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近的山嵐、清澈小河、平靜的黃花澇、簡陋的農舍,這一普通的江南村莊,隨著機場的落成,和使用隨之變化。這里的變化之大,遠遠超出人們的想象。飛機的轟鳴聲,打破了千百年來的寧靜,宏偉壯觀的航站樓,明亮的燈塔,筆直的跑道......,這些現(xiàn)代化的建筑,服務于每天南來北往的客人。天河鎮(zhèn)的居民的生活,也隨著早班飛機的升空,末班航線的降落,而改變。以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靜生活,受到了巨大的沖擊。
遠望青山映綠水,棉田稻谷兩黃堆。 秋來油花黃遍地,荷藕魚戲大年1齊。
《春秋左氏轉》上有這樣一句話:“國之興也,視民如傷,是其福也;其亡也,以民為土芥,是其禍也。”就是說,國家興盛,在于把人民當作自己的傷口,倍加呵護關心體恤,這是國家的福祉所在。國家衰亡則于,沒把百姓當回事,視如泥土。 看得出,這里人們生活比較清苦,遇上災荒年,田少人多地黃陂人,值得背井離鄉(xiāng)外出謀生。俗話說無陂不成鎮(zhèn),可見黃陂外出人之多,達到引以為榮的地步。 幾百年來,這里一直居住著,范仲淹的一支后裔。范家人歷來重視教育,深知教育對孩子、家庭、社稷、國家的重要性,孩子是國家的未來,是家族的明天和希望。
農舍雞鳴書聲響,細娃腹中文章存。 河灘沙盤習大字,鄉(xiāng)間破屋狀元郎。
從這首打油詩中,不難看出,范氏后裔們是如何尊師重教,注意抓孩童傳統(tǒng)教育的情景。 這里要簡單講一下黃陂(縣):黃陂這個地域名,僅從字面上就能知道,這里的土地不光顏色泛黃貧瘠,還另有與眾不同之處。僅從這個“陂”字來講,“陂”泛指土堆、小坡、小丘、斜坡、水塘土坡......;則“皮”字指的是動物(毛)皮,如在“皮”字左邊加個耳朵(偏旁),其意竟成-有著彈性起伏和隆起的土地。一個富有彈性起伏,隆起的土地,其貧瘠狀可想而知。直言不諱地講,當?shù)氐耐恋?,那是晴天黃土一把抓,雨天濘泥合泥巴。這種土質很難含住水,莊稼完全靠天收。當然,用上先進的滴灌技術,其情景就大不一樣,可嘆,還未發(fā)展到那一步。就在這樣窮鄉(xiāng)僻壤的土地上,近百年來,很走出機位叱咤風云的(歷史)人物,“范氏三龍”就是杰出的代表。歷史人物的出現(xiàn),使這塊貧瘠土地披上神秘外衣,讓人迷惑不解、、思量、揣摩十萬個為什么? 先賢祖宗們的光環(huán),沒能庇護到后裔居住的這塊家園,在城鎮(zhèn)發(fā)展的變遷中,被拆遷的命運照樣未能幸免。宗親對拆遷、新居地,曾在諸多疑惑和不解,范正澤(1988年)所寫下的疑慮,很能說明問題:
廬舍祠塋何處尋,余年他日故園心。 組先出土孫離土,白骨青燐淚滿襟。
上面這首詩,就是黃陂宗親,當年疑惑、迷茫、惆悵的真實寫照。隨著城鎮(zhèn)化步伐的加快,以往祖上遺傳下的基業(yè)、村舍、家園、農田,均以灰飛煙滅不復存在。 現(xiàn)代化機場建筑、飛機的轟鳴、快速的生活節(jié)奏,代替不了對往事的回憶,人們從墻角縫隙,路邊、空地,花壇中、花卉間,那些沒被水泥遮蓋的黃色土地上、仍能看到非常熟悉:雨天稀漿泥、久旱割鞋底,奇特黃色的粘土,均能勾起對家鄉(xiāng)的回憶。不曾忘懷的鄉(xiāng)土氣息,小伙伴們嬉戲的田壩、樹林,讀書聲繞梁的課堂、充滿溫馨的村舍家庭,上述等等一切,將永遠銘刻在黃陂人的心里。這是魂牽夢繞的思念、永遠抹不掉的氣息,那怕水泥建筑碼得再高、再厚,現(xiàn)代裝飾再絢麗,空氣清馨劑噴灑得再多,掩蓋不住黃陂人對家鄉(xiāng)的情感,只要上前一嗅,準能聞出那股銘刻心中的氣息。 年,聽式賢侄哥在電話中說,飛機場又要修建新的航站樓,新的一波拆遷再次席卷而來,很快波及到村舍、墳地。他現(xiàn)在所住的房屋、街道,均無一幸免。就連1990年所建的天河新街,也在這次拆遷中。道士店的宗親再次搬遷到天河鎮(zhèn),面臨嶄新的城鎮(zhèn)是的生活,告別千百年來農耕而食,雞鳴而起的田園生活。就連史悠久的“培本小學”(即培養(yǎng)本地人才之意),也逃脫不了拆遷的命運?!芭啾拘W”始建于上世紀二三十年代,是臨時國會主席范熙壬帶領宗親修建的。當初規(guī)模不大,校舍簡陋,1946年暑期擴建翻修,成為一所具有相當規(guī)模的現(xiàn)代化學校?!芭啾拘W”在武漢教育界知名度較高,培養(yǎng)出無數(shù)的由出席的黃陂伢?!芭啾拘W”后更名為“聯(lián)航小學”。電話中還特意說道:“聯(lián)航小學沒了,往后伢們上學就遠了,要跑到天河中心小學去?!?/p> 家母雖然生在北京長在北京,對故土家鄉(xiāng)、親朋好友的眷念別無二樣。先人后己的秉性,使其總愛替別人作想。樂善好施的她,每月從微薄的工資中,抽出10%支助家鄉(xiāng)學校建設。對家鄉(xiāng)的思念,隨同歲月劇增。 上前年四月間,家母要我推著她,坐著輪椅回去的。她說趁自己還能走動,回去看看,看看那里的鄉(xiāng)親、朋友,看看外公締造的"培本小學",還想看看那片,生息繁衍范氏家族的土地。原本和宗親們說好,第二年還要回去,哪知,天不假人,竟成了家母最后一次(回鄉(xiāng))。 那天,年逾九十六歲的家母,不顧年老體弱行動不便,她執(zhí)意要去探望黃陂區(qū)老年大學的同學們,探望黃陂區(qū)文聯(lián)的新老朋友,探望思念的鄉(xiāng)親們。她硬是坐著輪椅,乘班車回黃陂縣的。 在回黃陂的前半個月,家母就在家期盼,盼望梅雨快過,能出現(xiàn)一個較好的晴朗天氣。 那天天剛放晴,家母就催促著我和阿姨,盡快推她回黃陂看看。記得去的那天,我們做了周全的打算,準備了路上所需的一切,推著輪椅,乘電梯下樓,面對住宅前三四步臺階,我一步一退地順著臺階,平穩(wěn)將輪椅上的家母推到馬路上。我叫阿姨在路邊照看好家母,我去攔車,哪知,足足攔下了五六部車,均因后備箱內有煤氣罎,沒法放進輪椅而拒載。時間一分一分過去,眼看出門一過一小時,既然沒法找到合適的的士,那干脆就乘輕軌到新榮村客運站,搭班車去。從輕軌到新榮村還算方便順利,下輕軌后走了一小段路,上問詢處一打聽,很快就坐上到黃陂的班車。市郊班車中,那狹小的座位,忽開忽停顛簸的駕駛方法,讓家母遭了不少的罪。要不是阿姨用勁將家母抱住,說不準在哪趟突停中會磕碰著。 一路就這樣艱難地扶著推著家母,一連轉了三趟車,并在黃陂縣城,還故了一輛的士,拖著輪椅四處找人。俗話說:“功夫不負有心人,在家母的一再堅持,和吳方法校長電話通知下,終于見到家母所想見到的所有人。久違之人相見的話語,親切、溫馨。歡聚時間總是白駒過隙,分別時,彼此勉勵保重,并約好來年再見。 回來時,天河小學和黃陂區(qū)老年大學,爭著派車送家母回家,均一一被家母婉言謝絕。我們三人照舊原路返回。在回來的路上,家母還不止一次說道:“等明年開春,我還要到天河鎮(zhèn)去看看,到那時,天河鎮(zhèn)會修得更好,宗親們才會住得安逸......?!?/p>
期盼雨霽太陽紅,趕早起身看四兄2。 年邁體弱何所懼,璀璨余熱晚霞紅。
說起"四兄"-范四橋,在這里還有段故事:在黃陂道士店(如今這里成了武漢天河機場,田園、村舍已不復存在),有一范姓人家,家中的第四個兒子名叫范四,從小聰明好學,喜文舞墨樣樣行。一天去省城趕考,路過一個小港,在乘坐小木舟時,不小心將一串銅錢掉入港中,船手用竹槁打撈一陣沒撈著,好在范四帶的盤纏還有,于是又急著趕往省城。數(shù)日范四返鄉(xiāng),又經過這條港,只見灘上一魚販在叫賣著打撈的魚,只有一條大肚的鯉魚沒有被人買去,魚販讓范四買下,范四也覺得奇怪,這條魚怎么這大的肚子,經過討價還價的,范四買下了這條大肚子魚,回到家中剖開魚肚,只見里面有一串銅錢,他數(shù)了數(shù),正是他赴省城趕考時掉入港中的銅錢。隨后,范四用這錢請來鄉(xiāng)親,在港上撘建了一個小木橋,方便了過往的行人,人們稱這個小木橋為“范四橋”。 注:1.大年,指好的豐收年景。 2.四兄,指家鄉(xiāng)的范四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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