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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游記》第六十七回大義與精解 第六十七回 拯救駝羅禪性穩(wěn) 脫離穢污道心清
上一回說到悟空體認了萬法唯識，那是獲得了什么樣的清凈功德呢？這一回的故事就是把這個利益演說出來而已?？戳诉@一回故事，能讓人們更好地理解佛為什么要度眾生。人為什么必須學佛，學佛到底解決了生活中的哪些問題。這些問題是可以回避的，還是根本上繞不過去的。這些問題又是如何產(chǎn)生的？表現(xiàn)形式是什么樣的？當下接受的教育是不是有問題？這些問題嚴重到什么程度？人類社會追求的幸福人生真正的意義在哪里？一個認真生活的人會思考這些問題的，尤其是從善道來人間的人。如果是惡道中來人間的不會思考人生的大問題，這就是機緣沒有成熟。善道來的人必定會思考人生意義的，假如前世是學過佛的，一聽到佛名字就會心生歡喜的。由于過去生中沒有接觸過善法，因此這一生接觸到的人往往不會接受佛的理念，會認為生活在七情里才叫有人味。學佛好像變得無情無義的，非常消極地對待生活中的樂趣。多數(shù)人認為生活中就這么點樂趣，還要戒除，那活著還有什么意思？還有一些認為貪婪是進步的動力，有人還追求狼的貪婪成性的品德，認為那是有追求。另外，由于唯物主義哲學教育的影響，很多人根本上就不愿接觸佛教，認為那是一種迷信?？梢娊逃男Ч呛茱@著的。甚至，還有人說宗教信仰都是精神鴉片，消極空虛，不如殺人放火來得現(xiàn)實。眼前的利益，不能錯失良機，要不擇手段地得到它。這種理論生活的人不怕死者的復仇，甚至根本不相信人死了還會去六道中輪回。往往主張以戰(zhàn)爭來解決問題，好像他自己不迷信，而且更高明。其實，迷信權(quán)力和槍炮的人，才是最愚蠢的人。由于這些人對各種宗教的教義不了解，把一切宗教都歸于一類，更不關(guān)心宗教發(fā)展變化的原因。以為人和境界都是在精神作用之外的客觀存在，不理解精神與物質(zhì)是屬于多維層性的真實存在。可見，有些人說信科學，其實是利用科學，科學的結(jié)論可以利用的時候，他相信科學。如果科學的現(xiàn)象，或者說客觀的現(xiàn)象，科學還沒有現(xiàn)成的理論解釋的，往往被這類人否定其真實存在，這類人會把科學隔絕于現(xiàn)實而歸于科學常識。甚至還強調(diào)自己是徹底的唯物主義者，真是彌天大謊。只信結(jié)論，不了解過程和原理，那是迷信，這正是唯物主義者常常批判的唯心主義行為。這樣用唯物主義偽裝起來的唯心主義者往往能得到具有普遍意義上的社會群體的肯定，可見唯心主義存在的真實意義。有大德說：“迷信科學，不如迷信佛法?！边@句話又有多少人能真正有所感觸？科學的理論和方法都是從意識心里建立的，而佛法則是超越意識界的覺悟方法。雖然人們最在乎名利，可以為名利獻身，但是人生中最難放下的不是名利，真正難以放下的是從骨子里帶來的頑固不化的邪知邪見。當然，這個超越了凡夫的能力，換言之，一個頑固執(zhí)著的人根本意識不到自己的問題所在，抑或根本上就沒有辦法理解存在這樣的問題。 上一回悟空師徒突破了見相二分的邪見，這回故事是從理事二個方面把利益說出來。生活的境界就好比這個駝羅莊，雖然是坐落在七寶山的腳下，卻常常被紅鱗大蟒所吞食，常常行走在極臭無比的稀柿（稀屎）胡同里。七絕山是珍寶山，怎么會轉(zhuǎn)變成稀柿胡同的呢？因為滿山盡是柿果。這是比喻眾生雖有功德寶山，但是只會生出世俗的七情，喜怒哀樂愛惡欲把自性的功德轉(zhuǎn)變?yōu)槲鍧釔菏懒?。從中體會七情的可惡，此情一生，絕了覺路，后面在盤絲洞七情迷本的故事里還會有深入演說。這一回說穢，那一回論毒。穢是針對污染境界而說，毒是對應障礙智慧而論。因此這一回，雖然離穢道心清，但智慧還是沒有生起。其臭無比是給一切眾生心帶來了煩惱，其毒無比指障礙了眾生的智慧顯露。情見，好比一條碩大的紅鱗蟒。紅鱗者，比喻唯心所現(xiàn)的紅塵外境也；大蟒者，比喻囫圇吞食的心所法也。這里的趣味很深，沒有智慧的人，對待理事都是囫圇吞咽的。大概如此，從不深究。人云亦云，但凡合我心意就是善的。如果再把某種哲學思想，用精美的紅鱗包裝起來，遇光還閃爍著炫麗，就必能牽引眾生的妄想、分別和執(zhí)著之心。眾生不僅喜歡六道的染像，而且還留戀世間的生活方式。看一看，有多少人在搞藝術(shù)照？那正是依戀境界的心情外露。若將自家心神流連忘返于美好的瞬間，則是早已沉淪在醉生夢死之中了。一念執(zhí)著于相，即是將靈明的本心沉睡于妄想之中。當然對悟空師徒來講，稀柿只是一種薄薄的習氣。即使很薄，也是臭不可聞的，何況我們這些沒有修行，三毒熾盛之人呢？即使很稀，也是有胡同效應的。把金光大道變現(xiàn)成世間的窄小胡同，不自由，不自在。與妖魔鬼怪所居之洞窟，很有相似之處。柿，用得非常巧妙。木市，比喻大家還是依業(yè)力來展露生命的價值的。世俗的成功者，還會有驕傲的感覺，那才是人間最可悲之處。一個將軍一生殺了很多人，獲得了大戰(zhàn)的勝利，可喜還是可悲？殺人勛章可真是另有幽默。 俗話說，各行各業(yè)，的確如此，每一行都是制造業(yè)，以諸業(yè)來維持短暫的人生過程。生生世世如此，沒有辦法逃避人生的現(xiàn)實。誰會想到生活里面有藝術(shù)？能把生活變現(xiàn)成高度藝術(shù)的生活就是佛法！學會這個藝術(shù)，就具有二種利益，如本回故事所說，一是可以舍棄囫圇的念頭，二是可以掃除世間的種種不凈業(yè)。這個藝術(shù)就是體證唯心所現(xiàn)，唯識所變。即，物質(zhì)是精神的物質(zhì)，精神是物質(zhì)的精神。精神是物質(zhì)的，物質(zhì)是精神的。物質(zhì)體常動，精神體常寂。二者不可分離，如果把宇宙人生的真相分成二份，所謂一分為二的哲學思維，就像本回故事里用蟒蛇的信所表現(xiàn)出來的那樣，是一種軟柄槍。就是指人們常常所受到的軟傷，用心之過也。信雖軟，能一邊抵住本心，一邊抵住心所。，乃作者所造之字也，但是確實把這里的意思惟妙惟肖地表達出來了。，木天心，比喻以業(yè)力的形式來表現(xiàn)清凈之心。《西游記》的文字美學，如果從這個角度去欣賞，實在是文學作品里絕無僅有的典范了。 拯救駝羅禪性穩(wěn), 拯救，佛法要能與生活打成一片，展現(xiàn)出中道了義，世間與出世間等同一味，才等于真正被拯救。不是一般人理解的，去了天堂，再不用下地獄。佛家不是這個方法，那樣不是真正的解脫。真正的解脫是哪里都能去，去了不受苦，唯受諸樂，并且能在一切境界里幫助一切眾生?？梢?，佛教是真正的平等法，不是成為上帝的良民，而是自己成為一切世界里的救世主。因此，佛家的拯救，是指開發(fā)自性功德，不僅自己覺悟，還能幫助他人覺悟。駝羅，表面上是指駝羅莊，因為這個駝羅莊有個蟒蛇精，它常常來擾民。其實，《西游記》名字都是具有真實意義的。佛法很深奧，世人很難懂。但是一旦懂了，修起來又非常容易。佛法有一個總持，得了總持法，一切都變得簡單了。比如凈土法門，但能老實念這一句南無阿彌陀佛，就可以解決修行中的一切問題，阿彌陀佛就是總持法門。這個總持之義，在梵語里稱陀羅尼，是音譯的。這個駝羅莊，就是眾生自性總持里的莊嚴寶相。然而，由于眾生七情所牽，亡失菩提心，失落陀羅尼。前回故事，體證的萬法唯識，這就等于得到了佛法的總持。佛家常講：“看得破，放得下?！钡梦ㄗR心定，就是徹底看破了，后面的故事就層層放下。陀羅尼，不會因為生死而亡失，生生世世不迷惑。世人沒有陀羅尼，雖然生活在莊嚴里，還是要受因果報應之苦。因此，師徒四人住在李姓之家，喻因果報應的問題將來被徹底解決。莊子里五百多人，唯一李姓，這個理義非常深。佛家常講：“真修行人應只見己過，莫論他非。”天下眾生都是佛，唯我一個凡夫。之所以他們在我眼中顯現(xiàn)得不圓滿，是因我的妄想所變現(xiàn)的。關(guān)于陀羅尼門，第四十九回中的魚籃觀音，從上游用一根繩子牽著籃子捉那條金魚，正是演說此理。在生活中要得自在，不是學得很復雜，那是背道而馳?，F(xiàn)在的人活得苦，從小就拼命學習，學了二十年才拿到一個博士?？墒牵昧瞬┦坎皇强嚯y的結(jié)束，而是煩惱的人生從此開始。各種生活之苦，一個也沒有少，相反所知障更重。學習與快樂毫不相干，只是掌握了一點掙錢的手段，沒有開智慧，沒有得自在。整個世界還在按這個模式發(fā)展，可想將來的孩子有多苦?，F(xiàn)在學二十年就能拿博士，將來知識還會積累，二十年肯定是不行了。學理的，做些理化實驗的，還與真實相關(guān)；學文的，全在意識里做文章的，毫無真實可言。博士后現(xiàn)在只是學歷，也許將來還會有新的學位，學二十年還是短的。活到老，學到老，還是不開悟，往往越學越愚癡，越學越執(zhí)著，這才是最可悲的。幾千年前，中華傳統(tǒng)文化就看到了這個規(guī)律，強調(diào)：“越是大道越明了，越是高級越簡單?！蓖恿_尼，正是高明到了極處，簡單到了極點。簡單不是世人理解的“四肢發(fā)達，頭腦簡單。”是高明到了極處，把握了總的規(guī)律，得到了瀟灑自如的逍遙自在。前回故事的國師王代表總規(guī)律，可是，凡夫請不動他。總是采用五行生克的方法，一個問題一個問題地解決問題，其實不是根本上的解決。真正解決了，是再不會有問題。比如，經(jīng)濟上有成就的人，錢的問題解決了，其它的問題就成了迫切需要。好奇心沒有解決，健康問題沒有解決，等等問題都出來了。不是這些問題不存在，而是沒錢的時候，感覺錢是最迫切的。有的人有了錢，名的問題出來了。發(fā)現(xiàn)有了名，更方便掙錢，因此開始包裝自己，到處投社會所好，成慈善之名。名利都來了，空虛感就來了。如此流轉(zhuǎn)的問題會層出不窮，是永遠也解決不完的。世人不了解有人生有總持法，有無上的陀羅尼門。禪性穩(wěn)，禪，很多人不會理解，用一句通俗的話講，就把心置于真實之境。禪性，就是眾生本具的般若之智，菩提之心。穩(wěn)，就再不會被境界牽動而產(chǎn)生妄想。妄想不實，稱失去禪性。蟒，從字的構(gòu)造看，蟲艸犬卄，在境界里隨順境界，就是被境界牽著走，就是凡夫迷惑的心態(tài)，禪性不穩(wěn)固造成的。修行就是要獲得一個穩(wěn)定的禪心。故事通過悟空進入了蟒的肚子里去，做各種形態(tài)，代表不失真心，能達俗意，得到了世出世間的自在之行。這是修行的重要的果證，是從唯識心定那里獲得的。不執(zhí)著相，不執(zhí)著見，四相四見都破掉了。真實智慧應有的無住生心之氣氛越來越實了。 脫離穢污道心清, 脫離，這個詞在社會上問得很多，基本上是有名無實的。往往只是表個態(tài)，誰與某某人或者組織已經(jīng)脫離了關(guān)系。其實，身心兩方面都沒有發(fā)生任何的變化，本質(zhì)上還是沒有脫離。佛家講脫離則有真實的內(nèi)涵。心身兩方面發(fā)生根本性的變化，用心的習慣發(fā)生本質(zhì)上的轉(zhuǎn)變。比如，凡情沒有了，慈悲顯露了。用佛家的話講，是生處轉(zhuǎn)熟，熟處轉(zhuǎn)生。因此，在故事里是八戒出場，把這個稀屎胡同徹底清凈了。在生活中，起心動念都是清凈的才是脫離了苦難。穢污，就是稀柿胡同代表的世間凡情。這里面包涵的內(nèi)容就太多了，佛家講八萬四千法，針對眾生八萬四千病。這八萬四千的病都是穢污，總結(jié)起來就是八識五十一心所之法。小說這段故事非常精彩，七絕山講得是七種功德，怎么成了臭穢的呢？七絕本來是佛家的七寶義，如《阿彌陀經(jīng)》：“又舍利弗。極樂國土，有七寶池，八功德水，充滿其中，池底純以金沙布地。四邊階道，金銀、琉璃、玻璃合成。上有樓閣，亦以金銀、琉璃、玻璃、硨磲、赤珠、瑪瑙而嚴飾之。池中蓮花大如車輪，青色、青光、黃色、黃光、赤色、赤光、白色、白光，微妙香潔?！逼邔氂媒疸y來表示，并不是真指金銀，而凡夫看不到真實，只能用世間珍寶來比喻。稀柿胡同象征著貪婪市井氣。八百里稀柿衕，又是一個八百里，與一千二百相對應，代表由不圓滿的識見產(chǎn)生的妄想。清理了識心見的污穢，道心就清凈了。
話說三藏四眾，躲離了小西天，欣然上路。行經(jīng)個月程途，正是春深花放之時，見了幾處園林皆綠暗，一番風雨又黃昏。三藏勒馬道：“徒弟啊，天色晚矣，往那條路上求宿去？”行者笑道：“師父放心，若是沒有借宿處，我三人都有些本事，叫八戒砍草，沙和尚扳松，老孫會做木匠，就在這路上搭個蓬庵，好道也住得年把，你忙怎的！”八戒道：“哥呀，這個所在，豈是住場！滿山多虎豹狼蟲，遍地有魑魅魍魎。白日里尚且難行，黑夜里怎生敢宿？”行者道：“呆子！越發(fā)不長進了！不是老孫?？?，只這條棒子揝在手里，就是塌下天來，也撐得?。 ?/span> 躲離了小西天，欣然上路。躲離，說明只是戒的功夫，沒有真正會得。戒德圓滿，就是證得。正是春深花放之時，花放，比喻生心，修無住與生心，還在統(tǒng)一的過程。在生心中體證無住，在無住顯露生心。見了幾處園林皆綠暗，一番風雨又黃昏。比喻習氣再起，暗鈍又生。幾處園林，比喻功德林。天色晚矣，往那條路上求宿去？師徒一路上，總有吃住的問題，這些問題到底是修行中哪些事呢？前面說過，吃是禪悅為食，那住呢？就是指心的歸依之處。從這一回就明顯可見了，就是堪驗禪性穩(wěn)固與否。若是沒有借宿處，我三人都有些本事，叫八戒砍草，沙和尚扳松，老孫會做木匠，就在這路上搭個蓬庵，好道也住得年把，你忙怎的！這一句非常重要，是這一回才出現(xiàn)的說法，這個說法是佛教里廣泛流傳的修行典故。“佛在靈山莫遠求，靈山自在汝心頭，人人有座靈山塔，心向靈山塔下修。”這里把草，松，木匠都一起表達出來了，同時，也驗證了《西游記》大義與精解的合理性。這個靈山塔就是一個中心和三個要素，中心是自性，要素是心意識。八戒是心所，以草比喻，要砍草，比喻放下起心動念；沙僧是識用，要轉(zhuǎn)識成智，把共業(yè)轉(zhuǎn)成智，這叫扳松；悟空是心王，要能控制心所，而不是凡夫以心所反控心王，因此稱作木匠。木，就是木母，八戒。這三件事做好了，自性禪就是穩(wěn)妥了。八戒道：“哥呀，這個所在，豈是住場！滿山多虎豹狼蟲，遍地有魑魅魍魎。白日里尚且難行，黑夜里怎生敢宿？”這一句與悟空的回答都具有總持的意味。心所所感應的境界相，如我們現(xiàn)在的宇宙萬法的相，如何消歸自性??？起心動念如何打消啊？滿山多虎豹狼蟲，遍地有魑魅魍魎。境界里都是虛妄相啊，都是妄想心所感之影像。白日里尚且難行，黑夜里怎生敢宿？看得見的還能把握，看不見的如何把握啊？就像現(xiàn)在科學一樣，那暗物質(zhì)如何去把握??？身在幻境之中，又如何敢肯定是行在菩提道上呢？呆子！越發(fā)不長進了！修行這一路還沒有悟到總持法啊。不是老孫?？?，只這條棒子揝在手里，就是塌下天來，也撐得?。?/b>修行就是顯露真心，明明了了心的作用，就是把握了萬法。很多人對修行沒有信心，道理是一樣的?？床坏綐O樂世界，怎么可能往生?。渴篱g的經(jīng)驗是這樣的，要去北京，得有路可走。我們在地球上，極樂世界從哪條路去？從身心兩方面都不能落實，因此才有信佛難的說法。有人說信佛，但不信極樂世界。這些都是表明他是迷信佛，根本上沒有落實。佛是什么？清凈覺也。心是能覺，八戒是所覺。把所覺的事情回歸到能覺之中，不去分別執(zhí)著，就是清凈覺。因此，一切萬法都是依心的作用而有，知道事情就是心的作用，天也就塌不下來了。不是樂受還是苦受，都是因覺而有的。有覺，就是有修行！所以佛家常講：“不怕念起，只怕覺遲。”這樣安住道心，塌下天來也撐得住。 師徒們正然講論，忽見一座山莊不遠。行者道：“好了！有宿處了！”長老問：“在何處？”行者指道：“那樹叢里不是個人家？我們?nèi)ソ杷抟幌?，明早走路?！遍L老欣然促馬，至莊門外下馬。只見那柴扉緊閉，長老敲門道：“開門，開門?！崩锩嬗幸焕险撸滞限颊?，足踏蒲鞋，頭頂烏巾，身穿素服，開了門便問：“是甚人在此大呼小叫？”三藏合掌當胸，躬身施禮道：“老施主，貧僧乃東土差往西天取經(jīng)者。適到貴地，天晚特造尊府假宿一宵，萬望方便方便。” 老者道：“和尚，你要西行，卻是去不得啊。此處乃小西天，若到大西天，路途甚遠。且休道前去艱難，只這個地方，已此難過?！比貑枺骸霸趺措y過？”老者用手指道：“我這莊村西去三十余里，有一條稀柿衕，山名七絕?！比氐溃骸昂螢槠呓^？”老者道：“這山徑過有八百里，滿山盡是柿果。古云柿樹有七絕：一益壽，二多陰，三無鳥巢，四無蟲，五霜葉可玩，六嘉實，七枝葉肥大，故名七絕山。我這敝處地闊人稀，那深山亙古無人走到。每年家熟爛柿子落在路上，將一條夾石胡同，盡皆填滿；又被雨露雪霜，經(jīng)霉過夏，作成一路污穢。這方人家，俗呼為稀屎衕。但刮西風，有一股穢氣，就是淘東圊也不似這般惡臭。如今正值春深，東南風大作，所以還不聞見也?！?三藏心中煩悶不言。 忽見一座山莊不遠。山莊，是定上安住的問題。那樹叢里不是個人家？樹叢，有二個內(nèi)涵，一個是木，一個是林。木，是指業(yè)力所建者；林，是功德叢林，在世間修行功德的人。只見那柴扉緊閉，一是暗示有妖魔干擾，二是說眾生總是用識見閉鎖自心。柴，在《西游記》里有確定的意思，就是業(yè)。扉，恰巧是戶非，比喻眾生將心依止于妄想。手拖藜杖，足踏蒲鞋，藜，艸黎，眾生心。蒲，水艸甫，道中所生之美男，比喻諸法之相。手，是用；足，是質(zhì)?？梢?，與修行的角度看，到了這個地方，見的相是純陽之相，但還是眾生相。頭頂烏巾，身穿素服，頭頂，是遵從；烏，太陽；烏巾，比喻純陽之現(xiàn)相。身，身相；素服，自然之道。是甚人在此大呼小叫？修行到這里已經(jīng)很難得，身心都相當清凈了，怎么還會大呼小叫？此處乃小西天，若到大西天，路途甚遠。這是與《西游記》整體相應的描寫，過了小雷音，也就到了小西天。但是要開悟，明心見性，破四十一品無明，還早呢。且休道前去艱難，只這個地方，已此難過。這是本回故事的內(nèi)容，有紅鱗大蟒和稀柿胡同。西去三十余里，再向內(nèi)觀三毒煩惱的根，還有余習。有八百里，滿山盡是柿果。柿果，指木市之果，與前面對應是純陽之相，雖然是業(yè)果，比凡夫的境界要清凈得多。類似于極樂世界的凡圣同居土，往生者帶業(yè)所見的境界。古云柿樹有七絕，這里要注意，樹有七絕，不是果有七絕。樹是結(jié)果之體，比如，我們的精神的本體有七寶，精神作用是實，不是虛。按照唯物主義的哲學對物質(zhì)的定義，精神應當是屬于物質(zhì)的。因為，精神是客觀存在，所有的動物都有精神作用，有可以支配軀體的作用，而且不以人的意志為轉(zhuǎn)移。精神不就是物質(zhì)嗎？可見，哲學家們往往不謹慎，學問不嚴謹，經(jīng)常在理與事上相互矛盾。樹有七絕，就是體有七絕。益壽，壽如果依體而論，則是恒常。比如如果人看到，宇宙一切萬法都是依規(guī)律而有的，規(guī)律是永恒的，那萬法就是永恒的。怎么會出現(xiàn)人死如燈滅的荒唐的結(jié)論呢？多陰，在凡夫位，體不是全顯的，只有成了佛，才能盡見一切法，那時陰陽不可分立。顯者為陽，隱者為陰。體多屬陰。所顯的只是陰的極小一部分。比為生命現(xiàn)象是宇宙現(xiàn)象的極小一部分，而宇宙現(xiàn)象又是規(guī)律能現(xiàn)之相的一小部分。無鳥巢，這一句很重要，規(guī)律里本來沒有見解的巢，凡夫知見立知，成無明本。無明本，就是遠離了心的本體，別立妄想。無蟲，如如不動。一切影像都是體性的緣起之相分。如液晶顯示一樣，是點陣的集合，點陣是生滅的光，相是在見者心中緣生的。霜葉可玩，霜葉，是器世界，物質(zhì)世界，可以賞玩。嘉實，佳美的果實，比喻法喜充滿。這是真實的宇宙人生，我們現(xiàn)在凡夫完全不能享受，往生西方極樂世界就可以恢復。枝葉肥大，因緣殊勝。枝枝節(jié)節(jié)都有霜葉和嘉實，廣大無邊，其樂無窮。我這敝處地闊人稀，那深山亙古無人走到。真正能修行到眾生本自清凈的人太稀少，見到自己功德的就亙古無人了。注意，這里是指世間凡人不能到，不是沒有辦法修到。每年家熟爛柿子落在路上，熟爛柿子落在路上，就是指知見立知，熏習成種，變成染相。將一條夾石胡同，盡皆填滿；夾石胡同，執(zhí)著產(chǎn)生的相對之見的小道理。比如科學所研究的理論都是相對的，雖然有道理，但是屬于小道理。為了區(qū)別于世人執(zhí)著的“小道之理”，修行界一般使用“大道之理”來提醒世人，修行與科學不是一回事。如果科學界硬要是把不同道的學問稱偽科學，那是一種狹隘的求實心態(tài)。搞科學的人要真正了解科學的不足，科學研究中還存在不能回避的缺陷。意識形態(tài)建立的學問和特定的科學研究模型是不是能真正反映物質(zhì)世界真實的情況？能不能概括非意識的境界？又被雨露雪霜，經(jīng)黴過夏，作成一路污穢。雨露雪霜，雨的種種變化形式的，都是從天上下來的水，從理上示現(xiàn)的道。經(jīng)黴過夏，由于凡夫不覺而又立知，則如當今極多的世間解釋學問，建立種子，概念邏輯，成為定義和常識。要知道常識是一種污穢，是心里沉積的妄想。作成，非常重要，都是眾生造作而有的穢境。稀屎衕，精神上一點點染污，其惡無比。增長七情六欲，轉(zhuǎn)變境界。刮西風，有一股穢氣，從清凈心來看世欲之心，都是污穢。東南風大作，所以還不聞見也。東南風屬巽風，從生心之智慧處，還不能體會到生心之染?！安灰姀]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b>三藏心中煩悶不言。這些眾生界的實際，的確令眾生自性煩悶。 行者忍不住，高叫道：“你這老兒甚不通便！我等遠來投宿，你就說出這許多話來唬人！十分你家窄逼沒處睡，我等在此樹下蹲一蹲，也就過了此宵，何故這般絮聒？”那老者見了他相貌丑陋，便也擰住口，驚嘬嘬的，硬著膽，喝了一聲，用藜杖指定道：“你這廝，骨撾臉，磕額頭，塌鼻子，凹頡腮，毛眼毛睛，癆病鬼，不知高低，尖著個嘴，敢來沖撞我老人家！”行者陪笑道：“老官兒，你原來有眼無珠，不識我這癆病鬼哩！相法云：‘形容古怪，石中有美玉之藏?！闳粢匝悦踩∪?，干凈差了，我雖丑便丑，卻倒有些手段?！?老者道：“你是那方人氏？姓甚名誰？有何手段？”行者笑道：“我 祖居東勝大神洲，花果山前自幼修。身拜靈臺方寸祖，學成武藝甚全周。也能攪海降龍母，善會擔山趕日頭；縛怪擒魔稱第一，移星換斗鬼神愁。偷天轉(zhuǎn)地英名大，我是變化無窮美石猴！” 你這廝，骨撾臉，磕額頭，塌鼻子，凹頡腮，毛眼毛睛，癆病鬼，不知高低，尖著個嘴，敢來沖撞我老人家！這是《西游記》里常有的幽默，從相面學來看，悟空的長相實在是不吉利。相法云：‘形容古怪，石中有美玉之藏?！?/b>眾生表面之下的心，卻是真實所在。勸戒世人，不要著相而已。一是尊重相面學的成果，二是倡導拋開塵世束縛。我雖丑便丑，卻倒有些手段。這段解釋大圣是心王，善于心現(xiàn)，善克唯變之道。下面悟空又自我介紹，是強調(diào)了在一切境界之中，要能識此心。禪宗六祖慧能大師講：“不識本心，學法無益。” 祖居東勝大神洲，心住在哪里？很多人學佛第一個大問題，就是心在哪里。應在一切法里找，有了心，才看到了一切法。宇宙如此廣大，世間無窮無盡，可謂大神洲，依心神而顯現(xiàn)的。反過來看，心必定是居在所現(xiàn)的境界之中的。花果山前自幼修?；?/b>，是心生；境是緣生，是心生之果。心自始自終就是這些事。身拜靈臺方寸祖，回光反觀，逆煉歸元。學成武藝甚全周，本具的功德很圓滿。也能攪海降龍母，善會擔山趕日頭；縛怪擒魔稱第一，移星換斗鬼神愁。這四句是對周全的補充說明，攪海降龍母，海，水的總和，比喻種種世間道也；海里的龍王統(tǒng)領(lǐng)各種水神。這里不說降龍王，而專說降龍母，主要是強調(diào)治水，與后面的擔山對應。擔山趕日頭，山隨日頭的變化而顯和隱，但是又必是隨心應量的。二句合起來，就是指生活中現(xiàn)什么境界，得什么樣的感受，都是全由心來決定的。縛怪擒魔稱第一，移星換斗鬼神愁。怪魔，都是非分的境與作用，當然受制真心。移星換斗，這是心的神變功德，佛家稱羅漢的神通，就可以轉(zhuǎn)換日月。這有點像我們看動畫片和錄像帶，可以正著看，也可以倒著看。神通里有宿命通，現(xiàn)在稱追眼功和預眼功，時間對這種功夫而言，似乎并不存在?？茖W家愛因斯坦也說時間空間是一種錯覺，都是心現(xiàn)識變的。鬼神愁，代表不可思議。偷天轉(zhuǎn)地英名大，我是變化無窮美石猴！乾坤扭轉(zhuǎn)隨心意，變化無窮是心王。注意，這里不包括八戒的心所，前面說的鬼神愁，是指心所不能了解。水，山，光，一切生靈，無不是心王的本來功德。一切功德平等，因此都是可以相互轉(zhuǎn)換的。這一層理義比較深，需要仔細體會。比如，佛家在徹悟本心之后，現(xiàn)華嚴境界?！短叫洝窔w納出華嚴十玄，即：同時具足相應門、廣狹自在無礙門、一多相容不同門、諸法相即自在門、隱密顯了俱成門、微細相容安立門、因陀羅網(wǎng)法界門、托事顯法生解門、十世隔法異成門、主伴圓明具德門。了解了這些內(nèi)涵，即知悟空這里又提自己美名，并不是重復，而是廣作開演。 老者聞言，回嗔作喜，躬著身便教：“請入寒舍安置?！彼齑耍谋姞狂R挑擔一齊進去，只見那荊針棘刺，鋪設(shè)兩邊；二層門是磚石壘的墻壁，又是荊棘苫蓋，入里才是三間瓦房。老者便扯椅安坐待茶，又叫辦飯。少頃，移過桌子，擺著許多面筋、豆腐、芋苗、蘿白、辣芥、蔓菁、香稻米飯、醋燒葵湯，師徒們盡飽一餐。 四眾牽馬挑擔一齊進去，只見那荊針棘刺，鋪設(shè)兩邊；二層門是磚石壘的墻壁，又是荊棘苫蓋，入里才是三間瓦房。這里的一齊、二層門和三間瓦房，代表離兩邊，入中道，因此有禪悅，得到供養(yǎng)。禪悅，用素食代表，表示清凈快樂。 吃畢，八戒扯過行者背云：“師兄，這老兒始初不肯留宿，今返設(shè)此盛齋，何也？”行者道：“這個能值多少錢！到明日，還要他十果十菜的送我們哩！”八戒道：“不羞！憑你那幾句大話，哄他一頓飯吃了，明日卻要跑路，他又管待送你怎的？”行者道：“不要忙，我自有個處治?！?/span> 不多時，漸漸黃昏，老者又叫掌燈。行者躬身問道：“公公高姓？”老者道：“姓李?！毙姓叩溃骸百F地想就是李家莊？”老者道：“不是，這里喚做駝羅莊，共有五百多人家居住。別姓俱多，惟我姓李?！?/span> 行者道：“李施主，府上有何善意，賜我等盛齋？”那老者起身道：“才聞得你說會拿妖怪，我這里卻有個妖怪，累你替我們拿拿，自有重謝。”行者就朝上唱個喏道：“承照顧了！” 這里喚做駝羅莊，共有五百多人家居住。別姓俱多，惟我姓李。五百多人家，出自佛家的五百陀羅尼。所言五百者，系略舉陀羅尼之數(shù)，若廣說之，則有八萬四千乃至無量數(shù)陀羅尼，皆是諸佛菩薩所得之法門，名義皆非二乘人所具有。惟我姓李，李姓，代表因果。萬法皆空，因果不空。我這里卻有個妖怪，累你替我們拿拿，自有重謝。還在因果相續(xù)之中，當然修行的任務就是與境界中不昧因果之理與事。 八戒道：“你看他惹禍！聽見說拿妖怪，就是他外公也不這般親熱，預先就唱個喏！”行者道：“賢弟，你不知，我唱個喏就是下了個定錢，他再不去請別人了?！比芈勓缘溃骸斑@猴兒凡事便要自專，倘或那妖精神通廣大，你拿他不住，可不是我出家人打誑語么？”行者笑道：“師父莫怪，等我再問了看?！?/span> 我唱個喏就是下了個定錢，他再不去請別人了。這些事都是心修的本分事，只能如此解決。 那老者道：“還問甚？”行者道：“你這貴處，地勢清平，又許多人家居住，更不是偏僻之方，有甚么妖精，敢上你這高門大戶？”老者道：“實不瞞你說，我這里久矣康寧。只這三年六月間，忽然一陣風起，那時人家甚忙，打麥的在場上，插秧的在田里，俱著了慌，只說是天變了。誰知風過處，有個妖精將人家牧放的牛馬吃了，豬羊吃了，見雞鵝囫圇咽，遇男女夾活吞。自從那次，這二年常來傷害。長老啊，你若有手段，拿了他，掃凈此土，我等決然重謝，不敢輕慢?！?行者道：“這個卻是難拿?！卑私涞溃骸罢媸请y拿，難拿！我們乃行腳僧，借宿一宵，明日走路，拿甚么妖精！”老者道：“你原來是騙飯吃的和尚！初見時夸口弄舌，說會換斗移星，降妖縛怪，及說起此事，就推卻難拿！”
你這貴處，地勢清平，又許多人家居住，更不是偏僻之方，有甚么妖精，敢上你這高門大戶？前面介紹，修行到這個境界，心地清平，屬高大門戶，這里怎么可能有妖精？我這里久矣康寧。這里本來是清凈安寧的。只這三年六月間，忽然一陣風起，三年六月，是比喻三細六粗，貪婪增長。誰知風過處，有個妖精將人家牧放的牛馬吃了，豬羊吃了，見雞鵝囫圇咽，遇男女夾活吞。對一切眾生沒有正見，囫圇吞咽，就是癡迷的本質(zhì)。概念化，本質(zhì)正是囫圇吞咽了真實性。牛馬豬羊雞鵝，比喻心意識的各種作用和境界，都囫圇轉(zhuǎn)變成識。自從那次，這二年常來傷害。喻一念無明生三細，境界為緣長六粗。無明不除，妄想常來。
行者道：“老兒，妖精好拿。只是你這方人家不齊心，所以難拿。”老者道：“怎見得人心不齊？”行者道：“妖精攪擾了三年，也不知傷害了多少生靈。我想著每家只出銀一兩，五百家可湊五百兩銀子，不拘到那里，也尋一個法官把妖拿了，卻怎么就甘受他三年磨折？”老者道：“若論說使錢，好道也羞殺人！我們那家不花費三五兩銀子！前年音訪著山南里有個和尚，請他到此拿妖，未曾得勝?！毙姓叩溃骸澳呛蜕性醯哪脕?？”老者道： “那個僧伽，披領(lǐng)袈裟。先談《孔雀》，后念《法華》。香焚爐內(nèi)，手把鈴拿。正然念處，驚動妖邪。風生云起，徑至莊家。僧和怪斗，其實堪夸：一遞一拳搗，一遞一把抓。和尚還相應，相應沒頭發(fā)。須臾妖怪勝，徑直返煙霞，原來曬干疤。我等近前看，光頭打的似個爛西瓜！” 行者笑道：“這等說，吃了虧也。”老者道：“他只拚得一命，還是我們吃虧：與他買棺木殯葬，又把些銀子與他徒弟。那徒弟心還不歇，至今還要告狀，不得干凈！”
五百家可湊五百兩銀子，不拘到那里，也尋一個法官把妖拿了，卻怎么就甘受他三年磨折？這一段說駝羅莊的本質(zhì)，是自性功德。我們凡夫為什么本具的陀羅尼不能起作用呢？就是沒有平等心，所謂人心不齊，就是指凡夫有分別執(zhí)著，取相舍相，自在的功德被障礙了。若能生平等心，功德利益出現(xiàn)，就好比有一個法官出來一樣。在佛家的修行人把一切都交給佛菩薩安排，就是這個道理。表面上，好像很迷信，其實道理甚深。凈土法門，把一切都依止于一句南無阿彌陀佛，其中理義甚深微妙，確實能解決一切問題。從這段故事，可以幫助理解。有所執(zhí)，就是心不齊。不曉得宇宙萬法就是自心，一執(zhí)著，心的功德就失去了，心的障礙就產(chǎn)生了。為什么會執(zhí)著？境界看走了眼，囫圇而見，錯覺也！ 那個僧伽，披領(lǐng)袈裟。這段十分很精彩，千萬不能錯過。一般人理解，披領(lǐng)袈裟就是僧伽了。先談《孔雀》，后念《法華》。《孔雀》，全名《佛母大金耀孔雀明王經(jīng)》敘述阿難陀眼見莎底新比丘之足被黑蛇所嚙而幾將悶絕，故求佛陀大悲救護。佛陀乃教阿難陀口誦‘佛母明王大陀羅尼’，即可使之得救。這段故事也是被蛇所傷同一個情況，所以僧人念此經(jīng)?，F(xiàn)在人念佛經(jīng)，也沒有經(jīng)中所講的利益。本質(zhì)上不是佛的經(jīng)教有問題，是大家沒有真正理解應用的方法。佛母明王大陀羅尼，佛母明王，就是自性的別稱，乃光明之體，能生一切法。自性功德就是大陀羅尼。念的時候，要能隨文入觀，當念者的心與經(jīng)義不二之時，此功德自然會現(xiàn)前起作用。《法華》開示一切法妙，中道了義。一切眾生本是自心變現(xiàn)，無二無別。一切境界唯是本心，本心清凈故，一切法清凈，這樣來對治不清凈的妄想執(zhí)著。香焚爐內(nèi)，手把鈴拿。這是佛家沿習的儀軌，都是為了方便調(diào)心以感通自性功德。焚香，是感通功德；執(zhí)鈴，是時時覺醒不迷。正然念處，驚動妖邪。念經(jīng)怎么會驚動妖邪？一是正能驅(qū)邪故；二是產(chǎn)生心緣之相之故。風生云起，徑至莊家。心緣相，是一種迷惑，迷惑則生風。一遞一拳搗，一遞一把抓。注意，那妖怪是條蟒蛇，哪里有拳搗和手抓？一遞又是一遞，正是形容這個僧伽不明經(jīng)義，依文解義。和尚還相應，相應沒頭發(fā)。為什么會依文解義呢？因為是根據(jù)自己的見解來的。這就是相應于自己沒有頭發(fā)。現(xiàn)在人打假，也是這個道理。為什么不接受功夫里的神通？因為他自己沒有。反對有天眼的人，肯定他沒有天眼。反對別人能聽的，一定是個聾子。這些地方非常幽默，不可以誤解為作者諷刺佛教。很多人讀《西游記》也是囫圇吞之。見到有丹字，就說是道家的丹道之書。須臾妖怪勝，徑直返煙霞，既然是這等見解，本質(zhì)把讀經(jīng)變成了增加妄想和執(zhí)著，這種情況現(xiàn)在還是十分普遍。根本不用動手，妖怪就取勝了。很多人讀經(jīng)，把佛經(jīng)轉(zhuǎn)變成煙霞了。甚至還有人把凈土法門的本愿宗也搞成煙霞的。原來曬干疤。疤，是指和尚頭上的戒疤；僧人有了道行，修出了功德才有資格燒疤的，這里指徒有虛名。我等近前看，光頭打的似個爛西瓜！爛西瓜，比喻糊里糊涂，沒有智慧。越學越愚癡。 他只拚得一命，還是我們吃虧；這個說法深刻，一個人學佛有成就，盡法界虛空界的眾生得福。古德講：“寧將此身下地獄，不把佛法作人情?！?/span>
行者道：“再可曾請甚么人拿他？”老者道：“舊年又請了一個道士?！毙姓叩溃骸澳堑朗吭趺茨盟?？”老者道：“那道士： 頭戴金冠，身穿法衣。令牌敲響，符水施為。驅(qū)神使將，拘到妖魑。狂風滾滾，黑霧迷迷。即與道士，兩個相持。斗到天晚，怪返云霓。乾坤清朗朗，我等眾人齊。出來尋道士，渰死在山溪。撈得上來大家看，卻如一個落湯雞！” 行者笑道：“這等說，也吃虧了?！崩险叩溃骸八仓簧岬靡幻覀冇质轨皭灁?shù)錢糧?！?/span>
舊年又請了一個道士。舉了僧，還得說個道，就是法力和法術(shù)。 頭戴金冠，身穿法衣。代表道法，與前相似。令牌敲響，符水施為。法力與咒術(shù)的過程。驅(qū)神使將，拘到妖魑。這個比那個僧人要強些，真正有些法力，拘到妖魑。狂風滾滾，黑霧迷迷。這個依法拘妖，實在是一種妄想，因為本來清凈故。在凡夫世界看似合理的，在功夫到了一定的境界就不合理了。即與道士，兩個相持。斗到天晚，怪返云霓。相持之法，相對之爭。心里明明有個怪，是心在作怪。怪返云霓，實際是幻化之功，烏有之事。乾坤清朗朗，我等眾人齊。這一句是點明，乾坤本來是清凈的，一切功德也是齊備的。出來尋道士，渰死在山溪。法術(shù)咒語能不能治貪境之心？ 渰，這個字用得妙，氵合卄，把道家法術(shù)的本質(zhì)說出來了，即心合與世間道。山溪，相對之道也。撈得上來大家看，卻如一個落湯雞！落湯雞，實在是巧妙，雞，恰恰是鷄，溪見，渰死在山溪完全吻合。
行者道：“不打緊，不打緊，等我替你拿他來?！崩险叩溃骸澳闳艄惺侄文玫盟?，我請幾個本莊長者與你寫個文書。若得勝，憑你要多少銀子相謝，半分不少；如若有虧，切莫和我等放賴，各聽天命?！?/span>行者笑道：“這老兒被人賴怕了。我等不是那樣人，快請長者去?！?/span> 若得勝，憑你要多少銀子相謝，半分不少；這個利益真是太大了。眾生得度應當從此下手。如若有虧，切莫和我等放賴，各聽天命。這一句味道深長。現(xiàn)在人為什么不愿意修行？得失心太重了。又想成就功夫，又不愿意丟掉世俗的利益。比如凈土法門，大家都是想死了再去，這樣活著的樂趣一點不少，死了也不會受苦。大丈夫則不同，舍得一生一世的利益，甚至愿意多生多劫艱苦修行。佛家的釋迦牟尼佛為何要坐在大雄寶殿？這下就好理解了，不是得失之心能成就的。戰(zhàn)爭中獻身的烈士們還是死于得失之心，心量小。 那老者滿心歡喜，即命家僮請幾個左鄰右舍，表弟姨兄，親家朋友，共有八九位老者，都來相見。會了唐僧，言及拿妖一事，無不欣然。眾老問：“是哪一位高徒去拿？”行者叉手道：“是我小和尚。”眾老悚然道：“不濟！不濟！那妖精神通廣大，身體狼犺。你這個長老，瘦瘦小小，還不彀他填牙齒縫哩！”行者笑道：“老官兒，你估不出人來。我小自小，結(jié)實，都是‘吃了磨刀水的，秀氣在內(nèi)’哩！”眾老見說只得依從道：“長老，拿住妖精，你要多少謝禮？”行者道：“何必說要甚么謝禮！俗語云：‘說金子幌眼，說銀子傻白，說銅錢腥氣！’我等乃積德的和尚，決不要錢。” 眾老道：“既如此說，都是受戒的高僧。既不要錢，豈有空勞之理！我等各家俱以魚田為活，若果降了妖孽，凈了地方，我等每家送你兩畝良田，共湊一千畝，坐落一處，你師徒們在上起蓋寺院，打坐參禪，強似方上云游?！毙姓哂中Φ溃骸霸讲煌．?！但說要了田，就要養(yǎng)馬當差，納糧辦草，黃昏不得睡，五鼓不得眠，好倒弄殺人也！”眾老道：“諸般不要，卻將何謝？”行者道：“我出家人，但只是一茶一飯，便是謝了。”眾老喜道：“這個容易，但不知你怎么拿他?！毙姓叩溃骸八珌?，我就拿住他。”眾老道：“那怪大著哩！上拄天，下拄地；來時風，去時霧，你卻怎生近得他？”行者笑道：“若論呼風駕霧的妖精，我把他當孫子罷了；若說身體長大，有那手段打他！”
你這個長老，瘦瘦小小，還不彀他填牙齒縫哩！這是常識，誰會想到宇宙萬法就是此心呢？常?？床黄鹦牡淖饔谩５搅宋ㄎ镏髁x，基本上否定了精神的真實存在。俗語云：‘說金子幌眼，說銀子傻白，說銅錢腥氣！’我等乃積德的和尚，決不要錢。”這句話精彩，修行是積功累德的事。另外，從金銀銅的內(nèi)涵來看，更有一番趣味。金，理性；如果說理性，只是晃眼的文字而已。銀，事相；執(zhí)著事相，就是傻瓜。銅是作用，執(zhí)著于作用，就生腥氣。動物有腥氣，抑或確因此。既如此說，都是受戒的高僧。從這些話里，可以感受到佛教在發(fā)展過程中曾經(jīng)出現(xiàn)的問題。但說要了田，就要養(yǎng)馬當差，納糧辦草，黃昏不得睡，五鼓不得眠，好倒弄殺人也！世人不理解修行人的心量，一般都是以世間利益來測度的，豈不知修行人早已看破這些了。財富，不過是自尋煩惱而已。那怪大著哩！上拄天，下拄地；來時風，去時霧，你卻怎生近得他？精神上的錯誤，正是這個情況。世界上的人容易發(fā)現(xiàn)看得見摸得著的過錯，確察覺不到自己精神中的迷失。正是這個原因，才會有那么多人信仰唯物主義哲學。若論呼風駕霧的妖精，我把他當孫子罷了；玩弄意識形態(tài)的妖精，豈不是猴子的孫子嗎？先有迷而后有識。最幽默的是，西方真的出了一位了不起的科學家，他稱人類是猴子變來的，西方早就認祖歸宗了。若說身體長大，有那手段打他！妖精再大，也不出心的限量。心生之物，何足懼哉。 正講處，只聽得呼呼風響，慌得那八九個老者，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這和尚鹽醬口！說妖精，妖精就來了！”那老李開了腰門，把幾個親戚連唐僧都叫：“進來！進來！妖怪來了！”唬得那八戒也要進去，沙僧也要進去。行者兩只手扯住兩個道：“你們忒不循理！出家人，怎么不分內(nèi)外！站住！不要走！跟我去天井里，看看是個甚么妖精?！?八戒道：“哥啊，他們都是經(jīng)過帳的，風響便是妖來。他都去躲，我們又不與他有親，又不相識，又不是交契故人，看他做甚？”原來行者力量大，不容說，一把拉在天井里站下。那陣風越發(fā)大了，好風： 倒樹摧林狼虎憂，播江攪海鬼神愁。掀翻華岳三峰石，提起乾坤四部洲。村舍人家皆閉戶，滿莊兒女盡藏頭。黑云漠漠遮星漢，燈火無光遍地幽。 慌得那八戒戰(zhàn)戰(zhàn)兢兢，伏之于地，把嘴拱開土，埋在地下，卻如釘了釘一般。沙僧蒙著頭臉，眼也難睜。 正講處，只聽得呼呼風響，用什么樣的心，則現(xiàn)什么樣的境。我們又不與他有親，又不相識，又不是交契故人，看他做甚？這些話實在是黑色幽默，世俗人的天性良心都是這樣被覆蓋掉的。 倒樹摧林狼虎憂，播江攪海鬼神愁。倒樹摧林，功德喪失；狼虎憂，狼，是錯用良知；虎，是虛妄之心。如我們現(xiàn)在的凡夫生活，憂愁很多，雖然冤枉受這樣的苦，但情見之下，又何以能免得了？播江攪海，江海是印心之道，都顛倒了。鬼神愁，對應而生的鬼神之心，又何以能不憂愁？掀翻華岳三峰石，提起乾坤四部洲。所謂顛三倒四，三是三德，四是四大，比喻一切皆轉(zhuǎn)變。村舍人家皆閉戶，滿莊兒女盡藏頭。宇宙人生的真相被封閉了，活的都藏了。真實的情況是活靈活現(xiàn)的。黑云漠漠遮星漢，燈火無光遍地幽。意識起了主導作用，智慧就暗淡無光了。 慌得那八戒戰(zhàn)戰(zhàn)兢兢，伏之于地，把嘴拱開土，埋在地下，卻如釘了釘一般。八戒的嘴是蓮蓬嘴，有清凈義。可是情識起作用時，清凈都埋到境界之下了，意思是被隱藏起來了。沙僧蒙著頭臉，眼也難睜。沙僧代表理智，情識作用使得智慧之眼難睜。 行者聞風認怪，一霎時風頭過處，只見那半空中隱隱的兩盞燈來，即低頭叫道：“兄弟們！風過了，起來看！”那呆子扯出嘴來，抖抖灰土，仰著臉朝天一望，見有兩盞燈光，忽失聲笑道：“好耍子！好耍子！原來是個有行止的妖精！該和他做朋友！”沙僧道：“這般黑夜，又不曾覿面相逢，怎么就知好歹？”八戒道：“古人云：‘夜行以燭，無燭則止。’你看他打一對燈籠引路，必定是個好的?！?沙僧道：“你錯看了，那不是一對燈籠，是妖精的兩只眼亮?！边@呆子就唬矮了三寸，道：“爺爺呀！眼有這般大啊，不知口有多少大哩！” 行者道：“賢弟莫怕。你兩個護持著師父，待老孫上去討他個口氣，看他是甚妖精。”八戒道：“哥哥，不要供出我們來?！焙眯姓?，縱身打個唿哨跳到空中，執(zhí)鐵棒厲聲高叫道：“慢來！慢來！有吾在此！”那怪見了，挺住身軀，將一根長槍亂舞。行者執(zhí)了棍勢問道：“你是那方妖怪？何處精靈？”那怪更不答應，只是舞槍。行者又問，又不答，只是舞槍。行者暗笑道：“好是耳聾口??！不要走！看棍！”那怪更不怕，亂舞槍遮攔。在那半空中，一來一往，一上一下，斗到三更時分，未見勝敗。 眼有這般大啊，不知口有多少大哩！兩只眼形容情識，是建立在相對的基礎(chǔ)之上的。相對理事之大，可以吞食一切境界。那怪更不答應，只是舞槍。這一段非常幽默，蛇本身沒有聲帶，不會發(fā)聲。人的情識也是樣的，默默地吞食我們的良知，從不打招呼的。 八戒沙僧在李家天井里看得明白，原來那怪只是舞槍遮架，更無半分兒攻殺，行者一條棒不離那怪的頭上。八戒笑道：“沙僧，你在這里護持，讓老豬去幫打幫打，莫教那猴子獨干這功，領(lǐng)頭一鐘酒?！焙么糇?，就跳起云頭，趕上就筑，那怪物又使一條槍抵住。兩條槍，就如飛蛇掣電。八戒夸獎道：“這妖精好槍法！不是山后槍，乃是纏絲槍，也不是馬家槍，卻叫做個軟柄槍！”行者道：“呆子莫胡談！那里有個甚么軟柄槍！”八戒道：“你看他使出槍尖來架住我們，不見槍柄，不知收在何處?！毙姓叩溃骸盎蛘呤莻€軟柄槍。但這怪物還不會說話，想是還未歸人道，陰氣還重，只怕天明時陽氣勝，他必要走。但走時，一定趕上，不可放他?！卑私涞溃骸罢?！正是！” 兩條槍，就如飛蛇掣電。分別心，應對自如。不是山后槍，乃是纏絲槍，山比喻定功，槍代表木倉，業(yè)力之種子庫。不是定而生智慧，而讓自己束縛的業(yè)識。也不是馬家槍，卻叫做個軟柄槍！不從意念里生，是業(yè)習里長。比如我們把一個玻璃瓶叫杯子，不是我們用意想叫他杯子，而習慣于稱其為杯子。對境界的認識，是扎根于阿賴耶的種子識在起作用。 又斗多時，不覺東方發(fā)白，那怪不敢戀戰(zhàn)，回頭就走。行者與八戒一齊趕來，忽聞得污穢之氣旭人，乃是七絕山稀柿衕也。八戒道：“是那家淘毛廁哩！哏！臭氣難聞！”行者侮著鼻子只叫：“快快趕妖精！快快趕妖精！”那怪物攛過山去，現(xiàn)了本象，乃是一條紅鱗大蟒。你看他： 眼射曉星，鼻噴朝霧。密密牙排鋼劍，彎彎爪曲金鉤。頭戴一條肉角，好便似千千塊瑪瑙攢成；身披一派紅鱗，卻就如萬萬片胭脂砌就。盤地只疑為錦被，飛空錯認作虹霓。歇臥處有腥氣沖天，行動時有赤云罩體。大不大，兩邊人不見東西；長不長，一座山跨占南北。 不覺東方發(fā)白，那怪不敢戀戰(zhàn)，回頭就走。陽盛陰衰，正進邪退。忽聞得污穢之氣旭人，乃是七絕山稀柿衕也。旭，九日，代表凡夫境界里事相，咄咄逼人。表達出無始劫來貪業(yè)習氣，始終伴隨著世人。東方發(fā)白，才看到這個真相。世人總以為光彩的事，有朝一日，真相大白之時，也許是最丑惡的行為。七絕山稀柿衕也，因為我們世間認為最美好的事物，與其自性七寶相比，真是臭穢不堪！比如，人間始終頌揚的男女愛情，寫下了多少催人淚下的感人故事?？墒?，如果從人的本來面目上看，這些私情真是一種業(yè)障。不僅給自己帶來憂傷和痛苦，也讓他人迷惑于私情。是那家淘毛廁哩！哏！臭氣難聞！可是，世人沒有發(fā)現(xiàn)這個是問題，常常用情識淘金！也許獲得了文學大獎，得到人類的肯定。紅鱗大蟒，紅鱗，紅塵光彩；大蟒，比喻在境界中總是囫圇領(lǐng)受。 眼射曉星，鼻噴朝霧。情識乃是世智辯聰，用含糊其詞來遮蓋理性的光明。密密牙排鋼劍，彎彎爪曲金鉤。牙，比喻邪，情見非常多，而且看上很嚴謹。而且牙向內(nèi)勾，比喻情見本質(zhì)屬于私。比如，人類的學問總是以人道為利益中心的。頭戴一條肉角，好便似千千塊瑪瑙攢成；利益中心是肉體，認為人的本質(zhì)是肉體故。把肉體看成最珍之寶，由無數(shù)細胞的聚集體。身披一派紅鱗，卻就如萬萬片胭脂砌就。身體的光彩是人用無盡的情見渲染成就的。盤地只疑為錦被，飛空錯認作虹霓。盤地，據(jù)實而論，確有精彩之處；飛空，論理而說，往往被錯認為真理。歇臥處有腥氣沖天，行動時有赤云罩體。或動或靜，情識都是私心和造作之氣氛。大不大，兩邊人不見東西；長不長，一座山跨占南北。意識里的東西，看不見摸不著，確實是在智慧與現(xiàn)象之中永恒地起作用。 八戒道：“原來是這般一個長蛇！若要吃人啊，一頓也得五百個，還不飽足！” 行者道：“那軟柄槍乃是兩條信。我們趕他軟了，從后打出去！” 這八戒縱身趕上，將鈀便筑。那怪物一頭鉆進窟里，還有七八尺長尾巴丟在外邊。八戒放下鈀，一把撾住道：“著手！著手！”盡力氣往外亂扯，莫想扯得動一毫。行者笑道：“呆子！放他進去，自有處置，不要這等倒扯蛇?！卑私湔?zhèn)€撒了手，那怪縮進去了。八戒怨道：“才不放手時，半截子已是我們的了！是這般縮了，卻怎么得他出來？這不是叫做沒蛇弄了？”行者道：“這廝身體狼犺，窟穴窄小，斷然轉(zhuǎn)身不得，一定是個照直攛的，定有個后門出頭。你快去后門外攔住，等我在前門外打?！?/span> 一頓也得五百個，還不飽足！比喻把理智功德都喪盡了，還不滿足。那軟柄槍乃是兩條信。那軟柄槍乃是兩條信菾。這里又用了自造的會意字，木，天，心。信而有，依情識而應天心，迷信也?！度A嚴經(jīng)》云：“信為道源功德母，長養(yǎng)一切諸善根?！北娚芸?，善根不長，皆是信錯了方向。那怪物一頭鉆進窟里，還有七八尺長尾巴丟在外邊。識心的尾巴是表現(xiàn)形式，乃七病八邪。七情是喜、怒、哀、樂、愛、惡、欲；八邪是邪見、邪思惟、邪語、邪業(yè)、邪命、邪方便、邪念、邪定。一定是個照直攛的，定有個后門出頭。造作的事物，按思維邏輯的，都是前后相關(guān)的。你快去后門外攔住，等我在前門外打。這個是禪棒的方法，臨濟兒孫都是棒喝。一旦情見起作用，就是一棒子打下去。把用邏輯思維的人，二頭堵塞，好叫他一時頓悟。現(xiàn)在人打不得了，打死了也不會頓悟的。因為現(xiàn)在人除了思維邏輯，還是思維邏輯。不知道用心，只會攪盡腦汁。因此，現(xiàn)在禪宗只好讓位于凈土法門了，念佛真正有佛法利益。 那呆子真?zhèn)€一溜煙，跑過山去，果見有個孔窟，他就扎定腳。還不曾站穩(wěn)，不期行者在前門外使棍子往里一搗，那怪物護疼，徑往后門攛出。八戒未曾防備，被他一尾巴打了一跌，莫能掙挫得起，睡在地下忍疼。行者見窟中無物，搴著棍，穿進去叫趕妖怪。那八戒聽得吆喝，自己害羞，忍著疼爬起來，使鈀亂撲。行者見了笑道：“妖怪走了，你還撲甚的了？”八戒道：“老豬在此打草驚蛇哩！” 行者道：“活呆子！快趕上！” 那怪物護疼，徑往后門攛出。現(xiàn)在人被打就是這個情況，他會反省，但還是用邏輯在那里思考。八戒未曾防備，被他一尾巴打了一跌，莫能掙挫得起，睡在地下忍疼。若是反復還是邏輯邏輯思維，那打是不會起作用的。用錯了心，因此八戒睡地受疼。 二人趕過澗去，見那怪盤做一團，豎起頭來，張開巨口，要吞八戒，八戒慌得往后便退。這行者反迎上前，被他一口吞之。八戒捶胸跌腳大叫道：“哥耶！傾了你也！”行者在妖精肚里，支著鐵棒道：“八戒莫愁，我叫他搭個橋兒你看！”那怪物躬起腰來，就似一道路東虹，八戒道：“雖是像橋，只是沒人敢走。”行者道：“我再叫他變做個船兒你看！”在肚里將鐵棒撐著肚皮。那怪物肚皮貼地，翹起頭來，就似一只贛保船，八戒道：“雖是象船，只是沒有桅篷，不好使風?！毙姓叩溃骸澳阕岄_路，等我叫他使個風你看?！庇衷诶锩姹M著力把鐵棒從脊背上一搠將出去，約有五七丈長，就似一根桅桿。那廝忍疼掙命，往前一攛，比使風更快，攛回舊路，下了山有二十余里，卻才倒在塵埃，動蕩不得，嗚呼喪矣。八戒隨后趕上來，又舉鈀亂筑。行者把那物穿了一個大洞，鉆將出來道：“呆子！他死也死了，你還筑他怎的？”八戒道：“哥啊，你不知我老豬一生好打死蛇？”遂此收了兵器，抓著尾巴，倒拉將來。 八戒莫愁，我叫他搭個橋兒你看！用心的時候雖然以識的形式表現(xiàn)出來，心是主宰，隨心變現(xiàn)。東虹，東方的彩虹，比喻心生的幻相；雖是像橋，只是沒人敢走。心變現(xiàn)的虛而不實盡著力把鐵棒從脊背上一搠將出去，約有五七丈長，就似一根桅桿。鐵棒是桅桿，即心的作用支配五欲七情，心已經(jīng)轉(zhuǎn)變了情識。攛回舊路，下了山有二十余里，卻才倒在塵埃，用心把識的路都走了一遍，相對的歸于一心，將情識徹底打消。 卻說那駝羅莊上李老兒與眾等對唐僧道：“你那兩個徒弟，一夜不回，斷然傾了命也。”三藏道：“決不妨事，我們出去看看。”須臾間，只見行者與八戒拖著一條大蟒，吆吆喝喝前來，眾人卻才歡喜。滿莊上老幼男女都來跪拜道：“爺爺！正是這個妖精，在此傷人！今幸老爺施法，斬怪除邪，我輩庶各得安生也！”眾家都是感激，東請西邀，各各酬謝。師徒們被留住五七日，苦辭無奈，方肯放行。又各家見他不要錢物，都辦些干糧果品，騎騾壓馬，花紅彩旗，盡來餞行。此處五百人家，到有七八百人相送。 眾家都是感激，東請西邀，各各酬謝。法喜充滿，利益廣大。師徒們被留住五七日，苦辭無奈，方肯放行。五，五根五力；七，因果循環(huán)周期之數(shù)，五七表此等功德圓滿數(shù)。此處五百人家，到有七八百人相送。五百人家，五百功德數(shù)，能享受七寶八功之利。 一路上喜喜歡歡，不時到了七絕山稀柿同口。三藏聞得那般惡穢，又見路道填塞，道：“悟空，似此怎生度得？”行者侮著鼻子道：“這個卻難也。”三藏見行者說難，便就眼中垂淚。李老兒與眾上前道：“老爺勿得心焦。我等送到此處，都已約定意思了。令高徒與我們降了妖精，除了一莊禍害，我們各辦虔心，另開一條好路，送老爺過去?！毙姓咝Φ溃骸澳氵@老兒，俱言之欠當。你初然說這山徑過有八百里，你等又不是大禹的神兵，那里會開山鑿路！若要我?guī)煾高^去，還得我們著力，你們都成不得?！?三藏下馬道：“悟空，怎生著力么！”行者笑道：“眼下就要過山，卻也是難，若說再開條路，卻又難也。須是還從舊胡同過去，只恐無人管飯?！崩罾蟽旱溃骸伴L老說那里話！憑你四位擔擱多少時，我等俱養(yǎng)得起，怎么說無人管飯！”行者道：“既如此，你們?nèi)マk得兩石米的干飯，再做些蒸餅饃饃來，等我那長嘴和尚吃飽了，變了大豬，拱開舊路，我?guī)煾蛤T在馬上，我等扶持著，管情過去了?！?/span> 等我那長嘴和尚吃飽了，變了大豬，拱開舊路，八戒是心所，要得到陀羅尼的功德滋潤，就必定能消除情識殘留作用。 八戒聞言道：“哥哥，你們都要圖個干凈，怎么獨教老豬出臭？”三藏道：“悟能，你果有本事拱開胡同，領(lǐng)我過山，注你這場頭功?！卑私湫Φ溃骸皫煾冈谏希形皇┲鱾兌荚诖诵菪υ?，我老豬本來有三十六般變化，若說變輕巧華麗飛騰之物，委實不能；若說變山，變樹，變石塊，變土墩，變賴象、科豬、水牛、駱駝，真?zhèn)€全會。只是身體變得大，肚腸越發(fā)大，須是吃得飽了，才好干事?！?眾人道：“有東西！有東西！我們都帶得有干糧果品，燒餅馉饳在此。原要開山相送的，且都拿出來，憑你受用。待變化了，行動之時，我們再著人回去做飯送來?！卑私錆M心歡喜，脫了皂直裰，丟了九齒鈀，對眾道：“休笑話，看老豬干這場臭功?！?/span> 只是身體變得大，肚腸越發(fā)大，須是吃得飽了，才好干事。在心所法的境界里，需要陀羅尼的加持。加持力越大，則心所越清凈。休笑話，看老豬干這場臭功。修行，修八戒，轉(zhuǎn)穢為凈也。禪宗三關(guān)，破重關(guān)就是安住法身，在一切境界里恢復清凈法身的功德莊嚴。 好呆子，捻著訣，搖身一變，果然變做一個大豬，真?zhèn)€是： 嘴長毛短半脂臕，自幼山中食藥苗。黑面環(huán)睛如日月，圓頭大耳似芭蕉。修成堅骨同天壽，煉就粗皮比鐵牢。齆齆鼻音呱詁叫，喳喳喉響噴喁哮。白蹄四只高千尺，劍鬣長身百丈饒。從見人間肥豕彘，未觀今日老豬魈。唐僧等眾齊稱贊，羨美天蓬法力高。 果然變做一個大豬，八戒變成大豬，豬之本意是豕而三毛叢居者，三毛喻三根本煩惱，貪嗔癡。 嘴長，是動物里最精華的所在；蓮蓬嘴，善挖掘還不被污染，麒麟集八種動物精華于一身，其中就有豬鼻。這里拱路的還是此鼻，取蓮蓬義趣。毛短，喻煩惱少；半脂臕，根塵各半，正合中道。自幼山中食藥苗，藥苗，是道德；本來就是道德里生用的。黑面環(huán)睛如日月，在塵緣境界里有智慧明照；圓頭大耳似芭蕉。有德有福有清靜。修成堅骨同天壽，煉就粗皮比鐵牢。心合于道長壽，身合與真堅牢。齆齆鼻音呱詁叫，喳喳喉響噴喁哮。鼻是豬的精華，精華是尊古之訓教也。后面的豬哼哼的聲音都是趣味，查猴向賁禺孝，意思是觀心之用合乎孝母。這些正是佛佛共尊的古之訓誡也。白蹄四只高千尺，劍鬣長身百丈饒。腳跟清凈功德高，威德廣大真富饒。從見人間肥豕彘，未觀今日老豬魈。世間多用心造業(yè)，不知八戒立功道。唐僧等眾齊稱贊，羨美天蓬法力高。自性功德稱心用，頂天立地法力高。所謂“解鈴還需系鈴人?！?/span> 孫行者見八戒變得如此，即命那些相送人等，快將干糧等物推攢一處，叫八戒受用。那呆子不分生熟，一澇食之，卻上前拱路。行者叫沙僧脫了腳，好生挑擔，請師父穩(wěn)坐雕鞍，他也脫了靴鞋，吩咐眾人回去：“若有情，快早送些飯來與我?guī)煹芙恿Α！蹦切┤擞衅甙税傧嗨碗S行，多一半有騾馬的，飛星回莊做飯；還有三百人步行的，立于山下遙望他行。原來此莊至山，有三十余里，待回取飯來，又三十余里，往回擔擱，約有百里之遙，他師徒們已此去得遠了。眾人不舍，催趲騾馬進胡同，連夜趕至，次日方才趕上，叫道：“取經(jīng)的老爺，慢行慢行！我等送飯來也！”長老聞言，謝之不盡道：“真是善信之人！”叫八戒住了，再吃些飯食壯神。那呆子拱了兩日，正在饑餓之際，那許多人何止有七八石飯食，他也不論米飯、面飯，收積來一澇用之，飽餐一頓，卻又上前拱路。三藏與行者、沙僧謝了眾人，分手兩別。 孫行者見八戒變得如此，即命那些相送人等，快將干糧等物推攢一處，叫八戒受用。在加持下的八戒變得很得力，因此需要不斷強化其作用。那些人有七八百相送隨行，多一半有騾馬的，飛星回莊做飯；還有三百人步行的，立于山下遙望他行。七寶八功德是本分，用心是顯露此功德。三百、三十皆指信、愿、行三資糧，騾馬，馬累馬，是意在意中，行本分事。不分生熟，不論米面，是不分別，不執(zhí)著。功夫漸漸自在。 正是： 駝羅莊客回家去，八戒開山過等同來。三藏心誠神力擁，悟空法顯怪魔衰。千年稀柿今朝凈，七絕胡同此日開。六欲塵情皆剪絕，平安無阻拜蓮臺。 駝羅莊客回家去，八戒開山過同來。轉(zhuǎn)他力成自力，與境界打成一片。三藏心誠神力擁，悟空法顯怪魔衰。自性功德得受持，心作心是。千年稀柿今朝凈，七絕胡同此日開。千年魔障全掃凈，七寶功德從此開。六欲塵情皆剪絕，平安無阻拜蓮臺。六根清凈道力隆，平安無阻奔西方。 這一去不知還有多少路程，還遇甚么妖怪，且聽下回分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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