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期,我們說到安史之亂后,藩鎮(zhèn)形成了,逐漸形成尾大不掉之勢,中央權威損失,全國進入了藩鎮(zhèn)割據(jù)、各自為政的時代。各地軍閥為了搶奪人口地盤,戰(zhàn)爭連連,對百姓的盤剝也到了瘋狂的地步,人活不下去了,就要想辦法活命,這個時候只差一個機會了。 咸通十四年(873年)7月,在位14年的唐懿宗病死,宦官劉行深、韓文約擁立時年12歲的普王李儼為帝,改元乾符,李儼就是后來的唐僖宗李儇。8月份,就在劉行深和韓文約被封為國公的同時,關東和河南發(fā)了大水。緊接著,曾經(jīng)權傾朝野的兩位宰相韋保衡和路巖接連被貶,韋保衡甚至被賜自盡。一個屬于唐僖宗的朝廷于是宣告真正誕生。 乾符元年(874)正月,翰林學士盧攜給朝廷上了一封奏折,奏折中深情地訴說了旱災給百姓帶來的苦難,糧食受旱災的影響,百姓們所獲無幾,餓殍遍地,槐樹葉竟然也被當成了糧食,而州縣的官吏催促稅租依然那么急迫和無情,但百姓就是拆賣房屋,雇妻賣子,拿出的錢也僅能交上酒食之費,都不能到達府庫。況且在繁重的租稅之外,還有其他無盡的徭役。盧攜疾呼朝廷暫時停止一切租稅和徭役,給百姓休養(yǎng)生息的機會,并趕快采取措施緩解當前旱災造成的局面。朝廷采納了盧攜的建議,但有關部門一點行動也沒有,好的建議只是成了一紙空文而已。 在朝廷之中,一個叫田令孜的宦官逐漸崛起,唐僖宗自小由田令孜陪伴長大,現(xiàn)在唐僖宗登上帝位,對待自己最信任的人自然不薄,沒用多長時間就把他升為中尉,還呼為“阿父”,還把政事全都交給田令孜去處理,然后自己縱情玩樂去了。田令孜一朝獲寵,處理朝政來是隨心所欲,招權納賄,無所不為,膽敢觸犯自己的人,統(tǒng)統(tǒng)處死。朝廷在田令孜的治理下,朝臣各安其位,天下大勢,似乎盡在掌控中。 但是平地一聲雷,在土地兼并、賦稅徭役和天災人禍越發(fā)嚴重的情況下,濮州人王仙芝于乾符二年(875年)在長垣率領三千民眾起兵,朝廷得知消息后,也沒怎么當回事,不料王仙芝竟然接連攻破了曹州、濮州,俘虜了數(shù)萬官兵。隨后,冤句人黃巢也率領數(shù)千人起兵,響應王仙芝,并在曹州與王仙芝會師,起義軍的聲勢由此大振。 說起出身,王仙芝和黃巢都算是販賣私鹽出來的。自從漢朝實行“鹽鐵專賣”政策后,歷朝歷代都延續(xù)了這種政策,販賣私鹽這行當更是成了危險職業(yè),私販被逮著之后,不死也得廢,但是巨大的暴利是阻擋不住人們發(fā)財?shù)臎Q心的。王仙芝和黃巢走上這條道后,財源滾滾來,危險隨時在,武藝也在惡劣的環(huán)境中得到鍛煉和長進。走鄉(xiāng)串巷之余,百姓受苦的場面隨處可見,貪官污吏的事跡不絕于耳,三教九流之徒,自然也結識了不少。 黃巢與王仙芝不同的地方在于,在販賣私鹽的同時,他遵循了中國人考取功名的傳統(tǒng)套路,進京趕考了許多次科舉,無奈科舉難度太大,黃巢讀書也只讀了點皮毛,每次都不得不名落孫山。在一次次的失敗中,他放棄了科舉這條所謂“光明大道”,徹底走向了與政府作對的不歸路,并在離開長安前豪氣萬千,賦詩一首:“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后百花殺。沖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爆F(xiàn)在機會到來,實現(xiàn)當年夢想的時候到了,黃巢糾合了一幫豪杰,拉起了幾千人的隊伍,浩浩蕩蕩地投奔了王仙芝。 中原承平日久,兵不習戰(zhàn),面對突然爆發(fā)的起義軍,官兵總是一觸即敗,起義軍因此能縱橫山東,無人能敵。朝廷面對如此局面,迅速任命平盧節(jié)度使宋威為諸道行營招討使,曾元裕副之,統(tǒng)帥河南諸鎮(zhèn)之兵剿殺起義軍,當起義軍面對真正組織起來的正規(guī)軍隊后,在乾符三年(876年)于沂州遭遇慘敗,王仙芝、黃巢等人逃亡他地,不知去向。宋威隨后不僅不趁勝追擊起義軍,反而向朝廷奏報說王仙芝等人已死,起義軍已經(jīng)不足為患,還下令麾下之兵返回青州休息。 三天后,起義軍再次出動,朝廷當即下令青州的士兵出剿起義軍,士兵們到消息后,都憤怒不已,朝廷什么意思嘛?難道大頭兵就這么好忽悠?有的士兵居然想到了叛亂,幸虧宋威巧舌如簧,才把這怨氣解了。士兵們只好重新武裝,再次奔赴戰(zhàn)場。 起義軍趁官兵軍心不一的大好時機,迅速轉戰(zhàn)河南,出擊郟城,不出十天就攻破八縣,接著攻破汝州,當朝宰相王鐸的弟弟汝州刺史王鐐也做了俘虜。起義軍然后圍攻鄭州,使得東都洛陽受到很大威脅,洛陽的文武百官都脫身出逃,朝廷不得不派出重兵駐守洛陽。 起義軍的力量雖然得到了壯大,但進攻洛陽還為時尚早,也不足以和朝廷大軍一決勝負,只得采取流動戰(zhàn)術,避開唐軍的主力,轉戰(zhàn)到鄧州(今河南南陽)一帶,沒有根據(jù)地的起義軍馬上發(fā)現(xiàn)糧食成了大問題,為了解決糧食的問題,起義軍一方面分兵多路去搶劫大戶,另一方面對那些不順從的老百姓展開了搶掠。搶掠畢竟只能維持一時,后面還有緊追不舍的唐軍,起義軍于是又向南轉戰(zhàn)到申州(今河南信陽)一帶,并盤踞下來,分兵攻擊隨州(今湖北隨州)、舒州(今安徽舒州)等地,起義軍的隊伍于是越來越大。 當起義軍縱橫南北之時,宋威一邊上奏朝廷說起義軍不足為患,一邊不緊不慢地跟隨在起義軍之后,不再作戰(zhàn),至于原因,就在宋威私下里對曾元裕說的一句話:“當初龐勛被平定后,康承訓就被判了罪。咱們即使成功平定了這幫賊寇,咱們的罪責難道就能免除嗎?還不如留著這些賊寇,王仙芝等人僥幸成了天子,咱們也不失為功臣呢!” 說到龐勛,這事發(fā)生在懿宗朝中期。鎮(zhèn)守桂林的官兵因得不到更換而長期滯留在桂林,官兵因此生怨,隨后在龐勛的率領下,北上返回中原,占據(jù)徐州(今江蘇徐州)、宿州(今安徽宿州)一帶,康承訓率軍與龐勛對峙苦戰(zhàn)近一年多,才最終平定了這場變亂,然而“狡兔死,走狗亨”,康承訓隨后不久也因被彈劾“作戰(zhàn)不力”而被貶。前車之鑒不遠,朝廷對待功臣的態(tài)度確實讓宋威等人膽寒,宋威等人不得不“養(yǎng)賊而戰(zhàn)”,在起義軍復出之后,官兵也只是緊追不戰(zhàn),看著起義軍一步步壯大。 朝廷眼見官兵不見動靜,慢慢也知道了怎么回事,不久之后便用崔安潛、李瑑、張自勉取代了宋威、曾元裕,讓他三人統(tǒng)帥軍隊追剿起義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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