響。
最富詩情的讀書所在還要屬江灘蘆葦蕩了,金秋十月,蒹葭蒼蒼,既說人是會思想的蘆葦,那一顆顆昂揚挺立又略微頷首的白頭翁,不正是閱盡春江花月的沉思者嗎?唯在此時,可以不論讀何種書,清風(fēng)徐來,飛絮飄雪之際,從不變的完整時空來看,天地萬物與讀書之人,皆可臻至綿延無盡(王羲之“自其不變者而觀之,則物與我皆無盡也”)。
超然物外意自高——物外書店
早些時候,沒畢業(yè)的基友有一天突然故作神秘告訴我,“我們要在漢陽開一家武漢最大的獨立書店”,他開書店不稀奇,開在漢陽就奇了怪了。在慣常印象里,漢陽和“漢陽造”、“漢陽鐵廠”之類的金屬硬核分不離,跟開書店這種談情懷、立牌坊的溫情牌實在有隔。當(dāng)他補刀道,“嗯,就叫物外書店了”,我一愣,立馬驚呼:“你們這是要上天吶!”
果不其然,他們要“上天”,物外書店從設(shè)計師到管理團隊,悉數(shù)舶來臺灣誠品,以深具傳統(tǒng)特色的天井為核心,形成院落合圍之勢,可謂是大隱于市的江村小屋。大概去年這個時候,身為“創(chuàng)始人”之一的基友帶我們參觀“他的”書店,正好店內(nèi)在舉辦話劇,茨威格的《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唯一的女演員極具表演張力,低喃、奔走、呼號乃至歇斯底里,一個人撐滿了足足兩個小時卻毫不膩味。 這部劇深受好評自不多言,期間發(fā)生了一些小插曲,倒是可以側(cè)見武漢這座different everyday的城市在閱讀或稱廣義的文化消費方面的寬容度。簡言之,好戲大半,臨落幕的時候,演出突然被店方緊急叫停,原因是有讀者反映“該劇尺度較大,不適宜在公共場所演出”。所謂尺度較大,大概是指女演員個別場景衣著稍顯單薄、叫聲略微銷魂。事件最終以書店方和演出方不歡而散告終,對于書店此舉我不予置評,但表演期間每當(dāng)女演員挑戰(zhàn)尺度時,圍觀的部分男士一臉謔笑以及咽口水的場景至今挑戰(zhàn)著我的脆弱心靈。 位于漢陽的物外書店。 圖片來源于微博:物外書店 黌門之中藏巨室——武大老圖
這幾年,提起武漢著名景點,武大櫻花隱隱有蓋過黃鶴樓的勢頭。
一座城市,論讀書之精,必在大學(xué),一所大學(xué),論讀書之粹,首推圖書館。武大老圖書館就坐落在游人如織的櫻花大道之上,從櫻花大道上老圖,要攀過八十八級臺階,臺階兩側(cè)是武大標(biāo)志性建筑——老齋舍,齋舍為民國二十年首建,一溜兒的綠瓦飛檐,分“天、地、玄、黃、宇、宙、洪、荒”等16字排列,置身其間,有如隔世。
自獅子山的老圖書館頂遙看珞珈山。 圖片來源于:珞珈山是另一個家人人小站 來武大讀書,若是未進過老圖,聽一次講座、上一次自習(xí),便是入寶山而空返。很羨慕早年老圖開放的時候,現(xiàn)在因文物保護,除非重要活動,平常難得親近。前次參加珞珈講壇才得以一睹,室內(nèi)一色的猩紅排椅,新漆仍難掩斑駁,恰好那天陽光大好,透過教堂式的落地圓窗,光影陸離之間如置天堂,怪不得博爾赫斯說“如果世間有天堂,那一定是圖書館的模樣”。 老圖書館全景。 圖片來源于:珞珈山是另一個家人人小站 閱讀能改變一座城市,城市會賦予閱讀獨具一格的地域色彩。武漢在變,武漢這座城市里閱讀的人和方式也在變,也許不變的只有閱讀本身,即閱讀的意義所在,借用我頗喜歡的一句宣言,“一本真正的好書,應(yīng)該是有掃蕩性的:要掃蕩的是只看雜志的讀者;要掃蕩的是只看好萊塢電影的觀眾;要掃蕩的是后工業(yè)癥患者、商業(yè)偏癱、金錢麻風(fēng)病人、辦公室里發(fā)霉的文件、潑皮無賴的文化理想或糜爛在社會新聞里的段子”(楊典《孤絕花》)。閱讀使我快樂,愿人人愛上閱讀,順便地,也愛上武漢這座城市。 【我們正在讀】線上故事征集
妙筆可生花 Kindle中國現(xiàn)已開啟 【我們正在讀】城市閱讀計劃,正式邀請你參與線上城市故事征集! 請以“城市與閱讀”為話題,圍繞“你”、“城市”、“文藝”、“成長”、“改變”、“閱讀”等關(guān)鍵詞,寫下你與所在城市的故事。
既可以是在喧鬧的公交車上偷得一片安靜閱讀天地的那天清晨, 亦可以是挖著西瓜吹著空調(diào)漫游在奇幻世界的炎熱下午, 提交一篇文學(xué)作品,文體不限 圓你一個“出書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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