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土匪在中國很早就有，尤其是清末到民國時期的土匪，其人數(shù)之多，分布之廣，影響之大，稱得上歷代之冠。這里面又?jǐn)?shù)東北土匪最有名。有人考證過，民國時期，東北土匪最多時有槍支180萬條之多，這是什么概念啊，這數(shù)量可相當(dāng)于兩百個軍的裝備啊。另據(jù)中共中央東北局的一份統(tǒng)計，抗戰(zhàn)結(jié)束時，整個東北有土匪10萬人左右，有些地區(qū)整個村子幾乎都被土匪控制了，基本上屬于“三人行必有一匪”。

這些土匪里，有些人是真的兇殘成性、無惡不作；但是也有有情懷的土匪，他們劫富濟貧，打日本鬼子，甚至為國捐軀，他們的存在，為這段灰暗的歷史抹上了一抹別樣的色彩。

電影《智取威虎山》劇照

土匪有多兇殘？

近代以來，東北匪患為啥這么猖獗？當(dāng)然你可以說與東北人進擊的日常對話“你瞅啥？”“瞅你咋地”有關(guān)，說著說著就干起來了。但還有一個最重要原因就是當(dāng)時的中國局勢。從清末至民國，東北地區(qū)各種打仗，社會動蕩不安，政府管控能力被嚴(yán)重削弱，有這么得天獨厚的“優(yōu)勢”，東北匪患就這么一點點的興起了。

在落草為寇的人中，有一批人確實是被“逼上梁山”的，但主要的還是為了錢和色。據(jù)說，東北土匪中流傳過這樣的歌謠：“當(dāng)響馬，快樂多，騎著大馬把酒喝，摟著女人吃餑餑（乳房）”。這都是有實打?qū)嵑锰幍摹?/p>

搶劫和綁票是東北土匪的主要活動，也最真實地展現(xiàn)出匪徒的兇殘一面。

1936年，一個叫王志超的人票被吉林匪首“中山好”綁架，據(jù)他后來的回憶，他和另外幾名人票被關(guān)在陰森的地窖里，每天早上五點鐘起來放風(fēng)（出外大小便），除此之外有了大小便也不許出去，所以有的人實在憋不住，就只能拉在褲兜里。有時候渴得實在沒辦法，只好硬擠點尿，尿在衣服上，再擰出來，用舌頭舔舔來解渴。

按照規(guī)矩，綁票之后，五到十天，大當(dāng)家得派人去人票家里送“海葉子”（信件），要是對方家里不痛快交錢，那就壞了，人票基本就會被各種拷打折磨甚至直接被撕票。

當(dāng)時，一名姓張的人票家里沒來人交贖金，“中山好”將這個人票衣服扒光，綁在板凳上灌辣椒水，肚子鼓起來之后，再用杠子把水壓出來，直到把這個人票折磨死為止。

類似殘忍的行為也發(fā)生在搶劫中。比如在1915年，渾江一帶土匪“冰上飛”一天搶劫到了一個老太太家里，發(fā)現(xiàn)人家老太太手上戴個金鎦子，但光捋又捋不下來，于是直接用菜刀活活把老太太的手指剁了下來。

在那個年月，惹了土匪可絕不是鬧著玩兒的。1927年，吉林臨江地區(qū)有個12歲的小牛倌，晚上東家對他說：“睡覺時小心點，當(dāng)心土匪！”小牛倌不知天高地厚，開玩笑地大聲說：“土匪來了怎的？還能把我xx（生殖器）割去？”沒想到這話竟然全被土匪聽見了，第二天小牛倌就失蹤了。后來東家和鄉(xiāng)鄰在村外溝里找到了他的尸體，生殖器真的被土匪割掉了。

如果是女性落在土匪手里，受到的折磨會更慘。1935年12月，吉林渾江地區(qū)漢奸土匪孫玉禮把一名抗聯(lián)家屬婦女抓到八道江審問，孫玉禮先是同日本兵將這名婦女輪奸，然后強迫抓來的20多名群眾再輪奸她。最后，該匪竟然用燒化的蠟燭油澆在她下身上，將這名婦女活活的虐待死了。

還有更慘的，有半路遇見土匪也被無端殺害的。有這么一個故事：有一個女匪首帶隊出來搶東西。走到半路碰到一個孕婦，她就跟男匪打賭說：“這老娘們懷的是小子還是姑娘？”那個男匪頭說：“一看那樣子就是個姑娘”。她說：“我說是個小子”。然后女匪說不信我給你打開看看。說完，女匪過去把那個孕婦一腳踹倒了，“嘩”地就把她肚子給劃開了，把嬰兒從肚子里拎出來一看，是個女孩，“嘩’地給扔了。跟男匪說了一句：“晚上我陪你睡覺?！?/p>

其實，土匪不僅僅對外人兇殘，也有對自己下狠手的。東北土匪“一枝花”王桂珍，有一個三歲的孩子。上陣之前，她拎起孩子的小腿，“喀嚓”一聲就給斃了，只是為了上陣時不讓孩子成為念想，親生孩子，說殺就殺了。

土匪“北霸天”殺了自己的大老婆, 原因竟是“匪首逼著她隨隊東奔西走, 可她的一雙小腳根本就無法跟上這些男人的腳步, 北霸天看著她晃晃悠悠的樣子, 氣不打一處來，就開槍把她崩了?！?/p>

這樣的土匪誰不怕啊。

當(dāng)土匪要藝高人膽大

但是，如果你認(rèn)為土匪只會殺手無寸鐵的老百姓，沒啥真本領(lǐng)，那就錯了。對于東北土匪來說，馬術(shù)和槍法是最重要的生存技能，因此匪首往往都是精通此二技的人物。著名愛國將領(lǐng)馬占山早年曾經(jīng)落草，傳說其騎射技術(shù)精湛，激戰(zhàn)中騎在狂奔的馬背上任意自如，可以腳挽馬蹬，身體藏在馬腹一側(cè)，將頭從馬項下探出，準(zhǔn)確地射擊目標(biāo)。

正因為一些匪首精于騎射，其綠林報號也有鮮明的個人特征，如“雙鏢”、“打得好”、“快槍林三”，說明槍法好；“草上飛”、“一股風(fēng)”，說明動作敏捷；還有一些報號，為的是表現(xiàn)自己“造福于民”：比如“南來好”、“三江好”、“大家好”。土匪們在夸自己這上面也是蠻拼的。還有一些描述個人特征的，比如“滾地雷”，就是說這個土匪身上總藏著地雷，誰惹了他，二話不說就把地雷扔出去。

匪首很牛，一般人當(dāng)不了；普通土匪，也不是誰想當(dāng)就能當(dāng)?shù)模牖?，首先一點就是膽子必須大。新人入伙，土匪黑話叫“過堂”?！斑^堂”的儀式極為苛刻：“叫來人在頭上頂個葫蘆或酒壺之類，朝前走去不許回頭，走到百步左右，大當(dāng)家的舉槍射擊。只聽‘咣’的一聲，那頭上的東西碎了。這時，大當(dāng)家的派人去摸摸他有沒有尿褲子。如能挺住就叫‘挺硬’，可以入伙。” 

除了膽大，新人還必須學(xué)會說土匪的“黑話”。

出于忌諱的心理和甄別他人的需要，東北土匪有一套獨特的隱語，俗稱“黑話”。比如，土匪管殺人叫“插人”，分錢叫“挑片”。他們忌諱“死”字，稱死了為“睡了”，睡了則稱“躺橋”；忌蹲大牢的“蹲”字，故點燈叫“上亮子”、“點明子”，放火叫“放亮子”?！俺燥垺薄ⅰ昂炔琛边@樣的日常用語是他們所忌諱的，因為“飯”與“犯”同音，“茶”與“查”同音。

這套黑話體系，是混跡匪眾中的必備技能，關(guān)鍵時刻甚至關(guān)系到個人生死。例如《林海雪原》中，楊子榮與土匪的這段對話，如果不了解內(nèi)情的人，就會像聽天書一樣： 

土匪：蘑菇，你哪路？什么價？（什么人？到哪里去？） 

楊子榮：哈！想啥來啥，想吃奶來了媽媽，想娘家的人，孩子他舅舅來了。（找同行）

楊子榮：拜見三爺！ 

土匪：天王蓋地虎！（你好大的膽！敢來氣你的祖宗？） 

楊子榮：寶塔鎮(zhèn)河妖?。ㄒ悄菢?，叫我從山上摔死，掉河里淹死。）

......

假如楊子榮事先沒有學(xué)習(xí)“黑話”，恐怕一上來就斃命當(dāng)場了。

不過有意思的是，東北土匪也會拜自己的“祖師爺”，就是達摩老祖，因為達摩位列十八羅漢之一，而十八羅漢相傳又從事“劫富濟貧”活動，故被土匪尊敬。有經(jīng)驗的鏢師如果遇到土匪，會先停鏢車，喊句“達摩老祖威武！”土匪一聽，便不為難了。

土匪也抗日

從這些事例中不難看出，盡管落草為寇，但土匪多少仍然有一些敬畏之心。而在日本人侵占東北時一些土匪的奮勇抵抗，則讓人看到了他們在嗜殺成性之外的熱血豪情。

活動于遼西的匪首“高老梯子”高鵬振是這樣號召抗日的：“此次起義的目的在抗日救國，非比當(dāng)年為匪，除了向民間收槍收馬之外，應(yīng)當(dāng)不搶不奪，現(xiàn)已國破家亡，吾人發(fā)財何用！”真實展現(xiàn)了土匪心中的一份民族大義。

據(jù)統(tǒng)計，九一八事變前東北有土匪約6萬余人，幾乎都投入了抗日。他們中的很多人戰(zhàn)死疆場，如高老梯子高鵬振、雙龍李向榮等，有的土匪在被日軍俘虜后表現(xiàn)的英勇不屈，例如“朝陽隊”首領(lǐng)孫朝陽被捕后，日本人勸其投降，他慨然回答：“我孫朝陽熱心救國，今不幸為奸人所騙而被逮，國土未復(fù)，壯志未遂，殊為可惜，至于個人生死早置度外，今日惟求速死以報我國家民族耳!”敵人見他不肯投降，施以酷刑，百般折磨達半年之久，最后將其殺害。

日本投降后，東北土匪多接受國民黨的委派和收編，抗拒中共部隊，成了具有很強政治意義的土匪。從1945 年11 月開始，東北抗日聯(lián)軍、進入東北的八路軍、新四軍組成的東北人民自治軍開始了對土匪的大規(guī)模清剿。到1947 年夏季，東北土匪累計被消滅十萬余人。到了1949 年3 月，東北的土匪被徹底消滅。

至此，因時代而生的東北土匪，終因時代的大變遷而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