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為什么叫寫詩填詞?而不叫填詩寫詞?原因很簡單,是因為詞的音樂性決定的,詞和所有的詩歌起源一樣先是用來唱的,在談詩歌流變的時候我們有談到,詞的起源于音樂更明確,所以先有腔有調(diào),所以叫倚聲,詞人根據(jù)詞的宮調(diào)譜然而填入詞,這就是填詞了。我們把詞雖然單列,但在討論的時候還是把詞看成詩的一體,即相對于近體詩的“更近體”的“新體詩”,或者把他看成“新樂府”、“新體抒情詩。” 一、詞的起源 關(guān)于詞的起源歷來爭論較多,有的著眼于詞的制式,因為長短句,與傳統(tǒng)意義上的整齊劃一的近體詩不同;有的著眼于詞的音樂性,把詞同古代歌謠以及《詩經(jīng)》里的雅頌及漢魏樂府聯(lián)系起來看;因為詞最早見于唐代,且多因宴樂而創(chuàng)作,所以人們自然而然地想到宴樂曲而叫詩余。這些無疑都有道理。汪森在《詞綜序》說:“自有詩而長短句即寓焉,《南風(fēng)》之操、《五子》之歌是已。周之《頌》三十一篇,長短句居十八;漢《郊祀歌》十九篇,長短句居其五;至《短簫鐃歌》十八篇,篇篇長短句,謂非詞之源乎? 迄于六代,《江南》、《采蓮》諸曲,去倚聲不遠,其不即變?yōu)樵~者,四聲猶未諧暢也。自古詩變?yōu)榻w,而五七言絕句傳于伶官樂部,長短句無所依,則不得不更為詞。當(dāng)開元盛日,王之渙、高適、王昌齡詩句流播旗亭,而李白《菩薩蠻》等詞亦被之歌曲。古詩之于樂府,近體之于詞,分鑣并騁,非有先后?!边@樣說得很清楚了,詩詞同源而異途,與詩與賦的關(guān)系一樣。清江順詒《詞學(xué)集成》卷一引王述庵《詞綜序》說:“汪氏晉賢,序竹垞太史《詞綜》,謂長短句本于三百篇,并漢之樂府。其見卓矣,而猶未盡也。蓋詞實繼古詩而作,而本于樂。樂本乎音,有清濁、高下、輕重、抑揚之別,乃為五音十二律以著之。非句有長短,無以宣其氣而達其音。李太白、張志和以詞續(xù)樂府,不知者謂詩之變,而其實詩之正也。由唐而宋,多取詞入于樂府,不知者謂樂之變,而其實所以合樂也?!泵魅擞釓┱J為“古人凡歌,必比之鐘鼓管弦,詩詞皆所以歌,故曰樂府。……故盈天地間,無非聲,無非音,則無非樂。”清代厲鶚:“美人香草本《離騷》。”(《論詞絕句》[i]) 綜言之不離這三點:其一,從題材內(nèi)容方面追溯,詞承繼了《詩經(jīng)》與《楚辭》比興幽隱、寄意深微的創(chuàng)作傳統(tǒng)。而其喜寫閨幃、吐辭怨悱的作風(fēng),更近似于《離騷》,并溯源到變風(fēng)變雅。其二,從“歌詩之法”的角度理清脈絡(luò),亦溯源至《詩》與《騷》。正如前文所言,中國古代詩樂相配的歷史經(jīng)歷了三個階段的變化,先秦《詩經(jīng)》即可配合“雅樂”演唱,楚辭也是楚地的民歌,樂曲代有新變,合樂歌唱的詩體也隨之演變,并伴隨著“音律遞變”,于是便有了“詞”。其三,從文體演變的必然性著手。強調(diào)推陳出新是一切“豪述之士”的不懈追求,其結(jié)果是文體的代有新變。詞這一新的文體,正是由“詩騷”一步步演變而來的。漢代設(shè)立的樂府,本來是官方的音樂機構(gòu),它的任務(wù)之一就是采詩入樂或者為詩歌配樂,后人將這些配樂歌唱的詩歌也稱之為“樂府”。漢以后,樂府詩十分興旺發(fā)達。南宋王炎《雙溪詩余自敘》:“古詩自風(fēng)雅以除,漢魏間乃有樂府,而曲居其一。今之長短句,蓋樂府曲之苗裔也。”清潭獻《復(fù)堂詞話·復(fù)堂詞錄敘》說:“詞為詩余,非徒詩之余,而樂府之余也?!鼻尻愅㈧獭栋子挲S詞話》卷五說:“詞也者,樂府之變調(diào),風(fēng)騷之流派也?!薄端膸烊珪偰俊氛J為說:“詩降而為詞,始于唐。若《菩薩蠻》、《憶秦娥》、《憶江南》、《長相思》之屬,本是唐人之詩,而句有長短,遂為詞家權(quán)輿,故謂之詩余?!鄙衔挠懻撛~與音樂之關(guān)系時,言及“和聲”說、“虛聲”說、“泛聲”說、“散聲”說等等,論者也多數(shù)認為詞是在唐詩基礎(chǔ)上,對“和聲”、“虛聲”、“泛聲”、“散聲”的落實演變,并舉有許多具體事例,此處不再贅言。今人吳梅《詞話叢編序》:“倚聲之學(xué),源于隋之燕樂。三唐導(dǎo)其流,五季揚其波,至宋大盛?!?/P> 以上觀點都對都有其合理性,詞源很遠,代代都有其脈所伏,而至唐后始具體名為“典子詞”。這好比人類一樣,遠可以溯上古至類人,然后有姓氏,各引黃帝、皋陶,然后代有聞人,不然何以到今人?然而今人之名,各有高曾祖考,脈絡(luò)井然。 二、詞牌詞譜 上面說了詞來源于燕樂,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燕樂象古樂府一樣,又進行了分工。樂譜由樂工來負責(zé)完成,或者說因為詞譜一豐富,雖要創(chuàng)作的調(diào)式就越來越少了,樂譜也就相對固定了。而文字部分一般由文人不定期完成。起先還有作曲兼作詞的人,如姜白石、柳三變他們,后來由于單純文人介入,如蘇東坡等人,會詩會填詞,但不懂音樂,上面說了幾種填詞方式中就提到這個意思。這樣一來,樂律與詞(文)就完全分開了,隨著時間的推移,樂譜漸漸懂得的人少了,或者樂工們認為文人看不起他們,他們便不外傳,或者文人擺架了不屑于樂理,認為是伶工的事,這樣就走向了一條只有詞而沒有樂的路上去了。但是文人填詞也得有個范本呀?這就是留下來的詞譜(四聲譜)。 詞牌,就是詞的格式的名稱。詞的格式和律詩的格式不同:律詩只有四種格式,而詞則總共有一千多個格式,而這些格式就叫詞譜。人們不好把它們稱為第一式、第二式等等,所以給它們起了一些名字。這些名字就是詞牌。有時候,幾個格式合用一個詞牌,因為它們是同一個格式的若干變體;有時候,同一個格式而有幾個名稱,那只因為各家叫名不同罷了。其來源有:一、本來是樂曲的名稱。例如《菩薩蠻》,據(jù)說是由于唐代大中初年,女蠻國進貢,她們梳著高髻,戴著金冠,滿身瓔珞,像菩薩。當(dāng)時教坊因此譜成《菩薩蠻》曲。《西江月》、《風(fēng)入松》、《蝶戀花》等,都是屬于這一類的。這些都是來自民間的曲調(diào)。二、摘取一首詞中的幾個字作為詞牌。例如《憶秦娥》,因為依照這個格式寫出的最初一首詞開頭兩句是“簫聲咽,秦娥夢斷秦樓月”,所以詞牌就叫《憶秦娥》,又叫《秦樓月》?!稇浗稀繁久锻稀?,又名《謝秋娘》但因白居易有一首詠“江南好”的詞,最后一句是“能不憶江南?”,所以詞牌又叫《憶江南》?!度鐗袅睢吩稇浵勺恕?,改名《如夢令》,這是因為后唐莊宗所寫的《憶仙姿》中有“如夢,如夢,殘月落花煙重”等句?!赌钆珛伞酚纸小洞蠼瓥|去》,這是由于蘇軾有一首《念奴嬌》,第一句是“大江東去”。又叫《酹江月》,因為蘇軾這首詞最后三個字是“酹江月”。三、本來就是詞的題目。《踏歌詞》詠的是舞蹈,《舞馬詞》詠的是舞馬,《唉乃曲》詠的是泛舟,《漁歌子》詠的是打魚,《浪淘沙》詠的是浪淘沙,《拋球樂》詠的是拋繡球,《更漏子》詠的是夜。這種情況是最普遍的。凡是詞牌下面注明“本意”的,就是說,詞牌同時也是詞題,不另有題目了。所謂 “本意”就是譜與詞題同,大多數(shù)時候是不同,詞牌之外還有詞題。一般是在詞牌下面用較小的字注出詞題。在這種情況下,詞題和詞牌不發(fā)生任何關(guān)系。一首《浪淘沙》可以完全不講到浪,也不講到沙;一首《憶江南》也可以完全不講到江南。這樣,詞牌只不過是詞譜的何罷了。為了方便填詞,人們常把詞牌收錄成冊。古代著名的詞譜有《欽定詞譜》、《白香詞譜》、《詩韻新編》等。有了這些詞譜,大大提高了人們的填詞效率。 三、宮調(diào) 詞的宮調(diào),因為詞是因樂而生,故有宮調(diào)。什么叫宮調(diào)?簡言之就是音階和音高,不同的聲音構(gòu)成音階,一般音樂只有七個音來構(gòu)成音階。如簡譜中常說的1,2,3,4,5,6,7,稱之“七聲音階”,而詞的聲律卻是按照中國的民族音樂理論形成的。在民族音樂體系中,一首樂曲的相對音高一般有五個,所以稱為“五聲音階”,它們是:宮、商、角、徵、羽。其實就是我們前面所說的1、2、3、5、6。而其中4和7,分別叫作變徵、變宮,不同的聲音高低構(gòu)成音律。而絕對音高一共有十二個稱為十二律,即六律六呂。他們是:黃鐘、大呂、太蔟、夾鐘、姑洗、仲呂、蕤賓、林鐘、夷則、南呂、無射、應(yīng)鐘。六律六呂的總稱。以黃鐘為首,按半音關(guān)系從低向高排列。由三分損益法的規(guī)律而制定出來的。因為三分損益是完全依照物體振動的自然規(guī)律而進行的,所以由此產(chǎn)生的音律而形成的樂律可以達到高度和諧。所謂三分損益,牽涉到樂理,小石源是樂盲,只好置而不論。以黃鐘為基礎(chǔ)上生六律:黃鐘,太簇,姑洗,蕤賓,夷則,無射,稱為六律,為陽。下生六律:大呂,夾鐘,仲呂,林鐘,南呂,應(yīng)鐘,稱為六呂,為陰。十二律(呂)依由長到短的次序,按順時針環(huán)列一圈。相生之律皆間隔八律,所以三分損益又稱為隔八相生法。 所謂調(diào)式,就是看一首曲子用什么音作“主音”。什么又是“主音”呢?主音就是一首旋律中最主要的音。換句話說,就是出現(xiàn)得最頻繁,并且通常必須作為樂曲結(jié)尾的音。常用的是“宮、商、角、徵、羽”五聲調(diào)式。即分別用“宮、商、角、徵、羽”作主音。比如《國歌》就是宮調(diào)式,《春江花月夜》就是商調(diào)式,《梁?!丰缯{(diào)式,《三國演義主題曲》就是羽調(diào)式。不同的調(diào)式其音樂風(fēng)格有明顯的不同。因此不同歌曲需要用不同的調(diào)式來書寫,才能更好的表達歌詞的內(nèi)容。也因此,倚聲填詞和調(diào)式密切相關(guān)。嚴格的說變徵和變宮調(diào)式也是有的,只是也用得很少。如果以黃鐘為宮音,并且宮音為主音。那么它的調(diào)就是“黃鐘宮”調(diào),如果以南呂為商音,并且商音為主音,那么它的調(diào)就是“南呂商”。我們知道,中國民族音樂一共有七音十二律八十四個調(diào)。似乎我們可以用座標圖來直接理解宮調(diào): 橫坐標為音階,由1、2、3、4、5、6、7(即宮、商、角、徵、羽)構(gòu)成,縱坐標為音高,由度構(gòu)成。 一般的,我們把十二個宮調(diào)式稱為“宮”,而其他的都稱為“調(diào)”。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宮調(diào)”,即“宮”和“調(diào)”。然而很多時候,宮和調(diào)并不一定嚴格按照音、律來取名字,常會有些“別名”。比如“仙呂宮”、“大石調(diào)”等。實際上并不是所有的宮調(diào)都會用到,隋唐燕樂只用七宮二十一調(diào),南宋詞曲只用7宮12調(diào),元北曲只六宮十二調(diào),明清南曲只五宮八調(diào),最常用的是五宮四調(diào),統(tǒng)稱九宮。我們平常所說的詞譜,并不是唱歌時的歌譜。詞譜定義的是歌詞該按什么規(guī)矩寫。而歌譜定義的是旋律應(yīng)該怎樣進行。按照古代記譜的方式,詞的歌譜采用的也應(yīng)該是“工尺譜”。工尺譜用“上尺工凡六五乙”表示1234567,用“板眼”來表示節(jié)奏。 詞曲的宮調(diào)簡言之就是先確定調(diào)(所以我們說一個事情的處理,先有一個基本的方向叫定調(diào),官場有個惡習(xí)叫領(lǐng)導(dǎo)定調(diào),這是題外話,不談)然后再依調(diào)分音高,這就是宮調(diào)。 既然名為“倚聲填詞”,想必在填詞以前,旋律已經(jīng)生成。就好象現(xiàn)在作歌曲,分別有曲作者和詞作者一樣。也因此,我覺得比較可以接受的說法是:每個詞牌都有固定的旋律,古人填詞,和現(xiàn)在為歌曲寫詞沒什么區(qū)別。只不過現(xiàn)在不流行同一個旋律很多人都來為其填詞,填很多個版本的詞罷了。 四、詞律 1、平仄與四都必須 在整首詞中,每個字的平仄都有具體規(guī)定且落到每字。在唐代,詞也和詩一樣,只要求分平仄二聲,并不要求在仄聲中還要分出上、去、入;即使在分平仄方面,也不太嚴格,有時同一個人所作的同一詞調(diào)的數(shù)首詞中,其平仄也不相同,如唐張志和所作的《漁歌子》五首,均為七七三三七句型,四平韻,其第一首前兩句:“西塞山前白鷺飛,桃花流水鯽魚肥”,和第二首前兩句:“釣臺漁父褐為裘,兩兩三三舴艋舟”,其平仄就完全不同,可見這時詞對聲律的要求并不嚴格。但在當(dāng)時,個別文人如溫庭筠所作的詞,卻是嚴于平仄的。五代詞人,大多效法溫庭筠對詞的要求,也只嚴于平仄,并不要求仄分三聲。到了宋代,經(jīng)過某些文人的提倡,如晏幾道在詞中特別注意去聲的運用,并對某些詞的結(jié)句要求仄分三聲;柳永又要求詞中“上去”、“去上”連用,避免“兩上”、“兩去”連用,并注意入聲字的用法,即該用入聲的地方不能用上、去,要求較嚴;周邦彥比柳永更進了一步,對詞的某些句子更嚴分四聲。本來由于詞是配樂的歌詞,為了協(xié)樂以及歌唱的需要,在某些地方要求辨五音、分陰陽,是很自然的事,但后來有些詞人過度加以強調(diào),如張炎等人,把詞律搞得形同桎梏,這就有點不足取了。而實際上,張炎在其所著的《詞源》上卷談?wù)撛~律的那些主張,連他自己在創(chuàng)作實踐中也不是完全遵守的。萬樹指出:“平仄固有定律矣,然平止一途,仄兼上、去、入三種,不可遇仄而以三聲概填。蓋一調(diào)之中,可概者十之六七,不可概者十之三四,須斟酌而后下字,方得無疵。”因此他在《詞律》一書中,對某些句子的平仄,不是只標出平仄,而是注出某字必平,某字必上、必去、必入。一般來說仄分三聲的要求在句尾或者在詞的轉(zhuǎn)折處,如換韻、領(lǐng)字等處,所謂音律吃緊的地方,特別是領(lǐng)字,用去聲幾乎成了普遍規(guī)律。還有分五聲和陰陽的求,就顯得過分了。如張樞在作《惜花春起早》一詞時,其中有一句原作“瑣窗深”,后發(fā)現(xiàn)“‘深’字意不協(xié),改為‘幽’,又不協(xié);再改為‘明’字,歌之始協(xié)”。這也可能是按歌譜的要求,在用“深”字的地方應(yīng)該用陽聲字(此處指濁聲字),而“深”、“幽”皆為陰聲字,“明”為陽聲,故改。 關(guān)于“入派三聲”與“入上代平”可能與遼金元入主中原,入聲字逐漸消失有關(guān)。 2、對仗 絕大部分詞不要求對仗,不要求對仗的地方可對可不對,但少量的詞一些地方是要求對仗的。要求對仗的地方必須對仗。如《踏莎行》《鵲橋仙》每闕的首二句《滿江紅》中間的七言句《沁園春》中間的四言句等是要求對仗的。 3、疊字,疊句,疊韻 如《調(diào)笑令》《如夢令》《釵頭鳳》《章臺柳》等。還有的如《采桑子》《一剪梅》中的四言句可疊,可不疊。 4、詞的段式 詞的段式也就是詞的分段方式。分為兩段的詞,上段叫上片或上闕,下段叫下片或下闕。這種雙調(diào)的詞每段叫“片”或“闕”,而分為三,四段的詞稱“疊”,三段的叫“三疊”,四段的叫“四疊”。例如:《寶鼎現(xiàn)》就是三疊。單詞也稱單片,全首不分段,多為小令。如《十六字令》《漁歌子》等。雙調(diào)本是宮調(diào)的名稱。但在詞牌中非指宮調(diào)。雙調(diào)中上下片字數(shù),句式和平仄,用韻有一樣的也有不一樣的。如《菩薩蠻》上下片句式與字數(shù)與韻均不同。而《一剪梅》則上下片字數(shù),句式,平仄及韻都相同。三疊,四疊是詞體格式的一種,就是分為三段或四段的詞。如分三段的《蘭陵王》等。 5、關(guān)于用韻與換韻。詞的韻比詩韻要寬。詩韻中《佩文韻府》中共106部,其中平韻,上平,下平各15部,計三十部。而詞韻中《詞林正韻》共十九部。詩韻只可押平韻。詞韻可押平韻也可押仄韻,也可換韻。填詞時用韻共三種,一種是用平韻,一種是用仄韻(含入聲)再一種就是換韻。 換韻形式主要有:一、闕內(nèi)換韻:如《釵頭鳳》在闕內(nèi)一種仄韻換成另一仄韻,兩闕換法一致,整首詩共用兩個韻。二、闕間換韻:如《清平聲》仄換平,一闕一韻,整首詩兩個韻,上闕為仄,下闕為平。 6、所謂襯字 就是某一詞調(diào)在詞律規(guī)定的字數(shù)之外,為了更加口語化和唱起來更為動聽而增加的一些字。襯字在詞的句子里,從意義上講,常常是些比較不甚重要的字,應(yīng)該如散曲小令那樣用小字側(cè)寫,以別于正文。經(jīng)任二北《敦煌曲初探》中考證,早在漢魏相和歌辭的《平陵東》、《雞鳴》、《西門行》等篇中,就出現(xiàn)了襯字;再以敦煌曲的《云謠集》中十三調(diào)為例,其中《洞仙歌》、《傾杯樂》、《內(nèi)家嬌》、《拜新月》、《拋球樂》、《魚歌子》等六調(diào),都有襯字。在宋詞中,用襯字的現(xiàn)象也不乏其例,如張先《系裙腰》: 惜霜蟾照夜云天。朦朧影、畫勾闌。人情縱是長情月,算一年年。又能得、幾番圓。 末句為六字,而末句作“問何日藕幾時蓮”七字,早在清初賴以邠等著《填詞圖譜》中,即指出“問”字為襯字;又如吳文英《唐多令》: 何處合成愁?離人心上秋。縱芭蕉不雨也颼颼。都道晚涼天氣好,有明月怕登樓。 上片第三句,從大多數(shù)宋人作品看,應(yīng)作“仄(平)平、(仄)仄平平”,而吳詞上片第三句作“縱芭蕉、不雨也颼颼”,顯然,“也”字就是襯字。如李清照《行香子》: 草際鳴蛩,驚落梧桐,正人間、天上愁濃。云階月地,關(guān)鎖千重??v浮槎來,浮槎去,不相逢。 下片末三句,宋人大多數(shù)作“仄仄平平,(平)平仄,仄平平”,而李詞下片末三句作“甚一霎兒晴,一霎兒雨,一霎兒風(fēng)”,顯然,那三個“兒”字系襯字。再如《卜算子》的兩結(jié)可加襯字,《洞仙歌》、《滿江紅》等調(diào),都可略加襯字。 詞既有襯字,也有襯句,如《丑奴兒》經(jīng)過添字,為《添字丑奴兒》。 關(guān)于詞的格律,我們既不能籠統(tǒng)地說平仄比近體詩理嚴格,只能說有的地方要求更細。如近體詩只論平仄,而詞的某些調(diào)到式,還要從仄聲中分出上、去、入,不能遇三聲概填,這是比近體詩更細的地方;但在詩律中,上、入絕不能用來代平,而詞中卻可以,人機界面況詞韻比詩韻更寬得多。這些都是詞比詩寬的地方。因為當(dāng)時作為宴樂,其樂律才是最重要的,唱來好聽是硬道理。所以王國維先生在《唐寫本<云謠集雜曲子>跋》中說:“(寫本中)《鳳歸云》二首,句法與用韻各自不同,然大體相似,可見唐人詞律之寬。”我們地讀《花間》《尊前》以后后來的《花草粹編》的時候都會發(fā)現(xiàn)這種情況,同一牌格律各不相同,只是大體字數(shù)差不多,這充分說明在當(dāng)時(唐和北宋)詞的格律根本不嚴,只要合樂即可。一些唐人的七絕也可以通過破的疊來讓他合樂。如著名的《陽關(guān)三疊》就由《渭城曲》演變而來,最早作為詩的時候叫《送元二使安西》,王維當(dāng)時創(chuàng)作的時候是詩,而伶人譜上樂譜就成了曲,從這三個名字的演變就很能說明問題。在當(dāng)時只要樂工愿意,他都可以讓你的詩變成曲,只是為了協(xié)律(樂律)他必須有所損益,加襯加疊(現(xiàn)代歌曲同樣的道理)減字偷聲等方法進行處理。 詞律變嚴也是他被詩化以后的事。從整個詞體來看是存在一些規(guī)律的:有的小令的平仄從嚴。某些詞調(diào)的格律較寬,即詞字的可平可仄之處較多。作者選擇這些詞調(diào),有較大的創(chuàng)作自由。長調(diào)中字聲規(guī)定較嚴的,如《瑞龍吟》、《六丑》、《蘭陵王》、《瑞鶴仙》、《聲聲慢》、《鳳凰臺上憶吹簫》、《暗香》等調(diào),它們可平可仄之字極少,平仄有嚴格規(guī)定,只得照填,初學(xué)者最好不要選擇這些詞調(diào)。清代尤樹整理詞律時,關(guān)于字聲基本上只辨平仄,偶爾于個別處注明“去聲”。王奕清等訂正詞譜則僅辨平仄。現(xiàn)在一般的作者依《詞譜》即可,不必注意去聲,而某些精通聲律的作者固然可較細地在仄聲中選擇最和諧的字。宋以來的詞學(xué)家有的主張詞字嚴辨四聲(平、上、去、入),區(qū)分五音(字的發(fā)音部位,即喉、齒、舌、牙、唇),考究陰陽(字音之韻母無附加鼻聲韻尾者為陰聲字,有附加鼻聲韻尾者為陽聲字)。因為五音、陰陽屬于等韻學(xué)概念,若無專門的知識是不可能分辨的,而且若如此講究,則填詞幾乎是不可能的。清代詞學(xué)家戈載填詞,嚴格區(qū)別四聲、五音,可惜他的詞作是徹底失敗的,雖守聲律而毫無性靈和情感了。事實上這些詞學(xué)家們又并非等韻學(xué)家,他們自己也難弄清等韻學(xué),即使在唐宋詞實例中也找不出多少實例。 [i]論詞絕句(清·厲鶚) 美人香草本《離騷》,俎豆青蓮尚未遙。頗愛《花間》腸斷句,夜船吹笛雨瀟瀟。 張、柳詞名枉并驅(qū),格高韻勝屬西吳??扇孙L(fēng)絮墮無影,低唱淺斟能道無? 鬼語分明愛賞多,小山小令擅清歌。世間不少分襟處,月細風(fēng)尖晚奈何? 賀梅子昔吳中住,一曲橫塘自往還。難會寂音尊者意,也將綺障學(xué)東山。 舊時月色最清妍,香影都從授簡傳。贈與小紅應(yīng)不惜,賞音只有石湖仙。 頭白遺民涕不禁,《補題》風(fēng)物在山陰。殘蟬身世香莼興,一片冬青冢畔心。 玉田秀筆溯清空,凈洗花香意匠中。羨殺時人喚春水,源流故自寄閑翁。 《中州樂府》鑒裁別,略仿蘇黃硬語為。若向詞家論風(fēng)雅,錦袍翻是讓吳兒。 送春苦調(diào)劉須溪,吟到“壺秋”句絕奇。不讀鳳林書院體,豈知詞派有江西。 寂寞湖山爾許時,近來傳唱《六家詞》。偶然燕語人無語,心折小長蘆釣師。 閑情何礙寫云藍?淡處翻濃我未諳。獨有藕漁工小令,不教賀老占江南。 去上雙聲仔細論,荊溪萬樹得專門。欲呼南渡諸公起,韻本重雕菉斐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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