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鐵血碰撞

這個小山頭的右邊是深不見底像刀切出來一樣陡的峽谷，左邊的山坡上全是厚厚的灌木叢和高大的喬木。這種灌木叢密密的，長著一種長長的刺。想通過根本不可能。在刀切一樣的高高的懸崖上，有一條人工鑿出來的，只能容得下二腳寬的一條 羊腸小道。我們不得不依靠這條 半山腰中的羊腸小道對小山頭發(fā)動攻擊。敵人躲在這個小山頭的工事后面，用輕重機槍對羊腸小道上我進攻的部隊進行盲目射擊。而對面山上的敵人也不時在進行支援射擊。戰(zhàn)友們不斷被打中掉下峽谷。當然，我們的一支友軍也同時向對面的山頭發(fā)動攻擊。敵人的榴彈炮不知從什么地方在對我們后續(xù)跟進的部隊進行射擊。殘肢斷臂不斷飛在半空中。越南人的炮火真猛。我們的炮火也在進行壓制性回擊。震耳欲聾的槍聲炮聲在峽谷里回蕩。這時彼此說話是聽不到的，要喊。而且要大聲喊才能勉強聽到。

事后得知，此處防守的越軍屬于越軍的246團。這個團又稱什么“新潮團”，1947年組建。據說曾擔任越共中央機關的保衛(wèi)工作，是越軍的一個主力團。很能打仗。該團憑據朔江天險，在公路兩側高五六百米的山上，從山底到山頂共構筑了五層火力，配置了沖鋒槍、高射機槍、槍榴彈以及各種炮兵陣地。從我國靖西過來的公路，彎彎曲曲穿行于兩山之間。兩山之間距離遠不過200米、最近僅8米。沿公路二邊的山上全是越軍的層層火力配置。越軍狂妄地吹噓：朔江天險是攻不破的鋼鐵防線，中國軍隊要通過這里，起碼要打3個月，要用1萬具尸體從平孟鋪到朔江！

此前負責進攻這個山頭的友軍一個連已經由于傷亡過重撤下去休整了。聽說就剩下了幾個人。由于戰(zhàn)場還沒有完全為我軍控制，所以，山腳下，公路邊，我軍的傷員和烈士的遺體還沒完全搶運下去。而且，由于傷亡遠遠超出了預先的估計，支前民兵數量嚴重不夠。有的傷員已經等了十幾個小時了，還沒能搶運下去。如果搶運及時，許多烈士應該是不會犧牲的。不過，聽說邊境各縣已經緊急動員民兵支前了。

烈士們的遺體有的只剩下殘缺的一部份。其他部份則讓炮火炸飛了。東一個西一個的傷員們則默默地躺著，他們已經進行了簡單的包扎。他們不動也不叫。偶爾能聽到一二聲呻吟。只有那祈望的眼神，無奈的表情讓人感到不安。他們全是18至20歲左右。那年輕稚嫩的面龐與面對生死時所表現出來的成熟讓人心酸。那淋漓的鮮血讓人感到震撼。生與死原來競是這樣容易跨過。僅僅一念之間，就會陰陽相隔。

這些也就才20歲左右戰(zhàn)友們。他們有的是讓高射機槍打中的。打中胳膊或者腿就能生生將胳膊和腿打斷得掉下來。如果打中的是胸腹，則進去是小洞，出來則是一個碗口大的洞。許多傷員就是這樣流盡了最后一滴血。越南人由于一直處于戰(zhàn)爭之中，所以打仗打成精了。這個小山頭已經由我軍炮火覆蓋了無數次。但只要我軍一開始攻擊，小山頭上及各種暗堡，山洞中又會射出頑強的，密集的子彈。

事后我們才知道，越南人把多管高射機槍調整好了位置。槍口正好對著那條羊腸小道，板機則用繩子拉著。他們躲在山洞中也不露出頭來。但只要聽到響聲，他們就拉繩子，我們的戰(zhàn)友就會被擊中并掉入深深的峽谷。有多少戰(zhàn)友掉下去了，只能等我們控制戰(zhàn)場了才知道。

但是，命令下了，我們就必須上。因此我們排成隊。按順序順小道向山頭仰攻。沒有一個后退的，也沒有一個害怕的。因為敵人的機槍總是對著小道5米寬的一段在進行不間斷射擊，在走到那個位置前，有的戰(zhàn)友會向山頭上仰著扔出手榴彈，但由于半山腰的這條鑿出來的小道太窄，有的地方甚至要抓著懸崖上的藤條才能通過。扔出手榴彈后他們身體就會失去平衡掉下山谷。但扔也是死，不扔繼續(xù)向前也會讓越南人打中，因此，他們到那個位置后，扔出了一顆顆手榴彈。

我們是9班，8班有個戰(zhàn)友和李維開是老鄉(xiāng)。在進攻前他們倆在一起嘀嘀咕咕半天。還互相擁抱了一下。李維開回來后，我問他們說什么。他告訴我說他們二個約定，誰能活著回去，對方的父母就是自己的父母。

就這樣，在大約掉下去十幾個戰(zhàn)友后，敵人的槍聲終于停止了。李維開的那個同村老鄉(xiāng)也掉了下去。這么高的懸崖，估計生還的可能性極低。我們沖上去一看，數來數去，山頭上總共只有8具越南人的尸體。他們躲在山洞中拉綁在繩子上的板機。繩子炸斷了，他們跑出來接，終于一個個讓我們炸死了。為了這8個越南人，我們一個連幾乎打殘了。李維開用刺刀幾乎把每個越南人的尸體戳了一遍。他哭了。這時候我們也明白了，世界上最勇敢的二支部隊相遇了。這是鐵和血的碰撞。

這座小山頭拿下后，我們連一股作氣準備進攻下一個山頭。天知道順著這條 通往朔江的公路二邊還有多少這樣需要進攻的山頭？但仗打到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人害怕了。

這座小山頭的這一側倒比較適合進攻。坡度較緩。而且由于我軍炮火的覆蓋，從這一側看上去，小山頭上已經幾乎沒有了一草一木。敵人早已經做好了準備，多管高射機槍和重機槍在山坡上交織出一片片火力網。我方的炮擊又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