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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訪北京工廠蝸居女工

 ydm0076 2014-10-31

探訪北京工廠蝸居女工:9平米住宅直不起腰

14-10-31 13:10:21 來源:新浪  

他們大多待人隨和,但是轉過身去,卻要不得不面對擁擠而狹窄的現(xiàn)實。

6平米的空間,孩子只能住在狹窄的“閣樓”里。

住戶的下面是每年都在下沉的防空洞。

帶著驕傲進了工廠端上了鐵飯碗,聽從師傅教誨好好工作爭得榮譽住進了媽媽宿舍,不知不覺間時代大潮卻已變更。

69戶買斷工齡的老工人,被卡在這榮譽的“蝸居”里,滿目蕭索與過往的記憶間,這差別猶如這片平房的破敗與東四環(huán)寸土寸金的繁華,雖一街之隔卻有判若云泥的遙遠。

人們在努力尋找著安慰——至少一起輝煌過,如今仍一起守望……

一屋子的人,誰都回憶不全當年那個意氣風發(fā)的年代里老廠長提出的口號了。

“一年起步,兩年趕超,五年騰飛。大概是這樣吧?”48歲的李桂紅最先提起這話題,但沒有人確定那動員口號是否就是如此。

那個年代對他們來說太過久遠了,“好像夢一場”。

當年,這一屋子四五十歲的人正值青春年少,和他們的京棉二廠一樣,躊躇滿志。

可是在2014年的深秋,屋外秋風掃落葉,房屋低矮,滿目蕭索。這里曾經有過的精氣神已經消散。他們的世界與北京東四環(huán)寸土寸金的繁華一街之隔卻判若云泥。

曾經附著在他們身上的那些的激動人心的字眼——比如光榮,比如夢想,也早已不復存在,如同他們不復存在的車間。

廠區(qū)是當做“家”的地方

這里,曾經是京棉二廠生活區(qū)的媽媽宿舍,破落衰敗得很難讓人聯(lián)想到當年的叱咤風云——在北京的工業(yè)史上,曾有著名的“一黑一白”。一“黑”指的是西邊的首鋼,而一“白”指的則是東邊慈云寺橋向東一直到十里堡的“紡織城”。

新中國成立后的國民經濟恢復時期,北京市委和市政府決定興建棉紡織廠。當時建設的3個棉紡織廠,總投資1億3千多萬元,三廠毗鄰相連,自東至西依次為京棉一廠、京棉二廠、京棉三廠,占地總面積為93萬多平方米。從1953年京棉一廠破土動工到1957年京棉三廠正式投產,北京成為我國五大棉紡織工業(yè)基地之一。

最早的一批工人是從全國各地抽調、招聘而來的根正苗紅的技術骨干。

三個棉紡織工廠的建成,結束了北京人要想穿花布衣服,只能買“洋布”的歷史。

30余家紡織系統(tǒng)的單位也相繼建成,云集于此。

“老一輩師傅總教育我們,要愛廠如家,工人就是工廠的主人,給工廠干就是給自己干。”在京棉二廠破敗的媽媽宿舍,“買斷工齡”的女工李艷伶說,她相信說這話的前輩都是發(fā)自內心的,因為她也曾篤信這些。李艷伶是媽媽宿舍住戶之一,曾經象征榮譽的京棉二廠媽媽宿舍,如今仍是他們的“蝸居”,也是她和的鄰居們享受的京棉二廠最后的“福利”。

時光流轉,經歷過十年“文革”的低潮,工廠再一次迎來上世紀80年代的黃金時代,來自北京郊縣的農村青年李桂紅和她現(xiàn)在的68戶鄰居中的大多數(shù),踏進了當年的“萬人大工廠”。

“我記得很清楚,招工那天,村里的大喇叭廣播,說二廠來咱村招工了。于是家家戶戶都忙活起來了,都往村大隊擠,盼著把自家的孩子送到北京當工人?!?986年,李桂紅19歲,一個鄉(xiāng)只招幾個人,報名的卻有幾百人,大隊書記讓大伙兒抓鬮,誰家孩子抓著了,誰家孩子就可以參加政審、體檢、面試。經過一路過關斬將,當年的7月18日,李桂紅正式進入京棉二廠當上了工人,端上了“鐵飯碗”。

當年,為了端上“鐵飯碗”,大家都沒少使力氣。

“80年代,誰家沒幾個孩子?待業(yè)青年多,進工廠當工人大家都羨慕?!?989年進廠的周立文說,招工時,有的家里兩三個孩子搶著要去,競爭激烈,自己當時就是哥哥托鄉(xiāng)里的關系才進來的。

周立文18歲進廠,用她自己的話說,還只是個“小姑娘”。當時只是知道當工人好,上北京、進大廠當工人更好,走在村里都能“高人一頭”。至于好在什么地方、為什么好,自己當時沒有細想過,后來沒工夫去想,再后來等有功夫想了,也沒想明白過。

一輛大客車把他們從通州拉進京棉二廠的時候,周立文決定也要像前輩那樣,“愛廠如家”。

上世紀八、九十年代,廠里的大客車一批又一批把像周立文這樣北京郊區(qū)十七八歲的孩子從他們生活的農村拉進了北京、拉進了京棉二廠、拉進了他們決定要當做“家”的這個地方。

曾經端“鐵飯碗”“啥都不缺”

京棉二廠建廠初期,“當時對紡織一點概念都沒有,從農村來到城市工作,心里就想著要好好干?!本┟薅S第一批紡織工、老勞模的陳素芝后來這樣回憶他們當年的工作狀態(tài)。

陳素芝17歲進廠,在布機車間當擋車工,一干20年,每天不停地巡視機器、接線頭,一天要接上萬個線頭。這位老紡織女工,曾在上世紀50年代創(chuàng)立了“三姐妹工作法”,后向全國推廣。這曾一度是京棉二廠和北京紡織工業(yè)的驕傲。

周立文干著和陳素芝一樣的活,她在自己6平方米的小屋里,伸出雙手:“到現(xiàn)在,我兩只手上還都是死皮?!睆?989年進廠,到2006年被“買斷”,周立文在京棉二廠當了17年的擋車工。8年的時光,沒有抹去歲月在手掌上留下的印記,她說“手上的死皮怕是蛻不下去了”。

周立文、李桂紅、張月平、王艷花……當年這些從農村來到城市工作的小姑娘們,和陳素芝懷揣著一樣樸實的念頭:“要好好干”。

就是這么一個念頭,讓來自北京北郊密云的李桂紅從1986年的擋車工干起,干到了廠級先進,被廠里送往北戴河療養(yǎng);也是這個念頭也讓她一年中從沒有遲到早退過。工廠三班倒,人停生產不停,6點半的早班,她5點半就起,為了讓自己心里“踏實”。

“那個時代的人不覺得累,因為大伙兒精神頭好,生活有奔頭。”1984年進廠的張月平回憶說,老輩的光榮,他們這一代人也曾體驗過。

李桂紅是京郊密云人,進廠后分配的工種是擋車工。“小姑娘進了大廠,住單身宿舍,掙了工資,端上了'鐵飯碗’,特別美,感覺在都市當工人太好了?!?

其時,李桂紅一個月的工資不過50元,但她確實沒有需要花錢的地方——“廠里的福利特別好,逢年過節(jié)發(fā)東西,沒有節(jié)假日,瞅著機會就發(fā),柴米油鹽啥都發(fā)——甚至小到女職工的衛(wèi)生用品?!?

彭玉豹和愛人是廠里的雙職工,有一年春節(jié)前,他們兩口子在行政科門前排隊領東西,老廠長恰好路過,問了一句:“怎么樣?”20來歲的彭玉豹回答得又干脆又響亮:“好!”“還需要什么嗎?”“不用了,再發(fā)就沒地兒放了!”

京棉二廠工人們的面子不僅體現(xiàn)在提回家的那些東西上,回家、上班,廠里也是車送車接。除了自己后來的出租車,屈玉杰說這輩子坐的最多的就是當年廠里的職工班車了。

屈玉杰愛交朋友,當時同學、朋友聚會,他爭著搶著買單,同學、發(fā)小也都說:“你在國家的大廠里當工人,吃的是國家的,我們沒法和你比?!蹦莻€時候,屈玉杰也是這么認為的——自己端的是國家的“鐵飯碗”。

他們回憶,那會兒二廠的工人確實“啥都不缺”。吃喝有食堂,到了年限分房。廠里甚至還有媽媽宿舍——這是為了方便家離廠遠的媽媽哺乳而建的,但只有評上先進模范的女工才有資格申請。隨著工廠效益和工齡增加,工人們的工資也從剛進廠的幾十元漲到了幾百元。所有的幸福好像從他們進廠端上“鐵飯碗”的那一刻就水到渠成了。

“一年起步,兩年趕超,五年騰飛”的口號大概就是那個時候提出的,那是一個工廠和工人的日子都過得紅紅火火的年代。每到晚霞燒得天邊通紅的時候,正值換班時間,從東往西的朝陽路把這片“紡織城”的生活區(qū)和廠房分割兩邊,路上全是紡織工人,人流好像也涌進了天邊的晚霞——許多年過去了,屈玉杰和左鄰右舍仍對當年的這一幕歷歷在目。

屈玉杰說,現(xiàn)在生活在這里的紡織工人和他們的家屬,“有個小三十萬吧”。

光榮慢慢褪色

曾經的女工們說不出來,這種光榮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慢慢褪色的。

李桂紅扳著指頭算日子:“1986年我進廠,1990年去北戴河療養(yǎng),一年后結的婚,1992生了孩子,放在廠里的托兒所,一個月70元錢,后來又上了廠里的幼兒園,學費都是從工資里扣,90年代的大部分時間里,沒覺得日子過得有多緊?!?

算來算去,算不出一個確切的日子。

誰都說不出來是哪一天,京棉二廠開始走了下坡路,更說不出他們是從哪一天開始,再也不是那個“高人一頭”的紡織工人了。

這些大多只有初中文化水平的紡織女工當然無法預判當時的形勢——20世紀90年代,中國紡織業(yè)開始經歷深刻調整。紡織業(yè)的重心大轉移,由沿海和中心地區(qū)向中西部擴散和轉移。在此背景下,北京的傳統(tǒng)紡織工業(yè)也隨著北京工業(yè)布局開始調整。

李桂紅能回想起最早的年份是1997年或者1998年,有人開始待崗,但她沒想到他們這樣的技術骨干有一天也會遭遇同樣的命運。

她的推算也許不差:根據(jù)后來媒體的報道,上世紀90年代中期,京棉一廠、二廠、三廠三個企業(yè)長短期費用將近10億元,光財務費用一年加起來,差不多將近9000萬元。當時,國家出臺政策鼓勵組建大集團。三廠聯(lián)合可以減員增效,還能享受相關政策。1997年,在國有企業(yè)組建集團、打造“航空母艦”的大背景下,這三個廠組建了北京京棉集團。

新集團也沒能挽救江河日下的京棉二廠和它的工人們。

進入新世紀,越來越多的人加入了“待崗”的行列,車間一個接著一個地被撤銷合并,工友一個接著一個地被“下崗分流”——進廠時那些不滿20歲的姑娘小伙兒此時都步入了中年。也有人意識到了廠子“早晚要黃”,但很少有人主動離開,用他們自己的話說是“在這里呆了一輩子,除了干紡織工的活,其他的都不會”。周立文說,干的時間長了,他們也都和車間的機器一樣,機器轉了,他們就轉了,機器停下了,他們也就停了。

最終,“鐵飯碗”碎于2006年。

工廠維持不下去了,以每年2100元的價格買斷了他們的工齡,與他們解除了勞動關系。從那以后,“買斷工齡”的工人們與曾經的光榮、夢想、青春、酸甜苦辣一刀兩斷。

或許是拖沓得太久,竟沒人對此耿耿于懷,大家反而很平靜——有些人再說起當年“買斷”時,甚至用“高興”來形容當時的心情。

“你不拿那幾萬元錢,早晚一樣得退?!敝芰⑽暮蛺廴耸菑S里的雙職工,工友眼中腦筋活泛的她分析起當時的形勢:全國各地到處都是民營紡織廠,拿什么跟人家競爭?她早早計劃著拿著“買斷”工齡的錢“折騰”點自己的事情。

同齡人在學校、社會中摸爬滾打砥礪成長時,他們的青春伴隨著車間里的機器一同老去,但他們也懂得“大勢所趨”。

下崗、“買斷”是逐漸進行的,并沒有什么大的波瀾,很多人都不記得“買斷”那天有什么特別之處了——那只是他們生命中普通的一日。

沒有誰多愁善感地意識到,那是他們生命中一個時代的終結。

“被卡住了”的生活

等待在他們面前的是生活。

2006年,李桂紅40歲;周立文36歲;張月平41歲;屈玉杰37歲……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沒有時間去多愁善感,也沒有時間去胡攪蠻纏。

他們也沒有埋怨——“我們從來沒有恨過二廠,我們也沒有埋怨過國家,二廠輝煌過,也給過我們好日子,國家要向前發(fā)展,這都是大形勢,這不是幾個人能擋得住的,這些我們都懂,我們就是趕不上趟,能怨誰呢?”屈玉杰說。

張月平覺得自己尤其“趕不上趟”。

在同一批“買斷工齡”、目前同住在當年二廠母子宿舍里的69戶人家中,張月平算是資歷較老、較年長者。1984年,她從北京西郊門頭溝進廠。一步一個腳印,從擋車工干到生產組長、教練員、黨支部組織委員、車間工會主席。

當年的“四班三運轉”,早班6點半到下午2點,中班下午2點到晚上8點,夜班晚上8點到凌晨6點。張月平22年的紡織女工生活就是“中規(guī)中矩,到點吃飯,到點上班。發(fā)燒感冒都得去,沒其他的想法,就是好好干,工資自然能漲上去,到點分房、光榮退休”。

張月平到底沒有等到那一天,生活沒有按照她預想的軌跡發(fā)展,新世紀的來臨不僅沒有給他們帶來新氣象,還將上個世紀的光榮消磨殆盡。進入2000年之后,北京取消了福利分房。

現(xiàn)在,她只好和她的68戶以前的工友、現(xiàn)在的鄰居擠在每戶面積僅6平方米、曾經象征著他們榮譽的平房里。也就是這平房,是目前維系他們與京棉二廠的唯一聯(lián)系:“買斷”后,女工無處可去,廠里“默認”他們住在這里,每家每月按照每平米1元的價格繳納租金,外加2元的衛(wèi)生費,水電煤氣按照市場價上繳“京棉二廠行政科”。

這些平房就是京棉二廠的媽媽宿舍。當年,這里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住進來,只有那些得過榮譽、評過先進的年輕媽媽才有資格入住。如今,家家戶戶都能拿出一摞當年的榮譽證書來:廠級先進、操作能手、各類比賽冠軍……

如果一切正常,住進“媽媽宿舍”的工人,再等幾年,就能“上樓”了。所謂的“上樓”,指的是住進生活區(qū)里為職工準備的筒子樓。再后來,他們還有機會獲得“分房”,住進大房子。

在張月平他們之前,京棉二廠媽媽宿舍里的住戶們都沿著這條軌跡,圓滿了一個農村孩子到城市工人的人生。但是正如車間里的機器,時間之輪轉到張月平這里時,便戛然而止了。

用他們自己的話說,“被卡住了”。

一戶6平方米的“蝸居”

被“卡住”的共計69戶,200余人。

“再往多里說,'紡織城’這一片,原先三個廠加起來,得有個好幾百人吧?!鼻窠苷f。

京棉二廠的生活區(qū)大院里多是四五層高的紅磚小樓,已經難尋當年輝煌的痕跡,樓面灰蒙蒙的好像覆滿煙塵,院子道路兩旁樹木的伸開枝葉遮住天空,正值深秋,落葉飄零在有些坑洼的路面。小樓住戶有的缺門少窗,有的墻面伸出一座自己搭建的陽臺、堆滿雜物。

30年前修建的平房就蜷縮在院子一角。

“蝸居”,李艷伶是這么說自己的房間的。不用心看,你看不出她不足9平方米的房間是“復式”:一樓放著一張床,一張折疊桌,“二樓”一套臥具鋪在分隔樓上樓下木板上,腰都直不起來。樓上樓下與一架小梯相連。

這是李艷玲的三口之家——她,因公負傷的丈夫和身高一米八多、體重200多斤的兒子。

李艷伶的住房條件在69戶中算好的。

大部分房間6平方米。屈玉杰說,孩子在家吃飯時,他們每人端著各自的飯碗,各找各地,從來沒在一張桌子上吃過飯。

他們住在這里的時間長度,多則30余年,短則20多年。11排工69間平房住進69戶人,外加一間10平方米、擺著8臺液化氣灶臺的公共廚房,一間5平方米的水房和兩間各6平方米的公共廁所。

曾經是作為獎勵分配給他們的宿舍,現(xiàn)在卻讓他們進退不得——經過30多年的風吹日曬,房子已經危機四伏。

69間平房的屋頂都用油氈覆蓋,李艷伶說,一到雨天,兒子睡在“樓上”,家里的盆盆罐罐就派上了用場——屋頂四處漏水。如果是晴天,又得提防失火,每到春節(jié),別處人家放煙花,屈玉杰和他的鄰居們就得出來看管自己屋頂,飄散而來的煙花隨時都能把他們的屋頂點燃,畢竟這樣的事情不是沒有發(fā)生過。

這些用三合板分隔的房間建在防空洞上,曾經遭遇過塌陷,四處開裂的墻面,總讓他們擔心“一陣風就會把房子吹倒?!倍匣碾娋€、糟糕的衛(wèi)生狀況,讓他們日復一日地提心吊膽。

并入京棉集團之后,京棉二廠的行政科還在,不僅行政科在,還有“二實業(yè)”。在住戶眼里,行政科管理生活區(qū)房屋出租,“二實業(yè)”負責物業(yè)。他們的水電煤氣費交給行政科,“二實業(yè)”負責維修管理——屋頂?shù)挠蜌志褪恰岸崢I(yè)”鋪上去的。

這是一件無可奈何的事情:每月1元每平方米的租金在北京已經足夠“優(yōu)惠”,但對于一家?guī)卓谌藖碚f,6平方米的“蝸居”實在又太過局促。當年的工廠“黃”了,他們又與現(xiàn)在的企業(yè)沒有關系。誰心里都明白,現(xiàn)在的企業(yè)沒有義務來解決他們的住房困難。

無奈選擇“務實”的職業(yè)

他們不是沒有嘗試過改變。

周立文差點就“發(fā)財”了,從廠里出來后,她拿著兩口子包括“買斷費”在內的8萬元積蓄,投資了電視上一個名人做廣告的“買林投資”項目,錢投進去了,對方卻連人都找不著了,幾十年的積蓄就這樣打了水漂。

這件事讓大家眼中“腦子好使”的周立文也意識到,到了這個年齡,他們再去學做生意,“太晚了”。

以此為鑒,大家都知道“要務實”。

現(xiàn)在的69戶人,基本上也都“再就業(yè)”了,都是保潔、物業(yè)工作人員、售票員、收銀員這些“務實”的職業(yè)。

“這一片的保潔、物業(yè),都是曾經的紡織工人,一聽說哪有招聘了,大伙兒就互相提醒,去了一看,還是當年的那些人?!崩罟鸺t現(xiàn)在干著兩份工作,早上、下午分別去兩家賓館做“客房”,她的情況和別家不一樣:孩子在外地上大學,丈夫腦瘤后遺癥,喪失了勞動能力。

“現(xiàn)在的單位對我好,知道我的情況,人家也愿意讓我干兩份工作?!?9歲了,李桂紅說起這些來也好像說當年的京棉二廠。

實現(xiàn)“再就業(yè)”的人,當年的社保轉入了現(xiàn)工作單位,但像張月平這樣因為身體已經吃不消的人,連“吃低保”都困難——他們當年進廠的時候,戶口保留在了北京郊縣的老家,在京棉二廠呆了幾十年,現(xiàn)在早已“人戶分離”了。而北京市的規(guī)定則是:低保家庭需向戶口所在地申請。

“當年在單位的時候,遇到困難,我們還能有個組織可以依靠,向廠里、向工會反映?!爆F(xiàn)在,屈玉杰說,他們的那個“組織”沒有了,他們找過“二實業(yè)”,找過京棉集團,也找過相關部門,剛開始的時候,人家還會好言好語地告訴他們:你們的情況我們很同情,房屋壞了我們可以修,但其他問題我們也解決不了。后來,找的次數(shù)多了,他們的關系就好像成了“敵我關系”——“誰都不待見誰”。

毫無動靜的搬遷改造

彭玉豹和屈玉杰是一群人中“混得比較好的”,他們都是出租車師傅,一個月有四五千元的收入。但彭玉豹回答不了兒子問過的那個問題:“爸,咱家什么時候也能買房?”

當年被父母帶進這些房間的孩子還是嗷嗷待哺的嬰兒,現(xiàn)在都已經長大成人。幾十年來,這里的成員在減少:姑娘有嫁出去的,卻沒有娶進來的。

姑娘出嫁時,不敢讓男方來家里接,而是找一個酒店,從酒店把人接走。張月平的女兒讀高中的時,有一個要好的同學跟家里吵架,提出來張家住一晚。張月平收拾了一下午,到底沒有收拾出像樣的地方,女兒后來帶著同學在附近的咖啡館坐了一晚上。家長和孩子都知道,自己家“太寒磣”。

他們把改善住房條件的愿望寄托在“拆遷”上,但他們自己也明白:京棉二廠生活區(qū),一個屋里可能存著十幾個戶口,真要拆遷,哪家開發(fā)商也承擔不起這補償費用。

2009年,京棉二廠的廠區(qū)化身為“萊錦創(chuàng)意產業(yè)園區(qū)”之后,生活區(qū)的搬遷改造迄今毫無動靜。廠區(qū)的改造保留了蘇式工業(yè)建筑的風格,入駐了大量的文化創(chuàng)意企業(yè),媒體形容,已經實現(xiàn)了“鳳凰涅槃”,園區(qū)2011年9月正式開園,開園4個月入住率達到了100%,當時預計年產值超百億。雖然仍與生活區(qū)一街之隔,但因為“買斷”工齡之后,勞動合同解除,“人家現(xiàn)在只管自己的職工”。

他們考慮過廉租房,申請廉租房需要“二實業(yè)”蓋章,前提是搬離現(xiàn)住地。沒有人搬出去,人們怕搬出去之后,有朝一日真要拆遷,自己還會“趕不上趟”。

于是,69戶、200余人仍在京棉二廠生活區(qū)大院一角的媽媽宿舍里過著另一種集體生活。

如果不說起現(xiàn)實的煩惱,這里是一個融洽的大家庭:晚飯時候,幾十戶人排隊在公共廚房做飯,張家做了好吃的,叫上李家的孩子吃上一口;李家遇到麻煩了,王家趕緊過來搭把手。周立文說,日子雖然過得不如別人寬敞,但這里的人能感受到人與人之間的真情。

“幾十年的關系了,從毛頭小伙兒、小姑娘一步步走到了今天,不容易?!痹谶@里,他們能體會到“工廠不在了,工友還在”的那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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