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孟頫款《老樹元人牽馬圖》 明洪武青花水游魚花卉紋獸首耳盤口罐 艾利奧特拍賣的“張曉剛”作品

　　王志軍

　　曾幾何時，國人堅定地認為資本主義的一切都是腐朽的、垂死的。當(dāng)年，為了發(fā)展所需的寶貴外匯，將寶貴的物質(zhì)和文化資源及質(zhì)量最好的產(chǎn)品輸往海外，文物也為工業(yè)化累積了巨額資金。資料顯示，廣州市文物總店1960年7月至1991年創(chuàng)匯5219萬元；北京市文物出口鑒定組1973年至1986年鑒定出境文物468萬件；1992年，全國54家有外銷權(quán)的文物商店銷售額1.2億元。要知道，上世紀(jì)90年代前，百元人民幣維持著城鎮(zhèn)居民五口之家的一個月用度。今天，逐漸富裕的國人改變了文物輸出流入模式，走出國門，拿著花花綠綠的外幣，換回久違了的歷史驕傲。不知不覺中，人們將“海外回流”的文物視作真品、珍品的代名詞，連海外拍賣圖錄都拍出不菲價格，參與其中的人和機構(gòu)儼然成為民族英雄。這，就像昨天剛剛發(fā)生的事情一樣。

　　去年，轟動拍賣界的“查稅風(fēng)波”令人恍然大悟：光榮的“海外回流”潮中，夾帶著“走私”流，且相當(dāng)多的“愛國者”錢都賺得不好意思了。

　　“海外拍賣有風(fēng)險，貪小便宜損大錢”。就在淘寶族奔赴海外的同時，勤勉的中國“工兵”也走南闖北，全球布“雷”?！暗乩住敝胁环实陌b、曲折的經(jīng)歷、動人的故事，還有炫目的價格。瀏覽多家海外拍賣行官網(wǎng)，發(fā)現(xiàn)所拍中國藝術(shù)品真贗混雜，且相當(dāng)部分是水平不高的贗品。

　　一

　　九年前，筆者撰文辨析了香港貞觀國際拍賣有限公司的唐寅款《春風(fēng)修禊圖》和趙孟款《老樹元人牽馬圖》。

　　香港貞觀2003年春季拍賣的唐寅款《春風(fēng)修禊圖》立軸(絹本設(shè)色，估價400萬港幣)工細筆法繪制了唐寅山水畫中常見的宋人筆意山水景色。近景處幾塊巨石坡腳圍成一潭，虬松春桃點綴其間，三位高士坐喚站往，侍者持酒抬食穿行。一紅袍士子似已酒醉。巨石相掩，潭口涌泉，水氣升靄，鎖斷遠山。云靄之上高山林茂，兩山擠出水口，長瀑如掛。更遠處，青山如黛，阻斷流云。左上角題詩：“春風(fēng)修禊想江南，酒盞茶爐做一擔(dān)。尋得人家好花處，不通名姓且停驂。唐寅”。粗看，筆墨技法，設(shè)色點染，位置經(jīng)營，頗具幾分唐寅山水畫風(fēng)格。稍加推敲，即發(fā)現(xiàn)是幅水平略高的舊仿。

　　《老樹元人牽馬圖》立軸(絹本設(shè)色，估價600萬港幣)，畫中一蒙元裝束老者手牽花馬而行，馬前碎石草芥，后置石旁，兩株老樹交錯而生。左邊楷書“大德元年歲次丁酉七夕寫與次山老弟趙孟”。大德元年(1297)趙孟44歲，正是創(chuàng)作《人騎圖》與《人馬圖》的同期。紙本設(shè)色的《人馬圖》作于元貞二年(1296)，人馬勾勒線條細勁，法唐人游絲描，人瘦馬肥，用筆簡約，形神兼?zhèn)?。而《老樹元人牽馬圖》，馬身細瘦，線條勾勒死板，濃淡墨渲染機械，馬耳、馬前腿如為贅物，馬身上用白粉增加亮度，這在趙孟畫作中從未見到。牽馬老者的勾勒線條笨拙，形體比例失調(diào)。樹石畫法略優(yōu)于人馬，但勾皴點染之法與趙孟山水畫常用的技法水準(zhǔn)難以相比。趙孟題《枯木竹石圖》詩云：“石如飛白木如籀，寫竹還須八法通。若也有人能會此，方知書畫本來同?！痹谒枷肜碚摵凸P墨實踐中，趙孟重書畫同源的應(yīng)用，較之《枯木竹石圖》的靈活用筆，《老樹元人牽馬圖》云泥立判。

　　筆者當(dāng)時預(yù)言：“隨著近年來中國大陸上各種文物藝術(shù)品的拍賣價格逐漸高漲，一些流散在海外的中國文物藝術(shù)品大量回流至內(nèi)陸。各式各樣的贗品也通過各種途徑，先在海外亮相拔高市場價格，再伺機流回大陸藝術(shù)品拍賣市場，以期善價。而大陸公私各界收藏投資者們的非理性沖動，使在購入拍品時，為真品多付出了代價，更使不少贗品盲目入藏，讓少量文物藝術(shù)品掮客從中受益”。重溫此語，看客何想？

　　如果這世間還有“真”的話，“假貨遍地”是不折不扣的真話。

　　鑒定不是難事。鑒者秉執(zhí)公開公正之心，拋棄私心雜念，在陽光這個防腐劑照耀下，就能辨真析偽。

　　沒想到的是，歷經(jīng)多年，貞觀公司紐約綻放，華麗的“中華瑰寶”拍賣會時常見諸媒體。如2012年12月9日趙孟《三馬圖》和楷書《圓通殿志》以1.26億元落槌，創(chuàng)中國書畫作品在美國拍賣紀(jì)錄，但《圓通殿志》字體結(jié)構(gòu)松散，行筆有模仿痕跡，“三門”兩字較之趙氏《三門記》，真?zhèn)瘟⒁姟?013年3月17日又推出比唐寅、趙孟更撼人的北宋米芾。

　　《深山夜雨》水墨紙本豎幅，紐約貞觀國際拍賣有限公司董事長林輯光稱作國寶級珍品。云蒙的山水，高遠的構(gòu)圖，清淡的筆墨，較合“米家山水”圖式理論。米芾以書畫聞名，數(shù)件書法真品分藏博物館，而2002年12月6日拍賣的《研山銘》爭議不絕。米芾繪畫僅有一件宋人摹本傳世，有“小米”之稱的米芾子米友仁有兩件畫作傳世，藏于北京故宮博物院的《瀟湘奇觀圖》濕筆畫江畔云山，煙雨流淌，碧樹環(huán)軒，勾染結(jié)合繪山巒的陰陽相背，筆墨技法開創(chuàng)一代新風(fēng)?！渡钌揭褂辍饭P墨生硬，寥寥用筆缺乏精彩之處，大片用墨無層次之分，尚不如晚清民國時期的吳石仙的擬米芾山水畫，如仍有惑，可尋米友仁《瀟湘奇觀圖》、吳石仙作品真跡或清晰的印刷品比對。

　　林輯光先生2013年2月16日至24日舉辦“世陽堂鎮(zhèn)堂國寶世紀(jì)回歸告別紐約展”，600余件回流的“國寶”，將入藏林先生家鄉(xiāng)、廣東江門市新會區(qū)新建的林輯光藝術(shù)博物館。該館定于4月28日開館，是否公共開支興建只有天知道，“國寶”真假卻是簡單到了一目了然。

　　這批“國寶”定名有些匪夷所思，如商代禾大人面銅方鼎、戰(zhàn)國金銀錯幾何紋獸首提梁三足、唐代銅雕思維菩薩造像、唐代銅鎏金金佛指舍利七重寶函、唐代銅鎏金雜技人物擺件、唐代吳道子《寒山寫真圖》、五代石恪《松蔭覓句圖》、元王淵《荷塘鴛鴦圖》、明張路《二仙起云圖》、孫文蔣中正于右任書法合軸，北宋定窯白釉印花蓮池紋盆一對、南宋鈞窯玫瑰紫紅釉鼓釘三足洗(十號盤)、明洪武青花水游魚花卉紋獸首耳盤口罐、明永樂青花釉里紅神獸云火紋波濤蓮紋扁壺、明宣德雕漆仿古銅器浮雕鷹紋盤、清雍正粉彩紅釉花鳥蒜頭瓶、清雍正斗彩花卉紋菊瓣尊、清乾隆琺瑯彩黃地軋道紋折桂花卉開光西洋仕女小孩龍把壺、清乾隆琺瑯彩黃地軋道紋折桂花卉開光西洋仕女小孩糖果罐、清乾隆粉彩五倫圖天球瓶、清乾隆黃地粉彩龍戲珠天球瓶、清乾隆外霽藍地開光金彩花卉內(nèi)粉彩花卉四耳轉(zhuǎn)心瓶、清乾隆粉彩折枝花蝶紋祝禱帶蒜頭瓶、清乾隆琺瑯彩冬青地開光山水瓜棱象耳尊，等等。我們試撿幾例觀偽。

　　南宋鈞窯玫瑰紫紅釉鼓釘三足洗(十號盤)，器型不對，細節(jié)失真，器型外觀線條生硬。施釉呈色過于鮮艷，無真品的滄桑感和層次。

　　明洪武青花游魚花卉紋獸首耳盤口罐，器型無真品雄壯之感，青花發(fā)色失真且浮于器表，青花繪游魚花卉紋飾死板，獸首如幼兒的繪制水準(zhǔn)。

　　永樂時期青花繪花卉紋扁壺數(shù)件真品傳世，藏于北京故宮、上海博物館等地。世陽堂藏明代永樂青花釉里紅神獸云火紋波濤蓮紋扁壺，紋飾凌亂、青花發(fā)色浮在釉表，器型失真明顯，紋飾圖案呆板，是不折不扣的臆造品。

　　明永樂青花人物踏歌如意喜耳抱月瓶仿自西亞國家收藏的同類真品，能一睹芳容即是我等眼緣。世陽堂藏抱月瓶紋飾水平低劣。

　　這些“國寶”仿制水平多屬初級。不知是被人騙慘了呢，還是沒花大價錢買高仿品？

　　華裔收藏家尚且如此，那么，其他國外拍賣行就迥然不同嗎？

　　二

　　美國佛羅里達的艾利奧特畫廊2013年3月16日至19日舉行了中國優(yōu)秀藝術(shù)和亞洲藝術(shù)兩場拍賣。

　　號稱“精致的粉彩六角形花瓶”，來自密蘇里州圣路易斯市的收藏家，其父曾在美國駐華大使館工作，1920年購買了這件花瓶。該瓶高44.1厘米，估價15萬至20萬美元。從圖片看，器型與香港蘇富比2007年4月8日拍得2432.65萬港幣的清雍正檸檬黃地粉彩浮雕花鳥寶瓶紋六方瓶(高45.2厘米)相近，只是不如后者器型莊重，似后者的仿品。整體施彩光亮如新，底足的松石綠釉色新亮稀薄，青花篆書“雍正年制”呆板，青花呈色浮于釉表，圈足露胎處毫無磨損痕跡，胎質(zhì)不緊密。一點不像傳承三百年、漂泊萬里的清代官窯瓷器。

　　霽藍釉天球瓶，底足“大清乾隆年制”篆書款，字體松軟。與真品相比，釉色深暗，器型無秀美之感。圈足露胎的形制過寬，胎質(zhì)過粗，整體感覺像是件新燒的工藝瓷器。

　　估價30萬至50萬美元的清乾隆粉彩鹿頭尊，高45.7厘米，底足青花篆書“大清乾隆年制”款識，器型與乾隆時期真品器型區(qū)別明顯，肩部略臃腫，口沿描金為僅見，有些鹿的形態(tài)生硬。燒制年代最早超不過清代光緒時期。

　　八大山人款《雙鷹圖》，款識造作松軟，筆墨無層次，雙鷹造型呆板。八大山人看見，不把鼻子氣歪了才怪呢！

　　能被氣歪了鼻子的不止朱耷，吳昌碩、啟功、范曾署名作品位列其中。張曉剛、王沂東、岳敏君、艾軒等中國當(dāng)代藝術(shù)名家作品估價600至1200美元，25美元起拍。如此低廉，能是真品嗎？每個人都知道答案。由此，我們可一窺海外對中國當(dāng)代藝術(shù)的認知：一種可能是海外市場根本不認可，不管是真品還是仿品；第二種可能是較認可，但認為市價應(yīng)該很低；第三種可能是拍賣行知假賣假。無論哪種可能，都讓我們多了份警醒：一是警惕真?zhèn)蔚男⌒?；二是?nèi)在價值的思考：中國當(dāng)代藝術(shù)真有“天價”的市場價值？

　　三

　　美國洛杉磯的蔡特畫廊2013年3月17日舉行亞洲藝術(shù)拍賣。報道說：“據(jù)美國全國廣播公司(NBC)消息。當(dāng)?shù)貢r間周日，在比弗利山莊的一家藝術(shù)品拍賣行，一件14世紀(jì)的中國瓷器拍出了100多萬美元。這件600歲的青花瓷器，高14英寸，且保存完好。此次中國瓷器及亞洲藝術(shù)品拍賣由I.M。蔡特畫廊(Chait Gallery)舉辦。據(jù)其介紹，這件瓷器上面，描繪的是尉遲恭為唐太宗救駕。畫廊總監(jiān)喬?！げ烫?Josh Chait)說：‘我們從未有過這種拍品。這場拍賣非?；鸨??！烫乇硎荆@件元青花瓷罐是該畫廊有史以來的最高成交價拍品。約有500人通過現(xiàn)場、網(wǎng)上和電話競標(biāo)。據(jù)蔡特介紹，在緊張的叫價過程中，一位著名的美國收藏家通過電話競爭得此瓷器。一件15世紀(jì)明代鎏金銅像拍出近30萬美元的價格”。

　　稍加琢磨便發(fā)現(xiàn)了問題。宣德青花紅彩花盆、宣德青花繪松竹梅紋碗、成化藍地留白鳳紋碗、成化青花天字罐、元青花人物罐瓷器不僅在拍賣會上，就是國內(nèi)外大型博物館也沒有如此豐富的收藏，只有江西景德鎮(zhèn)明代御窯遺址才能集中出現(xiàn)在一起。

　　她們是從哪里來到的呢？當(dāng)然，絕不是遺址盜掘而來。宣德款青花紅彩花盆、宣德款青花繪松竹梅紋碗、成化款藍地留白鳳紋碗、成化款青花天字罐的青花特征一致，像現(xiàn)代燒制的中檔仿品。宣德款青花紅彩花盆的器型與真品有異，青花發(fā)色無濃艷帶黑斑之特征，紅彩無真品厚重鮮艷之感。宣德款青花繪松竹梅紋碗的器型過矮，紋飾畫工呆板，青花發(fā)色浮于表面。成化款藍地留白鳳紋碗器型不準(zhǔn)，藍釉無真品之內(nèi)蘊，留白紋飾較呆板。成化款青花天字罐器型過扁，紋飾凌亂而無生氣。

　　拍得134.2萬美元(約合人民幣841.98萬元)的元青花尉遲恭單騎救主圖罐，造型呆板細長失真，外壁青花紋飾構(gòu)圖凌亂，青花發(fā)色灰暗，外壁施青白色釉稀薄，釉色無真品飽滿，個別漏釉處造作。人物造型怪異，應(yīng)是繪者水平低所致。底足無釉處露出的胎質(zhì)粗松，胎色棕黃，無真品的胎質(zhì)細密、胎色潔白及自然老舊痕跡；底足形制與真品差別明顯，圈足過寬、釉斑過大，灑布不自然，肩部獸頭畫工拙劣，是典型的中下檔次仿品。

　　網(wǎng)友“那拉穎”仿徐志摩《再別康橋》，留言《文物天地》微博調(diào)侃：“低低的你走了，正如你低低的來；你低低的舉牌，是為了高高地開。那猶太的金柳，是夕陽中的尉遲恭；救主的身影，在老板們的心頭蕩漾。尋夢？揮一支長鞭，向青草更青處追逐，滿載140萬美金，抱著圓圓的青花罐子放歌！但我不能放歌，悄悄是別離的青花；專家也為你沉默，沉默是春拍的康橋。高高的你走了，正如你高高的來；老板揮一揮衣袖，你帶走一片云彩！”

　　四

　　英國坦南特拍賣行為人所知源于2012年11月16日以299萬英鎊拍出清雍正龍穿牡丹紋長頸瓶。2013年3月15日，坦南特春拍。國際消費者保護日在中國大陸就是打擊假冒偽劣商品的狂歡節(jié)，這是個美好的日子。

　　弗朗西斯·斯特朗爵士(Francis Stronge)家族委托的清乾隆青花纏枝蓮紋長頸瓶和清康熙青花繪人物故事觀音尊拍得109.25萬英鎊(約合人民幣1025.82萬元)和2.185萬英鎊。拍賣行資料稱，斯特朗1879年在倫敦的英國外交部供職(證書保存在英國國家檔案館，編號FO17 997)，同年前往北京，1885年到上海法院工作，1897年至1907年遷居中美洲。在1925年3月29日與家人的通信中，他提到40年前購買了這兩件瓷器。斯特朗妻子瑪格麗特夫人將兩件瓷器傳給兒媳，再傳給其孫、一位牛津大學(xué)學(xué)者。

　　作為長期生活在北京的中國人，筆者無法判定兩個瓶子的主人是否在中國生活過，更無法判定這兩個瓶子是否確為其所有。依據(jù)照片鑒識，瓷器似近幾十年燒制的仿品。

　　估價1萬至1.5萬英鎊的乾隆款青花繪纏枝蓮紋長頸瓶與傳世真品相比，器型粗壯有失秀美，釉色過于偏白，釉層有些稀薄，無乾隆官窯瓷器釉層肥厚波浪之感，紋飾無乾隆官窯瓷器之精細，腹部的纏枝蓮紋用筆較簡單，局部紋飾不對稱，有摹仿時的遲滯之態(tài)，青花呈色浮于釉表，無真品的深沉之感，圈足處理也較粗糙，不如乾隆官窯瓷器精細，圈足露胎顯得胎質(zhì)較粗，尤其是露胎處兩側(cè)深褐色的使用痕跡更像是人為涂抹，無自然漸變之態(tài)，圈足內(nèi)的“大清乾隆年制”篆書款的寫法及青花的淡淡暈散，倒與真品有幾分相像。

　　康熙風(fēng)格的青花繪人物故事觀音尊估價3000至5000英鎊，瓶口處顯出有一圈圈的弦痕與外壁青花畫的幾叢細竹，與康熙民窯瓷器有幾分相像，瓶上釉色偏白，釉層較薄，瓶外壁青花繪的人物形象略顯呆滯，流云和松枝畫的略顯死板，圈足內(nèi)“大明嘉靖年制”楷書款，康熙時期確有此種寫法，但此款書寫不自然，圈足露胎顯得胎質(zhì)較粗，無堅硬的感覺，且裂沖不自然，與康熙朝本年的民窯瓷器有一定差距。

　　五

　　奧泰爾(Altair)漢譯牽牛星——多么美麗的名字。但若拍得其藝術(shù)品，就只能送給維加(Vega，織女星)弘揚山寨文化了。

　　美國波士頓的奧泰爾拍賣行2013年3月30日舉行“非凡的亞洲藝術(shù)精品及古董拍賣”，588件拍品，估價從數(shù)百美元至數(shù)十萬美元不等，部分拍品粘有褪色的標(biāo)簽，彰顯著流傳有序和滄桑歲月。

　　“大清乾隆年制”篆書款青花繪荷塘紋雙耳瓶稱系上世紀(jì)50年代駐日本名古屋及中國臺北的美國海軍上尉愛德華·皮爾斯藏品。應(yīng)是比照某私人收藏真品仿燒，器型略失真，紋飾略呆板，青花略漂浮。

　　“大清乾隆年制”篆書款粉彩葫蘆瓶，底足款識有五分像，圈足處理和松石釉呈色則“新”光燦爛，瓶上紋飾再精細也無濟于事。估價4萬至6萬美元，網(wǎng)傳160萬美元落槌，加18%傭金，成交價188.8萬美元(約合人民幣1183.57萬元)。

　　估價6萬至8萬美元的“大清乾隆年制”篆書款青花釉里紅開光人物紋直頸瓶是件開門的、不帶掩飾的贗品。

　　定為清乾隆時期的粉彩佛塔，器型略失真，畫工不精細，釉彩表面新，胎釉質(zhì)較粗，仿的。

　　估價5萬至8萬美元的“大清乾隆年制”篆書款霽藍釉描金雙龍戲珠梅瓶，都不忍心再說“假”了。

　　好事者踢爆了“發(fā)黃”的標(biāo)簽。網(wǎng)友查核估價8000至1.2萬美元、14.5萬美元落槌的雍正款檸檬黃釉蓮瓣紋盤，標(biāo)示的英國東方陶瓷學(xué)會(Oriental Ceramic Society)1976年展覽并不存在。

　　六

　　上述所及，只是冰山一角。

　　多數(shù)藝術(shù)品投資收藏者，只知道班布里奇未付款的真瓶子，只知道戴福葆收藏過的真瓶子，還有蘇富比和佳士得拍賣過的真品。有誰知道，大量“老假”與“新假”正從海外拍場泛起，表演著誘人的“脫衣舞”，就像地雷這個最普通、最危險的武器一樣，令參與者面臨重重風(fēng)險。

　　海外有真品琳瑯滿目的公司，也有一展風(fēng)采的高手。日本的東京中央和美協(xié)，匯集了大到名人字畫，官窯瓷器，小到毛筆石硯，石章印尼，甚至安徽涇縣1968年生產(chǎn)的宣紙。著名瓷器收藏家胡雁溪先生多年前就在海外購藏，并在首都博物館舉辦大型外銷瓷展，所藏外銷瓷的歷史、文化、藝術(shù)和經(jīng)濟價值，絲毫不遜大英博物館、維多利亞與艾伯特博物館在中國國家博物館舉辦的外銷瓷聯(lián)展。

　　淘寶者若想在海外一試身手，應(yīng)國內(nèi)做好功課，國外精選公司。不論是外國人辦的公司，還是中國人辦的公司，都要評估專業(yè)水準(zhǔn)和誠信口碑，最好多看一看老版電影《地雷戰(zhàn)》，再進場舉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