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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時間的流水線里 夜晚和夜晚緊緊相挨 我們從工廠的流水線撤下 又以流水線的隊伍回家來 在我們頭頂 星星的流水線拉過天穹 在我們身旁 小樹在流水線上發(fā)呆 星星一定疲倦了 幾千年過去 他們的旅行從不更改 小樹都病了 煙塵和單調(diào)使他們 失去了線條與色彩 一切我都感覺到了 憑著一種共同的節(jié)拍 但是奇怪 我唯獨不能感覺到 我自己的存在 仿佛叢樹與星群 或者由于習慣 或者由于悲哀 對本身已成的定局 再沒有力量關(guān)懷 1980年1-2月 [賞析] 有時我們有一種無名的困頓，有時我們又感到特別憋悶，有時甚至對自己很不滿意。都是因何而起？卻又道不明。舒婷的《流水線》破解了這一切。 《流水線》所展示的不是意境美，而是哲理美；雖沒讓讀者獲得感官美的享受，卻令讀者獲得了思想的振聾發(fā)聵的力量。“在時間的流水線里，夜晚和夜晚緊緊相挨”成為籠罩“我們”一切活動的背景?！皬墓S的流水線撤下”，又進入回家的流水線；不僅地上的人在流水線上，小樹在流水線上，就連天上的星星也在流水線上。在這個沒有白天，沒有陽光，沒有色彩的世界里，萬物處于什么狀態(tài)呢？在這首詩中，詩人所否定的是將人異化的單調(diào)機械的力量，感嘆的是“我唯獨不能感覺到/我自己的存在”的悲哀。這表現(xiàn)了詩人自我意識的覺醒，表現(xiàn)了詩人的主體精神的發(fā)現(xiàn)。當然這也是舒婷做焊錫工時，現(xiàn)實處境的真切感受。顯然寫這首詩時，她還是只局限于對個人被異化的命運感嘆上，但這里面也透射出對自由人格向往的信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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