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中國老：沉香

閑之尋味 2016-0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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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是中國傳統(tǒng)的名貴香料，常溫下香氣淡雅，燃之則濃郁甘甜，溫和醇厚，且歷久不散。加之成香時間漫長，稀少難得，故自古為世人推重。沉香不像檀香那樣直接取自一種木材，也不像龍腦香那樣直接取自一種樹脂，而是一種密實的固態(tài)凝聚物，混合了樹膠、樹脂、揮發(fā)油、木質等多種成分。天然香樹一般要經年累月才有可能形成“香結”。而形成“香結”之后，還要經過漫長的時間才能真正“成熟”。有的香樹壽命長達幾百歲以至上千歲，其倒伏后留存的沉香往往也有幾百歲以上的“壽命”，所以古人稱贊沉香“集千百年天地靈氣”。

樹種和香品

據研究，能形成沉香的植物主要是瑞香科沉香屬的8種樹木，包括印度沉香樹、厚沉香樹（又稱奇楠沉香樹）、馬來沉香樹（又稱容水沉香樹）、白木香樹（又稱莞香樹）等。

香樹木材本身并沒有明顯的香味。密度大的沉香入水能沉，故名“沉香”。古語“沉”同“沈”，也常寫作“沈香”。

沉香的成因很復雜。就目前的研究，若樹干由于蟲蛀、外傷等多種原因，有真菌侵入，則常常引起香樹的系列變化，使樹膠、樹脂、揮發(fā)油等成分聚集沉積，形成“香結”。香樹倒伏后，再經過長期的腐蝕、分解，在剩余的“香結”處即可形成沉香?！侗静菥V目》曾引前人經驗解之曰：沉香“其積年老木，長年其外皮俱朽，木心與枝節(jié)不壞，堅黑沉水者，即沉香也。”

由于成因復雜，所以沉香香品的個體差異很大，其品質的鑒別需要從很多方面作出考察。其中，“樹脂與油脂的含量”以及“是否成熟”是兩個較為重要的因素。一般說來，香品越密實，則樹脂與油脂的含量越高，所以常以能否沉水作為鑒別沉香的方法。最優(yōu)者，入水能沉，古稱“水沉”、“沉香”；次之，大半沉水，古稱“棧香”（棧：竹木所編之物）；再次，稍入水而浮于水面，古稱“黃熟香”?！八痢斌w積較小，寬度大多不超過10厘米，長度不超過幾十厘米，而“黃熟香”則常常體積較大。一般也認為，表面能泛出（深）綠色、黃色、褐色或黑色的沉香，以及點燃時有沉油沸騰的沉香，其樹脂與油脂的含量也較高。另一個較重要的標準是“成熟”程度，大致有兩類：其一，香樹倒伏在地面、泥土中或水澤中，經年累月之后自然形成的“熟香”。其二，不待香品完全成熟就砍伐采取的為“生香”。

實際上，樹脂與油脂含量高的沉香，固然能萃取更多的精油，或香氣更加濃重，但其香氣的品質及藥用功效未必就更好。沉香的形成過程漫長，其品質是多種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除了香樹的自身因素（樹種、樹齡等），還有生物（真菌等）、氣候、土壤等多種外部因素?？梢哉f，沉香的品質在相當程度上取決于沉香所處的特定的“小環(huán)境”。

沉香的妙用

沉香自古就是一味重要的藥材，具有降氣除燥、暖腎養(yǎng)脾、順氣制逆、納氣助陽等功效。中醫(yī)典籍中有很多相關的記述，如《本草備要》謂之“能下氣而墜痰涎，能降亦能升，氣香入脾，故能理諸氣而調中”，“暖精助陽，行氣不傷氣，溫中不助火”?！洞竺鞅静荨分^之“調中補五臟，益精壯陽，暖腰膝”。

古人還將沉香制成沉香片、沉香粉沖泡飲用，作為養(yǎng)生的妙方。《本草綱目》曾引古籍所載：隋朝有“禪師妙醫(yī)術，作五香飲濟人：沉香飲、檀香飲、丁香飲、澤蘭飲、甘松飲，皆以香為主，更加別藥，有味而止渴，兼補益人也”。

沉香稱得上是古代最重要的一味香藥。它雖然產于南方濕熱地區(qū)，但沒有濕熱之地所產香藥常有的辛腥之氣，反而清涼如蜜，清純高雅，沁人心脾。包括宮廷香品、佛道香品在內的諸多名貴傳統(tǒng)香品都要用到沉香。在中藥中，甘草有“協(xié)和諸藥，使之不爭”的作用，常被喻為“國老”，調節(jié)朝廷糾紛。中國的傳統(tǒng)香品與中藥相似，也講究香藥君臣佐輔的配伍關系。而沉香在傳統(tǒng)香品中的作用，正如中藥里的甘草，能調和各種香藥的藥性，使之和為一體，所以沉香常被譽為“香中國老”。

沉香在佛教中的地位也很高，是禮佛、“浴佛”的主要香藥之一。沉香木雕刻的念珠、佛像是珍貴的佛具，沉香制作的熏香更是參禪打坐的上等香品。

質地堅硬、油脂飽滿的沉香還是上等的雕刻材料，其雕品古樸渾厚，別具風韻。沉香的硬度大于木材，而且又凝聚了多種成分，質地不勻，不易雕琢，所以對雕工的技藝要求很高。

沉香中有一類較特殊的香品，習慣上讓它單成一格，謂之“奇楠香”，又作“棋楠”，譯自梵語，佛經音譯為“多伽羅”、“伽南”等，主產于越南、柬埔寨、印尼等地。奇楠不如沉香密實，上等沉香入水則沉，而很多上等奇楠卻半沉半??；沉香多較硬，而奇楠則較軟，且有韌性和黏性，“削之如泥，咀之如蠟”，其碎屑甚至能捻搓成球；在顯微鏡下觀察，沉香的樹脂腺凝聚在一起，而奇楠香的樹脂腺則歷歷分明。奇楠的樹脂與油脂的含量總體上高于沉香，香氣也更為甘甜、濃郁。不燃燒時，大多數沉香幾乎沒有香味，而奇楠則有明顯的香甜之氣。熏燒時，沉香的香氣穩(wěn)定，而奇楠香的香氣則有“變幻”之感。加之奇楠香產量甚低，所以尤其珍貴。越南所出的“占城”奇楠在宋代就已經聲名顯赫。奇楠作為一類性狀特殊的沉香，固然有其優(yōu)點，但也并非品級的名稱，并非奇楠香一定就優(yōu)于其他的沉香。

沉香與香港

我國出產沉香的樹種是白木香樹，歷史上曾廣泛分布于海南、兩廣等地，但現在的白木香樹已經很少了。白木香樹也是我國的獨有樹種，所成沉香常稱為“土沉香”。雖然總體上看，“土沉香”的油脂含量低于“進口沉香”（今常把越南、印尼等地的其他樹種所產沉香稱為“進口沉香”），不如進口沉香香氣濃重，但土沉香香氣醇和，品質優(yōu)良，其上等香更是品質極佳。

古代海南島的森林中多生天然白木香樹，很多人世代以采香為業(yè)。海南島所產的沉香品質也甚好，“海南沉”享有很高的聲譽，歷史上常被列為海南最重要的特產。而宋代之后，海南萬安“黎母山”所出的沉香更有“冠絕天下”的美譽。

古代還曾有文人專門比較過海南沉香與外來沉香，并認為海南香優(yōu)于外香。北宋的丁謂曾言，就煙而論，舶來之香，“其煙蓊郁不舉”，海南香則“高煙杳杳，若引東溟”。南宋的范成大曾言：“海南香，氣皆清淑如蓮花、梅英、鵝梨、蜜脾”，“至煤燼氣不焦”，對于廣州舶上、占城、真臘等香，丁流眉等香，“余試之乃不及海南中下品。舶香往往腥烈，不甚腥者，意味又短，帶木性?！?/span>

李時珍在《本草綱目》中記載道：沉香，“占城（越南）不如真臘（柬埔寨），真臘不如海南黎峒。黎峒又以萬安黎母山東峒者冠絕天下，謂之海南沉，一片萬錢?！睆V東的東莞，在古代曾以出產土沉香聞名，所以“土沉香”又名“莞香”，白木香樹又名“莞香樹”。當時東莞附近的海灣“石排灣”與碼頭“尖沙嘴”也是土沉香的主要集散地，尖沙嘴稱為“香埠頭”，石排灣稱為“香港”，今香港之名即源于此。

現在沉香的主產地是越南、柬埔寨、泰國、印尼、馬來西亞等地。由于天然香樹稀少，今多有人工種植香樹，并用各種方法在樹體上引“種”沉香，例如：將樹干伐落地面，令白蟻蛀食；在香樹上開出“傷”口，殖入真菌以引起樹脂沉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