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絕對可以稱為是一頓“宴席”,但是那頓“宴席”卻是我生平來最難以下咽的飯,也是我一生中喝醉后最長久的“痛”,盡管那頓“宴”是我平日最喜歡吃的羊骨頭和最喜歡喝的啤酒。 父親73歲了,伴隨他一生的,是母親、四個姐姐和我,一個他僅有的兒子。還有就是辛勤與正義再加了一把鐵鍬。 大年初二,父親感覺身體有點差,于是我急忙帶到醫(yī)院找一個認識的醫(yī)生就診。當時,父親哭了,著急的問醫(yī)生“我怎么了,如果是壞病,我也不治了”!因為醫(yī)生和他是朋友,所以醫(yī)生診斷后開完笑的說:“這個老漢,你還怕死呢?回去買點補品,沒病!”,也就是他這一句善意的謊言,我六個月中沒有痛過。 再過了幾個月,父親感覺自己身體更不行了,于是四個姐姐便帶著去了另一家醫(yī)院復(fù)查,這次醫(yī)生沒有騙,化驗報告的結(jié)果是“腸癌晚期”。因為年齡已大,已無法手術(shù),言外之意,只能等著兩個月之后不幸的來臨。但是,這一切,父親和我又被四個姐姐和母親的謊言欺騙了。 回到家中不久,父親便躺倒了。為了避免日夜相視彼此間的痛苦,我便找了一家工廠去打工,工作很累,掙的也少,更重要的是一星期不能回家,但我卻不知道是否該回家陪著父親,為了這個問題,我天天睡不著,但卻始終沒找到答案! 終于,在一天上完夜班之后,二姐打電話稱讓速度回來。于是,我一路哭著回到了家,其實,我已經(jīng)猜出即將會發(fā)生的事。 家里,母親熱著羊骨頭,炕上放著一捆啤酒,等著我吃。母親一邊熱著飯,一邊說:“這是你三姐買的,你父親說你喜歡吃羊骨頭,喝啤酒,就讓你三姐給買了。他說,他就喜歡你吃著,喝著你喜歡的,他看著......” 熱騰騰的羊骨頭,清爽的啤酒放在了桌子上,在對著躺在土炕上想看到那最幸福一幕的父親,我卻未能狼吞虎咽,僅僅是流了點給他增加痛苦的淚。 就在那天晚上,父親走了。 從此,美味的燉羊肉伴著啤酒成為了我生命中最難以下咽的飯菜,有時,和朋友們也許會吃一頓,但每次,我都肯定喝醉!(紀權(quá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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