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中,兩個最重要的女子林黛玉、薛寶釵,他們的名字中各含“寶玉”二字中的一字,這兩個字包含了很重的份量,顯示其與寶玉的關(guān)系很特別。而在她們的判詞中,也只有她二人合一判詞:“玉帶林中掛,金簪雪里埋”。因此,《紅樓夢》中,林薛二人是同等重要的。 林薛二人是大觀園中最出類拔萃的兩個人物。論容貌,都是美人,林勝薛一籌;論才華,都是頂級大才女,林也略勝薛;但論性格,林心胸狹窄薛豁達(dá)能干,林不如薛;論身體,林弱不禁風(fēng)薛健康陽光,林更是遠(yuǎn)不如薛。這樣一比,二比二,二人算是打個平手。但為什么整部《紅樓夢》,我們卻只看見寶玉愛林妹妹,卻不見愛寶姐姐呢? 不少男人從自身的角度看林薛二人,多數(shù)表示更愿意娶薛。理由是:林黛玉是個小心眼的女人,讓人受不了;另一方面身體健康的妻子對生育后代有利。 以上兩點(diǎn)是理由,卻不是愛情。 我以為,賈寶玉之所以愛林妹妹而不愛寶姐姐,有兩個原因:一是寶姐姐太完美林妹妹有缺陷;二是林妹妹有完整的自我而寶姐姐完全將自己交給社會世俗了。 愛情這東西,象齒輪,缺陷會令相互扣合。林妹妹身體弱,寶玉又偏有憐香惜玉的本性,加之林風(fēng)華絕代貌若天仙,更令寶玉對之憐惜到心痛。偏這美人,還文才超群,寶玉自愧不如,這又令寶玉對這位聰明的妹妹十分景仰,惺惺相惜,惜上加惜,自然愛不釋手,越愛越深。 而寶姐姐呢,完美到不需要憐惜。只有她疼惜別人,愛護(hù)別人,照顧別人,怎么樣也輪不到別人疼惜她,因她沒有可被疼惜的地方。美貌富貴才華懂事樣樣占齊,她的話總是對的,她行事總是恰當(dāng)?shù)?,沒有不妥的地方。這樣的人,象擺在寶玉面前的一塊無瑕美玉,可敬可羨卻不可觸。所以在一次寶玉看呆了寶釵雪一般的胳膊時,想到的卻是這膀子可惜生在寶釵身上,若生在林妹妹身上還可以摸摸呢。相比之下,林是可觸而薛是不或摸的。 再說個性方面。寶玉最怕聽人勸他走讀書做官男人的“正道”,這怕并不真是害怕,而是他的世界觀超越于世俗。寶釵和湘云都勸走讀書做官之路,給他好一頓生氣。偏林妹妹不說這些話,林黛玉不說這些“正經(jīng)話”倒不是由于黛玉的世界觀真和寶玉一樣,而是林黛玉天生就生活在自己獨(dú)立的世界觀體系里,她對所讀的書,對人生的理解與領(lǐng)悟都不與經(jīng)世濟(jì)國的那套道理掛鉤,所以她怎么樣也說不出寶釵湘云他們的那套世人都講的大道理來。黛玉這么自我地活,就是一個真字,在寶玉面前,這就是一個活生生的真人,未被污染,也不會被污染,所以寶玉拿她當(dāng)稀世珍寶。 薛寶釵再完美,其實在寶玉眼中她不真,是假完美。整部紅樓,不就是一直在用真與假打架嗎?林和薛,就是一場真與假的大戰(zhàn)。寶玉,就是在這場戰(zhàn)爭中矛盾地抉擇著。真與假,就是哈姆雷特的“BE OR NOT TO BE”。 外表與真相,完美與缺陷,本能與規(guī)則,總而歸之,我們用寶玉的愛情看到了。這便是寶玉愛黛玉卻不愛寶釵的原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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