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與李清照并稱俊才”,可大多數(shù)人卻對她知之甚少。她為愛而生,卻所托非人,無奈寄托佛門也斬不斷情絲,最終為愛投水而死。其死后尸骨未能葬于地下,沒有青冢讓后人憑吊,而且連她的一生心血——詩詞手稿也為其父母一火焚之,嗚呼!究竟是誰,怎么落得如此悲慘的下場?
她就是“斷腸才女”朱淑真!
朱淑真,生于江南水鄉(xiāng)的富庶之家。年幼體弱多病,常年禁錮在朱家的高墻大院內(nèi)。不同于一般大家閨秀遵從“女子無才便是德”的箴言,從小她就接受了良好的家庭教育且因聰慧異常,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小小年紀便聲名遠播。隨著年紀的增長,豆蔻少女開始有了對愛情的向往。雖說才名遠近聞名,但畢竟只是一個天真少女,和所有少女一樣,她也幻想著能嫁一個溫柔謙恭、能吟詩作畫、情投意合的如意郎君:
初合雙鬢學畫眉,未知心事屬他誰?
帶將滿抱中秋月,分付蕭郎萬首詩。
——《秋日偶成》
不知是幸還是不幸,單純浪漫的朱淑真還真遇到了一位讓她心儀的男子。他們之間有過一段浪漫美好的戀情,這是她的初戀,她記憶里最最美好的時光??稍谀纤文菢拥姆饨ǔ?,婚姻全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當然也逃不過這樣的安排。成年后,她由父母安排嫁給了當?shù)氐囊晃晃姆ㄐ±?。將兩個沒有感情的人拉配成婚,最終無非出現(xiàn)兩種結果:要么二人日久生情、相敬如賓,要么相看兩相厭、痛苦不堪。
剛嫁入夫家的朱淑真,雖說婚前有過一段懵懂美好的戀愛,但她如今已嫁為人婦,沒有辦法,既然已經(jīng)告別了過去,那她也只能被迫接受命運的安排。新婚燕爾時,丈夫對她溫柔體貼、呵護有加。她的心開始慢慢回轉,隱約中開始有美好的期盼,期待婚后兩人能培養(yǎng)夫妻感情。只可惜她那新婚丈夫的溫柔如此短暫,他沒有那份閑心給她這個培養(yǎng)感情的時間。他熱衷名利、醉心權術且學識淺薄,對他而言,升官發(fā)財才是王道,這種和女子間的風花雪月只是閑暇時的無聊打發(fā)。所以,隨著相處時間越長,朱淑真發(fā)現(xiàn)丈夫對她的溫柔越來越少,更讓她不能容忍的是丈夫始終不能在精神上與她相通。她不是沒有努力,可夫妻間感情的增進只有她一個人的努力完全不夠。面對丈夫如此冷漠的回應,她的心沉到了谷底。不幸婚姻中的她整日愁容滿面、抑郁不樂,沒有能傾訴的人她只能將這些情緒寄托在詩詞里抒發(fā)出來:
獨行獨坐。獨唱獨酬還獨臥。
佇立傷神。無奈清寒著摸人。
此情誰見。淚洗殘妝無一半。
愁病相仍。剔盡寒燈夢不成。
——減字木蘭花·春怨
孤獨的她愁病相加、以淚洗面,每天過著一個人的飲食起居生活。丈夫對她不加理睬,成日在外花天酒地,留戀青樓,或許對他來說家里這位才女妻子只不過是他一個吹噓炫耀的資本。后來丈夫另尋新歡,納妾再娶。面對著夫家這樣一個環(huán)境,朱淑真真是徹底厭倦了。她要逃離、要拋棄,她選擇“寧可抱香枝上老”也“不隨黃葉舞秋風”。是的,她決定離開。這是一個多么不可思議的想法,封建時代女子與丈夫分居,獨返娘家,無論出于什么樣的原因,在外人看來都是遭丈夫拋棄,于自己與父母都是極不光彩的事,可她決定了便再也沒有想過回頭。由于她的決絕,她終于擺脫了那段悲慘的婚姻。真的,她自由了。
自由后的她如獲新生,前塵往事猶如在地獄走一遭。如今噩夢方醒,她要大膽追求自己的新生活。重回故地,美好的初戀時光如竹筍般萌芽。她想盡辦法同初戀情人取得聯(lián)系,盡管這在當時遭到了眾多非議,她成了外人口中不守婦道的淫蕩之人。可為了愛她無暇顧及這一切,已經(jīng)因為世俗的看法在封建婚姻中犧牲過一次,這次,歷經(jīng)滄桑的她只想跟隨自己的心去追求幸福。于是,這次兩個被迫分離的年輕人又走到了一起。
那真是段美好的日子,那段時間里淑真終于找回了往日的笑容,像是回到了少女時代,兩人愛的如癡如醉。重拾的這段真摯愛情讓她加倍珍惜,她希望能和愛人從此長相廝守直到天荒地老。可是她也知道,現(xiàn)在的這段戀情更為封建禮教所不容。
火燭銀花觸目紅,揭天鼓吹鬧春風。
新歡入乎愁忙里,舊事驚心入夢中。
但愿暫成人繾綣,不妨常任月朦朧。
賞燈那得功夫醉,未必明年此會同。
——元夜三首(選一)
燈會中淑真和戀人兩情融洽,難舍難分,可在歡愉之后,“舊事驚心”的陰影也悄然入夢?!拔幢孛髂甏藭边@樣不祥的預感卻再一次變成了現(xiàn)實。愛讓淑真變得勇敢,勇敢到可以挑戰(zhàn)一個時代的權威教條、可以不顧眾人的閑言碎語只為和愛人在一起??刹恍业氖?,這份愛兩人愿意拿出的付出卻不平等。她的愛人抵不過家庭和社會的輿論壓力,選擇割舍她離去。
婚姻的失敗并沒有將淑真打倒,因為她對那個丈夫還沒來得及愛上??珊统鯌偾槿酥胤旰髴偃说脑俅坞x去,卻將她心底最后一絲愛情的希望擊打得粉碎。從此,她萬念俱灰,自號幽棲居士希望寄托佛門減輕心中的痛苦??煞痖T度不了紅塵未斷之人,淑真“心有千千結”難解,從經(jīng)卷中她聽不出安寧,反而愈加煩躁、悲憤。
無奈愛始終比恨多一點,她仍放不下她的初戀??伤膽偃嗽谀睦锬??他膽怯懦弱,抵抗不了社會壓力,逃離她身邊和她相隔萬里;從小嬌她寵她的父母也擺脫不了時代觀念的束縛,對她的行為又憐又氣又恨;而從前的婆家更是對她棍棒打伐、恨不得將她抽骨剝皮;世人都張口閉口淫娃蕩婦。有愛人不能愛,有家不能回,行走在街上猶如過街老鼠人人喊打,這樣的人生還有什么可留戀。她選擇離開。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她沒有半分留戀的躍入了門外不遠的湖邊。這回她是真的自由了,解脫了......
可憐淑真的父母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要說抱歉,淑真對不起愛她的父母??伤碾p親卻也是一手促成她一生悲劇的源頭,要沒有當年的棒打鴛鴦可能也沒有如今她跳水而亡,而且至死其父母也沒能原諒她,還將她的詩稿焚毀??伤约簺]有錯嗎?有,她不該遵循父母的意愿出嫁?可這......怎么可能做到!封建禮教害死人!罷了罷了,后人再多的評論也無濟于事,她逃不脫那樣的時代,是她的命。只可嘆她的才她的情全都付諸東流,留待今天看到她的故事的我們?yōu)樗奶?、為她的付出不值、為她的遭遇哭得不得自已,她真真是一個讓人揪心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