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古泉那些事(七)：沙里淘金

文玩九哥 2016-0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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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姓名彭志國，又名彭成，別名彭飛，字子才，號彭城居士，江蘇徐州人。自幼喜好古泉，本以為可以當(dāng)作終身藏家，怎料造化弄人，為了吃喝拉撒睡，還得養(yǎng)活一家老小，無奈棄文從商，來到北京報國寺，做一職業(yè)古泉二道販子。這些年下來，總結(jié)開店經(jīng)驗：無它，就是一個字“貴”。北京“容泉堂”歡迎各位來買貴！

接上篇

　　自從上次和阿財瘋了一天后，這小子嘗到了甜頭，每天都跟著我后面轉(zhuǎn)，還一口一個師傅的叫著。我知道這小子根本不喜歡古泉，也就是感覺這行能賺錢，財迷心竅。我苦口婆心的說了他很多次：這行如果不是非常癡迷的話是做不了的。如果你眼里只有錢的話，建議還是改行。那你說了，怎么才能做這行？做到一點即可：遇到喜歡的錢幣，晚上可以抱著錢幣睡而不是抱著老婆，那就入門了。

　　阿財這小子臉皮厚，每次一說他，他就呵呵呵的笑，左右搪塞，我拿他也是沒有辦法。就這樣，這小子沒事周末就跟著我去潘家園了。自從上次撿了個雕母以后，好幾個月了也沒有碰到像樣的錢幣，大都是拼個二十，三十的縫。雖然沒有賺過很多的錢，但是經(jīng)歷是非?？鞓返?。阿財也容易滿足，只要賺錢了，請他吃頓大餐就可以了。

　　轉(zhuǎn)眼已經(jīng)入冬了，北京的天也冷，大早上我和阿財再次出發(fā)。到了潘家園還是老規(guī)矩，我拿著手電滿世界的轉(zhuǎn)。阿財也拿個手電跟著我后面轉(zhuǎn)。

　　我轉(zhuǎn)過身問問他：“哎，你怎么也弄個手電亂照??？”

　　這小子嘿嘿一笑，這樣不是顯的專業(yè)點嗎？”

　　我心想得了，你愛咋地咋地吧，提醒他一句：“眼睛放亮點，別踩著人家的東西，不然把你賣了都賠不起！”

　　阿財拼命點著頭，一說賠錢這他是一百個不樂意，錢比他命都重。這小子跟著我轉(zhuǎn)了一會就不耐煩了，說了句：“師傅，我去那邊轉(zhuǎn)轉(zhuǎn)??！“說完不等我回話，轉(zhuǎn)身就不見蹤影了。反正也不是小孩了，又走不丟，隨便他吧。

　　我繼續(xù)轉(zhuǎn)著，有幾面銅鏡不錯，可惜我不懂，也沒敢亂買。我正看一本已經(jīng)算是老熟人的錢幣，就被人拽了一下，嚇我一跳，一回頭就見阿財這小子著急的滿頭大汗，拽起我就走，我連忙放下那本錢幣，說了句客氣話，就跟了出來。

　　“師傅，師傅，那邊有一大堆銅錢，快去看，很多人在那挑呢？”

　　“有多少啊？”我問道。

　　“有這么一大堆！”阿財把手臂張開比劃到。

　　 “在哪？”

　　 “在那邊的一個墻角！”

　　到了攤前，我一看，好么，足足有上千斤，老板拿條雙人床單，往地上一鋪，上面壘成山了。

　　“老板，你這錢怎么賣法！”

　　“隨便挑，小的5毛一個，大的一塊一個！”

　　不要小看這5毛，在那時候，一枚普通的宋錢是非常不值錢的，1毛都沒人要。不過，老板一說這話，我就覺的有戲。這是位什么都不懂的外行啊，什么小的大的，明明就是小平，折二，折三嘛，基本常識都不懂，弄不好，真的有漏兒。我找個沒人的位置，就開始扒了起來。第一把下去，就有個崇寧通寶，雖然那時候不懂版，至少我覺得這崇寧怎么都放里面？這真是外行??！我就仔細的慢慢的一點一點的扒拉。

　　阿財看我在那扒拉，也有點著急了，跑到我旁邊蹲下，也用手扒拉起來。一邊扒拉一邊問我：“師傅，什么樣的值錢？”

　　我都無語了，這臨時抱佛腳怎么行？為了打發(fā)他，就隨口說了句：“你看著漂亮的就好，大個的更好！”

　　“哦，我明白了！”阿財蹲下就用力扒拉起來，我趕緊用手?jǐn)r住他，他這么在我身邊亂扒著，我還怎么挑？說了句：”阿財，你在我這邊亂扒，影響我！“”懂了！“阿財轉(zhuǎn)身就跑到我對面去了，就是機靈。

　　我半天也沒有遇到什么特好的，挑了幾枚宣和小平的小版，挑了一枚大定，能賺個飯錢沒有問題，但是還是有點小小的失落。這時，阿財捧著一把錢幣就跑了過來，“師傅，你看看我這手里有沒有好的！“我一看，就樂了，果然不出我所料，挑了一把崇寧通寶，那時候?qū)Τ鐚幫▽氝@個品種，我也只知道：大字高走通和短丁兩個版別而已。普通的崇寧通寶也就是一，兩塊錢?？粗⒇?，我只能說：”這些只能夠個本錢，還不好賣，都不要！“阿財用無比哀怨的小眼神看著我，“那什么值錢啊？”

　　“除了崇寧，其他的漂亮的都行。”

　　“哦”，阿財又跑了開去。

　　我越挑越?jīng)]心情，忽然聽見，阿財和對面的一個小子吵了起來，“我挑出來的，你怎么搶？“阿財問道。

　　“你挑出來有什么用？你挑出來，都歸你啊，那這堆錢幣你都買下來得了？誰先拿在手里，誰先付賬這錢就是誰的！”

　　“你……”阿財還吵吵，我走過去，拉了一下阿財，說道：”人家說的沒錯，是這規(guī)矩，別吵了！“扭頭，我瞟了一樣，是枚至和美制，那時候至少得值兩百左右。心想，阿財這小子還真行，能知道這枚好，也純屬蒙的，但能蒙對也不錯。

　　勸完架，我回到原地繼續(xù)工作。過了不多一會，就聽見那倆又吵了起來。阿財，這次學(xué)聰明了，把錢幣搶到手里，拿出一塊錢給老板，轉(zhuǎn)身就跑我這邊來了。

那小子追著就過來了，“你把這枚錢幣還我！”

阿財雞賊，躲我身后，露個腦袋說道：“憑什么？你剛才說了，誰先搶到手里，誰先付賬那就是誰的！對不？”

　　 “我是這么說的，但我沒說上別人手里搶??？”

　　阿財不服氣的說道：“誰能證明這錢是我在你手里搶的？你剛才搶我的你怎么不說？老板你看見沒？“我心里就樂，這大黑天的，誰看的見？

　　我琢磨了一下，就說道：”哥們，你倆這么吵也不是事，這錢他已經(jīng)付賬了，你要是想要，你可以買他的。你說他從你手里搶的和剛才他說你從他手里搶的，這兩句話都沒人證明，你也說了，誰先拿在手里，誰先付賬就是誰的，對不？”

　　“這，這，這……“那哥們實在說不出話來了，憋了半天來了句：”這枚不一樣！”

　　他一說這話，我好像明白了點什么，說：”阿財，把你剛才的那枚錢幣給我看看！”

　　阿財，看了看我，攥著拳頭把錢幣按在我手心里，才松手。我拿近了一看，瞬間就明白了，為什么這哥們不依不饒的。我把錢幣往手里一攥，說道：”咱們也別廢話了，我開個價，行，你就拿去，不行，那就拉倒。這事到此結(jié)束，別說我不給你機會！”

　　那哥們想了半天，說了句：”可以，但是你別黑我！“

　　我笑了笑，心想：怎么跟阿財一個路數(shù)，雞賊的要死?！编?，可以，給你比別人開價便宜百分之二十！“其實，我當(dāng)時也蒙啊，什么百分之二十？純屬胡扯呢！我也不知道開什么價。我想了想，仔細的回憶華普上的價格，再綜合上次雕母的價格，考慮再三，我說道：“這樣吧，你給2000，要是別人低于2500不談！“阿財聽我報完價，都楞了。

　　那哥們說道：“2000有點貴了，你不是說便宜百分之二十嗎？1800！”

　　開便宜了，眼都不眨還了口1800。但是，咱們也不能改價啊，要么2000，要么1800，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價。反正你不能再要個2500的，3000了。我心想，這事，咱們有點理虧，阿財這小子我太了解了。估計剛才，他蹲在這哥們旁邊，就等著搶他的錢幣呢！這錢幣也是阿財?shù)?，我也得征求一下這小子的意見，“阿財，你說怎么樣？”

　　“??！那什么，不行！太少了，說了2000就是2000，少一分都不行！”看來阿財已經(jīng)明白了這是枚好錢，非常硬氣的說道。

　　“那不行，你朋友剛才說了便宜百分之二十，我都沒說1600呢，我還個1800，也就百分之十而已！”

　　“我?guī)煾祫偛胚€說，要是別人得2500，給你2000，已經(jīng)是百分之二十了，你怎么還還價？”

　　哎呦，我是服了這二位了，口水一地啊。兩人跟冤家一樣，吵個沒完，過了幾分鐘，我實在看不下去了，說道：”這樣，你們每人讓一步，1900如何？“因為，再吵下去，依阿財?shù)男愿竦教栂律揭膊粫尣降?，這大冷天，誰瘋了陪他挨一天凍?。窟@兩人低頭思考了很久，才都點點頭。

　　價格談攏了，我問那哥們：“朋友，還沒有請教您貴姓大名呢？”

　　“免貴姓王，單名一個享，享受的享！北京人！”

　　“失敬失敬，我叫王飛，這位是我同學(xué)，也是我徒弟，叫時進財！今天也算不打不相識了！不過，咱們得一手錢一手貨吧？”為什么這么說？因為，我覺得一個學(xué)生能從身上掏出1900塊錢來？雖然他家是北京的，但看穿著打扮，怎么感覺都有點懸。

　　王享也感覺到我的不信任了，說道：“放心好了，你們在這等我一會，我去拿錢！不準(zhǔn)跑了??！”

　　“放心好了，男人大丈夫，絕不食言！等你就是了！”

　　“對對，等你就是了，誰跑誰是小狗！”阿財幫腔。

　　“多長時間??？”

　　“十分鐘左右！“王享答道，轉(zhuǎn)身就消失在人群中了。

　　王享一走，阿財就迫不及待的把錢幣搶到手中，問道：“這這這，這是什么錢？怎么值這么多錢？”阿財嘴直哆嗦。

　　我看了看阿財，逗他：“你猜猜看！”

　　“我哪能猜得到？”

　　“那你怎么知道搶這枚呢？”

　　“我看他的眼睛看到這枚錢幣的時候都放光了，而且這枚錢幣這么漂亮，你不是說漂亮就是好錢嗎？”我心中一樂，看來阿財真的很有天賦。

　　“那這么到底是什么錢幣？”

　　“待會王享給錢了，我再告訴你！”我繼續(xù)逗他，誰讓他整天不學(xué)無術(shù)，讓他著急一下，以后也好好的看看書。

　　不多久，王享就回來了，身后還帶著一位，離近了，我一看就樂了，刀哥。刀哥看到我也樂了，“小兄弟，怎么又是你？”

　　“是啊，刀哥好！”

　　王享看看刀哥又看看我，“刀叔，您怎么認(rèn)識他們的？”

　　刀哥笑了笑，“上次的雕母就是買這位小兄弟的！”刀哥指了指我。

　　“哦，”王享看著我也樂了。

　　“那剛才你說的那枚錢幣呢？”刀哥問王享。

　　“在我這，刀哥您上眼！”

　　刀哥，接過錢幣看了看，說道：“好錢，真不錯！“轉(zhuǎn)身就掏出一沓鈔票，數(shù)了四十張給了王享，說道：”我不管你們怎么談的，我按說好的價格給你！“說完，刀哥看了看我，”小兄弟，我還欠你一頓酒呢！今天還是不方便，實在抱歉，但是刀哥記著呢！你們繼續(xù)?。　罢f完，刀哥走了。

　　阿財不干了，”你小子怎么賣這么多錢？1900不行，你得多加點！”

　　“憑什么？說好了1900就是1900！”說完，數(shù)了19張就遞給了我。

　　阿財這是耍無賴了，我說道：“阿財，古玩這行，是有多大的能耐賺多少的錢！王兄確實比我們?nèi)R淵博，人家賣了4000，那是人家的本事，你不能這樣！咱們說好的價格不能改變，這是規(guī)矩！”

　　“怎么這么多破規(guī)矩？”

　　阿財不服氣的問道，”沒有規(guī)矩哪來的方圓？吃這行飯就得有這行的規(guī)矩，不然以后沒人跟你打交道！”

　　“還是你師傅說得對，你以后多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別就知道搶別人的！“王享故意挖苦阿財。

　　阿財哪能示弱？“你看啊，剛才你叫那位‘刀叔‘，我這同學(xué)叫‘刀哥’，我和他是哥們，你是不是也得叫我一聲’叔‘??？”

　　“怎么這么論??？古玩行的規(guī)矩是各論各的，你這樣說，我和你同學(xué)稱兄論弟，你叫他師傅，你是不是也得叫我一聲’叔‘？”……唉，這倆真是天生的一對冤家?？粗麄兂沉税胩?，我只能打圓場。兩人倒也不介意，笑了笑也就過去了，都屬于沒心沒肺的主。

　　不管怎么樣，王享今天也賺錢了，而且賺的比我們多。要做東請我們倆大吃一頓，阿財一聽吃就瘋了，非得讓王享請吃烤鴨。王享倒也爽快，點頭答應(yīng)。去的路上阿財還念念不忘那枚古錢，不停的追問我，我就讓他問王享，王享就推給我，我倆逗了他一路。一直到吃完飯，我們和王享分手的時候，王享才告訴他，那是一枚政和折三鐵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