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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 觸摸一個真實的任長霞
任長霞生前和兒子的合影，在這位鐵面女公安局長背后，亦有非常柔情的一面 5月23日 星期天 問 到登封的第一天，我們就觀看了任長霞生前以及剛剛?cè)ナ罆r候的一些電視報道。 大屏幕上，那些衣衫襤褸的老百姓手里拿著材料，排著長隊，一進門就撲通一聲跪下，泣不成聲。有一個近鏡頭很清楚——任長霞的眼淚順著眼角慢慢滲出。 人生，是不是會在某個時刻顯露一些隱秘的線索？資料片中有這樣一幅藝術(shù)照反復(fù)被使用：她留著齊耳的短發(fā)，微笑著，一條火紅色的圍巾往后搭，背景光也是橘黃的暖色調(diào)。突然就感覺那種淡定的笑容就像極了烈士的微笑。 周圍，傳來一陣陣抽泣聲。所有人都在哭。 這個時候想起一位領(lǐng)導(dǎo)所說的話的含義，他曾經(jīng)先到了登封打了前站，他說，“我反正哭了……如果去的記者沒有哭，可以申請不做這個報道。” 但是，哭過了，記者追問本質(zhì)的天性又一點點地開始恢復(fù)。面對一個逝者，哀傷的情緒也是很容易調(diào)動的，在鏡頭背后，一個真實的公安局長的生活與工作究竟是怎樣的？ 參觀她生前的辦公室，書柜成了大家關(guān)注的重點。一個人的書柜應(yīng)該很能說明他的知識結(jié)構(gòu)和精神趣味。書柜的上百本書大致可以分為幾大類：最多的是公安和法律的業(yè)務(wù)書籍，如《偵察預(yù)審辦案大全》、《中國法制史》等，里面還有一本《福爾摩斯探案》；其次是成功書籍，《怎樣當(dāng)好一把手》、《曾國藩：成大事的九九方略》、《成大事必備》，我有些驚訝的則是看到呂日周的自述《長治，長治》，這說明她是一個關(guān)注現(xiàn)實時政的人；辦公桌上，右手邊，還擺放著兩本有關(guān)農(nóng)村社會治安狀況的研究書籍。 書柜下面的兩個抽屜里面滿滿的都是藥。有胃藥，也有婦科藥。 辦公室后面的一道門連著里間的寢室。因為是探訪一個已逝世的人的寢室，大家都有些緊張，動作小心翼翼輕手輕腳的，仿佛是怕驚擾了什么。登封市公安局行政科長說，4月14日，任長霞是凌晨2時才睡覺，而7時又掙扎著爬了起來，她要趕往鄭州市匯報一樁案件的偵查工作。她的最后一頓飯是兩個菜饃、一根黃瓜。這還是行政科長匆匆塞給她的。 此后10多個小時粒米未進。在任長霞遭遇車禍后，搶救過程中醫(yī)生剖開她的腹腔，發(fā)現(xiàn)她的胃里面是空的。 5月24日 星期一 好強 任媽媽被任麗娟攙扶過來的時候，所有人都有些感傷。 我們不能到她父母家去。幾年前任長霞的父親因為腦溢血一直病臥在床，所以對他封鎖了消息。家里人和單位商量，就讓公安局的人去給老人說：“任局長被派出國當(dāng)國際刑警了，最近年把都回不了家?！?/font> 我想從家人那里取得的信息是，任長霞為什么會喜歡當(dāng)警察？我理解，一個人很敬業(yè)，不以工作為苦，除了是職業(yè)信念的支撐以外，一定跟他的性格和成長軌跡有關(guān)。任長霞在電視上說她“從小就想當(dāng)警察” 的時候，表情很豐富，意猶未盡。里面一定有故事。 采訪下來，我又逮著她妹妹任麗娟談。最后基本得到了這樣一個邏輯鏈條：她家是普通的工人家庭，經(jīng)濟比較困難，所以，她3歲多就被送到睢縣農(nóng)村的爺爺奶奶家。因為身體瘦弱，在睢縣的時候她就開始練習(xí)武術(shù)，這給了貌不出眾的“小黑妮”一種特別的力量?；氐礁改讣乙院螅谌置弥行愿耧@得格外倔強，因此“被父母打得最多”，但是“怎么打都不哭”。 有意思的是，她妹妹提到他們?nèi)置眯r候的兩次事情都是吵架．一次是姐姐帶著她去買筆被欺負了就跟售貨員吵，還有一次是她家的雞棚不知道怎么被人家燒了，哥哥去跟別人打，她姐姐則是很大聲地去吵。 突然感覺到，這種形象和心理軌跡像極了《沉默的羔羊》中的那個女警察。在一個相對底層的環(huán)境里面，這個倔強好強的女孩子慢慢培養(yǎng)了一種驚人的抗?fàn)幠芰?。她想?dāng)警察，不僅是渴望自己強大起來，同時也是因為警察除暴安良的天職和形象符合她的心理需求。這也許就是她一直勤奮工作的內(nèi)在動因和理想追求。后來等她到登封當(dāng)公安局長保一方平安的時候，那種從小在農(nóng)村培養(yǎng)起來的對底層社會的天然感情和理解力則又幫助了她。 她是一個好強的人，這一點是毫無疑問的。從預(yù)審科時候突破100多個串案，到法制室的崗位練兵奪獎，到競爭上崗要當(dāng)技偵支隊“一把手”，處處都透出一個倔強的性格。但是這個時候的家庭生活還很正常。 滿負荷的工作狀態(tài)是從技偵支隊開始的。而到登封以后，“奔跑的速度”似乎更加快，快到無法停歇下來的地步。父母和家人個把月都難見到她的影子。坐不了一會兒，她就開始接電話，或者，就是困得靠在沙發(fā)上就睡著了?；鸹臅r候，任媽媽還叫任麗娟給她姐姐捎一個手機去，“怕她在下面沒手機打”。 任長霞的丈夫衛(wèi)春曉是律師，也是一個很內(nèi)秀的人。“五七”的時候，他給妻子燒了一首詩寄去。詩寫得很動情，當(dāng)他念那首詩的時候，我的淚水又奪眶而出。我悄悄想，如果那天的車禍不是太嚴(yán)重，她能蘇醒過來，那么，她會不會“幡然醒悟”，把大年三十的值班時間跟在登封的副局長們換一換，回家去陪陪父母和丈夫兒子呢？按照她的工作邏輯和心路歷程，這恐怕不會，與家人團聚這個愿望對她來說無疑是一件“奢侈品”。 生命無法挽回，一如時間的流逝。 5月25日 星期二 藥 這天采訪，對面坐著的所有受害者群眾都是農(nóng)村人，一提到任局長幫他們破案的事情，他們就哭，讓人有些酸楚。 在鄭州市，上訪者有一半出自登封。這個模糊的概念背后是多少沉積的案件？ 海渚村的代表在說“砍刀幫”，白沙水庫邊的人在說被王松的黑社會團伙打傷的事情。聽著聽著突然感覺到鄉(xiāng)村社會的脆弱，一個家庭和社區(qū)一旦遭受到某種暴力的傷害，哀告無門后緊接著就是漫漫的上訪抗?fàn)帯?/font> 可是，這些案件受害者一集中到一起，因為時間短促，濃縮了話語就變得有些奇怪，“自從任局長來了以后……”，“沒有任局長幫我們，案子破不了”。這些感恩的語言背后究竟是怎樣的一種心境？ 韓素珍滿頭的白發(fā)和漫長的上訪歷程吸引了我。11年前，她的女兒和同村的一個女孩一起去鎮(zhèn)里面看電影，回來的路上遭到強奸并被殺害。3個犯罪嫌疑人被抓獲后因為證據(jù)不足而獲釋。老母親從此開始上訪。 “閨女突然就死了，還是被奸殺的，就躺在地里，鞋子也掙脫了，額頭上全是血，我咋能不管呢？”她說起11年前的情形就開始哭。她從對襟衫里摸出手絹來擦眼淚。長年的哭訴，她的眼睛已經(jīng)蒙上了一層白翳。 她說起上訪的情形時，我的眼淚開始往下掉。盡管知道這些細節(jié)是無法進入稿件的，但是，我不能不讓老太太說。誰能真正體會到一個母親看見女兒的尸體時候的悲苦？她告了那么多年的狀，一直沒有結(jié)果。 突然等到某一天，一個女公安局長來到她家，告訴她，她女兒的案子有了線索，這會是怎樣的悲喜交集？ 我心里堵著什么東西。采訪結(jié)束的時候，我塞了100元錢給老太太。 100元錢，不算多，只是一種心意。老人家又哭了出來，還要下跪，我們趕緊攔住。 昨天中午去公安局的時候，看了韓素珍送的那塊碑，注意到碑的背后一大堆沒有標(biāo)點符號的文字，全是大白話，但說得很清楚。我抄錄了下來：“……在我們兩家絕望之際盼來了我們的恩人當(dāng)代包青天任長霞……任長霞局長熱情接待和藹可親耐心聽訴詳細詢問并調(diào)出原卷宗親自審閱還多次到我們家和村里了解情況……令十一年的人命大案水落石出我們的女兒得以瞑目九泉?！?/font> 這里面，老上訪戶張生林的故事最富戲劇性。他向上反映村里財務(wù)混亂的問題，受到報復(fù)，被打成重傷。任長霞每次見他，總是問寒問暖。4月12日晚，他得知一名打人兇手潛逃回村的線索，又趕緊跑到任長霞的辦公室，向她匯報。約好15日她從鄭州開會回來再說案情，弄準(zhǔn)了立即抓人。在這中間，張生林說到自己生病沒錢看的情況，任長霞當(dāng)時就抓起電話給民政局長“說情”，要為他申請救濟。接著，又從抽屜里挑了一把常用藥包好給他。但是，4月14日夜，任長霞遭遇車禍辭世，張生林沒有等到她回來幫他抓人。出殯那天，他掛了一幅“痛悼親人任長霞”的巨幅挽幛，挽幛上面，掛著的一大包藥來回晃動，尤為顯眼。 “來路短，去路長！局長為我們落下了一身毛病，路上帶上點兒藥……”說到后面，張生林泣不成聲。 5月26日 星期三 美 下午回來又去了一趟任長霞的辦公室。寢室連著一個衛(wèi)生間。洗手池的臺面上，高高矮矮的擺放著很多護膚品和洗滌用品。 重新打開書柜，看見了十幾本影集。應(yīng)該是她所有的照片都在里面了。照片比衣服還多，里面有她年輕時候溫柔嫵媚的樣子，有結(jié)婚以后和丈夫和孩子外出游玩的開心的樣子，還有幾本影集則是和案件有關(guān)的工作照。 “我們都覺得她以前很愛美的，相片照得好多的，衣服也多，但她后來都穿不著了，又舍不得丟，就堆在柜子里面?！?/font> 曾經(jīng)照料過她生活的吳宏敏從衣架下面拎出一雙高跟鞋，“她太累了，下鄉(xiāng)下得不是一般的多，所有鞋子都經(jīng)不起她磨。”仔細看，地上整齊地擺著7雙高跟鞋和坡跟鞋，都用鞋油刷得很亮，“她從來都不穿平跟鞋，就是下鄉(xiāng)，也是穿坡跟鞋。” “每雙都補過，最費的是后跟，經(jīng)常是她下鄉(xiāng)回來，里面的白塑料都磨出來了，前掌也容易磨通”。 快走的時候，吳宏敏悄悄地說到了任長霞“那個的時候”還堅持晨練，兩條褲腿都染了血的事情。盡管房間里沒有什么人，她還是用手擋著嘴壓低了聲音。我倒吸了一口涼氣，“不要命了？”吳宏敏點點頭，眼睛里面有淚花。女人是有天生的身體弱勢的，為了帶出一支過硬的隊伍，就這樣硬生生地用身體來拼！ “你們不仔細看發(fā)現(xiàn)不了，她頭頂上的頭發(fā)特別稀，快要禿頂了。 來登封，她的頭發(fā)就掉得特別厲害。“ 5月27日 星期四 經(jīng)費 對于幾乎一天數(shù)起的破案數(shù)，起初的感覺是這個數(shù)字很大。但是晚上在郭遂營的辦公室里，這個分管刑偵的副局長卻說，“鄭州市局還覺得我們的數(shù)字太低，怪我們是在隱瞞，說我們流動人口這么多，怎么可能只有這些案子！” 破案不是任長霞一個人干得了的。關(guān)鍵是有一支隊伍。在登封局最“得寵”的就是刑偵大隊。要車給車，要人給人。最重要的是，辦案經(jīng)費也基本能保障。 “一個派出所基本的開支要有吧，過去都沒有，只有干工資，下面只好去抓罰款。以前很多大案要案，即便是刑偵隊，辦著辦著案子，沒有經(jīng)費了，又出去收點罰款，才回來接著辦。你時間一過，有些案子就怎么都破不了了。” 為什么任長霞能確保經(jīng)費？綜合白天派出所所長和郭遂營的說法，經(jīng)費來源多了這么幾塊：一是交警隊的罰沒款收到局里，二是從上面爭取更多的專案資金，三是因為公安局形象好了以后從市財政也爭取到了更多的撥款。由此，不僅刑偵隊，各個基層派出所的工作環(huán)境都明顯改善?！拔逍」こ獭卑ā靶N房”“小寢室”，就是要讓干警呆在派出所安心工作。 從這點來看，任長霞是一個很懂得管理的好局長。公安局的財務(wù)狀況同樣值得重視。否則，沒有足夠的經(jīng)費保障，干警的精力就不可能集中在業(yè)務(wù)上，警容風(fēng)紀(jì)也難以保障。 5月28日 星期五 “誤解” 采訪越到后面，接觸到李民慶、劉凱和楊玉章這幾個鄭州市局的領(lǐng)導(dǎo)，我越發(fā)能感覺到任長霞的極度的焦慮。 “在鄭州市局，任長霞的破案水平只是中等。”直到最后一天見到李民慶，驚訝地聽到這個話的時候，才突然意識到臨去世前一段時間，任長霞的心理壓力有多大。 鄭州市公安局局長李民慶本身也是一個傳奇人物。電視劇《榮譽》中那個一句英文都不會，但硬是遠涉重洋把犯罪嫌疑人從美國帶回來的公安局長，就是以他為原型拍攝的。他在鄭州市局提了一個口號叫“逢一必爭，逢冠必奪”。他和另一個副局長楊玉章被認為是發(fā)現(xiàn)任長霞的“伯樂”，或者說是“后臺”。任長霞被派往登封，作為一把手，他的意見起決定作用。 從下往上看任長霞，容易把她拔高，而領(lǐng)導(dǎo)的評價應(yīng)當(dāng)是更為客觀。在李民慶的口中，很多情況都清晰得如同一個沙盤。他一根接一根地抽煙，說了很多。我從內(nèi)心感謝他的坦率和公允，沒有將任長霞塑造成“神警”。 “她出車禍前一天，我還為案子的事情批評她，她當(dāng)時就哭了一場?！?/font> 任長霞在李民慶的面前哭過3次。第一次是為打分的事情，她到登封第一年，鄭州市局組織一次各縣局的破案情況的考評，結(jié)果登封以一分之差名列第二。就為這，她沖到了李民慶的辦公室哭了起來，認為分?jǐn)?shù)的計算方法有問題。第二次是說到無法照顧孩子的學(xué)習(xí)而哭。而出事前的那次是最后一次。 “1·30”的殺人強奸案件一直毫無進展。李民慶回憶說，任長霞去世的前一天，他們一起接待完一批外地的同行以后，就在辦公室分析案情。他問她：“你有多少副局長？”“8個?！庇謫?，“在案件上的多少？”“一個?！薄耙粋€不行！必須上4個局長，你親自掛帥，正常的工作都交給政委或者常務(wù)副局長?！?/font> 任長霞當(dāng)時就哭了，她說，除了案子的事情，她手上還有拆遷戶阻塞交通的事情，最著急的還是經(jīng)費保障不了，“工作難度很大，思想壓力也很大”。 顯然，她把能夠用上的時間都用上了，但是仍然不能達到鄭州市局的“命案必破”的要求。實際上，登封2001年有6起命案沒有破，前年和去年也還有兩起案子掛著。 任長霞生前最后一天的時間安排也很能說明她的焦慮狀態(tài)。出車禍的當(dāng)天上午，她帶著兩個刑偵的干警又去找楊玉章分析案情。楊玉章還在一個基層縣局的時候就被評為“全國刑偵能手”。當(dāng)時，市局在鄭州市高速公路口義務(wù)植樹，任長霞他們就和楊玉章蹲在馬路邊上，用木棍在地上比劃分析。也在植樹現(xiàn)場的李民慶碰見了，還瞪了任長霞一眼，意思是，不在下面扎扎實實地破案子，到處跑什么？ 李民慶實際上對任長霞一直抱有“誤解”。登封的很多案子一破，受害者家屬除了敲鑼打鼓給市公安局送錦旗、牌匾以外，還會不辭勞苦地跑到鄭州市局去“感謝”。偏偏當(dāng)了20來年公安局長的李民慶最煩的就是“花架子”，經(jīng)常大為光火，以為“任長霞在搞名堂”。直到出殯那天，在路上看見人流將寬闊的大路圍堵得水泄不通的時候，他才意識到，那些牌匾都是真的。 任長霞逝世以后，眼睛一直睜著，是李民慶幫她合的眼。合了三次，眼皮才蓋上。李民慶用很專業(yè)術(shù)語說，“突然死亡，神經(jīng)就會僵著。 這個說明，車禍發(fā)生的時候，她還在想事情。沒有睡覺。“ 5月29日 星期六 詩 晚上記者就要離開登封了，登封劇院里，鄭州市豫劇團正在試演《任長霞》。劇院的走廊上都站滿了人。劇組謝了幕，觀眾離席的時候，我看見一些老人還在擦淚。 再走到公安局門口，突然看見排著一個上百人的長隊，一問，是從劇院出來的觀眾。不知道誰提議說，“去看看任局長的辦公室。”于是就自覺地排成了一個很長的隊伍。 醫(yī)院附近的布告欄和電線桿上，還貼著很多幾十首哀悼頌揚她的詩。她去世的時候，街上出現(xiàn)了一首叫《登封三日祭》的長詩，十幾頁的紙張掛在繩子上整整一長溜，稱她是“登封人民的守門神”?，F(xiàn)在任長霞走了已經(jīng)一個多月了，誰也沒有想到，詩抄還在民間繼續(xù)。詩歌的旁邊，我看到這樣一個啟事：月底，要在嵩山廣場上開民間的任長霞詩歌朗誦會。 夜很深了，我在思考著這7天來的一幕幕情形。一個鏡頭清晰地在我心頭浮現(xiàn)：2003年12月18日，登封市石道鄉(xiāng)石破窯村公捕大會現(xiàn)場結(jié)束后，手段殘忍的犯罪嫌疑人被押上了車。囚車開動后，一個姑娘抱著一個哭叫著“爸爸”的孩子追著車跑。任長霞一問，這是犯罪嫌疑人3歲的小孩。這時，任長霞吩咐打開手銬，讓他們父子再見上一面。犯罪嫌疑人抱著兒子在囚車號啕大哭。我想，這一幕應(yīng)是任長霞鐵骨與柔情的深刻寫照吧?。ň庉?張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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