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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海侯施瑯

 劉溝村圖書館 2015-10-15
    

靖海侯施瑯

 

一、人物簡介

      瑯,原名施郎,字尊侯,號琢公,明末清初泉州府晉江縣衙口人。

      泉州郡城有施瑯故居,即今釋雅山公園。清?道光《晉江縣志?卷12?古跡志坊宅附?城中宅?國朝宅》:“靖海侯施瑯宅:在妙華鋪?!?

      墓在惠安縣黃塘虎窟口。清?道光《晉江縣志?卷68?冢墓志》:“靖海侯施瑯墓:在四十一都天花山?!?

      《潯海施氏族譜》、《晉江縣志》、《泉州府志》、《福建通志》、《清史稿》等均有施瑯的記載。

      施瑯出生于農(nóng)民家庭。“有識度,膂力絕人”,因家貧,幼時棄文習武,一邊幫助父親務農(nóng)以補家計,一邊從師“習距陣擊刺諸技,于兵法無不兼精,遂智勇為萬人敵”。史書上說他精習兵法,但為人偏狹。

二、人物生平綜述

1、抗清

      崇禎十年(1637年),十七歲的施瑯便加入鄭芝龍的軍伍,任千夫長。(參見泉州歷史網(wǎng)《泉州人名錄?鄭芝龍》)

      《清史稿?列傳47?施瑯》曰:“(施瑯)初為明?總兵鄭芝龍部下左沖鋒?!?

      后剿捕泉州山賊有功,明廷特授游擊將軍,曾隨黃道周出關抗清。

2、從芝龍降清

      《清史稿?列傳47?施瑯》載曰:“順治三年(1646年),師定福建(福建的南明王朝被清軍打垮,鄭芝龍降清),瑯從芝龍降。從征廣東,戡定順德、東莞、三水、新寧諸縣。”

      順治三年(1646年),鄭芝龍降清。博洛回京之前,利用鄭芝龍的聲望招降其舊部,奉芝龍之命降清的有武毅伯施福、澄濟伯鄭芝豹和部下總兵十員,兵將十一萬三千(《清世祖實錄》卷三十四)。

      鄭芝龍被博洛挾持北上后,施瑯與五百名隨行者一起被留下來,強制分配到各軍營(施偉青《施瑯年譜考略》)。

      當李成棟由吳淞總兵奉調(diào)由浙江、福建入廣東時,清方不僅利用了鄭芝龍“平國公”的牌劄招撫了白沙、甲子等廣東東部沿海地帶,而且原屬鄭芝龍部下的總兵施郎(施瑯)、梁立、黃廷、成升、洪習山還由武毅伯施福帶領率兵馬五千名跟隨佟養(yǎng)甲、李成棟進軍廣東,在撲滅順德縣“??堋焙玩?zhèn)壓東莞、增城地區(qū)的張家玉抗清義師中起了不小的作用(《清世祖實錄?卷34》)。

      直到順治五年(永歷二年,1648年)三月,在李成棟指揮下一直攻入廣西東部。魯可藻《嶺表紀年》載:“□(虜)鎮(zhèn)撫施福、耿獻忠大小船數(shù)百號上梧州。”

3、投入鄭成功部下

      由于提督總兵官李成棟對南方兵將存在歧視心理,李成棟系統(tǒng)的將領同隨成棟入粵的福建將領之間存在很深的隔閡。他們對鄭芝龍的舊部施福、施郎、洪習山、黃廷等人,既利用他們沖鋒陷陣,又在給清廷的奏疏里把他們貶得一錢不值。如順治四年(1647年)五月二十五日李成棟奏疏中說,從福建帶來的施郎等官兵“脆弱不堪,無資戰(zhàn)守”(《明清史料?丙編?第七本》)。甚至伺機剪滅和解散。

      施福、施郎、黃廷、洪習山等人過著寄人籬下的生活,忍氣吞聲,大有懷才不遇、有功不賞之感。施福曾給清廷上疏奏報“剿撫粵寇之績”,自稱“總督廣東陸師原武毅伯施?!保俊安槭└T地昧_王(博洛)發(fā)與佟養(yǎng)甲、李成棟酌用。今據(jù)自稱總督,且廣東經(jīng)制久行佟養(yǎng)甲議定未到,應令將施福并議于經(jīng)制之內(nèi),報部覆可也。”(順治五年閏四月兵部揭帖,見《明清檔案?第八冊》)。從這件奏疏里也可以看出施福等人對自己功績、地位的評價和清廷的冷遇。

      順治五年(1648年),李成棟反清復明。李成棟反正以后,意氣發(fā)舒,把廣東看成自己的勢力范圍,奏請永歷帝核準把施福等福建兵將遣送回籍。魯可藻《嶺表紀年?卷2》載,八月,永歷朝廷“改封施福延平伯,楊(敕)仍回閩恢剿。”

      閩系將領跟隨李成棟反正,不僅沒有像成棟嫡系那樣因反正有功加官晉爵,反而在遣回福建途中遭到李部將領暗算,企圖加以火并收編。施德馨《襄壯公傳》(施瑯《靖海紀事》)載,施郎所部“自南雄抵潮郡。適潮將郝尚久(李成棟部將,潮州總兵)者,粵師將也。陽犒師牛酒,而包藏禍心,召諸部陰為圖公(施郎)。公偵知其事,急拔眾走饒平,踞守閱月突圍出,且戰(zhàn)且行,連日夜間關險阻,從弟肇璉、肇序皆隨歿軍中”,勉強拖到粵閩交界的黃岡鎮(zhèn)才得以脫身。

      順治六年(1649年),閩系將領收到鄭成功從廈門鼓浪嶼發(fā)來的邀請,決定擺脫郝尚久的控制,率部乘舟投奔鄭成功。

4、再次投清

      關于施瑯投清公案,《清史稿?列傳47?施瑯》載曰:“芝龍歸京師,其子成功竄踞海島(以金門、廈門為根據(jù)地,到處招兵買馬),招瑯,不從。成功執(zhí)瑯,并縶其家屬?,樢杂嫷妹?,父大宣、弟顯及子侄皆為成功所殺?!?

《清史稿》的記述并不準確。

      鄭成功禮遇甚渥

      清?順治六年(1649年),施瑯與其弟施顯應鄭成功邀請,到安平(今安海)加入鄭成功的隊伍,受鄭成功的器重,任左先鋒職,為鄭成功部下最為年少、知兵、善戰(zhàn)的得力驍將。(參見泉州歷史網(wǎng)《泉州人名錄?鄭成功》)

      鄭成功待他甚好,把他看成是自己的得力助手,禮遇甚渥,軍儲卒伍及機密大事悉與謀。

      施瑯也一心一意為鄭成功效勞,鄭軍自樓艦、旗幟、伍陣相應之法,均是施瑯傳授的。施瑯還率鄭軍攻漳浦、征揭陽,抗擊清軍,戰(zhàn)績輝煌。

      鄭、施關系惡化

      據(jù)《先王實錄》(亦稱《從征實錄》)、《賜姓始末》等書的記載,施瑯甚有才干,但“行事微覺好勝”、“度量褊淺,恃功驕縱”(《康熙起居注?第二冊》,中華書局,1984年),屢忤成功,引起鄭成功的惱怒。鄭成功不能任人器使,不能容忍下級對他的不尊重。因此,施瑯在鄭軍中沒有受到充分重視。

      清?順治七年(1650年)十月,清軍攻占廣州,南明?永歷政權危在旦夕,詔成功援廣州。同時,由于兵員激增,糧餉的來源成了鄭成功面臨的首要問題。他的叔父定國公鄭鴻逵在潮州地區(qū)籌集糧餉由于賦額太重,引起百姓反抗,又受到優(yōu)勢清軍壓力,也陷入困境。鄭成功決定親自帶領主力前往潮州,留堂叔鄭芝莞率領阮引、何德部水師、藍登部陸師守御廈門。

      清?順治八年(南明?永歷五年,1651年)正月,鄭成功軍到達廣東南澳,鄭鴻逵由揭陽引兵來會。兩人商議后決定鴻逵回廈門,部眾交成功統(tǒng)一指揮攻取潮、惠。施瑯任左先鋒。此時發(fā)生兩件事,造成鄭成功對施瑯日益反感及不滿。

      一是鄭軍嚴重缺餉,基本上依靠擄掠,其對象說是土豪,但實際上包括了廣大老百姓。更為嚴重的是搶掠婦女,以鼓用兵。施瑯強烈反對,拒不執(zhí)行,還多次對鄭成功正言勸阻。

      二是當時清?定南王尚可喜、靖南王耿繼茂藩下的軍隊已基本上控制廣東局勢,鄭成功的舟師雖可以稱雄海上,但陸戰(zhàn)較弱,征取糧餉必需占領較大的地方,而且需要較長的時間才能實現(xiàn)。施瑯認為,廈門初定,主力遠征清方兵力較強的地方,有可能變生意外。他知道鄭成功性格剛強,不敢直說鄭軍同閩、粵兩省清軍相比兵力處于劣勢,更不便以疏間親地說鄭成功的叔父未必能保住廈門,于是,他面見成功時假托自己頭天夜間做了一個夢,預示出師前景不利,請鄭成功慎重考慮。鄭成功并沒有聽出施瑯弦外之音,認為他白日說夢,心存膽怯,阻礙自己的戰(zhàn)略部署。

      鄭成功當即下令,把施瑯的左先鋒印和部下兵將移交副將蘇茂掌管,讓施瑯隨定國公鄭鴻逵一道回廈門。

      矛盾激化

      順治八年(南明?永歷五年,1651年)閏二月二十七日,清?福建巡撫張學圣、巡道黃澍、福建右路總兵馬得功獲悉鄭成功主力南下廣東,廈門守兵單薄,調(diào)集軍隊乘坐小船渡海偷襲廈門。鄭芝莞驚惶失措,乘船逃跑。

      在清軍登上廈門島形勢極為嚴峻的時候,施瑯曾經(jīng)率領部卒數(shù)十人奮力作戰(zhàn)。施瑯滿以為鄭成功班師歸來將恢復自己的左先鋒職務,但鄭成功回到廈門,對施瑯的傲慢跋扈卻懷有戒心,盡管肯定施瑯在廈門迎戰(zhàn)清軍的功績,獎給白銀二百兩,并“未還其兵權”。左先鋒仍由蘇茂擔任,且提升施瑯的副將萬禮為鎮(zhèn)將(即總兵),施瑯依舊落職閑住。

      施瑯大為不滿,向成功報告自己心灰意懶,想去當和尚,借以探測成功對他的態(tài)度。成功不為所動,叫他另行募兵組建前鋒鎮(zhèn)。施瑯見難以挽回,一氣之下剃光頭發(fā),不再參見鄭成功。這時,施瑯的弟弟施顯任援剿左鎮(zhèn),也對成功的處置不滿,雙方的矛盾日益激化。

      施瑯與鄭成功的個性都是沖動、爆燥的,施瑯與陳斌以及右先鋒黃廷發(fā)生過嚴重的沖突,令鄭成功對施瑯的印象更為惡劣,但因平時軍事斗爭緊張,鄭成功無暇顧及解決私人矛盾問題,積怨日深,終有一天爆發(fā)了。

      曾德事件

      導致鄭、施公開決裂的是曾德事件。

      曾德原先是鄭彩部下將領,隆武年間隨鄭彩、張家玉入贛,兵敗后改守仙霞嶺(邵廷寀《東南紀事?卷1》)。隆武二年(順治三年,1646年)六月,因巡按御史尹民興劾奏他“淫縱多端”,一度解職回京(福京,即福州),以都督楊耿接替。不久,應鄭芝龍的請求仍派曾德回守仙霞嶺(《思文大紀?卷8》)。

      鄭芝龍降清后,曾德似乎不大得志,在鄭成功軍中受施瑯節(jié)制。施瑯既被削去兵權,曾德為求出頭之日,利用過去在鄭氏家族軍隊中的關系投入成功營中充當親隨,即所謂“恃鄭氏親昵,逃于鄭所”(《靖海紀事?施德馨“襄壯公傳”》)。

      施瑯聽到消息后,大為憤慨,派人把曾德捉回斬首。鄭成功“馳令勿殺”,施瑯悍然不顧,“促令殺之”(江日升《臺灣外紀》)。

      許多史籍都說曾德是施瑯的“親丁”、“標兵”、“標弁”或“從將”、“逃將”,并且說他是犯了法逃往鄭成功處,看來是不了解曾德原在鄭軍中地位較高。曾德雖一度隸屬于施瑯部下,無論犯法與否,也無論施瑯是否已經(jīng)解除兵權,施瑯都無權擅自將他處斬。

劇變投清

      明?永歷五年(順治八年,1651年)五月二十日,鄭成功見施瑯違令擅殺鄭氏舊將,斷定他反形已露,密令援剿右鎮(zhèn)黃山以商量出軍機宜為名逮捕施瑯之弟施顯,同時命右先鋒黃廷帶領兵丁包圍施瑯住宅,拘捕施瑯和他的父親施大宣。

      施瑯被捕后,交由忠定伯洪習山縛于一船中。在一些親信部將和當?shù)鼐用竦难谧o和幫助下,用計逃脫,匿藏于副將蘇茂家中,鄭成功下令搜查不可得,最后竟然奇跡般逃到大陸。施瑯《都閫安侯施公行述》(莊為璣、王連茂編《閩臺關系族譜資料選編》,福建人民出版社,1985年)云:“亡何,余以舊將蘇茂仗義相周旋,因集眾揚飄宵遁,賴族父武毅伯(施福)潛駕舟接□(至)安平內(nèi)陸?!?

      施瑯出逃后,“去安平投施天福(施福)依芝豹(鄭成功的叔父),求為排解”(江日升《臺灣外紀》)。鄭成功獲悉施瑯已逃入安平(安海,時為清方管轄區(qū))后,非但不接受調(diào)解,還派部下吳豐秘密去刺殺他。因施瑯先已獲得情報,吳豐刺殺失敗。

      鄭成功怒不可遏,在七月間竟將施瑯的父親施大宣、弟弟施顯處斬,致使施瑯對鄭成功恨之入骨,鄭、施關系不可挽回。

      至此,施瑯既不能回歸鄭軍,也不能久匿民間,被逼于順治八年(1651年)7月投清,與鄭成功對抗。

5、綜述點評

      施瑯的一生,證明他不愧是一位智勇雙全的將領,雖不能說他缺乏政治主見,但他忽明忽清表明他總是以個人的立功揚名置于一姓王朝利益之上,也許可以說“士為知己者用”是他信奉的行為準則。恃才傲物是他性格上的弱點,無論在明朝還是在清朝,他都表現(xiàn)出得意時躊躇滿志,失意時口吐不滿。然而,卻從來沒有看到他有非分之想的政治野心。對于這樣一個人物,完全在于駕馭得當,用其所長,制其所短。后來康熙皇帝對施瑯就是恩威并用,深得御將之道。

      鄭成功一直堅持抗清,這同施瑯在政治上的反復無常有很大的區(qū)別。但他少年得志,性格剛毅,遇事容易沖動,往往憑一時的好惡不計后果地處理問題,缺乏作為統(tǒng)帥人物必需的全局觀念。鄭成功率軍統(tǒng)屬經(jīng)大小戰(zhàn)役百余次。在斗爭中,雖然每多用表揚獎勵來鼓舞斗志,但其“用法嚴峻,果于誅殺”,常以殺立威。被鄭成功誅殺的部將,單在《先王實錄》中記有姓名的多達七十余員,有的還殺及妻兒并全家的。被誅殺者,除了有幾起定為貪污罪外,其他多是戰(zhàn)場上“怕死不前”者,有的不殺會影響軍心,可也有的則是不該殺的,冤案、錯案絕非僅有。施瑯叛逃之后,又株連到他的父親和兄弟,很難說是明智之舉,是鄭成功一生中最大的錯殺案。

      鄭氏家族靠的是海上活動起家,清軍不習海戰(zhàn),這是鄭軍能夠長期活躍于東南沿海的重要原因。鄭成功處置失當,導致施瑯這樣一位杰出的海軍將領投入清方懷抱,使清廷能夠建立一支足以同鄭軍相抗衡的水師,這對后來局勢的發(fā)展關系匪淺。

同安副將、同安總兵到福建水師提督

      《清史稿?列傳47?施瑯》載:“(順治)十三年(1656年),從定遠大將軍世子濟度擊敗成功於福州(施瑯隨征,攻克閩安鎮(zhèn)、羅星塔),授同安副將(統(tǒng)兵駐扎同安)。(順治)十六年(1659年),成功據(jù)臺灣,就擢瑯同安總兵?!?

      清?順治十八年(南明?永歷十五年,1661年),鄭成功收復臺灣。

      《清史稿?列傳47?施瑯》載:“康熙元年(1662年,七月二十七日),遷(福建)水師提督。”

三、主要功績

1、統(tǒng)一臺灣

1)首征失利

      《清史稿?列傳47?施瑯》載:“時成功已死,其子錦(鄭經(jīng))率眾欲犯海澄,瑯遣守備汪明等率舟師御之海門,斬其將林維,獲戰(zhàn)船、軍械。未幾,靖南王耿繼茂、總督李率泰等攻克廈門,敵驚潰,瑯募荷蘭國水兵,以夾板船要擊,斬級千馀,乘勝取浯嶼、金門二島。敘功,加右都督?!保▍⒁娙輾v史網(wǎng)《泉州人名錄?鄭經(jīng)》)

      和談失敗

      康熙元年(1662年)五月,鄭成功在臺灣去逝,鄭氏集團遂發(fā)生分裂。在臺灣的鄭軍將領擁鄭成功之五弟鄭襲繼位,而在廈門的將領卻推鄭成功之長子鄭經(jīng)繼位,雙方兵戎相見,內(nèi)部陷于混亂,“每聞風聲,慌亂不堪”。

      清王朝認為有機可乘,曾多次派員到廈門招撫鄭經(jīng)。鄭經(jīng)為了減輕壓力,以便集中力量解決內(nèi)部問題,遂派人與清朝談判,交出南明皇帝賜給的敕書、印璽,作出愿意歸順清朝的姿態(tài),清庭則要求臺灣人眾遷回內(nèi)陸,剃發(fā)易服。

      康熙二年(1663年)六月,鄭氏集團內(nèi)變平息,鄭經(jīng)謀求割據(jù)一方,回師金、廈,率眾窺視福建,便以種種理由,拒絕履行和談條件,和談宣告失敗。

在統(tǒng)一和分裂的大是大非面前,施瑯最先疾呼:只要鄭經(jīng)不肯接受招撫,就應用武力平臺,迅速實現(xiàn)國家統(tǒng)一。

      寓剿于撫

      康熙的政策是“寓剿于撫”??滴醵?1663年)十月,清?靖南王耿繼茂、福建總督李率泰發(fā)兵攻金、廈兩島。由馬得功、鄭鳴駿軍隊及荷蘭船隊出泉州港向金門進攻,施瑯、黃梧率隊出海澄港攻廈門。鄭經(jīng)部隊寡不敵眾,金、廈失守,退守銅山(今東山)。

      清政(蟹)府乘機展開了大規(guī)模的招降活動。在高官厚祿的引誘下,鄭軍人心浮動??滴跞辏?664年),鄭軍自承天府南北總督周全斌、前提督黃廷、水師統(tǒng)帥忠靖伯陳輝以下數(shù)十員鎮(zhèn)將、總兵、都督共文武官員3985人降清。鄭軍損失兵力10余萬人,大小戰(zhàn)船900余艘,宿將精銳十去七八。面對全軍即將瓦解的嚴重局面,鄭經(jīng)萬般無奈,只得放棄沿海島嶼,退出廈門,率殘部逃往臺灣。

      施瑯建議,乘他率兵攻取金廈新勝,“進攻澎湖,直搗臺灣”,使“四海歸一,邊民無患”。

      《清史稿?列傳47?施瑯》載:“(康熙)三年(1664年,七月十日),加靖海將軍?!币灾苋蟆罡粸楦睅?,率領原鄭軍水師部隊進征臺灣。

      康熙三年(1664年)十一月間,施瑯選擇冬天偏北風的季節(jié),首次率領舟師起航攻打臺灣,不料船隊航行到洋面上遇上颶風,無法行進,只得返回,連敵人的面也沒有見到。

      康熙四年(1665年)三月,施瑯選擇春季第二次發(fā)兵臺灣,自銅山(東山)啟航。史料記載:“乃于本月二十六日會同眾伯、總兵官等,率領所有舟師開駕,駛?cè)胪庋?。時因風輕浪平,駛行三晝夜,尚難于前行。二十八日,暫且依山泊船汲水。二十九日,再行開駕,又通東風迎面撲來,迫于無奈,返回菲羅?!?

      這次出航的前3天雖然沒有碰到風浪,但是風力太小或無風,致使以風帆為動力的艦隊行進速度緩慢,進展很不順利,只得找地方拋錨休息與補充淡水,第4天船隊開拔后,氣象條件又發(fā)生變化,遇到了偏東迎面的逆風無法行進,只得折回。

      此后的半個月里,天氣一直不好,休整一周后,施瑯率領船隊又啟程了。施瑯在給皇帝的奏折中稱:“本月十六日,天時晴究,臣又會同眾伯、總兵官等,率領舟師開駕,進發(fā)臺灣。十七日午時,臣等駛?cè)肱旌?,驟遇狂風大作,暴雨傾注,波濤洶涌,白霧茫茫,眼前一片迷漫?!?

      這次出征后的天氣更加糟糕,航行中突然遭遇到如此惡劣的風暴,致使“我舟師不及撤回,皆被巨浪凌空拍擊,人仰船傾,悲號之聲,猶如水中發(fā)出,情勢十分危急。”風暴把清軍船只的桅桿刮斷裂,篷帆被風撕破,船槳折斷,船艙漏水,船隊只能隨風飄蕩。所幸颶風只是把船隊吹散了,有少數(shù)小船被風浪掀翻,失蹤人員不多,損失不是很大,連施瑯自己的指揮船也被吹到了南邊的廣東省潮州地界,直到二十六日才返回廈門。

 

      鄭氏拒撫

      當時兩岸雖武裝對峙,但又都有一定的和平愿望。清王朝三藩未除,經(jīng)濟不穩(wěn),無力用兵海上。而臺灣鄭氏,土地初辟,人口甚少,生產(chǎn)落后,經(jīng)濟困難,急需大陸的糧食和物資供應。且鄭部大多是福建人,離家日久,思戀鄉(xiāng)土,私下渡海來歸者絡繹不絕。

      康熙六年(1667年),清廷派總兵孔元章赴臺灣議撫,答應鄭經(jīng)如歸順,可封“八閩王”,鄭經(jīng)猶豫不決,后以“和議之策不可久,先王之志不可墜”(《海紀輯要》),拒絕清朝的招撫。

2)停議征臺

      《邊患宜靖疏》

      康熙六年(1667年)孔元章議撫失敗后,施瑯親赴京師面陳攻取臺灣之計,上《邊患宜靖疏》,指出:“堂堂天朝,萬國賓服,豈容此余灰以滋蔓患日?!?

      《盡陳所見疏》

      《清史稿?列傳47?施瑯》載:“(康熙)七年(1668年),瑯密陳錦負嵎海上,宜急攻之。”

      “密陳”一事,指康熙七年(1668年)施瑯又上了《盡陳所見疏》(王鐸全校注《靖海紀事?卷上》,福建人民出版社,1983年10月)。

      施瑯《盡陳所見疏》指出:“伏思天下一統(tǒng),胡為一鄭經(jīng)殘?zhí)Y盤踞絕島,而拆五省邊海之地方,畫為界外,以避其患?自古帝王致治,得一土則守一土,安可以既得之封疆而復割棄?”“臺灣平,則邊疆寧靖。防兵可減,百姓得享升平,國家獲增餉稅,沿邊文武將吏得安心供職,可無意外罪累?!?

      施瑯認為,對鄭氏“遣官前往招撫,未見實意歸誠”,強調(diào)“從來順撫逆剿,大關國體”,對臺灣問題提出“因剿寓撫之法”,主張征臺宜早不宜遲,以免“養(yǎng)癰為患”。如“折五省邊海地方劃為界外”,這些地方皆“東南膏腴田園,及所產(chǎn)魚鹽,最為財賦之藪,可資中國之潤,不可以西北長城、塞外風土為比。”且五省沿海長期劃為禁界,將“錢糧動費加倍,輸外省有限之餉,年年協(xié)濟兵食,何所底止?!弊詈髮⒃斐伞百x稅缺減、民困日蹙”。只有迅速討平臺灣,以裁防兵,益廣地方,增加賦稅,俾“民生得寧,邊疆永安”。

      奏疏提醒康熙帝,倘若繼續(xù)招撫,將拖延時日,讓鄭經(jīng)有機會重整旗鼓,組織其眾,“連結(jié)外島,聯(lián)絡土番,羽翼復張,終為后患”。那時,清軍“水師雖布設周密”,亦“僅能自守”而已。

      施瑯分析鄭氏之兵力,認為有三大弱點:

      一是兵力嚴重不足。“故明時原住澎湖百姓有五、六千人,原住臺灣者有二、三萬,俱系耕漁為生。至順治十八年,鄭成功親帶去水陸偽官兵并眷口,共計三萬有奇,為伍操戈者不滿二萬。又康熙三年,鄭經(jīng)復帶去偽官兵并眷口,約有六、七千,為伍操戈者不過四千?!倍嗄陙怼安环敛」始皞稣呶?、六千”,被清軍俘虜者數(shù)千,投誠者數(shù)百人。鄭氏在臺灣“雖稱三十余鎮(zhèn)”,但“兵不滿二萬之眾,船大小不上二百號”。

      二是兵力嚴重分散。奏疏指出,鄭軍“散在南北二路,墾耕而食,上下相去千有余里……又且不相浹洽?!徸越o,失于操練”。

      三是軍心不穩(wěn)。軍中“無家口者十有五六,豈甘作一世鰥獨,寧無故土之思?”且鄭軍“多系閩地之人,其間縱使有心投誠者,既無陸路可通,又乏舟楫可渡,故不得不相依為命”。

      施瑯總結(jié)指出,“鄭經(jīng)得馭數(shù)萬之眾,非有威德制服,實賴汪洋大海為之禁錮”。在此征臺有利條件下,倘若仍然“差官往招,則操縱之權在乎鄭經(jīng)一人,恐無率眾歸誠之日”!反之,“若用大師壓境,則去就之機在乎賊眾,鄭經(jīng)安能自主?”

      而當時福建清軍“水師官兵共有一萬有奇,經(jīng)制陸師及投誠官兵為數(shù)不少”,只要從中挑選勁旅二萬,“大師進剿,先取澎湖,以扼其吭,則形勢可見,聲息可通”,足平臺灣。

      《清史稿?列傳47?施瑯》載:“召詣京師,上詢方略,瑯言:‘賊兵不滿數(shù)萬,戰(zhàn)船不過數(shù)百,錦智勇俱無。若先取澎湖以扼其吭,賊勢立絀;倘復負固,則重師泊臺灣港口,而別以奇兵分襲南路打狗港及北路文港海翁堀。賊分則力薄,合則勢蹙,臺灣計日可平?!孪虏孔h,寢其奏。因裁水師提督,授瑯內(nèi)大臣,隸鑲黃旗漢軍?!?

      在朝野主撫派一片雀噪聲中,康熙在看到施瑯的奏疏之后,以“渡海進剿臺灣逆賊,關系重大,不便遙定”為名,召施瑯“從速來京,面行奏明所見,以使定奪”。

      康熙七年(1668年)四月,施瑯進京,歸入鑲黃旗漢軍。王源《姚少保啟圣傳》記:施瑯“初以為水師提督,疑其貳,召入京,罷水師提督?!保ā肚宕畟魅?卷15?上冊》,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

      康熙撤掉施瑯的福建水師提督職務,任他為內(nèi)大臣,不再議武力征臺之事。清王朝還懷疑這些鄭氏降將暗通鄭氏集團,下令裁撤福建水師,將所有投清的原鄭成功、鄭經(jīng)的官兵,調(diào)至北京歸旗或分散到各省屯墾,戰(zhàn)船全部焚棄。

      康熙這樣做,主要是迫于形勢。表面上看,停議征臺,對施瑯是貶,但實際上施瑯從福建水師提督調(diào)任從一品的內(nèi)大臣則貶中有褒。因為主撫派在當時占了上峰,以鰲拜為首的中央保守勢力以“海洋險遠,風濤莫測,馳驅(qū)制勝,計難萬全”為借口,把他的建議壓下來。而且部分朝臣對施瑯不信任。

      當時對施瑯的不利因素比較多:他不僅是明鄭的降將,而且在1664年前后兩次率兵征臺未果,損失兵丁,而當時清統(tǒng)治集團對明鄭降將又多不信任,曾下令把這些降清士兵官員遷往內(nèi)陸各省安插,對施瑯當然也不可能例外。這種不信任當然也包括康熙在內(nèi)。當13年后李光地(參見泉州歷史網(wǎng)《泉州人名錄?李光地》)向他推薦施瑯為水師提督時,康熙還問李:“汝能保其無他乎?”而清政(蟹)府當時又要集中力量解決其他國內(nèi)大事,所以康熙也只好下令撤兵。

      投閑十三年

      康熙八年(1669年)十一月甲午,兵部議:“福建水師提督施瑯自海上投誠,授為右都督,今已歸入鑲黃旗,應照例改為精奇尼哈番(滿語jingkinihafan,漢譯子爵)。但施瑯投誠后,勞績甚多,請加伯銜?!睆闹?。(《清圣祖實錄?31》)

      施瑯雖被任為內(nèi)大臣并加“伯爵”銜,但“名為內(nèi)大臣而困苦不堪”(李光地《榕村續(xù)語錄?卷11》,中華書局,1995年)。

      李光地《皇清誥封正一品夫人施母六十一齡懿莊張?zhí)蛉四怪俱憽份d,入旗之初的施瑯,“宦橐素薄”,致副室張氏“鬻簪珥,親女紅,以佐家,使公無入室憂。”(康熙五十四年《潯海施氏族譜》元本,引自《施瑯年譜考略》)

      更難過的是,施瑯受到朝廷上下的輕視和漠視。正如康熙皇帝在13年后決定派施瑯征臺時間所說的:“爾前為內(nèi)大臣十有三年,當時因爾系閩人,尚并輕爾者?!保ā犊滴跗鹁幼ⅰ返?冊,第1785頁,中華書局1984年版)

      當然,對比被編入旗下受到嚴密監(jiān)視乃至羅織罪名被殺掉的河南地方武裝領袖李際遇、原明東平侯劉澤清、投降之際討價還價、不安其位的總兵高進忠,施瑯的境遇還算是好的。閑置是降清明將的普遍境遇。

      任內(nèi)大臣的十三年中,施瑯的苦心議諫被束之高閣,無所事事,但他仍然矢志復臺。施瑯認為平臺是閩海第一要務,而且必須以剿逼和,是一個堅決的主剿派,不輕易放棄自己的主張。

      在京之日,他密切注視福建沿海動向,悉心研究風潮信候,認真總結(jié)兩次進征臺灣未果的教訓,“日夜磨心熟籌”。

      同時,施瑯千方百計尋找同盟軍,四處拜訪在京任職的福建籍官員,闡述其主張,以俟起用。

      《靖海紀事?曾炳(晉江人)“序”》記載,康熙十六年(1677年)“吾閩先生人士在都者,群詣”施瑯家,向他請教“平海方略”。

      李光地《榕村語錄?續(xù)集?卷11》記載說:康熙十九年(1680年)七月李光地返至京城、始實授內(nèi)閣學士之職時,“予初補官,渠(指施瑯)時在京,……使人致意云,君來,上問將,千萬為渠留意?!薄啊灿琛澈蠡鼐?,施將軍時來說他的本事海上可平?!崩罟獾赝ㄟ^與施瑯接觸、交談,也終于改變以往認為施瑯“驕狂,未必能成事”的看法,而知他“必非尋?!?、“大服其智略?!保▍⒁娙輾v史網(wǎng)《泉州人名錄?李光地》)

      他“嘗于朝退休閑,翻閱歷代二十一史,鑒古今成敗及名臣言行可法者,一一具志諸胸中”,以致朝中同僚刮目相看,譽之“儒將”。

3)復臺謀略

      談判破裂

      康熙親政后,刑部尚書明珠奉旨入福建,主持和議,派知府慕天顏入臺,宣示招撫之意。清廷做了重大讓步,允許鄭氏封藩,世守臺灣。鄭經(jīng)則提出:“茍能照朝鮮事例,不薙發(fā),稱臣納貢,尊事大之意,則可矣”(江日升《臺灣外記》)。

      康熙則認為,臺灣是中國的領土,不能與藩屬朝鮮相提并論,答復:“若鄭經(jīng)留戀臺灣,不思拋棄,亦可任從其便。至于比朝鮮不剃發(fā),愿進貢投誠之說,不便允從。朝鮮系從未所有之外國,鄭經(jīng)乃中國之人”(《明清史料丁編》第三本)??滴醪辉概_灣成為獨立于中國之外的國家,故談判破裂。

      三藩叛亂

      康熙十二年(1673年)十一月,平西王吳三桂據(jù)云南叛清。十三年(1674年)三月,靖南王耿精忠反于福州,不久,定南王尚之信也在廣東反清,史稱“三藩叛亂”,中原戰(zhàn)火彌漫。

      遠在臺灣的鄭經(jīng)趁“三藩”亂起之機,與吳三桂、耿精忠勾結(jié),從康熙十三年(1674年)起西渡入閩、粵作戰(zhàn),縱橫于東南沿海達6年之久。鄭軍不斷騷擾廣東、福建沿海地區(qū),占領廈門與漳州、泉州、潮州、惠州各地,此后即以海澄、金門、廈門為據(jù)點,與清軍隔海對峙,清朝曾四次派員勸說鄭經(jīng)退回臺灣,均未奏效。(參見泉州歷史網(wǎng)《泉州人名錄?鄭經(jīng)》)

      東南沿海百姓深受其害。

      一是鄭軍的籌餉??滴醯塾诳滴跏辏?677年)二月十四日諭戶部說:“閩地經(jīng)海孽擾害,又遭逆賊暴征橫斂,民困已極”(《清圣祖實錄?卷65》)。

      二是清軍的索餉征役。清政(蟹)府為進攻鄭軍,向福建等地派駐了大批的滿漢官兵,他們索餉征役,“盤踞民房”,將弁和地方官吏趁機對百姓進行敲詐勒索,對此,康熙帝也是承認的。他在康熙十九年(1680年)談到料理福建回京官兵船只事時即指出:“朕聞往來官兵,所用船只人夫,皆借端勒索,恣意騷擾,往往額外多派,折價入己,沿途生事,毒害地方。又輒將纖夫肆行鞭撻,小民深以為苦。各該籃將軍不加禁制,任其妄行。地方官復行苛斂,希圖分取,互相隱飾。種種私弊,甚為可惡。”(《康熙起居注?十九年七月十七日》)

      三是再度遷界海禁。鄭軍卷土重來,迫使清政(蟹)府再度實行遷界海禁政策。康熙十六年(1677年)十月,清廷決定在廣東“仍照原界嚴行禁止”通海(廈門大學臺灣研究所、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編輯部編《康熙統(tǒng)一臺灣檔案史料選輯?福全等題復尚之信請申海禁事本》,福建人民出版社,1983年)。五個月后,康熙帝又指示議政王大臣等:“海寇盤踞廈門諸處,勾連山賊,煽惑地方,皆由閩地瀕海居民為之藉也。應如順治十八年立界之例,將界外百姓遷移內(nèi)陸,仍申嚴海禁,絕其交通”(《清圣祖實錄?卷72》),對鄭軍實行全面封鎖。遷界使沿海人民流離失所,生活無著。對此,康熙帝同樣是了解的,他指出:“貧苦之民,一旦遷徙,必棄田舍,難以為生,殊可憫惻”(《清圣祖實錄?卷72》)。(參見泉州歷史網(wǎng)、《清初遷界》、《海絲之路沒落篇?清?遷界》

      康熙深知平臺不是一件易事??滴跏吣?1678年),他就要姚啟圣等遴選福建水師提督,條件“非才略優(yōu)長,諳練軍事不可?!笨滴跏四辏?679年)七月間,姚啟圣曾先后兩次上疏,保舉施瑯為福建水師提督、靖海將軍,但清廷都以“萬正色效力茂著、特揀補福建水師提督”為由,駁回他的題請(《康熙統(tǒng)一臺灣檔案史料選輯?議政王等題復姚啟圣疏請施瑯以將軍總統(tǒng)水師事務本》)。萬正色則加緊建造戰(zhàn)船,編練水師,準備進攻金、廈。(參見泉州歷史網(wǎng)《泉州人名錄?萬正色》)

      招降活動也從未停止,而且規(guī)模更大,條件更加優(yōu)厚,如對投誠的官員保留原職或按原銜補官,士兵賞銀20—50兩不等。由于清朝的封鎖和誘降,鄭軍土地日蹙,財源枯竭,士氣低落,人心渙散,先后又有5陸鎮(zhèn)、5水鎮(zhèn)官兵共10余萬人降清。

      鄭氏退守臺灣

      轉(zhuǎn)戰(zhàn)數(shù)年,吳三桂失敗,鄭經(jīng)孤軍難支。康熙十九年(1680年),鄭經(jīng)在金門、廈門被閩浙總督姚啟圣擊??;二月,萬正色率水師攻下海壇,并乘勝南下廈門;海澄、丙州守將相繼投降。鄭軍水師著名將領朱天貴也率官員600余人,兵2萬余名,艦船300余艘獻銅山降清。鄭經(jīng)在大陸的最后一塊地盤失守,僅領千人逃回臺灣,沿海島嶼悉為清軍占領。

      從此,鄭經(jīng)沉湎于酒色,不問政事,令長子鄭克臧為監(jiān)國主政。

      清廷首議用兵臺灣

      康熙十九年(1680年),三蕃之亂基本平定,西北噶爾丹叛亂也暫告平息,社會生產(chǎn)有了一定恢復和發(fā)展,沉默多年的主張以武力進取臺灣的意見,又逐漸抬頭。姚啟圣在清軍攻取廈、金等島后,就奏請由他統(tǒng)兵進征澎、臺。這是施瑯入為內(nèi)大臣后,在清政(蟹)府內(nèi)部首次提出的用兵臺灣的意見。

      清廷討論如何解決臺灣問題,反對武力攻取臺灣的人很多,如兵部侍郎溫代、刑部尚書介山、戶部尚書梁清標,水師提督萬正色更是竭力反對進攻臺灣,因而引起姚、萬之間的爭論。(參見泉州歷史網(wǎng)www.qzhnet.com《泉州人名錄?萬正色》)

      《清代官書記明臺灣鄭氏亡事?卷2》載:

      “及提督萬正色等進兵克海壇、廈門、金門,啟圣復奏請身往澎湖、臺灣攻取。上命與巡撫、提督等詳議具奏。

      正色因奏言:‘澎湖遠懸外洋,僅有三澳可泊,且港口迫狹,不能聯(lián)舟而進。臺灣及外國荒遠之區(qū),其隘口淺狹,僅可方舟,一人守險,萬夫莫開。卒遇風濤,駐泊無所,糧運不繼,將為大憂。今逆賊鄭錦等竄處臺灣,分遣偽鎮(zhèn),已扼澎湖之險。并力窮追,或成困斗,徐行招納,必自歸誠。況閩海殘黎既遭饑饉,又苦借派,息兵休民,猶恐未靖,勞師動眾,將何以安?臣愚,竊謂今日之計,宜沿海設戍,以固疆隅,不可輕議進兵,以滋勞擾?!?

啟圣又奏:‘鄭錦不滅,則廣東、浙江、福建山海之寇終難殄絕。臣愿親督水師進取臺灣?!?

      上諭:‘臺灣應否進取,令侍郎溫代會同尚書介山、侍郎吳努春、總督姚啟圣,巡撫吳興祚、提督楊捷、萬正色等速行確議以聞。’

      至是,溫代等奏復:‘宜如正色言?!?

      福建的封疆大吏對這個問題也存在不同的看法,時兵部侍郎溫代、刑部尚書介山、禮部侍郎吳努春恰在福建,所以康熙帝即令他們和福建的督、撫、提一起討論這個問題。從討論的結(jié)果看,是萬正色的主張占了上風,所謂“宜如正色言”。

姚啟圣并不氣餒,是年八月又上疏稱:“臺灣斷須次第攻取,永使海波不揚。此款在臣必欲親率舟師剿滅臺灣,永除后患?!保ā犊滴踅y(tǒng)一臺灣擋案史料選輯?姚啟圣題為詳議平海善后條款事本》)

      當時大學士明珠也是反對馬上用兵臺灣的。他于康熙十九年(1680年)八月初四日奏稱:“閩疆新定,逋逃殘寇姑徐俟其歸命,再若?;?,進剿未晚?!保ā犊滴跗鹁幼?十九年八月初四日》)

      最后,康熙帝于康熙十九年(1680年)八月初五日諭兵部:“臺灣、澎湖暫停進兵,令總督、巡撫等招撫賊寇。如有進取機宜,仍令明晰具奏”(《清圣祖實錄?卷91》)??滴醯鄣膽B(tài)度是做兩手準備:先行招撫,若不能奏效,就遣師攻取,把“剿”擺到議事日程了。

      這主要是因為:

      一、清軍剛剛奪取廈門、金門等島嶼,他希冀利用戰(zhàn)勝的余威,以收招撫之效。

      二、進攻臺灣必須依靠福建水師,而水師提督萬正色則堅決反對武力進取,他的意見還取得了兵部侍郎溫代等人的支持。對大學士明珠的態(tài)度康熙帝也不能不予注意的。

      三、康熙帝不熟悉海戰(zhàn),而進攻鄭氏必須遠渡臺灣海峽,對此,他始終持謹慎態(tài)度。后來在施瑯復任水師提督進取臺灣前后,康熙帝還談到“朕向于陸地用兵之處,籌算可以周悉,今海上情形難于遙度”(《康熙起居注?二十一年五月二十一日》);“海上風濤不測,涉險可虞,是以朕不強之使進”(《康熙起居注?二十二年閏六月二十六日》)。

      四、清廷長期以來招撫鄭成功、鄭經(jīng)均遭失敗,不能寄托太大希望,所以康熙帝又必須諭命尋找戰(zhàn)機,準備攻臺。

      以撫為善之方略

      《清史稿?列傳47?施瑯》載:“二十年,錦死,子克塽幼,諸將劉國軒、馮錫范用事。”

      康熙二十年(1681年)正月,鄭經(jīng)病死,他的兩個兒子為爭奪權位而自相殘殺。二月,鄭克塽(參見泉州歷史網(wǎng)《泉州人名錄?鄭克塽》)的岳父、權臣馮錫范與鄭經(jīng)弟鄭聰?shù)裙仓\,殺死鄭經(jīng)長子鄭克臧,擁立年僅12歲的鄭經(jīng)次子鄭克塽嗣位。實際上,權力全掌握在馮錫范手中,形成“文武解體,主幼國疑”的混亂局面。鄭氏集團已成為一個割據(jù)政權,喪失了人民的同情和支持。

      在軍事上,為了防御清軍進攻臺灣,鄭軍加緊修理戰(zhàn)船,增強防御部署。以中提督武平侯劉國軒為總督守澎湖,在澎湖修筑營壘炮臺。以左武衛(wèi)何祜為臺灣北路總督,守雞籠(今基隆市)、淡水,重修西班牙人遺留下來的城堡。由于兵力不足,只得征集鄉(xiāng)兵分守要口,百姓怨聲載道,變亂時有發(fā)生。

      康熙帝得到姚啟圣關于臺灣內(nèi)部情況的密報,覺得收復臺灣的時機已到??滴跖懦吮姸喾磳σ庖姡瑳Q定采取“剿撫并用”的方針,“底定海疆”。

      康熙面對臺灣海峽和鄭軍現(xiàn)狀(約有四、五萬軍隊)以及滿清入關后連年征戰(zhàn),國力不強的情況,根據(jù)賴塔、施瑯和姚啟圣的意見,決定:“恤兵養(yǎng)民,與天下休息”,“以撫為善之方略”,“亦因剿寓撫之指針,可先撫后剿,先禮后兵”。

      關于“以撫為善之方略”是指:“不登岸受制,不剃發(fā)易俗,不改換衣冠的優(yōu)厚條件下稱臣歸來”。這是康熙歷次招撫最優(yōu)厚的政策。

      當時,在鄭氏政權中有主戰(zhàn)和主合兩種勢力:主戰(zhàn)派是侍衛(wèi)大臣馮錫范為代表,他積極勾結(jié)日本對抗統(tǒng)一,企圖成立臺灣國;主合派是以諮參軍陳永華和監(jiān)國的鄭克臧為代表,主張接受康熙提出臺灣高度自治的“三不”方案。然而,鄭氏政權卻拒絕這個方案,把自己推向滅亡。

      施瑯受命

      《清史稿?列傳47?施瑯》載:“(康熙二十年,1681年,七月)內(nèi)閣學士李光地奏臺灣可取狀,因薦瑯習海上事,上復授瑯福建水師提督,加太子少保,諭相機進取?,樦淋?,疏言:‘賊船久泊澎湖,悉力固守。冬春之際,颶風時發(fā),我舟驟難過洋。臣今練習水師,又遣間諜通臣舊時部曲,使為內(nèi)應。俟風便,可獲全勝?!?

      《清圣祖實錄?卷96》亦載,康熙二十年(1681年)七月二十八日,清廷再次任命施瑯“仍以右都督充福建水師提督,總兵官,加太子少?!?。

      康熙此次重新起用施瑯“謀劃進取臺灣事宜”,與施瑯的同鄉(xiāng)大學士李光地很有關系。

據(jù)《清史稿》有關記載,康熙曾先后兩次就福建水師提督人選事征求過李光地的意見。第一次李答以施瑯“海上路熟,海上事他亦知得詳細,海賊甚畏之”。第二次康熙就“命將”問題又一次征求他的意見,他認為“計量起來還是施瑯”。理由是施瑯是“海上世仇,其心可保。又熟悉海上情形,其人還有謀略,為海上所畏”。(參見泉州歷史網(wǎng)《泉州人名錄?李光地》)

      康熙贊揚施瑯熟悉彼處地形、??芮樾?,要“克期統(tǒng)領舟師進取澎湖、臺灣”。并認為如果不派遣施瑯去,“臺灣所不能定”。施瑯離京赴任前,康熙又語重心長地說:“爾至地方當與文武各官同心協(xié)力,以靖海疆。海氛一日,則民生一日不寧。爾當相機進取,以副朕委任至意?!?

      施瑯受命返回福建,相機進取臺灣。

      詔許專征(《密陳專征疏》)

      《清史稿?列傳47?施瑯》載:“(康熙)二十一年,給事中孫蕙疏言宜緩征臺灣。七月,彗星見,戶部尚書梁清標復以為言,詔暫緩進剿?,樖柩裕骸家押喫畮熅f、戰(zhàn)船三百,足破滅海賊。請趣督撫治糧餉,但遇風利,即可進行,并請調(diào)陸路官兵協(xié)剿?!t從之?!?

      康熙二十二年(1683年)一月,施瑯上《密陳專征疏》(《靖海紀事?卷上》)要求專征臺灣,即軍事指揮由他獨自決策。

      疏中,施瑯分析:“澎湖一得……我?guī)煏和团旌?,扼其吭,拊其背,逼近巢穴,使其不?zhàn)自潰,內(nèi)謀自應。不然,俟十月小陽春時候,大舉進剿,立見蕩平?!?

      進而就氣候與風向問題,提出乘夏季南風東征臺灣的主張,指出“春夏之交,東北風為多,我船盡是頂風頂流,斷難道進……莫如就夏至南風成信,連旬盛發(fā),從銅山開駕,順風坐浪,船得聯(lián)綜齊行,兵無暈眩之患,深有得于天時、地利、人和之全備”,鄭軍斯時“反居下風下流”,“進不得戰(zhàn),退不能守”。

      但朝廷內(nèi)部不斷有人上疏反對說:“天下太平,凡事不宜開端,當以靜為主?!?

      康熙帝以“海外一隅,尚賴王化”為理由進行廷議時,大多廷臣都認為“海洋險遠,風濤莫測,長驅(qū)制勝,難計萬全?!保滴酢队莆囊患?卷14》)

      在其意見被否決后,施瑯又執(zhí)意堅持,九月再次上書,力主出兵。

      康熙帝雖然認為人臣不該有這樣的“妄奏”,但他還是網(wǎng)開一面,把施瑯的意見交大臣討論。大學士明珠贊成施瑯的意見,認為“若以一人領兵進剿,可得行其志,兩人同往則未免彼此掣肘”,主張“著施瑯一人進兵似乎可行”。

      有明珠的附和,康熙帝立即破例表示同意明珠意見。福建總督姚啟圣只管后勤供應,與施瑯和衷共濟,保證施瑯出征的糧食和物資供應。

      康熙批準“專征”之后,施瑯大受鼓舞,“日以繼夜,廢寐忘食,一面整船,一面練兵,兼工制造器械,躬親挑選整搠”,歷時數(shù)月,使原來“全無頭緒”的水師“船堅兵練,事事全備”。

4)戰(zhàn)略抉擇

      先澎湖后臺灣

      康熙二十二年(1683年)一月,施瑯《密陳專征疏》一方面提出專征臺灣,另方面提出在南風盛發(fā)的五、六月出兵,首先攻取澎湖的作戰(zhàn)方案。

      可是,在乘冬季北風或乘夏季南風東征臺灣的問題上,清廷有不同意見??偠揭⑹?、巡撫吳興祚等堅持九、十月北風起時兩路出擊或先攻臺灣,后攻澎湖。他們認為東北風迅猛,清軍可占上風、上流之勢。

      兩派意見相反,相持不下,結(jié)果給反對進兵臺灣論者提供借口,上疏康熙帝要求“暫停臺灣進剿”??滴醯壅髋_決心沒有動搖,但卻同意了乘冬季東北風進軍臺灣的主張。

      十月,康熙帝諭施瑯負專征臺灣之職。施瑯修改了分兩路進攻澎湖和上淡水的作戰(zhàn)方案,決定集中兵力進剿澎湖,爾后下臺灣。

      這是因為:

      第一,“澎湖是臺灣四達的咽喉,外衛(wèi)之藩屏,先取澎湖,勝勢已居其半”(施瑯《邊患宜靖疏》);“我軍暫屯澎湖,扼其吭,射其背,逼其巢穴,使其不戰(zhàn)自潰,內(nèi)謀自應”(《康檔?康熙二十二年閏六月十一日?施瑯題為鄭克塽專差赍書求托事本》)。

      第二,鄭軍的主力集中在澎湖,又是由鄭軍中威望最高的大將劉國軒指揮,如果將其全殲,則“臺灣可不戰(zhàn)而下”(李光地:《施將軍逸事》)。

      第三,施瑯認為臺灣海峽的東北風季勢雖猛,卻驟發(fā)驟息,戰(zhàn)船在海上不僅容易被吹散,而且不能拋錨定泊,再加此如果從金門直接攻臺灣,有二百多公里,從澎湖到臺灣僅五十多公里,后援線太長,如果迂到守軍頑抗,進攻就難以持久。攻臺應當采取突然偷襲,并且是穩(wěn)打穩(wěn)扎,逐步推進的辦法。

      乘南風進兵(《舟師北上疏》)

      康熙二十一年(1682年)九月,施瑯奉命率領舟師二萬一千多人,由廈門移師北上。據(jù)施瑯《舟師北上疏》(《靖海紀事?卷上》)云,十一月初三日,大軍“抵興化平海衛(wèi)澳”。十二月二十三日放洋,駛往澎湖,不料海上“忽轉(zhuǎn)東風,乃止”。十二月二十七日,大軍自平海衛(wèi)開駕,“又轉(zhuǎn)東南頂頭,再收平?!薄?

      兩次實踐證明,乘東北季風東征臺灣,貌似合理,但實際上是難以成功的。

      鑒于以往的教訓,施瑯把選擇出兵的季節(jié)、時間、風等條件作為一件大事,派專人查閱氣候資料并進行了實地海情和風的觀測,基本熟悉和掌握了海峽地區(qū)的氣象情況,得出夏季臺灣地區(qū)高溫高溫多雨,能見度較好,特別是在偏南風向下,風速和緩順暢,得出了有利于舟師上橫渡海峽的氣象條件和結(jié)論。

      戰(zhàn)前清軍將領們制定了比較周密的作戰(zhàn)計劃并做了充分準備。但對于選擇北風還是南風的風向出兵這樣一個關鍵問題,當時軍內(nèi)也存在不同意見,眾將領之間還發(fā)生過激烈爭論。

      對“總督、提督稱南風不如北風”的爭執(zhí),施瑯批駁說:“夫南風之信,風輕浪平,將士無暈眩之患,且居上風上流,勢如破竹,豈不一鼓而收全勝?!?

      面對有的將領主張采用北風進兵,他多次向皇帝上書陳述自己的意見,就南風和北風對航海軍事的影響優(yōu)劣做了比較。他說:“乘夏至南風成信,當即進發(fā)搗巢。蓋北風剛硬,驟發(fā)驟息,非常不準,難以預料;南風柔和,波浪頗恬,故用南風破賊,甚為穩(wěn)當?!边@在當時世界氣象科技尚不發(fā)達的17世紀是十分難得的,最終他說服了其他將領。

      施瑯經(jīng)過了長期對氣象和氣候規(guī)律的觀察摸索,了解和認識到夏季里海峽洋面上臺風發(fā)生率雖高,但是并不是天天都刮狂風,只要能夠避開臺風等惡劣天氣的襲擊,就可以挑選出一段良好天氣順利出航進行作戰(zhàn)。

      鑒于以往遇到大風浪的失敗教訓,他在挑選出兵季節(jié)上反復斟酌,最終重新提出于夏季農(nóng)歷六月份出洋,乘南風進兵的主張。由于有十二月兩次乘東北風的失敗,持東北風論者也就沒有什么理由反對施瑯的持南風論了。因此,乘南風進兵的方案得到清廷批準。

      可是,施瑯的乘南風攻取澎湖的決策,仍然處處受制??滴醵辏?683年)四月,施瑯完成征臺的一切準備工作,寧海將軍喇哈達、侍郎吳努春,“會同督臣姚啟圣,統(tǒng)率舟師開駕至銅山,以俟夏至后南風成信,聯(lián)舡進發(fā)”。可是,姚啟圣突然以“進剿海賊,關系重大之旨”為由,“隨轉(zhuǎn)意不前,而三軍側(cè)聽,一盡解體”。

      此時,寧海將軍喇哈達、侍郎吳努春二人卻密陳兵部,顛倒黑白誣告施瑯“稱南風不如北風”,欲陷施瑯于欺君之罪的境地。

5)澎湖之戰(zhàn)

      鄭軍陣勢

      康熙二十二年(1683年)正月,劉國軒得知清軍即將進攻臺灣,乃進一步加強防御。以忠誠伯馮錫范為左提督,守鹿耳門。

      五月,劉國軒再增兵澎湖,總兵力達2萬余人,并有大小炮船、鳥船,趕繒船、洋船、雙帆船船等戰(zhàn)船近200艘,分戍澎湖各要地。

      此外,在娘媽宮、風柜尾、雞籠山、四角山、內(nèi)外塹、西嶼頭、牛心灣和醵嶼等處,均添筑炮城十四座。在便于登陸的地段,還筑造了二十多里的女墻壕溝短墻,派兵把守。

戰(zhàn)略決戰(zhàn)

      清?康熙二十二年(1683年)五月,康熙帝見招撫不能成功,遂命施瑯進兵。

六月,在清收復臺灣之戰(zhàn)中,福建水師提督施瑯率水師于澎湖與鄭經(jīng)水師進行戰(zhàn)略決戰(zhàn)。

關于這場決戰(zhàn),《清史稿?列傳47?施瑯》的記載是:

      “(康熙)二十二年(1683年)六月,瑯自桐山攻克花嶼、貓嶼、草嶼,乘南風進泊八罩。國軒踞澎湖,緣岸筑短墻,置腰銃,環(huán)二十馀里為壁壘。瑯遣游擊藍理以鳥船進攻,敵舟乘潮四合?,槼藰谴蝗胭\陣,流矢傷目,血溢於帕,督戰(zhàn)不少卻,總兵吳英繼之,斬級三千,克虎井、桶盤二嶼。旋以百船分列東西,遣總兵陳蟒、魏明、董義、康玉率兵東指雞籠峪、四角山,西指牛心灣,分賊勢。瑯自督五十六船分八隊,以八十船繼后,揚帆直進。敵悉眾拒戰(zhàn),總兵林賢、朱天貴先入陣,天貴戰(zhàn)死。將士奮勇沖擊,自辰至申,焚敵艦百馀,溺死無算,遂取澎湖,國軒遁歸臺灣??藟u大驚,遣使詣軍前乞降,瑯疏陳,上許之?!?

      銅山誓師出兵

      康熙二十二年六月十四日(1683年7月8日)晨,在姚啟圣準備了充足餉需的支持下,已經(jīng)63歲高齡的施瑯在福建銅山(今東山)誓師,率領大型戰(zhàn)船300余艘、中小戰(zhàn)船230余艘,以提標署右營游擊藍理(參見泉州歷史網(wǎng)《泉州人名錄?藍理》)為先鋒,在夏至前后的西南風風輕浪平時出發(fā),二萬多水師分三路向澎湖進擊。

      軍抵西嶼

      經(jīng)過一天一夜航行,六月十五日,清軍到了澎湖的第二大島西嶼(今漁翁島)的西南邊的貓嶼、花嶼和草嶼等島嶼,夜泊澎湖南大門八罩島。

      在海上巡邏的鄭軍哨船發(fā)現(xiàn)后,即報知劉國軒,劉國軒聞訊,急命鎮(zhèn)守獅嶼頭、風柜尾、雞籠山、四角山、內(nèi)塹、外塹、東峙、牛心灣等各要點之將領,把大炮移到海岸,以防清軍寄泊,傳令各水師將領駕駛大煩船、鳥船、趕繒船,環(huán)泊于娘媽宮前和內(nèi)塹、外塹、東峙、西峙各要口,準備迎戰(zhàn)。

      宣毅左鎮(zhèn)請求乘清軍遠航疲憊,立足未穩(wěn)之機主動出擊,遭到拒絕。劉國軒認為炮城嚴密,清船無處可泊,只待風暴突起,將不戰(zhàn)而潰。時值天晚,清軍戰(zhàn)船灣泊八罩以西的水墳澳。邱輝又欲進攻,劉國軒仍堅信日內(nèi)必有大風,按兵不動。

      澎湖初戰(zhàn)

      十六日晨,施瑯直取澎湖本島,兩軍在澎湖海面初戰(zhàn)。清先鋒藍理率7船沖陣,擊沉和焚毀鄭船數(shù)艘。標右營千總鄧高勻等駕船5艘,又擊沉鄭船3艘。

      時值南潮初發(fā),清軍數(shù)船爭先,未能保持好戰(zhàn)斗隊形,互相沖撞,不成行列。有幾艘船被潮水沖近炮城,鄭軍乘機齊出包圍,右武衛(wèi)林升率船隊奮勇沖殺,清軍稍卻。施瑯親督諸船沖入敵陣,與興化鎮(zhèn)吳英前后夾攻,救出數(shù)船,力戰(zhàn)得脫。

      因天色將晚,清軍水師收攏后,在西嶼頭洋中錨泊。邱輝又建議乘勝連夜出擊,劉國軒寄希望于臺風,坐失戰(zhàn)機,不敢乘勝追擊。

      經(jīng)一天激戰(zhàn),鄭軍損失兵將2000余、船只16艘,清軍損失小于鄭軍,施瑯右眼負傷。當晚,施瑯率舟師泊于西嶼頭。

      十七日晨,施瑯率舟師駛回八罩水垵澳灣泊,嚴申軍令,查定功罪,賞罰官兵;并議每鎮(zhèn)督大鳥船6只,各配精兵,于十九日再戰(zhàn)。

      十八日,施瑯率師出戰(zhàn),總兵吳英進取虎井、桶盤二嶼。

      十九日,施瑯率羅士珍、張勝、何應元、劉沛、曾成等坐小趕繒船,深入鄭軍腹地內(nèi)塹、外塹偵察。

      二十日,施瑯遣使招降劉國軒,被拒絕。

      二十日、二十一日,用趕繒、雙帆艍船分作兩股,佯攻內(nèi)塹、外塹,以分敵勢,麻痹鄭軍。

      在十六至二十一日6天的戰(zhàn)斗里,多數(shù)時間內(nèi)都刮著柔和的偏南風,使處于上風方向的清軍可以趁風勢揚起風帆快速前進沖擊敵人。起初戰(zhàn)斗雙方互有勝負,但鄭軍始終處于逆風被動不利的態(tài)勢,具備了與守御澎湖的鄭氏集團主將劉國軒決戰(zhàn)的條件。

      總攻決戰(zhàn)

      清軍經(jīng)過3天的休整和準備之后,于六月二十二日(1683年7月16日)發(fā)起總攻。

      戰(zhàn)斗打響后,清軍得用西南風優(yōu)勢,分前、中、后三路進攻守軍。隨征都督陳蟒、魏明、副將鄭元堂等領趕繒、雙帆艍船共50艘,由東畔直入雞籠嶼、四角山,為奇兵夾攻;以隨征總兵董義、康玉、外委守備洪天錫領趕繒、雙帆艍船共50艘,由西畔內(nèi)塹直入牛心灣,作疑兵牽制;施瑯與朱天貴、吳英等率船56艘,分作8股,每股7船,各作3迭,居中主攻。

對中路主力船隊,施瑯周密部署。將其分為8股,每股7艘戰(zhàn)船,又各分作3疊。施瑯居中率一股,興化鎮(zhèn)吳英領一股居左,平陽鎮(zhèn)朱天貴、前營游擊何應元合領一股居右,金門鎮(zhèn)陳龍領一股在次左,署中營參將羅士珍、署右營游擊藍理、署后營游擊曾成合領一股在次右之右,署銅山鎮(zhèn)陳昌領一股在次左之左,海壇鎮(zhèn)林賢領一股在末右,廈門鎮(zhèn)楊嘉瑞領一股在末左。以上三路清軍船隊同時向守島鄭軍發(fā)起總攻,直搗娘媽宮。另有80余只戰(zhàn)船留為后援。

      第二次大會戰(zhàn)開始。此時,劉國軒聞外塹山頂嘹望炮連發(fā),卻一反常態(tài),立即指揮各船齊起帆碇,從娘媽宮出而迎戰(zhàn)。當時澎湖守軍數(shù)量略少于進攻方,但鄭軍占據(jù)澎湖各要點,雖占有優(yōu)勢卻處于逆風逆水地位。

      鄭軍戰(zhàn)船分為炮船、鳥船、趕繒等數(shù)種,其中炮船安設紅衣大炮1位,重三四千斤,船頭兩邊安設發(fā)煩20余門、鹿銃一二百門,有很強的攻擊力。但清軍士氣高昂,按照施瑯制定的作戰(zhàn)方針,迅速變換成“五點梅花陣”陣法,以5艘戰(zhàn)船攻敵船一艘,集中兵力各自為戰(zhàn)?!八瓤?,南風大發(fā),南流涌起,(施瑯)遂下令揚帆聯(lián)進。風利舟快,瞬息飛駛,居上流上風之勢,壓攻擠擊,一可當百;又多用火器、火船,乘風縱發(fā),煙焰彌天”(阮曼錫《海上見聞錄》)。

      兩軍酣戰(zhàn)竟日,聲聞數(shù)百里。從早晨到下午“炮火矢石交攻,有如雨點,煙焰蔽天,除尺莫辨?!?

      劉國軒見清軍各用命爭先,便令劉明督其右鎮(zhèn)尤俊、龍驤左鎮(zhèn)莊用、侍衛(wèi)中鎮(zhèn)黃德、右鎮(zhèn)蔡智、驍翊協(xié)蔡添、領旗鎮(zhèn)林亮、勇衛(wèi)前鎮(zhèn)曾遂、中提督總理陳國俊、右武衛(wèi)隨征二營梁麟、水師二鎮(zhèn)前鋒鎮(zhèn)營李富、左營張欽、水師三鎮(zhèn)右營許瑞、水師四鎮(zhèn)右營林耀、折沖左鎮(zhèn)左營陳勇、右提督后鎮(zhèn)左營王受等,乘鳥船、炮船、趕繒船、雙帆艍船,合艅齊擊。

      鄭軍以數(shù)船圍一,接連擊沉邱輝、曾瑞、黃德、吳遜、吳福、王受等船。劉國軒發(fā)火箭噴筒,毒焰沖天。激戰(zhàn)中,清總兵朱天貴戰(zhàn)死,林賢前來援救,被困于下風,清軍數(shù)只戰(zhàn)船齊來,與林賢內(nèi)外夾攻,擊沉擊傷鄭船2艘,鄭軍退。游擊蘭理中炮“腹破腸流出,為掬而納諸腹,持匹練縛其創(chuàng)。理呼殺賊,麾兵進”(《清史稿?卷261?蘭理傳》)。

      施瑯督清軍拚死力戰(zhàn),東西兩翼清軍戰(zhàn)船亦至,施瑯命3路齊進,以眾擊潰,用火船乘風縱發(fā)。

      當天,共焚毀、擊沉和俘獲鄭軍大小戰(zhàn)船近200艘(其中大貢船三十七艘,大烏船五十二艘,其他船一百零七艘),鄭軍死傷各級將領300多名,殲滅鄭軍主力12000多人,繳獲許多船只和武器裝備,很快攻克澎湖列島。澎湖陸上守備將領果毅中鎮(zhèn)楊德等165人、士兵4853人投誠。清軍官兵陣亡329人,負傷1800余人,船只無損失,可謂大獲全勝。

      劉國軒慘敗,浮尸遍海。吼門水淺,清軍未加堵御。劉國軒見諸軍已喪沒大半,恰遇水漲風順,只是因地形熟悉,劉國軒才率領小炮船3艘、小鳥船2艘、趕繒及雙帆船26艘和幾百名將士從水淺礁險的吼門島嶼遁逃回臺灣。施瑯令陳蟒率快哨追擒。陳蟒港路不熟,未及。時至黃昏,施瑯鳴金收軍,打旗招降。

      勝敗分析

      此戰(zhàn),交戰(zhàn)雙方的兵力大體相當,鄭軍經(jīng)營澎湖多年,設防據(jù)守,以逸待勞;清軍渡海作戰(zhàn),遠來疲憊。鄭軍處于有利態(tài)勢,而結(jié)果卻一敗涂地,全軍覆沒。除政治腐敗,士氣不高以外,指揮上的失著應是一個重要原因。

      首先,是防御部署上的錯誤。鄭軍只注意防守八罩水道以北的北大山、西嶼、北山等大島,而忽視了在八罩水道以南的八罩、虎井、桶盤、花嶼、貓嶼等諸小嶼設防,使南來的清軍水師得以乘虛入據(jù),成了清軍駐泊、休整和出擊的前進基地。

其次,是消極防御,貽誤戰(zhàn)機。

      當清軍水師經(jīng)過30多小時的航行,抵近澎湖時,鄭軍宣毅左鎮(zhèn)邱輝對劉國軒說:“乘彼船初到,安澳未定,兵心尚搖,輝愿領煩船十只,同左虎衛(wèi)江勝貫陣卻之?!苯ㄍ墟?zhèn)黃良驥也說:“先發(fā)制人,半渡而擊,正合兵法?!眲巺s說:“炮臺處處謹守,彼何處灣泊?當此六月時候,一旦風起,則彼何所容身?此乃以逸待勞,不戰(zhàn)可收全功也?!彼彀幢粍?,使清軍水師得以順利到達澎湖,環(huán)泊花、貓二嶼。

      邱輝又建議“乘夜潮落,沖舟宗擊之”,又遭拒絕。

      十六日,清軍出戰(zhàn)不利,千帥受傷。邱輝建議乘勝夜襲,劉國軒仍以等待颶風使彼自覆為由未予采納。邱輝說:“兵法有云:半渡可擊,立營未定可擊,乘虛可擊;今敵患三者,而不乘其勢,若早晚無風,合萬人為一心而死戰(zhàn),將奈何?”

      劉國軒不聽部屬的合理建議,三次放棄殲敵的有利戰(zhàn)機,把取勝的希望完全寄托在可期而不可必的風暴上,結(jié)果是風未至而兵已敗。《清史稿?列傳47?施瑯》載:“及戰(zhàn),云起東南,國軒望見,謂颶作,喜甚。俄,雷聲殷殷,國軒推案起曰:‘天命矣!今且敗?!?

      第三,是冒險決戰(zhàn),全軍覆沒。鄭軍的作戰(zhàn)方針本來是以澎湖為重點設防固守,劉國軒本人也不愿主動出擊,而是指望海上風暴會使清軍不戰(zhàn)而敗。既然如此,那末就應該充分利用防御工事,保存有生力量,避免與清軍決戰(zhàn)。劉國軒見不及此,當施瑯發(fā)起總攻時,亦率全部海上兵力迎戰(zhàn),終于全軍覆沒。

      清軍之所以取勝,除戰(zhàn)船裝備精良,將士作戰(zhàn)勇敢之外,也是與作戰(zhàn)指揮的正確分不開的?!肚迨犯?列傳47?施瑯》載:“瑯治軍嚴整,通陣法。尤善水戰(zhàn),諳海中風候?!痹谥笓]上有許多獨到之處。

      在渡海時間上,他一反在東北風季節(jié)渡海的傳統(tǒng),選在西南風始發(fā)的六月中旬。

      《清史稿?列傳47?施瑯》載:“將出師,值光地請急歸,問瑯曰:‘眾皆言南風不利,今乃刻六月出師,何也?’瑯曰:‘北風日夜猛。今攻澎湖,未能一戰(zhàn)克。風起舟散,將何以戰(zhàn)?夏至前后二十馀日,風微,夜尤靜,可聚泊大洋。觀釁而動,不過七日,舉之必矣。即偶有颶風,此則天意,非人慮所及。鄭氏將劉國軒最驍,以他將守澎湖,雖敗,彼必再戰(zhàn)。今以國軒守,敗則膽落,臺灣可不戰(zhàn)而下?!?

      這種選擇曾經(jīng)遭到姚啟圣等人的強烈反對,但施瑯始終不為所動。實戰(zhàn)證明,這一選擇是正確的,它保障了清軍水師在發(fā)起總攻前的安全錨泊。

      在渡海航路上,以往從大陸到臺灣,都從金、廈出航,而施瑯一反慣例,把出航點選在靠南的銅山島。因為水師從銅山出航后可利用西南風,直取澎湖以南鄭軍未設防的諸島嶼,以作為前進基地,然后向北轉(zhuǎn)入澎湖海域,這樣便始終處于順風順流的有利陣位。實戰(zhàn)證明,這種選擇是正確的,取得了預期的效果。

      在戰(zhàn)術上,集中兵力,速戰(zhàn)速決。澎湖海域六月多風,深諳海情的施瑯是知道的,在初戰(zhàn)小挫之后,便立即抓緊再戰(zhàn)準備,并不失時機地發(fā)起總攻。施瑯除分兵二路,從東、西兩個方向進行佯動和箝制以外,在主攻方向上集中了56艘主力戰(zhàn)船,并以五船合攻一船,逐次殲滅了鄭軍主力,而清軍水師卻無一船損失,這在海戰(zhàn)史上是不多見的。

      政治爭取

      此后,施瑯又一面加緊軍事行動,一面對鄭氏集團施以大義,進行招撫。

      澎湖戰(zhàn)敗,鄭軍幾乎全軍覆沒,鄭克塽等極為恐慌。施瑯進行政治爭取工作,澎湖海戰(zhàn)結(jié)束后,有人向施瑯進言:“公與鄭氏三世仇,今鄭氏釜中魚、籠中鳥也,何不急撲滅以雪前冤?”施瑯卻說:“吾此行上為國,下為民耳。若其銜璧來歸,當即赦之,毋苦我父老子弟幸矣!何私之與有?”還與將士“焚香戒約,一不妄殺”。(施瑯《靖海紀事?富鴻基序》)

      他還向鄭氏手下聲明“斷不報仇!當日殺吾父者已死,與他人不相干。不特臺灣人不殺,即鄭家肯降,吾亦不殺。今日之事,君事也,吾敢報私怨乎?”(李光地《榕村語錄?續(xù)集?卷11?本朝時事》)

      他對鄭軍官兵無論是歸順的,還是被俘的,一律采取優(yōu)待安撫政策?!八@敵卒,悉放歸弗殺;帶傷者濟以醫(yī)藥,給以口糧”(施瑯《靖海紀事?富鴻基序》),有欲歸見妻子者派小船送至臺灣。800名傷殘者醫(yī)治之后,釋放回臺,令他們宣示招撫之意。對澎湖居民,除多方撫慰之外,還宣告免除3年徭稅差役,以利休養(yǎng)生息。所有這些,對安定臺灣的民心士氣,起了重要的作用,臺灣民眾“莫不解體歸心,唯恐王師之不早來”(《海上見聞錄》)。

      施瑯以澎湖為據(jù)點,整船治軍,擬于八月或十月,乘北風進軍臺灣。臺灣聞鄭軍在澎湖慘敗,人心惶惶,兵無斗志。此后,清廷對臺灣加緊招撫,對臺灣鄭氏集團的上層人物,開展了政治攻勢,把重點放在鄭軍的統(tǒng)帥劉國軒身上。

      施瑯對殺他子侄的劉國軒,施瑯在俘虜中找到劉國軒的親信,對他說:“我決不與為仇,他肯降,吾必保奏而封之公侯,前此各為其主,忠臣也。彼故無罪,吾必與之結(jié)姻親,以其為好漢也?!鄙踔吝€當場“折箭立誓”(李光地《榕村語錄?續(xù)集?卷11?本朝時事》)。促使劉國軒極力主降,并派兵監(jiān)視鄭氏子孫。

6)鄭氏納降

      在施瑯大軍壓境之下,鄭氏已無抵抗能力,臺灣出現(xiàn)“眾志瓦解,守也難,不如舉全地板圖以降”(江日昇《臺灣外紀?卷6》),于7月5日遣使到施瑯軍中奉表納降。駐守上淡水的虎衛(wèi)鎮(zhèn)何義也向施瑯投降。

      康熙帝接到奏報,召集百官商議,有大臣建議誅滅臺灣鄭氏九族,以報鄭成功舉兵抗清之仇??滴醯蹏绤柍庳煹溃骸熬右缘聢笤梗豢晒⒐⒂趹延谂f隙。臺灣兵民同為炎黃子孫,理應共樂升平?!庇谑莻髦际┈槪骸芭旌芽?,臺灣蕩平似秋風之掃落葉。如能誠心歸降,則既往不咎,可將前罪盡行赦免,仍加恩安插,務令所得。”

      七月十九日,施瑯派人到東寧出示軍民髡發(fā)及各項投降清單。

      《清史稿?列傳47?施瑯》載:“(康熙二十二年,1683年)八月,瑯統(tǒng)兵入鹿耳門,至臺灣??藟u率屬薙發(fā),迎於水次,繳延平王金印?!?

      八月十一日,施瑯留水陸官兵3000名、大小戰(zhàn)船30艘守澎湖,親率舟師開往臺灣。

八月十三日,施瑯率領舟師進入臺灣,到達臺灣鹿耳門港(今臺南市西北),登陸臺灣。劉國軒等帶領文武官員軍前迎接,各鄉(xiāng)社百姓亦沿途“壺漿迎師”。十五日,舉行受降儀式,鄭克塽率領已經(jīng)髡發(fā)的東寧王國文武百官投降。二十三日,施瑯率吳英、劉國軒等巡視臺灣南北兩路。

      施瑯攻取臺灣之后,疏請朝廷禮待投降的鄭氏幼主及其將帥。清?康熙二十二年(1683年)十月初六,施瑯派船遣送鄭克塽、馮錫范、劉國軒等并眷屬由臺灣至泉州,并把他們送往北京。

      十一月二十二日,清軍班師至澎湖。二十七日返抵廈門,臺灣遂告統(tǒng)一。

7)報捷

      施瑯從1662年上疏議請復臺,至1683年統(tǒng)一臺灣,20余年百折不撓,終酬夙愿,卒成大業(yè)??滴醢雅_灣的歸附看成是施瑯為清朝“掃數(shù)十年不庭之巨寇,擴數(shù)千里未辟之遐封?!?

      《清史稿?列傳47?施瑯》載:“臺灣平,自海道報捷。疏至,正中秋,上賦詩旌瑯功,復授靖海將軍,封靖海侯,世襲罔替,賜御用袍及諸服物?,樖柁o侯封,乞得如內(nèi)大臣例賜花翎,部議謂非例,上命毋辭,并如其請賜花翎?!?

      康熙二十二年(1683年)九月初十日,康熙晉封施瑯為靖海侯,世襲罔替,令其永鎮(zhèn)福建水師,“鎖鑰天南”。

      他在施瑯封侯的“制誥”中,對施瑯大加表彰,指出:“以爾忠勇性成,韜鈐夙裕,兼能洞悉海外形勢,特簡為福建水師提督,前往相度機宜,整兵征進(臺灣)……”“(臺灣)自明朝以來,逋誅積寇,始克殄除。海外遐陬,歷代未錄疆索。自今初辟,悉入版圖。此皆爾矢心報國,大展壯猷,籌劃周詳,布置允當,建茲偉伐,宜沛殊恩?!睖试S在澎湖大山嶼媽宮城內(nèi)及臺南城內(nèi)樣仔林街建生祠,稱為“施將軍祠”,並賜以在臺灣廣大的勛業(yè)地稱為“施侯租田園”、“施侯大租”的收納統(tǒng)歸清朝在臺衙門代行,並保送至北京轉(zhuǎn)交施瑯世襲業(yè)主。

      臺南縣的將軍鄉(xiāng)即因施瑯將軍而得名。

2、臺灣棄留之爭

      廷外的爭論

      施瑯征臺之前,清廷早有臺灣棄留之爭。清廷多北方人,對臺灣的歷史、地理、物產(chǎn)全然不了解,更不知臺灣在國防上的重要地位,而且憚于海上艱險。清廷所以要略取臺灣,其根本原因在于要消滅鄭氏政權,以杜絕后患。

      鄭氏政權滅亡、臺灣剛統(tǒng)一的那年,即康熙二十二年(1683年)年底,朝廷內(nèi)外便發(fā)生了一場關于臺灣棄留的大爭論。

      廷外的爭論,發(fā)生在福建?!肚迨犯?列傳47?施瑯》載:“遣侍郎蘇拜至福建,與督撫及瑯議善后事。有言宜遷其人、棄其地者?!?

      《恭陳臺灣棄留疏》

      在臺灣尚未統(tǒng)一、時機還不成熟的時候。施瑯對臺灣棄留問題只表示“但二穴克掃之后,或去或留,臣不敢自?!保ā毒负<o事?卷上?飛報澎湖大捷疏》)。

      但是,鄭克塽投降、臺灣回歸后,面對蘇拜等人放棄臺灣的主張,施瑯堅決反對,力排眾議,力陳留臺的重要性,堅持保有臺灣。

      康熙二十二年(1683年)十二月二十二日,施瑯呈《恭陳臺灣棄留疏》(全文見《靖海紀事?卷下》,《清史稿?列傳47?施瑯》有摘要),全文如下:

      “太子少保、靖海將軍、靖海侯、兼管福建水師提督事務、臣施瑯謹題。為恭陳臺灣棄留之利害、祈睿裁事:

      竊照臺灣地方,北連吳會,南接粵嶠,延袤數(shù)千里,山川峻峭,港道迂回,乃江、浙、閩、粵四省之左護;隔離澎湖一大洋,水道三更余遙。查明季設水澎標于金門所,出汛至澎湖而止,水道亦有七更余遙。

      臺灣一地,原屬化外,土番雜處,未入版圖也。然其時中國之民潛至、生聚于其間者,已不下萬人。鄭芝龍為??軙r,以為巢穴。及崇禎元年,鄭芝龍就撫,將此地稅與紅毛為互市之所。紅毛遂聯(lián)絡土番,招納內(nèi)陸人民,成一海外之國,漸作邊患。至順治十八年,為海逆鄭成功所攻破,盤踞其地,糾集亡命,挾誘土番,荼毒海疆,窺伺南北,侵犯江、浙。傳及其孫克塽,六十余年,無時不仰廑宸衷。

      臣奉旨征討,親歷其地,備見野沃土膏,物產(chǎn)利薄,耕桑并耦,魚鹽滋生,滿山皆屬茂樹,遍處俱植修竹。硫磺、水藤、糖蔗、鹿皮,以及一切日用之需,無所不有。向之所少者布帛耳,茲則木棉盛出,經(jīng)織不乏。且舟帆四達,絲縷踵至,飭禁雖嚴,終難杜絕。實肥饒之區(qū),險阻之域。逆孽乃一旦凜天威,懷圣德,納士歸命;此誠天以未辟之方輿,資皇上東南之保障,永絕邊海之禍患,豈人力所能致?

      夫地方既入版圖,土番、人民,均屬赤子。善后之計,尤宜周詳。

      此地若棄為荒陬,復置度外,則今臺灣人居稠密,戶口繁息,農(nóng)工商賈,各遂其生,一行徙棄,安土重遷,失業(yè)流離,殊費經(jīng)營,實非長策。況以有限之船,渡無限之民,非閱數(shù)年難以報竣。使渡載不盡,茍且塞責,則該地之深山窮谷,竄伏潛匿者,實繁有徒,和同土番,從而嘯聚,假以內(nèi)陸之逃軍閃民,急則走險,糾黨為祟,造船制器,剽掠濱海;此所謂藉寇兵而赍盜糧,固昭然較著者。

      甚至此地原為紅毛住處,無時不在涎貪,亦必乘隙以圖。一為紅毛所有,則彼性狡黠,所到之處,善能鼓惑人心。重以夾板船只,精壯堅大,從來乃海外所不敵。未有土地可以托足,尚無伎倆;若以此既得數(shù)千里之膏腴復付依泊,必合黨伙竊窺邊場,迫近門庭。此乃種禍后來,沿海諸省,斷難晏然無慮。至時復動師遠征,兩涉大洋,波濤不測,恐未易再建成效。

      如僅守澎湖,而棄臺灣,則澎湖孤懸汪洋之中,土地單薄,界于臺灣,遠隔金、廈,豈不受制于彼而能一朝居哉?是守臺灣則所以固澎湖。臺灣、澎湖,一守兼之。沿邊水師,汛防嚴密,各相犄角,聲氣關通,應援易及,可以寧息。況昔日鄭逆所以得負抗逋誅者,以臺灣為老窠,以澎湖為門戶,四通八達,游移肆虐,任其所之。我之舟師,往來有阻。今地方既為我得,在在官兵,星羅棋布,風期順利,片帆可至,雖有奸萌,不敢復發(fā)。

      臣業(yè)與部臣蘇拜、撫臣金鋐等會議之中。部臣、撫臣未履其地,去留未敢進決;臣閱歷周詳,不敢遽議輕棄者也。

      伏思皇上建極以來,仁風遐揚,宜聲遠播,四海賓貢,萬國咸寧;日月所照,霜露所墜,凡有血氣,莫不臣服。以斯方拓之土,奚難設守,以為東南數(shù)省之藩籬?

      且海氛既靖,內(nèi)陸溢設之官兵,盡可陸續(xù)汰減,以之分防臺灣、澎湖兩處。臺灣設總兵一員、水師副將一員、陸師參將二員,兵八千名;澎湖設水師副將一員,兵二千名。通共計兵一萬名,足以固守。又無添兵增餉之費。其防守總兵、副、參、游等官,定以三年或二年轉(zhuǎn)升內(nèi)陸,無致久任,永為成例。在我皇上優(yōu)爵重祿,推心置腹,大小將弁,誰不勉勵竭忠?然當此地方初辟,該地正賦、雜餉,殊宜蠲豁。見在一萬之兵食,權行全給。三年后開征,可以佐需。抑亦寓兵于農(nóng),亦能濟用,可以減省,無庸盡資內(nèi)陸之轉(zhuǎn)輸也。

      蓋籌天下之形勢,必求萬全。臺灣一地,雖屬多島,實關四省之要害。勿謂被中耕種,猶能少資兵食,固當議留;即為不毛荒壤,必藉內(nèi)陸挽運,亦斷斷乎其不可棄。惟去留之際,利害攸系,恐有知而不言。如我朝兵力,比于前代,何等強盛,當時封疆大臣,無經(jīng)國遠猷,矢志圖賊,狃于目前茍安為計,劃遷五省邊地以避寇患,致賊勢愈熾而民生顛沛。往事不臧,禍延及今,重遺朝廷宵旰之憂。

      臣仰荷洪恩,天高地厚,行年六十有余,衰老浮生,頻慮報稱末由。熟審該地形勢,而不敢不言。蓋臣今日知而不言,至于后來,萬或滋蔓難圖,竊恐皇上責臣以緘默之罪,又焉所自逭?故當此地方削平,定計去留,莫敢擔承,臣思棄之必釀成大禍,留之誠永固邊圉。

      會議之際,臣雖諄諄極道,難盡其詞。在部臣、撫臣等耳目未經(jīng),又不能盡悉其概,是以臣于會議具疏之外,不避冒瀆,以其利害自行詳細披陳。但事關朝廷封疆重大,棄留出自干斷外,臺灣地圖一張,附馬塘遞進御覽。緣系條議臺灣去留事宜,貼黃難盡,伏乞皇上睿鑒施行。”

      朝庭內(nèi)的爭論

      朝中也出現(xiàn)了關于臺灣棄留問題的激烈爭論?!肚迨犯?列傳47?施瑯》載:“疏(施瑯《恭陳臺灣棄留疏》)入,下議政王大臣等議,仍未決?!?

      廷議大多傾向“棄臺”,認為“此一塊荒壤無用之地耳,去之可也”(《靖海紀事?卷下?恭陳臺灣棄留疏?附錄“八閩紳士公刊原評”》);“得其地不足以耕,得其人不足以臣?!薄肮聭液M?,易藪賊,欲棄之”。連康熙帝也一度認為:“臺灣僅彈丸之地,得之無所加,不得無所損”(《清圣祖實錄?卷112》)。

      甚至極力支持施瑯統(tǒng)一臺灣的內(nèi)閣大學士李光地也認為“應棄”,“臺灣隔在大洋以外,聲息皆不相通”,可以“空其地,任夷人居之而納款通貢,即為賀蘭(荷蘭)所有亦聽之”(《榕村語錄?續(xù)集?卷11》)。

      臺灣被納入中國版圖

      在施瑯等人的力爭下,康熙權衡利害關系,最后贊同施瑯的意見,決定留住臺灣,說:“臺灣棄取,所關甚大。棄而不守,尤為不可”(《康熙起居注?二十三年正月二十一日》)。

      清廷經(jīng)過八個月對臺灣棄留之爭后,康熙二十三年(1684年)正月二十一日,“福建提督施瑯請于臺灣設總兵一員,副將一員,參將二員,兵八千;澎湖設副將一員,兵二千,鎮(zhèn)守其地?!苯?jīng)過大臣們的商議,認為臺灣應當設兵守衛(wèi)為宜。

      《清史稿?列傳47?施瑯》載:“上召詢廷臣,大學士李霨奏應如瑯請。尋蘇拜等疏亦用瑯議,并設縣三、府一、巡道一,上命允行?!?

      康熙二十三年(1684年)四月,臺灣第一次被納入中國版圖,設臺灣府與臺灣、鳳山、諸羅三縣,隸屬福建省,設官治理,與廈門合設道官1員。

      《清史稿?列傳47?施瑯》載:“瑯又疏請克塽納土歸誠,應攜族屬與劉國軒、馮錫范及明裔朱桓等俱詣京師,詔授克塽公銜,國軒、錫范伯銜,俱隸上三旗,馀職官及桓等於近省安插墾荒。復疏請申嚴海禁,稽核貿(mào)易商船,命如所議?!?

      康熙優(yōu)待鄭氏,稱:“爾等從前抗違之罪,全行赦免。仍從優(yōu)敘錄?!保ā肚迨プ鎸嶄?卷111》)。鄭克塽受封正黃旗漢軍公,劉國軒授天津衛(wèi)左都督總兵。

3、治臺

    《祭鄭成功文》

    康熙二十二年(1683年)八月廿二,施瑯特地備辦祭品,親自廟祭鄭成功,“親為文,祭成功,語簡要,得大體,而微寓其不仇故主之意”(《靖海紀事?施襄壯受降辯》),留下有名的《祭鄭成功文》。文曰:

      “自南安侯(鄭芝龍)入臺,臺地始有居民(大量泉、漳移民)。逮賜姓(鄭成功)啟土,世為巖疆,莫可誰何!今瑯賴天子威靈,將帥之力,克有茲土,不辭滅國之誅,所以忠朝廷而報父兄(應為“父弟”)之職也。但瑯起卒伍,于賜姓有魚水之歡,中間微嫌,釀成大戾。瑯與賜姓,剪為仇敵,情猶臣主。蘆中窮士,義所不為。公義私恩,如是而已!”

      祭文短小精悍,情深意摯,坦率表白施瑯的三點態(tài)度:(一)肯定鄭成功三代開基、光復、建設,臺灣才成“巖疆”,誰也無法否定。(二)說明自己擔當風險,不怕失利滅家之誅,專征臺灣,是要效忠朝廷,并雪父弟之仇。仰賴康熙領導,將士用命,才獲全勝。(三)敘述自己與鄭成功原有“魚水之歡”,雖因“中間微嫌”,“釀成大戾”,“剪為仇敵”,但“情猶臣主”。殺降報仇,江湖之士“義所不為”。不殺鄭氏子孫,使其歸順清朝,服從祖國統(tǒng)一大業(yè),是存“公義”與報“私恩”,也只能這樣做。

      祭文表現(xiàn)了施瑯坦蕩的胸懷,產(chǎn)生極大的政治影響,使臺灣人心安定,迅速統(tǒng)一,得到康熙好評。

      《收用人才疏》

      臺灣初定,對鄭氏遺留人員,清政(蟹)府曾下一道“一刀切”的命令,規(guī)定“康熙十三年(1674年)以后,凡投誠功未至八等者,追札歸農(nóng)”。為此,施瑯上《收用人才疏》(《靖海紀事》),力陳此非用人之道。

      施瑯提出:“善用人之道,用之不可以拘例,棄之尤不可以驟促?!薄叭粢怨ξ粗涟说?,循例而棄之,已至八等循例而用之,是徒循資格以待人”?!拔粗涟说日?,其才略未必皆遜于已八等之員;已至八等者,其才略未必能勝于未至八等之員?!?

      施瑯提出用人之道必須是“唯擇其精練勇敢者而蓄之”。

      施瑯又指出,倘若按未至八等者棄之,那么“于臺灣新附人員,亦有勇敢、歷練者。一旦棄之,未免屈其已效之力,而辜其已歸命之心”,是不利于臺灣社會穩(wěn)定的。

      是故,施瑯建議由督撫、提將在閩省“親行考驗”,擇優(yōu)錄用,“洪開格外隆恩”,充分發(fā)掘人才,以人盡其用,“于國家未必無少裨也”。況乎前者“鄭克塽現(xiàn)蒙優(yōu)加公爵,馮錫范、劉國軒現(xiàn)授伯爵,國軒更叨天津總兵之任”。

      加意撫綏

    施瑯率師到臺灣后,在《祭臺灣山川后土文》中說:“(臺灣)幅員既入輿圖兮,版籍已登廟堂?!痹凇吨I臺灣安民生示》說:“念(臺灣)土地既入版圖,則人民旨屬赤子,◇保撫綏,倍常加意?!币?guī)定“官兵不許占住民居,弁目不許包鄉(xiāng)社”,“市肆買辦,照依民價無虧”,“斷不允供稱官辦應用,一絲一毫侵取民間”。并發(fā)布《嚴禁犒師示》等三個告示,嚴申紀律,嚴禁騷擾,嚴禁犒師,買賣公平,減租四成。

      對鄭氏遺留的士卒,依其“系外省者,分發(fā)外省各府縣原籍安插;系本省者,即交各府縣原籍安插”;“愿歸農(nóng)者,則聽其歸農(nóng);愿逐伍者,則暫撥在從征各鎮(zhèn)營農(nóng)伍。”

      同時,“以臺地肥沃,土曠人稀,奏設官莊,召民開墾,按其所入,以助經(jīng)費?!保ㄟB橫《臺灣通史?卷8?田賦志?官莊》,商務印書館,1983年10月)

      通過這些措施,深得臺灣人民(尤其擁鄭臣民)和原住民的歡迎,對安定民心起了良好的作用。因此,“市肆不驚,耕耘如故,士民壺漿簞食以迎”(《靖海紀事?襄壯公傳》);“各鄉(xiāng)社百姓,以及土番,壺漿迎師,接踵而至……咸皆欣欣踴躍?!?

      力請蠲減租賦(《壤地初辟疏》)

    臺灣統(tǒng)一后,康熙二十三年(1684年)七、八月間,即令福建當局議定臺灣錢糧數(shù)額,大多認為“其地沃饒,賦宜厚。”工部侍郎蘇拜等也堅持“所議錢糧數(shù)目,較偽藩鄭克塽所報之額,相去不遠。”

      為此,施瑯上《壤地初辟疏》(《靖海紀事?卷下》),主張“輕賦薄斂”,核減數(shù)目。

      施瑯據(jù)實指出,臺灣初定,鄭氏的“文武官員、丁卒,與各省難民相率還籍,近有其半,人去業(yè)荒”。

      他堅決否定工部侍郎蘇拜等的意見,認為“在鄭逆當日,偽稱一國,自為一國之用度,因其人地,取其餉賦,未免重科?!?

      對于蘇拜提出興販東洋之臺灣白糖一事,施瑯指出,臺灣興販東洋白糖一項,歲定額二萬石,“不足之數(shù),聽其在本省(福建)之內(nèi)采買”,運抵臺灣,再由臺灣興販東洋?!昂伪臼?福建)而不可興販(東洋),必借臺灣之名,買白糖赴彼(東洋)興販?”施瑯直接點破,此皆蘇拜等“慮彼(臺灣)中之錢糧不敷,婉為籌度湊足良法”。由此可見,臺灣“錢糧一時未能裕足故也”。

      施瑯認為,臺灣初定,即加重賦稅是行不通的。現(xiàn)在如若重征賦稅,則“道府責成所系,必奉行催科”,兼以鄭氏時所征“乃時銀,我之所定者乃紋銀,紋之與時,更有加等”,其結(jié)果終難“保無釀成地方之禍”。因此力主“海邦新造,正宜輕稅斂,以示國恩?!?

      最后,施瑯指出,他所以議守臺灣,“非以因其地而可以加賦也”,守臺灣實屬“關系數(shù)省地方安?!?。目前對臺灣的“留心安集撫綏,俾回民樂業(yè),億兆歡戴”,正是為了“數(shù)年后,人戶盛繁,田疇悉易,賦稅自爾充溢,斯時有增無減,豈待按數(shù)而征哉”!

      由于施瑯極力堅持,康熙帝不但批準裁減臺灣當年應納稅谷十分之四,而且次年又減賦額十分之四。從而使臺灣賦稅較鄭氏時期幾乎下降百分之六十(山田伸吾《臺北縣下農(nóng)家經(jīng)濟調(diào)查書》)。從而使臺灣人民得以休養(yǎng)生息,有力地刺激了當?shù)厝嗣竦纳a(chǎn)積極性,促使臺灣經(jīng)濟迅速復蘇。

      通商興販

      臺灣統(tǒng)一后,隨著海疆的開發(fā),人口的增加,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的發(fā)展,臺灣商貿(mào)活動也日益興盛,紛紛出海貿(mào)易。“臺灣商船皆漳、泉富民所造,渡海貿(mào)易,以博贏利,一時商務繁盛”(連橫《臺灣通志?卷20?糧運志》)。臺灣大商人“人置漁舟,家有商舶”(徐懷祖《臺灣隨筆》,載《水方壺齋輿地叢書》)。

      當時臺灣頗負盛名的“三郊”、“郊商”,“各擁巨資,以操勝算?!薄澳现聊涎?,北及天津、牛莊、煙臺、上海,舶艫相望,絡繹于途,皆以安平為往來之港?!保ㄟB橫《臺灣通志?卷25?商務志》

      反對“遷界”

      施瑯一向關心沿海百姓的安寧,一開始就堅決反對“遷界”。他說:“自古帝王致漢,得一土則守一土,安可以既得之封疆而復割棄?”可惜,他的這一高見,一直到1683年他率兵統(tǒng)一臺灣后再“請于朝”,沿海遷民才“悉復其業(yè)”。

      于是被棄的民田“漸次墾辟”,從福建到廣東,沿?!昂帖湣?,“一望良疇”。

民眾無限感激,稱:“臺灣未平,此皆界外荒區(qū)。平后,而荒煙野草復為綠畦黃茂,圮墻頹垣復為華堂雕桷。微將軍(施瑯)平海,吾等無以安全于永久也?!?

      立嚴規(guī)以限開海(《論開海禁疏》、《海疆底定疏》)

      在海禁問題上,施瑯先是他主張開海禁,海禁既開,又要求嚴加限制。連橫《臺灣通史?卷7?產(chǎn)役志》(商務印書館,1983年10月)記:“克臺之歲,旨下福建督撫,凡渡臺者禁帶家眷,而瑯亦請申海禁,不許惠、潮之人入臺,故多漳、泉人?!?

施瑯“請申海禁”,見之施瑯上康熙帝的《論開海禁疏》和《海疆底定疏》(《靖海紀事》)。

      施瑯《論開海禁疏》認為,“安不忘危,利當思害,茍視為已安已治,無事防范,竊恐前此海疆之患,復見不遠。”“臺灣、澎湖新辟,遠隔汪洋,設有藏機叵測,生心突犯,雖有鎮(zhèn)營官兵汛守,間或阻截往來,聲息難通,為患抑又不可言矣!至時必有以禁止貿(mào)捕之議復行?!币虼私ㄗh對出海貿(mào)捕相應進行必要的管理與限制。

      在《海疆底定疏》里,施瑯一方面肯定“深念海宇既清,生靈涂炭多年,故大開四省海禁,特設官差定稅,聽商民貿(mào)捕,群生感沛之均沾”。另方面卻主張立嚴規(guī)以限開海,即所謂“展禁開海,固以恤民裕課,尤須審弊立規(guī)”。

      其理由如下:

      其一,防止鄭氏殘余勢力與沿海商民勾結(jié)卷土重來。

      施瑯說,“海禁既展,沿海內(nèi)外多造船只,飄洋貿(mào)易、捕采,紛紛往來,難以計算,水師汛防無從稽察?!碧貏e是鄭氏殘余勢力尚存,如“南之柬埔寨,尚有偽鎮(zhèn)楊彥迪下余孽黃進,聚艘百余號;北之浙江烏洋,尚有房錫鵬殘黨及撫而復叛之劉會,集艘數(shù)十只”。

      施瑯認為海禁既開,“內(nèi)陸人民、奸徒、貧乏不少”,若隨意赴海外,則內(nèi)陸人口“漸見日稀”。因此提出,“赴南北各省貿(mào)易并采捕漁船”,要由督、撫、提“畫定互察牽制良規(guī),以杜泛逸海外滋奸”。施瑯且以“前此海疆之患,復見不遠”為警語,提醒康熙帝重視。

      康熙帝接受施瑯的奏請,如連橫《臺灣通史》所云的“旨下福建督撫,凡渡臺者禁帶家眷”;“不許惠、潮之人入臺”;入臺人員需經(jīng)廈、臺的海防同治批準、給照。

      這種消極政策,皆源于預防大陸人民與鄭氏殘余勢力的勾結(jié)。開始時,主觀上以為單身渡臺人民“皆無妻孥……其志在力田謀生,不敢稍萌異念”。但是時間一長,弊端也就出來了,所謂“客莊居民,從無眷屬,合各府、各縣數(shù)十萬之傾……無室家宗族之系累,欲其無不逞也難矣。婦女渡臺之禁既嚴,又不能驅(qū)之使去,可為隱憂”。(蔣炳釗、田鈿點校:藍鼎元《鹿洲全集?卷11?粵中風聞臺灣事論》,廈門大學出版社,1995年)

      因此后來,藍鼎元吁請“凡民人欲赴臺耕種者,必帶有眷口,方許給照載渡,編甲安插”。(蔣炳釗、田鈿點校:藍鼎元《與吳觀察論治臺灣事宜書》,廈門大學出版社,1995年)

      其二,關于商民出國貿(mào)易問題。

      施瑯提出必須壓制中小商民自由進行海外貿(mào)易。

      施瑯說,海禁既開,“販洋貿(mào)易船只,無分大小,絡繹而發(fā),只數(shù)繁多,資本有限,餉稅無幾。不惟取厭外域,輕慢我非大國之風;且借公行私,多載人民,深有可慮?!奔瓷堂褡杂沙龊YQ(mào)易是有傷國體,特別是怕商民與鄭氏殘余勢力勾結(jié)。

      施瑯認為,“臺灣難民,尚荷皇上德意,移入內(nèi)陸安插。今內(nèi)陸之人,反聽其相引而之外國,殊非善固邦本之法”。再三強調(diào)“雖許其貿(mào)易,亦須有制,不可過縱”。

最后,以警言上康熙帝:“我朝御極以來,凡有?;?,精騎一到,率土咸服;獨此海氛,積年負抗,調(diào)撥勞費,動關億萬,未獲削平”,所以應該“思患預防,不可一日廢弛。”

      穩(wěn)定臺局

      施瑯的父親和弟弟為鄭成功所殺,其后,在鄭經(jīng)時代,他的家族又有70余人死于鄭氏之后。但施瑯不修舊怨,正確對待鄭氏后裔和部屬,從未對鄭成功的后代采用過任何的報復手段,不殺鄭氏一人,鄭氏人眾俱得妥善安置,穩(wěn)定臺灣的社會和經(jīng)濟秩序。

      《清史稿?列傳47?施瑯》也記載:“人謂瑯必報父仇,將致毒於鄭氏?,樤唬骸^島新附,一有誅戮,恐人情反側(cè)。吾所以銜恤茹痛者,為國事重,不敢顧私也。'”

      入臺后,施瑯果不食言。不僅不殺鄭家一人,見到降清的鄭克塽等人時,與之“握手開誠,矢不宿怨?!睂⑧嵖藟u、劉國軒和馮錫范等鄭氏重要官員,以及晚明宗室,一并載入內(nèi)陸,送督撫妥善安排。對劉國軒等有功人員授予爵秩,予以重用。“禮待優(yōu)厚,出鄭氏望外”(《靖海紀事?施德馨“襄壯公傳?施襄壯公受降辯”》)。

4、駐防廈門

      在福建水師提督任上,施瑯先后兩次向康熙提出年老退休要求,康熙兩次挽留。

      《清史稿?列傳47?施瑯》載:“(康熙)二十七年(1688年),入覲,溫旨慰勞,賞賚優(yōu)渥。上諭瑯曰:‘爾前為內(nèi)大臣十有三年,當時尚有輕爾者。惟朕深知爾,待爾甚厚。后三逆平定,惟??軡摀?jù)臺灣為福建害,欲除此寇,非爾不可。朕特加擢用,爾能不負任使,舉六十年難靖之寇,殄滅無馀?;蛴醒誀柺压︱湴?,朕令爾來京。又有言當留勿遣者,朕思寇亂之際,尚用爾勿疑,況天下已平,反疑而勿遣耶?今命爾復任,宜益加敬慎,以保功名?!樧嘀x,言:‘臣年力已衰,懼勿勝封疆之重。’上曰:‘將尚智不尚力。朕用爾亦智耳,豈在手足之力哉?’命還任?!?

      施瑯不但善于征戰(zhàn),而且高度重視建設,駐防廈門時,創(chuàng)下不少業(yè)績。

      康熙二十年(1681年)清軍占領廈門,總督李率泰令墮島城,廈門一片荒涼??滴醵辏?683年)臺灣統(tǒng)一后,施瑯除上表《恭陳臺灣棄留疏》籌措開發(fā)臺灣外,還及時上表奏請重建廈門城、開通海禁開展海上貿(mào)易,為把廈門建成為通商口岸作出貢獻。

康熙二十二年至二十四年(1683—1685年),施瑯重建并拓展廈門城,恢復廈門的生產(chǎn)秩序,使廈門“圮墻險垣復為華堂雕桷”。該城于1919年拆除,現(xiàn)在工人文化宮后尚存城垣一堵。

      康熙二十三年(1684年),施瑯在鷺江海濱辟建海關大館,在原塔仔街辟建廈門海關監(jiān)督署,俗稱戶部衙門,占地數(shù)千平方,依山而筑,規(guī)模宏偉,高處可以觀海。民國初年由末料武狀元黃培松(參見泉州歷史網(wǎng)《泉州人名錄?黃培松》)改建為江夏總堂。

      康熙二十四年(1685年),施瑯除在島上部署兵營外,又在城中心建成福建水師提督署,還配建有“足觀堂、澄心堂、八風亭、方池怪石”諸景觀,署前巨榕成蔭,無數(shù)白鷺巢棲其上,是廈門稱為“鷺島”的標志。

      施瑯還在提督署后“鑿海筑提,引流入池”,“因地高下,為齋為亭……”,辟建了一座“各極幽曠”的大型賓館“來同別墅”。從當時鄭纟贊祖的《來同別墅記》,可以看出施瑯又是一個園林設計師。來同別墅除接待往來官員外,同時接待“外國之梯航來此者”,可謂廈門最早的國際賓館。現(xiàn)在廈門的新華路與大同路交界處的民巷中,仍可找到來同別墅的斷柱殘礎。

      施瑯還是廈門各重要旅游景觀的保護者和建設者。據(jù)《廈門志》載,廈門南普陀,“初名泗洲,宋?治平(1064一1067年)間改普照院,元?至正間廢,明?洪武間毀于兵……國朝康熙間,靖海將軍施瑯重建,改名南普陀,左右有鼓山鐘山,有洞名‘六月寒洞’;左有云巢,又有石筧以引水。”可見施瑯當時重建南普陀已初具規(guī)模。

      廈門萬石植物公園最重要的景觀,即萬石巖,“國朝康熙間,施瑯建寺”,即今之萬石蓮寺。

      施瑯平臺凱旋后,在廈門城西建朝天宮崇祀媽祖,原址已毀。(參見泉州歷史網(wǎng)《泉州人名錄?媽祖》)

      施瑯晚年致力于公益事業(yè),還于晉江、泉州、廈門等地修橋造路,興辦學校。他在廈門今將軍祠路興建施氏宗祠和施氏家塾——鷺津書院,在家鄉(xiāng)興建施氏大宗祠(參見泉州歷史網(wǎng)《泉州祠堂?衙口施氏宗祠》)等。

四、身后評價

      《清史稿?列傳47?施瑯》載:“(康熙)三十五年(1696年,一說康熙三十六年,1697年,農(nóng)歷三月二十一),卒於官(廈門任上),年七十六,贈太子少傅,賜祭葬,謚襄壯(命官3次諭祭,并于泉州府學前建祠祀之)。子世綸、世驃,自有傳;世范,襲爵?!保▍⒁娙輾v史網(wǎng)《泉州人名錄?施世綸、施世驃》)

      康熙帝在三次諭祭中,分別評價施瑯為“忠勇性成”;“果毅有謀,沉雄善斷”;“材武性成,謀猷夙?!?。(《靖海紀事?卷下?康熙三十七年九月“三次諭祭文”》)

      施瑯葬在惠安黃塘虎窟口(參見泉州歷史網(wǎng)《泉州古墓?施瑯墓》)。

      其時,“兩島八閩皆頃德”,紛紛為之樹碑揚譽。泉州府城陽義鋪立康熙制詩句“上將能宣力,南紀盡風【蟹】流”坊,石獅“南邦寄重”坊,廈門今將軍祠路“勛高大樹,愛永甘棠”坊(已圮),廈門鎮(zhèn)南關“功敷海表,澤普天南”坊(已圮),同安“績光銅柱”坊等,表彰施瑯的豐功偉績。他的后人把他戎馬生涯中的奏折文章輯成《靖海紀事》一書傳世。(參見泉州歷史網(wǎng)《泉州碑坊》)

      楊海英《施瑯史事探微》(《清史論叢》2006年號)對施瑯的評價是:“施瑯一生中最大的業(yè)績是爭取臺灣。當他奉命出征時,是在清朝入關三十多年、明鄭政權進入后期,鄭經(jīng)‘已無復西征之意’,抗清復明目標消失,陷入‘封建割據(jù)’。清朝則不僅消滅了大陸上的南明政權,而且也基本平定三藩,人心向往和平安定,發(fā)展成為當時歷史的主旋律。施瑯的舉動順應了歷史潮流,他在清朝的建樹與洪承疇(參見泉州歷史網(wǎng)《泉州人名錄?洪承疇》)在清朝的作為,并非五十步效百步,兩者不能同日而語?!?

      許在全《如何正確評價施瑯》〔泉州社科規(guī)劃資助課題〕認為:“從多民族統(tǒng)一國家的觀點評價施瑯,施瑯的最主要歷史功績,是他堅持臺灣是中國領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堅持國家的統(tǒng)一。他為中華民族爭取到212年的時間,即從1683年統(tǒng)一臺灣,至1895年不平等的“中日馬關條約”的簽訂,臺灣淪為日本的殖民地,在這二百多年的時間內(nèi),臺灣人口從20萬人增至320多萬人;行政區(qū)域從一府三縣,增至一省、三府、一州、十六縣和六廳。施瑯為多民族統(tǒng)一的封建國家的建立,為臺灣社會經(jīng)濟的恢復和發(fā)展創(chuàng)造了條件?!?

百度爭議

反方觀點:

      施瑯是明之貳臣而非英雄。就當時情勢論,明是夏清是夷,明是中國正朔所在清是外逆,故施瑯降清于文化上是棄夏歸夷,于政治上是明正統(tǒng)之叛臣,施瑯與鄭氏恩怨不能成為其降清托詞。施瑯大節(jié)既虧,身名瓦裂,不管降清后有何功績,士大夫名節(jié)已壞,余事皆不足論。儒家不以成敗論英雄,若施瑯是英雄,其如蕺山一堂師友自裁殉國何?夫子不與以德報怨,其理正與此同。至于施瑯統(tǒng)一臺灣,實與文不與而如其仁。雖然,又豈可因之而洗卻貳臣污名耶!

 

正方觀點:

      (一)氣節(jié)道德。明之貳臣,雖然可以說氣節(jié)有虧,談不上不光彩,但是,因此就不對其一生行事做具體分析而全盤否定其人,不能說是歷史主義。毛(蟹)澤(蟹)東說自己一生干了打敗蔣介石、發(fā)動文化大革(蟹)命兩件事,后人以三七開論功過?!笆看蠓蛎?jié)已壞,余事皆不足論”不僅是理論上的極端道德主義,也是方法論上粗暴的簡單化。在此基礎上引出“蕺山一堂師友自裁殉國”并立為圭臬,更是脫離實際。蕺山固然可贊可嘆,但用來作為一般標準,則不免陳義過高,責人太苛。即以明末三大儒論,船山隱逸,自不能比;默許學生子弟入朝為官修史的顧、黃更是污名難洗。以信仰審判歷史,結(jié)果只會導致歷史虛無主義――“堯舜禹湯文武周公之道沒有一日得行天地之間”的歷史,豈非萬古長夜?實事求是的說,施瑯不會因收復臺灣的功業(yè)而成為道德上的圣賢,也不應因降清(且不說背景復雜)的品格污點而動搖其作為國家功臣的地位。

      (二)再說夷夏之辨。首先是語境不同。在我看來,滿漢之爭跟歷史上的“中原逐鹿”一樣,是權力之爭,文化的意義倒在其次,這在后來的有關政策中表現(xiàn)得十分清楚。眾所周知,孔子的理想是王道和禮治。用今天的話說就是以社會秩序代政(蟹)府秩序,以文化組織代政治組織。由于其思想體系中沒有也不可能有近代國家概念,強調(diào)突出文化的邊界意義是自然的、必要的。但是,我們所處的今日中國,是一個在世界近代史進程確立的多元一體之“五族共和”的政治架構(gòu)。如果無視這一基本事實,株執(zhí)夷夏之辨的文化中心主義,將民族文化的差異可以放大凸顯,只會是仇者快而親者痛。如果真有什么“政治不正確”,應該就是指這種情況吧?各部族之間的征戰(zhàn)自然會產(chǎn)生各民族的英雄傳奇,它的歷史意義是不朽的,其精神也具有普遍的道德意義。但是,作為居于主干地位的漢族,在處理這些歷史人物時顯然需要更多的細心和謹慎;具體到在面對施瑯平臺這一個案的時候,顯然更應該把版圖、利益這樣的概念放在思考的首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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