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 遼陽戰(zhàn)役 在俄、日艦隊爭奪制海權的同時，日本陸軍也開始陸續(xù)在朝鮮登陸。 1904年3月21日，日第1軍42000人在黑木為楨大將帶領下首先在朝鮮鎮(zhèn)南浦登陸北進。4月中旬，日軍未遇任何抵抗就抵達鴨綠江邊。在對岸防守的是扎瓦里奇中將率領的俄“東滿”支隊25000人。和甲午戰(zhàn)爭大清鴨綠江防線類似，俄軍部隊也是分散配置在寬大的正面，占總兵力約半數(shù)的預備隊配置在10公里以外的縱深地帶。4月30日夜間，日軍再次發(fā)起渡江作戰(zhàn)，企圖迂回俄軍左翼。5月1日，雙方在九連城展開激戰(zhàn)，俄軍以炮火和反突擊抵抗日軍的進攻。由于擔心被迂回包圍，俄軍隨后被迫向遼陽撤退。日第1軍立即前出鳳凰城地區(qū)，準備向遼陽方向追進。鴨綠江之戰(zhàn)后，在英國開始流行一種看法，認為日本在這場戰(zhàn)爭中大約可以獲勝，“至少不至于遭到毀滅性的失敗?！边@一作戰(zhàn)還帶來一個副作用，那就是日本在倫敦的金融市場進行的戰(zhàn)爭融資取得了優(yōu)異的成績。 5月4日，由奧保鞏大將指揮第2軍38500人在旅順口北面60公里處的南貔子窩登陸，竟然也沒有遭到俄國陸海軍的任何阻攔。5月5日，俄國遠東總督阿列克謝耶夫海軍上將乘坐豪華列車倉皇離開旅順，逃入奉天。5月7日，日第2軍已經(jīng)完全控制了狹窄的金州地峽。 日第2軍企圖從北面攻占旅順。5月底，第2軍開始進攻金州。在該地區(qū)擔任防御的俄第4步兵師在進行了短暫抵抗之后徑向旅順撤退，26日日軍占領金州，31日攻克大連，開始步步向旅順逼進。由于旅順地面部隊司令康特拉琴科少將堅持利用旅順外圍有利地形設防，日軍才被阻于旅順以北25到30公里一線。 初戰(zhàn)俄軍節(jié)節(jié)敗退，這讓俄國沙皇尼古拉二世十分不爽。他嚴令遠東俄陸軍總司令庫羅帕特金立即發(fā)動攻勢，“要對旅順的命運負責”。庫羅帕特金勉強派出什塔克伯格的西伯利亞第1個軍南下支援旅順。6月14、15日，日俄雙方在得利寺、瓦房店地區(qū)展開激戰(zhàn)，俄軍再次敗退，什塔克伯格丟下17門大炮和3000多傷兵倉皇北逃。自此旅順與東北俄軍主力的聯(lián)系被切斷，完全成為一座孤城。 1904年6月20日，日軍成立“滿洲軍總司令部”，以大山巖陸軍元帥任總司令，統(tǒng)一指揮各部日軍。 當時的戰(zhàn)場態(tài)勢是，只要旅順仍然在俄國人手中，俄太平洋艦隊就可能隨時出動，威脅在南滿登陸日軍的后方補給線。不占領旅順，北面日軍陸軍主力仍有后顧之憂，無法在東北進行大規(guī)模的地面作戰(zhàn)。隨著乃木希典大將指揮的第3軍、野津道貫大將指揮的第4軍先后在遼東半島登陸，“滿洲軍總司令部”決定，日第2、4軍立即北上參加遼陽會戰(zhàn)，攻克旅順的任務由乃木希典的第3軍來承擔。 乃木在甲午戰(zhàn)爭時還僅僅是一個少將旅團長，參加過攻克旅順的作戰(zhàn)，這次可以說是“故地重游”。包圍旅順的日第3軍兵力達6萬人，火炮400門，機槍72挺。同時，東鄉(xiāng)的聯(lián)合艦隊封鎖了港口，旅順已經(jīng)變成了十年前的威海衛(wèi)。為了盡快攻克旅順要塞，日第3軍所配備的火炮大部分屬于攻城炮。 1904年6月下旬，日軍第1、第2、第4共3個軍開始向遼陽方向攻擊前進，在占領了橫山等制高點以后轉入防御。7月，第3軍恢復對旅順的攻勢，旅順外圍俄軍節(jié)節(jié)敗退。到7月30日，旅順外圍俄軍全部撤進要塞。 由于所有外圍的守軍全部進入要塞，使得旅順的防御力量有所增強。守軍人數(shù)增加到4萬人，炮646門，機槍62挺，港內(nèi)還有海軍艦艇38艘。唯一不足的是物資儲備不足以應付日軍的長期圍困。負責旅順防務的常敗將軍斯捷塞爾從金州失守之后就主張放棄旅順外圍一切要地，退入要塞等待增援。連同樣無能的庫羅帕特金都感到此人更無能，不宜繼續(xù)擔任指揮，發(fā)出命令讓他將指揮權交給斯米爾諾夫?qū)④?。斯捷塞爾竟然對斯米爾諾夫隱瞞了電報，以致后者直到戰(zhàn)爭結束才知道自己是真正的司令。接任馬卡洛夫的艦隊司令威特赫夫特也強調(diào)敵強己弱，始終龜縮港內(nèi)，拒絕出海作戰(zhàn)。 8月7日，日第3軍攻占了旅順要塞外圍前沿制高點——大孤山和小孤山。8月19日，日軍對旅順要塞發(fā)動首次強攻。激戰(zhàn)持續(xù)了整整五天，日軍雖然奪取了一些前沿工事，但傷亡達到了驚人的2萬人，防守俄軍僅僅傷亡3500人。至此，日軍被迫放棄了迅速攻占旅順的企圖，改取長圍久困之計。 南面乃木希典所部日軍強攻旅順的同時，北邊大山巖的日軍主力也在積極籌備遼陽會戰(zhàn)。旅順打成了持久戰(zhàn)，大山巖原擬等第3軍攻克旅順后北上參加遼陽會戰(zhàn)的戰(zhàn)略意圖無法實現(xiàn)。隨著時間的推移，俄國援軍將從歐洲源源不斷地趕到，推遲遼陽會戰(zhàn)對整個戰(zhàn)局不利。為此日軍必須抓緊時機，在俄國援軍到達之前以現(xiàn)有第1、第2、第4軍一舉殲滅集結于遼陽地區(qū)的俄軍重兵集團。 俄軍統(tǒng)帥庫羅帕特金揚言“寧死不從遼陽后退”，他決定依托前沿工事抗擊進攻的日軍，并伺機轉入反撲。遼陽地區(qū)俄軍防御陣地分為3道。第1道長75公里，位于遼陽以南和東南約30公里。第2道長22公里，距遼陽約8公里。第3道陣地緊靠遼陽城，全長15公里。這3道陣地特別是第1道陣地縱深小、側翼暴露，防御工事也沒有最后完成，無法有效抗擊日軍的進攻。 8月23日，俄軍按計劃進入防御陣地。右翼南部集團是扎魯巴耶夫指揮的3個軍，左翼東部集團是比爾德林格指揮的2個軍，遼陽以東還有幾個軍，另外2個軍作為預備隊。進入防御陣地的各個軍又分別以40-50%的兵力作為預備隊。這樣一來，實際上投入一線戰(zhàn)場的俄軍兵力就大打折扣。 相反，日軍卻不留任何預備隊，孤注一擲把全部兵力一次性投入戰(zhàn)場，雖然在總兵力上處于劣勢，卻在局部的俄軍兩翼形成了拳頭。日軍計劃由第4軍從正面進攻牽制俄軍主力，同時第1、第2兩個軍分別從東西兩面迂回俄軍左右兩翼，以右翼為主攻方向。這無疑是一個以少數(shù)包圍多數(shù)的大膽計劃。8月24日，日第1軍對俄軍東部集團實施兩翼迂回，企圖把俄軍注意力吸引到左翼，迫使俄軍預備隊左調(diào)從而削弱其右翼，為日軍第2、4兩個軍主攻俄軍右翼創(chuàng)造條件。8月26日，日第2、4軍開始進攻。中間突破受阻之后，日軍開始迂回俄軍右翼。庫羅帕特金擔心俄軍有被全部包圍的危險，下令全線撤至第2道陣地。 撤至第2道陣地的俄軍仍保持原來的部署，將大部兵力作為預備隊，一線展開的兵力不過40%，打法也仍然是坐等日軍進攻。8月30日，日3個軍全部兵力同時發(fā)起進攻。俄軍以機槍、火炮和刺刀頂住各路日軍的進攻。雙方激戰(zhàn)1整天，攻擊不利的日軍被迫后撤。正面受阻的日軍于30日夜間派第1軍18000人于31日晨迂回俄軍左翼，同時加強對俄軍右翼的進攻。 9月1日，俄軍在左翼集結了3個軍準備反擊日第1軍，反擊定于9月2日開始。但9月1日夜間日軍迂回俄軍左翼集團，占領了該方向時官屯、饅頭山等一系列戰(zhàn)術要點。庫羅帕特金決定在實施全面反擊之前首先奪回饅頭山。為此分別從各個師抽出7個步兵團、154門炮的力量投入進攻。戰(zhàn)斗于9月2日19：00打響，俄軍一度曾收復饅頭山，日軍隨后展開反擊，俄軍失利。 庫羅帕特金根本沒有意識到當時日軍已經(jīng)投入了全部兵力且已遭到重大傷亡，尤其是日第1軍單獨與俄軍強大集團對壘，因為處境極為不利已經(jīng)決定暫時后撤。就在日軍準備撤退前兩小時，庫羅帕特金命令俄軍放棄遼陽，退守奉天。——這樣日軍得到了一個意外之喜。一直到會戰(zhàn)結束，俄軍大部分預備隊都未投入戰(zhàn)斗，兵力上的優(yōu)勢沒有得到充分發(fā)揮。 9月3日俄軍向奉天撤退時，同樣筋疲力盡的日軍也無力組織追擊。直到9月4日，日軍才小心翼翼地進入遼陽。十天的戰(zhàn)斗使得擔任正面主攻的日第2、4軍傷亡23533人，消耗炮彈12萬發(fā)，基本上屬于彈盡糧絕。作為防守方的俄軍傷亡也達到了18000人。遼陽會戰(zhàn)后，日俄兩軍大體上在奉天與遼陽之間的沙河地區(qū)形成對峙。到1904年9月底，該區(qū)域俄軍達21萬人，防線長90公里，而日軍僅為13萬人。為補充兵員，日本在國內(nèi)進行了總動員，仍不能從根本上改變雙方的兵力對比。居于劣勢的日方?jīng)Q定在沙河地區(qū)轉入防御，等待第3軍盡快從旅順解脫出來北上增援。同樣，庫羅帕特金雖然擁有兵力優(yōu)勢，也不急于發(fā)動反攻，仍然是依托陣地等待日軍來攻。 前線可以等，家里不能等。沙皇政府迫于國內(nèi)革命運動的高漲和遼陽會戰(zhàn)失利后國民對戰(zhàn)爭的不滿情緒，嚴令庫羅帕特金發(fā)動積極攻勢，以解旅順之圍。無奈之下庫羅帕特金只好制訂新的進攻計劃。該計劃是對渾河與太子河間的日軍實施攻擊，占領太子河右岸。俄軍分左右2個集團：左翼3個軍由施塔克爾堡指揮，向本溪湖方向?qū)嵤┲鞴ィ挥乙?個軍由比爾德林格指揮向沙河方向前進，任務是把主攻方向之敵吸引過來。另以3個軍作為預備隊。左右兩集團的進攻正面50公里，進攻速度每晝夜不超過5公里。由于俄方進攻準備工作不夠隱蔽，戰(zhàn)略意圖被日方及時察覺。加之日方從俄國陣亡軍官尸體上搜出了具體的作戰(zhàn)計劃，導致俄軍進攻完全喪失了突然性。  大山于10月10日集中全軍主力向東北方向的俄軍發(fā)起總攻，導致俄軍于10月12日開始全面退卻。日軍立即利用這一時機全面轉入進攻，一系列激烈的遭遇戰(zhàn)持續(xù)到10月15日，日軍進展不大，只是在某些地段將俄軍頂回沙河地區(qū)。補給嚴重不足的日軍被迫再次在既得陣地上轉入防御。 庫羅帕特金決定10月16日在右翼發(fā)動進攻。15日夜間，日第二軍奧保鞏部奇襲攻占了俄軍左翼第1軍地段內(nèi)制高點萬寶山，形成了最俄軍防御中心的威脅。庫羅帕特金被迫放棄原進攻計劃，令第1軍不惜一切代價奪回該高地。經(jīng)16、17兩日激戰(zhàn)，俄軍以傷亡3000人的代價奪回了高地。雙方各自鞏固既得陣地，加修工事，形成對峙。這種情況一直持續(xù)到1905年1月奉天會戰(zhàn)為止。 在為期兩個月的激戰(zhàn)中，日俄雙方均傷亡慘重。俄方損失6萬余人，日方損失4.5萬余人。 在此期間，一直龜縮在旅順港內(nèi)的俄太平洋艦隊突圍未果，幾乎失去了戰(zhàn)斗力。遼陽會戰(zhàn)之后，幾乎所有觀戰(zhàn)的外國武官都認為，俄國的失敗已經(jīng)由一個可能不可能的問題，變成了是早是晚的時間問題。 俄國當然肯定不會束手就擒。當俄國組建滿洲第二集團軍準備將戰(zhàn)爭無限期進行下去的消息傳出后，巴黎證券交易所所有與俄國有關的證券狂跌不止。作為俄國最大的債權國，擔心沒處要債的法國首先希望停止戰(zhàn)爭。英國也表達了類似的意向，因為他的小弟兼打手日本財源也接近枯竭。戰(zhàn)場形勢有利的日本甚至破天荒地提出可以把旅順留給俄國，條件是不能設防。 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德國和美國就希望戰(zhàn)爭繼續(xù)進行下去。參戰(zhàn)的雙方他們都不喜歡甚至憎惡，最好讓他們流盡最后一滴血、兩敗俱傷為好，這樣他們就會喪失在遠東和其他地方擴張的能力。美國總統(tǒng)老羅斯福就曾經(jīng)對德國駐美國大使施特恩堡說：“從我們兩國的利益來講，我們希望戰(zhàn)爭能夠長時間地拖延下去。這樣日本就無法在膠州灣威脅貴國，也無法在菲律賓威脅我國。” 美、德的小算盤打得不錯。如果這樣的話，不但沒有了“黃禍”，也避免了“斯拉夫禍”，豈不是兩全其美，善哉善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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