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GMO資產配置團隊的愛德華·錢德勒的話說,投機的問題,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引人注意。當錢德勒說這句話時是在網(wǎng)絡股狂飆的九十年代,而今即使市場深陷泥沼,但投機仍然是一個永遠的話題:只要有市場,必定有投機。投機是一個中性詞,它與投資及賭博的界限似乎總是模糊不清,于是引發(fā)了無窮無盡的討論。
什么是投機?亞當·斯密把投機者定義為,隨時準備追求短期利益的人,這種人的資金不時流動,不像規(guī)矩的生意人。約翰·梅納德·凱恩斯贊同亞當·斯密的觀點,認為投機是“預測市場心理的活動”。奧地利經濟學家約瑟夫·熊彼得則一針見血地指出,投機和投資不同,從見到股票價格變動的利潤有無交易意圖即可分辨。華爾街的一位幽默人士弗雷德·許維德(Fred
Schwed)說,分辨投資和投機確實不易,但兩者可以分開,投資的第一目標是保存資本,投機的原始目的是增加財富?!巴稒C是種用錢滾錢的努力,可能不會成功;投資則是防止錢變薄的努力,通常應該奏效?!?/span>
定義上的困擾也發(fā)生在投機和賭博上。一個壞的投資很可能被認為是投機,而一個壞的投機則常常被說成是賭博。大名鼎鼎的伯納德·巴魯克說“沒有任何投資不含風險或賭博成分”,而錢德勒則認為投機心理和賭博幾乎是一體兩面,兩者都有危險的使人沉湎其中的慣性,都夢想發(fā)財,經常會有欺騙行為。不過兩者之間還是有所區(qū)別的。賭博刻意制造新的風險,目的在娛樂刺激;投機則設法在資本運用過程中不可避免的風險中尋求獲利機會。也就是說,賭博在一匹馬身上下注時,他替自己也替莊家制造了風險;而投機者買進某種股票時,只是把現(xiàn)存的風險轉手而已。只是投機的風險要比投資高得多。
格雷厄姆認為,美國股票市場大崩潰的一個重要原因,就在于與投資者不能正確區(qū)分投資與投機的概念,將這兩個截然不同的概念加以混淆。因此他在《聰明的投資者》第一章就給投資定義:“投資是指經過詳盡分析后,本金安全且有滿意回報的操作”。相反,與之不合的就是投機。投資與投機最基本的區(qū)別或核心,就在于能否獲得“安全空間”,這樣的話,即使遇上事先無法預見的不利情況,也能夠保住本錢。信息不全或沖動的投資,都較花時間分析獲利潛力的投資來得投機。借錢買股通常是投機。資本家面臨的選擇,一端是謹慎投資的風險,另一端是大膽的賭博,而投機介于兩者之間。
投機產生的結果往往都“非同尋?!薄2闋査埂渼P的《非同尋常的大眾幻想與群眾性癲狂》是描述投機最好的書。錢德勒曾經認為,查爾斯·麥凱對投機狂潮的敘述,是迄今唯一看得到的記載。它生動地再現(xiàn)了發(fā)生在中世紀和近代歐洲的一些無比荒謬卻又絕對真實的故事,其中包括了著名的密西西比計劃、荷蘭郁金香狂潮和南海泡沫事件。當這些金融泡沫發(fā)生時,投機者不斷被上漲的價格所誘惑,最終形成了搶購狂潮。麥凱認為,投機是社會偶爾向大眾幻想及群眾瘋狂屈服的證明,“前人說得好,我們不妨把人想成牲口,會成群發(fā)瘋,恢復理智的時候,卻又清醒如常?!?
一本《魯濱遜漂流記》讓丹尼爾·笛福名揚四海。不過你可能絕對想不到,笛福那時就對股票的“內在價值”有著非凡的見解。笛福曾提醒世人,不要購買高于內在價值的股票。南海事件前,他寫過《解剖交易所胡同》一書,警告如果投機“即將遭到天譴”。1690年,笛福又指出,許多股票價格已經遠遠超過它們的價值。盡管如此,笛福卻對投機樂此不疲。有意思的是,笛福竟然與后來的馬克·吐溫相似,經常輪回在富翁與窮人之間。笛福于1694年宣告破產,負債超過17000英鎊。但他卻怪罪交易所胡同內股票經紀人:“兩家東印度公司造成的混戰(zhàn)及斗爭,任何人都可能預見到嚴重的后果。大肆炒作股價,任由股價飆升到遠遠超過內在價值的水平,勢必會引發(fā)致命的危機,最后必定會以失敗而告終......”
當時一本匿名的小冊子非常睿智地寫道:“股價會脫離真正價值無限飆漲,這純屬想象。只要運用單純的算術就知道,1+1永遠不會等于3.5,因此所有虛構的價值一定是某些人的損失。唯一讓自己全身而退的方法就是及時賣出股票,讓別人成為最后一只老鼠?!庇腥苏f,投機狂潮永遠不會改變,原因是人性始終如一。愛德華·錢德勒相信,唯有放進社會脈絡里,才能真正看清投機的面目。重要的是,應該經常保持對查爾斯·麥凱的熱情,這樣才會贊同他的觀察?!跋胂肟?,整群人擺脫理性的束縛,瘋狂地追逐發(fā)財夢,拒不承認美夢不會成真,直到被鬼火誘入迷途陷入泥沼,無法脫身為止。這樣的情景會乏味或無意義嗎?”——答案是顯而易見的,這也是本文重溫這個問題的原因所在。
相關閱讀:馬克·吐溫:輪回在富翁和窮人之中、投機就是投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