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位列第九的北洋水師 被西方列強欺負,這是咱大清早已經習慣的事。趙太爺打頭,咱忍了。可現(xiàn)今連你王胡和小D也來撒潑,真乃“是可忍孰不可忍”!被大清一直看不起的小日本竟敢貿然侵臺還借機敲詐的事實,在大清朝廷激起了軒然大波。于是群臣紛紛上奏,提議發(fā)展海軍,加強海防。這引起了老想有所作為但又說了不算的光緒帝的高度重視。 由此大清國展開了一場關于海防戰(zhàn)略的大討論。在此過程中,文華殿大學士、首輔、直隸總督李鴻章高屋建“瓦”地指出:“泰西雖強,尚在七萬里之外。日本近在肘腋,伺我虛實,將永為中土之患?!?br> 綜合各方面意見,1875年5月30日清廷決定分別成立北洋水師和南洋水師,任命李鴻章為北洋通商事務大臣,總管北洋水師,剛才提到的那位沈葆楨為南洋通商事務大臣,總管南洋水師。 朝廷議定,每年從海關和厘金收入中提取400萬兩白銀作為建設海軍的軍費,由南、北二洋分配使用。當時大清的海軍分為四支:北洋水師負責山東及以北之黃海,南洋水師負責山東以南及長江以外之東海,福建水師負責福建、南海,另外還有廣東水師。作為南洋大臣的沈葆楨認為,400萬兩白銀打造一支艦隊都不寬裕,“與其同創(chuàng)同弱”,倒不如先發(fā)展北洋水師。相比較而言,北洋水師的作戰(zhàn)區(qū)域是關鍵的京畿地區(qū),沈葆楨大度地建議讓北洋水師優(yōu)先發(fā)展??紤]到中國當時的主要假想敵是日本,清廷采納了沈葆禎的建議。初步的設想是,等北洋水師實力雄厚后,“以一化三,變?yōu)槿笏畮煛薄?br> 1875年,直隸總督、北洋大臣李鴻章受命創(chuàng)設北洋水師。北洋水師的成軍之路由此開始。由于前面提到的原因,建軍之初北洋水師走的基本就是對外購艦之路。 1879年11月,北洋水師向英國米切爾船廠訂造的第一批軍艦,也就是“鎮(zhèn)東”、“鎮(zhèn)西”、“鎮(zhèn)南”、“鎮(zhèn)北”四艘蚊炮船回國,加上兩年后回國的“鎮(zhèn)中”、“鎮(zhèn)邊”, 就把四面八方全鎮(zhèn)住了,名字聽起來那是相當?shù)膰樔?。這六艘船的排水量都只有440噸,航速10節(jié)。一分價錢一分貨,每艘也只花了15萬兩白銀。據說這種蚊炮船塊頭雖小,戰(zhàn)斗力不弱,讓人像被蚊子咬那樣難受??墒菐字晃米右话阋Р凰廊耍@些小船當然不能作為艦隊的主力艦只。 1881年,從英國阿姆斯特朗公司訂造的撞擊型巡洋艦“揚威”、“超勇”號加入北洋艦隊。這兩艘艦排水量1350噸,航速15節(jié),每艘造價65萬兩。北洋艦隊終于有了像樣的主力艦。也就在這一年,李鴻章的親信、太平天國叛將、以勇猛著稱的淮軍提督丁汝昌入主北洋艦隊。 在此期間,李鴻章發(fā)現(xiàn)從英國訂造的軍艦價錢偏高,還存在不少缺陷,因而轉向造艦質量更高、價格更加低廉的德國訂造軍艦。1880年12月,大清與德國伏爾鏘船廠簽訂了一個大合同:斥巨資340萬兩打造巨型鐵甲艦兩艘,這就是后來威震遠東的“定遠”號和“鎮(zhèn)遠”號。同時花費68萬兩白銀訂造了一艘巡洋艦“濟遠”號。難得的是,這次大清還派出了由后來北洋艦隊副司令劉步蟾帶隊的監(jiān)理隊伍,全程監(jiān)督造艦,附帶還派出一個學習隊伍隨艦實習,看起來很像那么一回事。 1881年11月,第一艘鐵甲艦“定遠”號下水。1882年11月,“鎮(zhèn)遠”號下水。1883年12月,“濟遠”號下水。本來這些艦只1884年就應該交付大清使用,但由于當時中法戰(zhàn)爭爆發(fā),而德國是中立國,所以一直到中法戰(zhàn)爭結束之后的1885年11月三艘艦才一起到達天津大沽港。 1885年,李鴻章再次以170萬兩白銀向英國訂購“致遠”、“靖遠”號,以174萬兩向德國訂購“經遠”、“來遠”號。1887年,北洋水師將領鄧世昌、林永升、葉祖珪、邱寶仁出洋接艦,秋天回國。至此,外購的軍艦全部到位。 艦有了,人也不能缺。早在1887年,大清就先后派出38人去英、法等海軍強國學習。可以說除了丁汝昌之外,北洋水師的主要軍官、主力艦艦長清一色福建船政學堂畢業(yè)生,其中大部分還是從英法回來的海歸派,操一口流利的英語,純粹的國際化人才。更有不少人還在當時最牛A的英國艦隊實習過,也算是有知識還見過大世面的人了。我們簡單來看一下這些之后幾乎全部成為悲劇人物的將領吧: 丁汝昌 ,52歲出任北洋水師提督,相當于艦隊司令,對應西方的軍銜相當于海軍中將; 劉步蟾 鎮(zhèn)遠號鐵甲艦 “定遠”、“鎮(zhèn)遠”屬同級艦設計單位: 制造單位:德國的伏爾鏗(Vulcan)造船廠建造年代:清朝: 總長:長94.5米 航速:14.5節(jié) 載重量:排水量:7335噸型寬:18米 速力14.5節(jié),裝甲堡35.6公分、炮塔30.5公分、司令塔20.3公分,裝備:30厘米雙聯(lián)裝炮2座4門 15厘米速射炮4座4門 6磅速射炮2座2門 3磅速射炮8座8門 14英寸(356毫米)口徑的魚雷發(fā)射管3具 4等魚雷艇(后來的水雷艇26號型)2只 劉步蟾,右翼總兵,相當于海軍少將軍銜,“定遠”號艦長(當時大清叫管帶,我非常討厭這個詞,好像注定要被管住并帶走似的),海歸; 林泰曾,左翼總兵,相當于海軍少將軍銜,“鎮(zhèn)遠”號艦長,海歸; 鄧世昌,“致遠”號艦長; 葉祖珪,“靖遠”號艦長,海歸; “致遠”、“靖遠”屬同級艦,2艦為北洋水師中航速最快的戰(zhàn)艦,長76.2米、寬11.58米、吃水4.57米、排水量2300噸、動力為2座蒸氣機,4座燃煤鍋爐,雙軸推進,功率6850匹馬力,航速18.5節(jié),正常載煤200噸、最大載煤量520噸、續(xù)航力6000海里/10節(jié)、裝甲甲板厚3寸(傾斜處)/2寸(平坦處),司令塔裝甲厚3寸,火炮炮盾厚2寸,全艦編制204-260人,管帶為副將銜。 克虜伯210mm主炮3門(艦首2門雙聯(lián)裝、艦尾1門,每門炮重12噸,30倍口徑),阿姆斯特朗152mm副炮兩門(每門炮重4噸,26倍口徑),57mm哈乞開斯速射炮8門,47mm哈乞開斯速射炮2門,37mm哈乞開斯機關炮6門、11mm10管格林機關炮4門(其中1門現(xiàn)存日本長崎“三笠”紀念艦公園),18寸魚雷發(fā)射管4具(軍艦首尾各1具,司令塔前部下方舷側水線附近各1具)。 方伯謙,“濟遠”號艦長,海歸; “濟遠”艦訂購時計劃為“定遠”級的第3艘艦,后應經費短缺而縮水改為訂造穹甲巡洋艦,又叫防護巡洋艦(穹面鋼甲快船)。 “濟遠”回國時原有三根桅桿(2根木質為加裝風帆而臨時增設、1根鐵質,長18米),并備有風帆索具,后撤除只留1根鐵桅桿(這根桅桿現(xiàn)保存在劉公島中國甲午戰(zhàn)爭博物館)。艦長71.93米、寬10.36米、吃水5.18米、排水量2440噸(回國時數(shù)據為2300噸),正常載煤230噸,最大載煤400噸,動力為2座蒸汽機,4座圓式燃煤鍋爐,雙軸推進,主機功率2800匹馬力,航速16.5節(jié)(一說是15節(jié))。裝甲甲板(穹甲)由25.4mm鋼質和50.8mm鐵質裝甲層復合而成,可抵御大口徑火炮的轟擊,主炮露炮臺裝甲厚254mm,炮罩及司令塔裝甲厚38.1mm,編制180-202人,管帶為副將銜。雙聯(lián)裝210mm克虜伯前主炮1座(炮座為露炮臺式,每門炮重13.5噸,35倍口徑,現(xiàn)存劉公島中國甲午戰(zhàn)爭博物館)、克虜伯150mm后主炮1門(炮座為露炮臺式,現(xiàn)存旅順萬忠墓紀念館)、47mm哈乞開斯單管速射炮2門(2門炮現(xiàn)均保存在劉公島中國甲午戰(zhàn)爭博物館)、37mm哈乞開斯單管炮9門、金陵機器局造銅炮4門、15吋魚雷發(fā)射管4具、艦載魚雷艇2艘(疑為“中甲”、“中乙”) 林永升,“經遠”號艦長,海歸; 邱寶仁,“來遠”號艦長; 長82.4米,寬11.99米,吃水5.11米,排水量2900噸,動力采用2座3脹往復式蒸氣機、4座圓式燃煤鍋爐(每座重38噸),雙軸推進,功率5000匹馬力、航速15.5節(jié)(“來遠”為15.3/4節(jié))、載煤量320-350噸,水線帶裝甲厚9.5-5.1英寸,裝甲甲板厚3英寸(傾斜處)/1.5英寸(平坦處),炮座裝甲厚8英寸,炮盾厚1.5英寸,司令塔裝甲厚6英寸,全艦編制202-270人,管帶為副將銜。經遠號配備,雙聯(lián)克虜伯210mm前主炮1座(每門炮重13.5噸,35倍口徑)、1880年式克虜伯150mm炮2門(每門炮重4.5噸)、75mm克虜伯炮2門、47mm哈乞開斯速射炮2門、40mm哈乞開斯炮1門、37mm5管哈乞開斯炮5門、18英寸魚雷發(fā)射管4具(3具可轉動,另外1具為固定式水下魚雷發(fā)射管,位于艦艏撞角下方) 黃建勛,“超勇”號艦長,海歸; 林履中,“揚威”號艦長; 楊用霖,“鎮(zhèn)遠”號繼任艦長; 林穎啟,“威遠”號艦長,海歸; 李和,“平遠”號艦長; 薩鎮(zhèn)冰,“康濟”號艦長,海歸。 主力艦“八大遠“中除了“平遠”號是由福建船廠建造之外,其余全是英、德建造的艦只。 大力購艦的同時,大清還斥巨資在黃海附近修建了三大海軍基地,威海衛(wèi)、旅順、大沽口。這三個基地也在1890年前后陸續(xù)完工,可謂萬事俱備,東風也來了。一切看起來順風順水,形勢不是“小好”,而是“一片大好”。 1885年10月,清廷下令設立海軍衙門,醇親王奕譞總理海軍衙門事務。這個奕譞來頭可不小,他是當今皇上光緒帝的親爹,當權派慈禧太后的小叔子。1888年12月17日,北洋水師正式宣告成立,并頒布《北洋水師章程》。艦隊司令部設在威海衛(wèi)軍港之內只有3.15平方公里的劉公島。 粗看起來,這種定位非常高明。威海衛(wèi)與旅順“勢成犄角,互為聲援”,扼守渤海通道,拱衛(wèi)京畿重地,其目標是“收??冢=蚬粒l(wèi)京師”。但是仔細一思量,就看出是一群沒出息的貨色。從戰(zhàn)略定位上看,這樣一支強大的艦隊開始就定位在了看家護院之上,任務就是防守型的看大門。李鴻章曾經自豪地這樣形容他的北洋艦隊:“以之攻人尚不足,以之自守則有余”。相反,基本同期建軍的日本海軍追求的就是制海權,崇尚進攻。仗還沒打,北洋水師在氣勢上已經輸了一籌。 遠東的大清和日本都在花大力氣建設海軍,這不能不引起西方各國的關注。1888年《美國海軍年鑒》破天荒地將北洋艦隊排在了世界第九位,前八名分別為:英、法、俄、普、西、 奧、意、美。1891年英國《武備報》評選大清海軍裝備實力為世界第八、亞洲第一,而日本海軍排名世界第十六。美國同時認定大清陸軍穩(wěn)居世界前三,真不清楚是不是在忽悠人。面對這些言不由衷的贊譽,清朝大臣們也洋洋得意,有關奏報中甚至出現(xiàn)了如此的豪言壯語:“大清快槍快炮之多,甲乎天下!” 這樣的虛名也使得李鴻章意氣風發(fā),得意非凡。可是俗話說“槍打出頭鳥”,由于李鴻章受到當權派慈禧老太的信任,權傾朝野,因此受到了來自四面八方的攻擊,彈劾之聲不絕于耳。連同他的北洋艦隊也很快成為眾矢之的。當時普遍的說法是,打擊北洋艦隊就是打擊李鴻章。 和明治天皇麾下群臣團結一心、眾志成城相反,大清國內部可謂是派系林立,矛盾重重。光緒皇帝雖然沒有實權,但還是名義上的國家元首。如果用一句話來形容帝師翁同龢與李鴻章之間的關系,那就叫“一天二地仇,三江四海恨。”當年大清鎮(zhèn)壓太平天國時期,曾國藩曾經參過時任安徽巡撫的翁同書一本,一看名字就知道這個翁同書和翁同龢有關系,不錯,就是他親哥。這一本導致翁同書被免職流放,一下子氣死了翁同龢他老爺子翁心存。執(zhí)筆寫出奏章的就是當時還在曾國藩手下當差的李鴻章。對于翁同龢來說,和李鴻章那是有殺父欺兄之仇,不共戴天之恨。加上光緒和慈禧之間的矛盾,后黨首領李鴻章和帝黨頭頭翁同龢簡直到了家仇國恨一起算、見面就想掐脖子的地步。1888年,時任戶部尚書也就相當于財政部長的翁同龢借機以籌備慈禧大壽慶典為名,大幅度削減北洋水師經費,嚴禁北洋水師再添加新的“艦、炮、軍火”。 相對于陸軍的發(fā)根槍就能打仗,海軍的打造基本跟燒錢差不多。經費的大幅度削減令北洋水師處境尷尬,舉步維艱。首先是燃煤問題。北洋水師的用煤來自于開平煤礦。開平煤礦最好的是第五工作面所生產的五槽煤,“質量最好,西人有用其煤者,謂此乃上品,煙少火白,為他國所罕有”。但開平煤礦總辦張翼只給北洋水師提供最糟糕的八槽煤,五槽煤被張翼理直氣壯地留著賣到外國賺錢。丁汝昌曾向張翼寫信求助,張翼根本不予理會。張翼的理由很充分,北洋水師由于經費短缺無法及時結賬,你賒賬還想要好東西?門兒都沒。加上北洋水師報價太低也根本買不起優(yōu)質煤。最重要的原因是,張翼和朝廷大員多有瓜葛,很多高官都持有開平煤礦的股份,光緒帝他爹醇親王奕譞就是張翼的直接后臺。除此之外,據說張翼多次“捐”錢給太后修頤和園,慈禧因此很高興地批示“此人很會辦事”。所以別說丁汝昌這種艦隊司令之類的“小嘍啰”,連李鴻章拿張翼也沒辦法。 隨之而來的就是鍋爐問題。北洋水師的軍艦艦齡較久。在甲午戰(zhàn)爭前夕,大部分軍艦的鍋爐已經到了報廢年限。1893年丁汝昌多次申請更換、維修鍋爐,但是局限于戶部削減經費的政令,此事基本不具有可操作性。由于缺錢無法對外購彈,無奈的李鴻章只能通過天津機械局的兵工廠給北洋水師生產、供應炮彈。這些炮彈大多是實心彈,“穿而不炸”已經見怪不怪,而且多有尺寸不合格者無法使用。 1890年,海戰(zhàn)的又一進攻利器速射炮問世。日本為了縮小與北洋艦隊的差距,開始在軍艦上大量地加裝速射炮。甲午戰(zhàn)爭之前,日、清速射炮的比例是192:27。1894年初,丁汝昌曾經多次打報告要求在艦上加裝速射炮,其中“定遠”、“鎮(zhèn)遠”各添置120毫米速射炮6門,“濟遠”、“經遠”、“來遠”各添置2門,總計18門,預算費用是白銀613040兩。戶部的答復是:“恕難以籌措?!弊詈笕毡緫?zhàn)勝北洋艦隊的第一利器恰恰是速射炮。戰(zhàn)后的統(tǒng)計數(shù)據是,大東溝海戰(zhàn)清日雙反十分鐘發(fā)炮的數(shù)目是33:185。真沒有錢嗎?大清國以孝治天下,僅為讓慈禧老太高興,在頤和園到紫禁城沿途建造的戲臺、牌樓、龍棚等所謂“點景”就耗去白銀240萬兩。 除了速射炮,北洋海軍另一個重大技術缺陷是缺乏與日本聯(lián)合艦隊抗衡的快速巡洋艦。當時北洋水師的平均航速是14節(jié),而日本聯(lián)合艦隊是16節(jié),有2節(jié)以上的差距。“攻擊力、防護力和機動性”是檢驗海軍艦只性能的三大要素,這個機動性主要就指航速。當時軍艦的航速較慢,所以這2節(jié)的差距就顯得更加明顯,在戰(zhàn)場上無疑是致命的??墒菦]辦法,日本都是新造的少年艦和青年艦,跑得快,而大清基本是大叔艦或者老爺艦。人家還燒好煤,真的沒法比。 這其中還有一個時間差問題。相對于陸軍武器的發(fā)展而言,海軍的裝備可以說是一年一個樣,這也是海軍燒錢的原因之一。北洋艦隊的購艦時間基本集中在八十年代中期,而日本艦隊則在九十年代中前期。也就在這幾年間,高溫高壓鍋爐問世,使得艦船的速度提高了3到4節(jié)。前面提到的速射炮也正是在北洋艦隊購艦結束后出現(xiàn)的。 甲午戰(zhàn)爭開戰(zhàn)之前,日本曾向中國訂購了一部分大米和煤炭。開戰(zhàn)之后曾有人建議李鴻章停止供貨,李鴻章卻說“訂貨在失和之先”,堅持履行合同,于是30000噸優(yōu)質煤炭和3000石大米照樣運往日本。換句話說,日本聯(lián)合艦隊就是吃著李鴻章的大米、燒著這些優(yōu)質煤炭把李大人的北洋艦隊送入海底的。放在現(xiàn)在,如果評選“重合同守信用”模范,李鴻章列第二,沒人敢當?shù)谝弧?br> 對于腐朽的清廷來說,花這么多錢打造海軍,中間沒點貪污現(xiàn)象那才叫不正常。1881到1890年的十年間,清政府為了購艦共撥款4600萬兩。除去購艦的費用,就有多達1580萬兩白銀不知去向。連李鴻章都說,大清之銀能真正用到關鍵地方的不足十分之一。如果拿這些失蹤的銀子去買“定遠”的話,一艘170萬兩,能買8艘。其實別說8艘,就是再有4艘日本就根本不敢開戰(zhàn)。 李鴻章的勢力被稱為淮系。帝黨打擊淮系的主要手段除了處處制約北洋艦隊之外,還包括點對點打擊淮系文武大員。淮系將領除聶士成等個別人外,幾乎人人皆遭彈劾,如葉志超、衛(wèi)汝貴、趙懷業(yè)、衛(wèi)汝成、龔照嶼、丁汝昌、方伯謙、劉步蟾、林泰曾、李經方等,不一而足。這些都是在馬上開始的甲午戰(zhàn)爭中領銜主演的重要人物。御史李念茲大人甚至有“淮將除聶士成外,無一善良”之語。后方不穩(wěn),前方打勝仗幾無可能。 除了“外患”,還有“內憂”。北洋海軍內部也是矛盾重重。北洋水師創(chuàng)建初期后備人才不足,所以李鴻章借材于閩,大部分的高級海軍將領均來自福建船政學堂,以福建人為主。官職僅次于丁汝昌的劉步蟾對于外行領導內行甚為不滿,利用鄉(xiāng)情聯(lián)合閩籍軍官與丁汝昌明爭暗斗,在水師中形成了勢力龐大的閩黨。劉步蟾在香港還利用“撤旗”事件逼走了水師教習、被水兵稱為“不怕丁軍門就怕瑯副將”的英國總教官瑯威里。丁汝昌也一直試圖改變被架空的現(xiàn)狀,擺脫閩黨控制,但勢單力孤始終無果。對于北洋艦隊,閩黨之首劉步蟾是實際的艦隊司令。連鄧世昌都因為不是福建人而備受排擠。文言文是這樣說的,“粵人鄧世昌,素忠勇,閩人甚忌之”。 不僅如此,北洋艦隊還通過弄虛作假博得上司的歡心。李鴻章檢閱北洋艦隊時,劉步蟾等人在靶船上事先埋好火藥,等艦炮一響,便點燃火藥以示命中,真是百發(fā)百中。見此情形的李鴻章大悅,立即贊嘆:“攻守多方,備極奇奧,發(fā)16中15?!敝灾?5,估計可能有一堆火藥沒點著。如果真有這樣成績的話,那么瓜達爾卡納爾海戰(zhàn)中“華盛頓”號戰(zhàn)列艦在實戰(zhàn)中創(chuàng)下的世界紀錄差距就太大了。今后也真沒必要再費老鼻子勁去發(fā)明導彈了。事實上大東溝海戰(zhàn)戰(zhàn)后的統(tǒng)計是,日本每艘艦中炮11.2發(fā),中國107.8發(fā)。 在北洋艦隊常年停泊的基地劉公島,規(guī)定是除了提督丁汝昌外各級軍官必須常年住在艦上,不得在岸上買房子。但這一條紀律基本上形同虛設。比如“濟遠”艦艦長方伯謙就在威海、煙臺、大沽、上海等擁有多處房產。丁汝昌不僅在劉公島上蓋了自己住的房子,還修建了大批商鋪用于出租。方伯謙發(fā)現(xiàn)了這個發(fā)財好機會,也搞了不少出租房出租。于是兩位房東因為爭搶租客問題還發(fā)生過多次爭吵。 在劉公島北洋艦隊司令部的周邊,有一排排設施豪華的娛樂場所,包括賭館、鴉片煙館、茶樓、妓院等等,當時沒有KTV,要不肯定也有。多達70多家的娛樂場所家家生意興隆,門庭若市。回頭看看日本海軍江田島海軍兵學校建校之初就與地方政府劃定方圓多大范圍不能出現(xiàn)娛樂場所的做法,似乎從這里我們已經看到了北洋艦隊的最后命運。 陸軍的情況在上一節(jié)已經做過介紹。那就是百萬陸軍中的正規(guī)軍不打仗,打仗靠地方武裝。實際上在甲午戰(zhàn)爭中,李鴻章的淮軍是前期投入戰(zhàn)爭的唯一清軍陸上力量,其主力不過5萬人。除去鎮(zhèn)守炮臺和要塞的,機動部隊僅僅2萬多人。而當時日軍投入的是全部陸軍的7個野戰(zhàn)師團,兵力超過12萬人。在威海衛(wèi)保衛(wèi)戰(zhàn)中,登陸的日軍超過3萬人,而當時迎戰(zhàn)的地方部隊綏軍、鞏軍卻只有7000人,最后大都戰(zhàn)死殉國。 這邊清廷厲兵秣馬,那邊日本人當然也不會無動于衷。與大清相比,日本海軍的建軍氣魄就高多了,其目標就定位在明治天皇維新之初就提出的“開拓萬里波濤,布國威于四方”。當時還僅僅是海軍省主事的山本權兵衛(wèi)大佐就極具戰(zhàn)略眼光地指出:“無論陸軍如何精銳,如用兵海外,海軍不能取得海上的絕對安全,則必歸于敗降。海軍之主要任務則在掌握制海權?!逼涠ㄎ痪捅缺毖笏畮煹目醇易o院高了不止一兩個檔次。這種外向型、進攻型的海防戰(zhàn)略不僅決定了甲午戰(zhàn)爭的結局,也決定了清日兩國的近代國運。
早在1875年,日本從英國訂購的三艘軍艦,3717噸的鐵甲艦“扶桑”號,2250噸的“金剛”、“比?!碧柧鸵呀浵滤?。之后的1885年,3709噸的“浪速”號、“高千穗”號高速巡洋艦回國。日本海軍初具雛形。但之后發(fā)生的一次意外事件大大加快了日本海軍的建設步伐。 1886年7月,北洋水師提督丁汝昌、總教習英國人瑯威理率領北洋艦隊主力“定遠”、“鎮(zhèn)遠”、“濟遠”、“威遠”、“超勇”、“揚威”6艘軍艦前往朝鮮東海岸海面操演。之后“超勇”、“揚威”兩艦在海參崴待命,其余“鎮(zhèn)遠”、“定遠”、“威遠”、“濟遠”四艦前往位于日本長崎的三菱造船所進行維護、檢修,開展對日本的“親善訪問”,這也是大清鐵甲艦隊首次訪問日本。其實大家都清楚,說好聽了是“親善訪問”,說不好聽了就是威脅和震懾,用咱老百姓的話就是“燒包”、“顯擺”。 8月1日,北洋艦隊抵達日本長崎港,碼頭上擠滿了前來觀看大清鐵甲巨艦的長崎市民。望著大清黃龍旗高高飄揚在威風凜凜的鐵甲巨艦上,日本人臉上浮現(xiàn)的,除了羨慕和嫉妒之外,還有憤懣。8月13日,日方邀請抵達長崎的北洋官兵登岸購物。幾個水兵就跑到當?shù)氐膴蕵穲鏊ユ捂?。由于去的地方生意太好,嫖娼小分隊只好在外排隊等候。期間竟然看到有VIP用戶不排隊徑直進入,于是就上前質問老板,隨后發(fā)生爭執(zhí)繼而發(fā)展成打斗。接到報警的日本警察到達后將鬧事水兵帶回警察局。聞訊之后,北洋水師軍艦上幾百水兵蜂擁而出直撲警察局?!岸ㄟh”、“鎮(zhèn)遠”艦上305毫米巨炮則調轉炮口對準了長崎市區(qū),——嫖個娼就動用這樣的巨炮也真是夠威風的。面對堅船利炮的威脅,迫于壓力的日本人只好乖乖地放人。 事情看似已經平息。8月15日北洋艦隊放假一天,丁汝昌大度地批準450名水兵登岸自由觀光。傍晚時分,數(shù)百名日本警察、浪人對大清水兵發(fā)動突然襲擊。由于事先并沒有防備,加上丁汝昌明令禁止水兵執(zhí)械上岸,這次北洋水兵可是吃了大虧。早有預謀的數(shù)百名警察、浪人將大清水兵分割包圍,街邊市民也配合開展了石塊攻擊。事后統(tǒng)計顯示,大清水兵5人死亡、44人受傷、5人失蹤。日本警察也被打死5人,30人受傷,長崎市民亦有很多人受傷。 事件發(fā)生后,北洋水師群情激奮。“定遠”等四艦迅速進入臨戰(zhàn)狀態(tài),褪去炮衣,將炮口再次對準了長崎市區(qū)。總教習英國人瑯威理甚至主張立即對日開戰(zhàn)。李鴻章得知“長崎事件”后的反應頗耐咀嚼:“武人好色乃其天性,但能貪慕功名,自然就我繩尺?!睂葲]有絲毫的責怪之意,似乎嫖娼也是抗日為國爭光一般。可對外李鴻章還是毫不含糊,當即召見日本駐天津領事波多野,嚴厲威脅:“如今開啟戰(zhàn)端,并非難事。我兵船泊于貴國,艦體、槍炮堅不可摧,隨時可以投入戰(zhàn)斗。”11月24日,大清駐日公使徐承祖致電李鴻章,要求斷交撤使。 當時日本海軍的實力尚非大清北洋海軍的對手,氣勢自然就弱了不少。大清方面由于清法戰(zhàn)爭剛剛結束,也不愿很快再度卷入戰(zhàn)爭漩渦,雙方戰(zhàn)意都略顯不足。1887年2月,清日雙方就“長崎事件”達成協(xié)議,對各自的死傷者互給撫恤。日本賠付大清52500日元,大清賠付日本15500日元,長崎醫(yī)院的醫(yī)療費2700日元由日方支付。日方所支付撫恤金數(shù)大大超出了清廷,也就等于向大清進行了賠款。真不容易,嫖個娼凈賺回來三萬多日元,挺劃算。不過從最后的結果的來看,說嫖個娼嫖丟了北洋艦隊也不為過。 “長崎事件”大大刺激了日本人。在他們看來,外國水兵在本國肆意妄為,尋釁滋事,最后竟然要本國賠款,簡直是豈有此理。究其原因是為什么?因為人家有“定遠”和“鎮(zhèn)遠”。隨后由于日本新聞媒體添油加醋的大肆宣傳,日本國內群情激奮,民間的反華、仇華、排華情緒都被煽動起來?!爸袊{論”立即成了當時的主流民意,“大力發(fā)展海軍”也成了國民的共識,“一定要打敗'定遠’、'鎮(zhèn)遠’”更成為日本海軍的口號和目標。日本的反華情緒跟快變成了大建海軍趕超北洋艦隊的動力。 當時在日本小孩中開始流行一種游戲,那就是分成兩組,一組扮成中國艦隊,另一組扮成日本艦隊,游戲主旨就是圍攻“定遠”、“鎮(zhèn)遠”。 “長崎事件”之后不到一個月,日本明治天皇就頒發(fā)敕令:“立國之務在海防,一日不可緩。”隨后睦仁立即從自身做起、撥出皇宮經費30萬日元作為海軍的補助金,連天皇的老娘阿巴桑都捐出了自己的私人首飾。很快新的敕令發(fā)布,在此之后六年之內皇宮每年均拿出30萬元作為海軍的購艦經費。全國文武官員拿出十分之一的薪水全部作為購艦、造艦費用。日本首相伊藤博文四處發(fā)表演說,號召全體國民節(jié)衣縮食,為海軍的建設捐款捐物。日本還發(fā)行1700萬日元的海軍公債,全部用于海軍的建設。隨后,著名的三景艦“嚴島”、“松島”、“橋立”(分別取名于日本的三個著名風景點,類似于中國的桂林、黃山、麗江)馬上納入購艦和建造日程。這三艘艦的主炮口徑320毫米,其比較參照物就是“定遠”、“鎮(zhèn)遠”的305毫米艦炮。 三景艦的前兩艘“嚴島”、“松島”由法國建造,1992年加入日本海軍。而“橋立”號更是由日本橫須賀造船廠自主建造。前文提到,對于海軍的建設,中國和日本一開始都是準備走“買造并舉”的道路??上У氖牵惫拇笄搴芸炀蛼侀_了“造”單選了“買”,日本從“買造并舉”逐漸發(fā)展到“自主建造”。1991年,排水量達到4238噸的“橋立”號下水。預示著在甲午戰(zhàn)爭開戰(zhàn)之前,日本的造艦技術已經接近或達到了世界水平。 看看海對面的大清,全國人民都在提前為慈禧老太太即將到來的60大壽忙活??尚Φ氖牵毡?span style="COLOR: #f00; CURSOR: pointer; FONT-WEIGHT: bold" class="highlight-font" jquery164041649730925990497="87">天皇節(jié)衣縮食支持造艦的消息傳到國內,就變成了日本天皇每天只吃一頓飯,省錢給海軍。同樣可悲的是,這一傳言換來的不是警覺,而是一通狂笑:“畢竟是東洋小國,這樣干也不怕別人笑話。”的確,看看咱們老佛爺,過生日花個幾千萬白銀都不算回事。 也曾有人對于日本大建海軍的舉動憂心忡忡,提出建議停止或緩建頤和園,將經費轉用于海軍建設。據說聽到建議的慈禧老太臉馬上黑的像朱軍一樣:“今天誰讓我不高興,我就讓他一輩子不高興(今日令吾不歡者,吾亦將令彼終生不歡)。” 1891年,日本在英國訂造的2439噸的“千代田”號巡洋艦回到日本。 1893年,由英國設計,日本自主建造的3150噸的巡洋艦“秋津洲”號駛出日本橫須賀造 船廠。 1893年,時速達到23節(jié)的世界第一快艦(當時)“吉野”號加入日本艦隊。傳聞說這艘艦原來是中國向英國訂造的,因為最后沒錢付被英國轉賣給了日本。 北洋水師在1888年成軍到甲午戰(zhàn)爭開戰(zhàn)的1894年,沒有添置一艘軍艦。與此同時日軍卻加速造艦、購艦,雙方的實力迅速拉近。如果把20年的軍備競賽比喻成萬米長跑,可以說在前9000米大清都占據了絕對優(yōu)勢。但是在最后的1000米,大清停下來吃蛋糕過生日去了,日本卻咬咬牙、勒緊褲帶跑過了終點。 1888年,中國海軍的總噸位為69000噸,日本為39000噸。在之后的六年里,北洋艦隊停滯不前,日本新增艦艇12艘,噸位為18000噸。到甲午戰(zhàn)爭真正打起來時,日軍參戰(zhàn)的主力艦只為37000噸,北洋水師只有30000噸。日本一線主力艦都是新艦,航速快,火炮數(shù)量特別是速射炮的數(shù)量、彈藥威力都遠遠超越到了北洋水師。僅僅幾年時間內,強弱易位。 在戰(zhàn)爭指揮上,日本于戰(zhàn)前一年也就是1893年就成立了海軍軍令部,開戰(zhàn)之前就將所有的海軍力量集中起來成立了聯(lián)合艦隊。日軍還設立了集陸海軍參謀和決策為一身的統(tǒng)帥部——大本營。天皇在戰(zhàn)前親赴前線,統(tǒng)一對陸海軍進行指揮。 反觀大清,海軍衙門、北洋大臣、南洋大臣互不統(tǒng)屬,從宣戰(zhàn)到罷兵,清廷始終未設立統(tǒng)帥部。北洋、南洋、廣東、福建四支水師各自為政,互不來往。相對于海軍主力北洋艦隊而言,其余三支水師雖然實力較弱,但如果使用得當,至少可以起到一些牽制或掩護作用。 事實上是,在歷時大半年的戰(zhàn)爭過程中,除廣東水師“廣甲”、“廣乙”、“廣丙”三艘軍艦隨北洋水師一起作戰(zhàn)外,大清其余水師均一邊冷觀,坐視北洋艦隊覆沒。這三艘軍艦參戰(zhàn)的原因有兩種說法。一種是說時任兩廣總督的李瀚章是李鴻章親哥,支援出于私人關系。另一種說法是這三艘軍艦正好北上參加演習,碰上了打仗這種“倒霉事”。 因此說甲午之海戰(zhàn),實乃“以北洋一隅之力,搏倭人全國之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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