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寒研究之合病解析 合病和并病這個話題,自古以來都爭議很多,特別是合病,更是莫衷一是,眾說紛紜,自始至終都沒有一個好的說法,自成無己注解傷寒論以來,這就成為一個千古公案?;ㄩ_也曾對這個問題百般求解,最終不了了之。直至近來跟隨孫曼之老師學習,孫老師經過數(shù)十年的研究和臨床驗證,而最終發(fā)現(xiàn)太陽中風表實證的存在(相對于桂枝湯所治療的表虛癥而言),才最終對這個問題有了真正合理的解釋。本文將就這個問題,分為如下幾步以進行分析和大家探討: 一.什么是太陽中風表實證。 二.太陽中風表實證在傷寒涉及的主要方劑。 三.傷寒論合病條文辯析。 什么是太陽中風表實證 其他論壇38條:太陽中風,脈浮緊、發(fā)熱、惡寒、身疼痛、不汗出而煩躁者,大青龍湯主之。 歷代對這條條文的解釋,都是傷寒的角度出發(fā)的,或者從風寒兩傷來解釋的,這終究不能讓人滿意,為何此處明明是太陽中風而卻做此解呢?從傷寒論通篇的條文來看,我們會發(fā)現(xiàn),一旦條文涉及到太陽傷寒的時候,通常張仲景都會明確的標出來,以便于和太陽中風作區(qū)別和對比,例如緊接著本條之后的39條所論,就為太陽傷寒證。那么歷代所注為什么就把此條認為是傷寒證呢?多半出于傷寒論第3條:太陽病,或已發(fā)熱,或未發(fā)熱,必惡寒體痛,嘔逆,脈陰陽俱緊者,名為傷寒。那從現(xiàn)實的角度看,是否真的傷寒才能出現(xiàn)這種情況呢?答案肯定是不的,不然痹證該怎么解釋?痹癥風寒濕三者相搏,凝結為一,當不汗出,汗出則寒濕不聚。風閉于里,不得出,上下走竄,久化為熱,是以痹證久不解,則有變?yōu)闊岜缘目赡埽@不很說明問題嗎? 此條所論,也是這種情況,其發(fā)生的機理是冬時天氣本寒,萬物歸藏,陽氣守于內,是以肌膚腠理固秘(當然這個和體質有關,不具備絕對性,但是冬天確實不太容易出汗這個是事實,當無可否認了)。在這種情況下,如果因運動或者穿衣太厚,又或者飽食之后,身熱汗出,腠理開泄,又驟然受風,毛孔因閉。風閉于皮下不出,內不得入,外不得出,則當驟然發(fā)熱(此處但言其常,而體質弱者其發(fā)也緩),其性急也躁,因風為陽邪也。此時但開其閉則可迎刃而解,麻黃青龍正當其用。若不知發(fā)汗解表,雜治百般,雖然也可熱去身涼,然風終不去,得時而發(fā),有時窮困多年而不解,這在臨床上是很常見的。內經曰:風者,善行而數(shù)變,腠理開則灑然寒,閉則熱而悶。從臨床上看,在冬令因驟然感寒而發(fā)病的人并不多,而一旦天氣變暖,則反是外感病發(fā)生的高峰期,那為什么會這樣呢?細思可知,風性疏瀉,得陽則發(fā)也。從傷寒論的條文來看,以孫老師的分析,也主要是講中風的。中者,驟然之意;傷則不會表現(xiàn)的這么激烈,因其所起也漸,從傷寒論第三條所論可知,傷寒之病初起不一定會發(fā)熱,以寒為陰邪,其性專而緩也。而陽明篇有陽明直接感受風寒,統(tǒng)稱為中,以陽明為熱病,其位在里,不當直接感受風寒也,是以謂之中,又可做為例證了。張仲景做傷寒論,為救急之書,其書是否會略中風之驟病,而詳傷寒之緩否? 太陽中風表實證涉及的主要方劑 既然引入了太陽中風表實證這個概念,那么,傷寒論里有那些方劑是主要針對太陽中風表實證的呢?除了條文中明確敘述的大青龍湯,還有麻黃湯和葛根湯,為什么這樣說,怎么區(qū)別他們之間的差異呢? 大青龍湯適應證的機理,上個段落已經談到。因病人素體強健,是以發(fā)病之初身體就做出激烈的回應:發(fā)熱惡寒,身疼痛、不汗出而煩躁。其中煩躁者,正風閉于表不得出,轉而攻里之象。入里則風火相合,而上擾心君。(另:此處還可與寒邪對比,寒邪入里,則化為飲,有嘔逆之證,此條則無,于此可明。)因其已經入里化熱,是以用石膏來清里熱,用麻桂以開其表閉,因風入里則克害脾胃,是以還用到了姜棗調和脾胃。這個也是大青龍湯和麻黃湯的主要區(qū)別! 而35條所論:太陽病,頭疼發(fā)熱,身疼腰疼,骨節(jié)疼痛,惡風,無汗而喘者,麻黃湯主之。后世皆以此條所論,當為傷寒病,細思則不然。仲景云:太陽病,或已發(fā)熱,或未發(fā)熱,必惡寒,體痛,嘔逆,脈陰陽俱緊者,名曰傷寒。而35條所論與此條的差別在于:一,35條所論其起病即發(fā)熱頭疼,此為必然癥,而非或然癥,而傷寒病其起病則不必然要發(fā)熱;另,頭疼是太陽中風的主證,因“風為陽邪,上先受之”,“高顛之上,惟風可到”,而傷寒病頭疼則非必然,以寒為陰邪也;二,此條并未見嘔逆之癥,寒邪入里則化為飲,飲邪上犯,必然會伴有嘔逆證(還可與小青龍湯條文做參照,小青龍湯為太陽傷寒的主方),此處則不曾提及;三,此處為惡風而非惡寒。綜上所述,則可大明仲景立麻黃湯,非為太陽傷寒,而為太陽中風可確信無疑也。那么,從太陽中風來分析這條條文會怎么樣?冬令天寒,肌膚密固,風入里而不能出,寒在外則頭疼發(fā)熱,身疼腰疼,骨節(jié)疼痛而惡風,風在內則協(xié)火上攻,金肺受刑,做喘悶胸滿。內經云:閉則熱而悶,不正是說的這個嗎? 而麻黃湯和葛根湯的區(qū)別在于,一個營陰未傷,一個營陰已傷。因風邪入里,則先要克害脾胃,以風木克土也;脾為生營之源,汗則營傷,血汗同源也,這個正是桂枝湯的考慮著手點,所以有芍藥以養(yǎng)營,甘草大棗則實脾胃。此非“見肝之病,知肝傳脾,當先實脾”乎?那么,從這個角度來說,太陽中風表實證的初起,應該以葛根湯為主方,因風木必然要克害中土,是以當先有所備。那么,從全書的結構來看,在講完太陽中風表虛證后,31條仲景筆鋒一轉,而以葛根湯為首方講述太陽表實證,也就不奇怪了。如果以這樣的分析,再看31條到38條則井然有秩,誰還再敢說傷寒論條文錯雜無序呢?如果沒有對這些條文的深刻認識,那么,“脈浮者,病在表,可發(fā)汗,宜麻黃湯”。“脈浮而數(shù)者,可發(fā)汗,宜麻黃湯”又該如何解釋呢? 說了這么多話,來分析太陽中風表閉證,那他在臨床上到底有沒有用呢?實在太有用了,我在孫老師這里的這段時間,每天都可以見到好幾個這樣的病人。而更有一等人,本為太陽中風,醫(yī)家不識,雜亂投藥,風邪終不得出,動輒經年不愈,這種情況太多了,例如前段時間孫老師治一病人,身體游走性疼痛幾十年,經大青龍數(shù)劑后,周身發(fā)癢,寒出而愈。這種例子數(shù)不勝數(shù),而當今動輒言麻桂已不合于時者,是否真通麻桂之用?名方淪落不識,反被多方詬病指責,想來讓人感傷!傷寒論合病條文辨析 有了上面的概念,那么再看合病就簡單多了,現(xiàn)分論如下: 1,太陽與陽明合病者,必下利,葛根湯主之。太陽與陽明合病,不下利但嘔者,葛根加半夏湯主之。 此條所論之癥狀,除了下利外還當見,發(fā)熱、頭項強痛(太陽見癥),目疼、鼻干、頰赤(陽明見癥),其脈當為浮大而長者,或者為浮數(shù)而長。因浮或者浮數(shù)為在表為在太陽,大長則在陽明。如果單從脈象來論,傷寒則脈當浮緊,此點則與此處不合。 寒邪收引,在表則閉塞毛竅,入里則聚水谷之氣,而化為水飲(為什么這樣說,請參考陽明中寒,則可知)。如果有這樣的前提,對照上面的癥狀分析,就首先可以排除此條存在感受寒邪的可能了。而且從傷寒論的體例來看,我們也看不到寒邪可以同時直中兩經的,而兩感傷寒,則多為死癥,為陽經和陰經同時感受邪氣,和我們現(xiàn)在談的也不是一個范疇。另外,從理上來看,寒邪閉表,里熱不出則漸漸生熱,熱極汗出,變?yōu)殛柮?,那么其傳入陽明當有一個過程(這也就是傷寒不即熱的意思),而且也當順序而傳,不可能跳躍,從這里看傷寒不應該也不可能出現(xiàn)合病。 那么,如果是風邪呢?風邪入里則化熱(內經云:風者,善行而數(shù)變,腠理開則灑然寒,閉則熱而悶,傷寒論的一些條文更能說明這些問題),其性走而不守,善行而數(shù)變。風邪閉表,則自然入里化熱,若其人素體脾胃不實,則風熱之邪直接與之相合,而表現(xiàn)出合病的現(xiàn)象。而且風邪的特性決定了,其入里則肆虐橫行,很快就 會和三陽經結合,因風為陽邪,入里與陽明或者少陽相合,則為之兩陽相合,其勢迅猛;另陽明為土,少陽為木也,風為木,木克土,風感木也。 而從方意上分析,風邪內閉則化熱,入里則克害脾胃,克脾則下利,犯胃在上逆。是以用桂枝麻黃以解表透風,葛根透熱,芍藥甘草以護營,姜棗調和脾胃,鼓舞脾胃,半夏合生姜則平嘔逆。 2.太陽與陽明合病,喘而胸滿著,不可下,宜麻黃湯。 此條不再詳述癥狀,參看上面則可,此處但分析其原因。太陽中風不解,風閉于表不出而化為熱,肺合皮毛,是以受其熱迫,而有喘促胸滿,其證以中風表實本癥為主,而稍見陽明證,將入里而尚未入里,是但解其表可也。宜麻黃湯,再深入則當用麻杏石甘湯或大青龍治之。 3.太陽與少陽合病,自下利者,與黃芩湯,若嘔者,黃芩加半夏生姜湯主之。 本條的癥狀除了下利外還當見:發(fā)熱惡寒,頭項強疼,口苦,咽干,目眩(此處當區(qū)別少陽證和柴胡證,少陽或可見柴胡證,但非必然)等其他或見癥。 如果沒有學術上的偏見,我們仔細分析,此條所論就當是溫病的癥狀。寒熱已別,則可推其下利為熱利,癥狀還當見,腹?jié)M而痛,里急后重。那么病機也就很明顯了,病人素體虛弱,感受風邪,旋即入里化熱克害脾土,而累及少陽。 其方義為,風入里則化熱,以黃芩去其熱正為去其邪,而加芍藥以瀉肝護營,大棗甘草調和脾胃,固護中氣,不正合此時的病機嗎?此條還可以類比葛根芩連湯證,同為風邪下陷,然葛根芩連湯證還有汗出喘滿,此為表邪不解,里熱更盛而已,病機則同。 4.三陽合病,腹?jié)M身重,難于轉側,口不仁,面垢,譫語,遺尿,發(fā)汗則譫語,下之則額上生汗,手足逆冷,若自汗出者,白虎湯主之。 風入里則化熱,熱則傷氣,風入里則克害脾胃,是以腹?jié)M身重,難于轉側,口不仁;面垢譫語,里熱熾盛之證;遺尿,脾虛氣虛之證。除了上面這些癥狀還當見:發(fā)熱惡寒,頭項強疼,面紅頰赤,口苦,咽干,目眩等證,脈當為浮大而數(shù)。此仲景雖然不明言,自可類推了。 也正因為里熱已盛,所以發(fā)汗則譫語;此處脾胃已虛而表不解,所以下之,則額上生汗,手足逆冷,邪熱乘機入里而發(fā)為熱厥也。 其最后所論,若自汗出者,用白虎湯清之;那自可想出,若不汗出,則當用麻杏石甘湯清之,此仲景不言而言也。 5.陽明與少陽合病,必下利,其脈不負者為順,負者失也,互相剋賊名為負,脈滑而數(shù)者,有宿食也,當下之,宜大承氣湯。 此條所論,當為陽明中風不解,入里而見少陽癥。其下利,病機與上面并無多大區(qū)別。其脈不負者,仲景已自言其當脈滑而數(shù),當用大承氣下之。若負則當見少陽脈,弦長而數(shù),當用小柴胡以提熱出之。而其癥狀也可從此處入手尋思,而自明。當見,身熱,汗出,煩躁,譫語,腹?jié)M,口苦,咽干,嘔逆,胸脅滿等而其脈象當為長大而弦。當用大柴胡以兩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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