肝主藏血、司疏泄,以血為體,以氣為用,故曰體陰而用陽。肝與其他臟一樣,陰陽氣血俱全。這既是肝臟本身的需要,也是維持肝之生理活動的保障。肝氣,乃肝之生理功能,主持疏泄,運行周身,動而不已;又主藏血,調(diào)節(jié)血量,防止出血;肝氣外榮筋脈,主司肢體運動;肝氣通于目,目能視萬物而辨五色。秦伯未在《謙齋醫(yī)學講稿·論肝病》中指出:“正常的肝氣和肝陽是肝臟升發(fā)和條暢的一種能力,故稱做‘用’,病則氣逆陽亢,即一般所謂‘肝氣’、‘肝陽’證;或表現(xiàn)為懈怠、憂郁、膽怯、頭痛麻木、四肢不溫等,便是肝氣虛和肝陽虛的證候。”這種肝氣虛和肝陽虛的證候乃疏泄不及所致。 凡此,皆肝氣之用,以“動”為特點。一旦用之過度,則損耗而虛。張景岳說: “運動過度,筋必疲極 。”另外,酒色過度,暴病久病,年老體弱,用藥不當?shù)冉钥蓳p耗肝氣,形成肝氣虛證。有關肝氣虛證的論述,首見于《內(nèi)經(jīng)》。如《靈樞·天年》篇說: “五十歲,肝氣始衰。”《素問·方盛衰論》說:“肝氣虛則夢見茵香生草,得其時則夢伏樹下不敢起。” 張錫純在其《醫(yī)學衷中參西錄》中介紹了他治肝氣虛證的經(jīng)驗,說:“愚自臨證以來,凡遇肝氣虛弱不能條達,用一切補肝之藥皆不效,重用黃芪為主,而少佐理氣之品,服之復杯即見效驗,彼謂肝虛無補法者,原非見道之言也。”足可見,無論從理論上還是從臨床上,都支持肝氣虛證的確立。只講肝氣有余,而不言肝氣不足,不僅大背經(jīng)旨,也與臨床實際不符。 肝氣虛證的主癥是,脅肋虛悶或墜脹;精神擾郁、膽怯;視物不清,或眼前幻影;四肢麻木或痿弱無力??砂橛芯氲》αΓ院?,懶言聲低,內(nèi)臟下垂,面色青黃,舌質(zhì)淡白,脈沉弱而弦等。 肝氣虛證的機理是由于肝居脅下,肝之經(jīng)脈布兩脅肋。肝氣不足,疏泄無力,故見脅肋虛悶或墜脹,而不是滿悶或攻竄脹痛,更沒有灼熱或氣逆沖激之感,這是與其他肝病引起脅部癥狀的鑒別要點。肝藏血而舍魂,肝主疏泄而調(diào)節(jié)精神情志。肝氣虧虛,則肝不藏魂,精神情志失于調(diào)節(jié),膽也因之而失于決斷,故精神抑郁,遇事寡斷,虛怯善恐。這與肝病實證之性情剛烈,急躁易怒,形成鮮明的對比。 目為肝竅,肝氣通于目,“肝氣和則目能視五色”。肝氣不足,目失所養(yǎng),則視力漸退,視物模糊,或云霧移睛,或視物變形。由于肝氣虛證被忽視,因肝氣虛引起的這些目部癥狀,素以氣血不足解釋,但究竟屬何臟之不足卻不明確,使臨床用藥缺乏針對性。肢體麻木,乃筋脈之病變。肝主筋,故麻木多與肝有關。諸如痰阻肝絡,肝經(jīng)血痰,肝血不足,肝風內(nèi)動等,皆可發(fā)生麻木。其機理不外兩個方面:一是實邪阻滯,筋脈不暢,氣血受阻;二是正氣虧虛,筋脈失于濡養(yǎng)和溫煦。前者為實,后者為虛。實證之麻木,多兼患肢脹與痛;虛證之麻木,多兼肢體軟弱無力而無痛與脹。肝氣虛之麻木,當居后者。內(nèi)臟下垂,歷來責之于脾。其實也與肝有關。一是肝氣主升,有升舉臟器之作用;二是肝主筋,筋當包括肌腱和韌帶。因為韌帶是帶狀結(jié)締組織,它既不是脾主之肉,也不是心主之脈,更不是肺主之皮和腎主之骨,唯獨類于肝主之筋。韌帶固定內(nèi)臟之位置,肝氣虛則筋(韌帶)失所養(yǎng)而弛緩,臟器因之而下移。臨床上治療內(nèi)臟下垂的方藥中均有柴胡和枳殼,道理就在于此。倦怠乏力,向來作為脾氣虛證的主要表現(xiàn)之一,其次為心、肺、腎氣虛證的一般癥狀,而唯獨不與肝病聯(lián)系。事實上,肝病多見此癥,且往往成為主要癥狀。肝氣虛、肝陽虛如此,西醫(yī)學的肝炎病也是如此。這與肝主筋,為“罷極之本”有關。面色黃中兼青,脈象沉弱見弦,皆肝氣虛之見癥。其他癥狀如自汗、懶言聲低、舌質(zhì)淡白等,都是氣虛證的一般表現(xiàn),可見于肝氣虛證,亦見于其他臟腑氣虛證。 肝氣虛證的治療用藥 關于肝氣虛的治療,《難經(jīng)》指出: “損其肝者,緩其中。”《證治準繩》載滑伯仁方補肝散(山茱萸、當歸、五味子、山藥、黃芪、川芎、熟地黃、炒白術、炒棗仁、獨活),可謂是治療肝氣(血)虛證的代表方。張錫純治療肝氣虛證以黃芪為主藥,并佐以理氣之品。 根據(jù)肝氣的生理病理特點,肝氣虛的論治應注意四點: 首先,肝氣虛證是以肝氣不足,疏泄無力為主要病機,因而補肝氣當是首務。藥物有黃芪、山茱萸、羊肝、白術、山藥、枸杞、大棗、甘草等。其中,黃芪補氣且升氣,切中病機,實為補肝氣之首選;山茱萸味酸性溫,既可補肝腎之陰,也能益肝腎之氣,補氣而不燥,為補肝氣之要藥;羊肝取以肝補肝之意,補肝血益肝氣,且能養(yǎng)目明目,實為補肝之良藥,對肝虛引起目部癥狀者尤為適宜。 其次,根據(jù)肝藏血,血養(yǎng)氣的理論和肝喜柔和而惡剛的生理特性,補肝氣必須與補肝血兼用,一則補肝血以生養(yǎng)肝氣,二則防止溫燥藥物耗傷肝之陰血。當歸、地黃、酸棗仁可選用。張仲景治療肝陽(氣)虛,每多用當歸,如當歸與桂枝配伍;當歸與吳茱萸合用等。 第三,根據(jù)肝喜條達之生理特性和肝病易郁的病理特點,在補肝氣的方藥中,加入柴胡、薄荷之類疏肝理氣解郁之品,不但能夠防治因虛而郁,也有助于肝氣的恢復。這是“順其性而治”的具體運用。 第四,肝氣與肝陽關系密切,肝氣虛久,則可損及于陽,肝陽亦虛,出現(xiàn)手足冷,身畏寒,喜溫熱等虛寒之象。此時,應加入補肝陽之品,如羊肉、鹿茸、吳茱萸、巴戟天之類。 續(xù)讀: 黃帝內(nèi)經(jīng).靈樞》:肝藏血,血舍魂,肝氣虛則恐,實則怒;脾藏營,營舍意,脾氣虛則四肢不用,五臟不安,實則腹脹經(jīng)溲不利;心藏脈,脈舍神,心氣虛則悲,實則笑不休;肺藏氣,氣舍魄,肺氣虛,則鼻塞不利少氣,實則喘喝胸盈仰息;腎藏精,精舍志,腎氣虛則厥,實則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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