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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疊石名家戈裕良 戈裕良（1764年～1830年），武進人。清代園林、建筑工藝家。工于堆筑假山石，其堆法勝于當時諸家。在長期實踐中創(chuàng)疊石鉤帶聯(lián)絡，如造環(huán)橋法。蘇州環(huán)秀山莊假山和常熟的燕園，亦出自戈裕良之手，都保存了鉤帶聯(lián)絡的技法。在揚州疊有秦氏小盤谷，經(jīng)他精心建造的還有儀征的樸園、蘇州虎丘的一榭園、如皋的文園等。清代著名學者洪亮吉稱譽戈裕良“奇石胸中百萬堆，時時出手見心裁”。
蘇州環(huán)秀山莊 奇石胸中百萬堆 戈裕良，乾隆二十九年(1764年)十月十一日寅時出生于武進縣城東門季子廟后，字立三。祖居武進洛陽尚湖墩戈家村，元代南遷常州東門外。他卒于道光十年(1830年)三月十九日酉時，享壽67歲。 世居常州地區(qū)的戈姓大族，主源來自無錫梁溪。據(jù)《毗陵戈氏宗譜》（光緒二十七年《文新堂》藏版）記載，遷常一世祖戈賢麓，字懷溪，元代人。元末明初（約1370年前后），戈賢麓率家由無錫梁溪龍爪岸遷居武進洛陽尚湖墩，即今武進洛陽安尚行政村境內(nèi)（明清時該地屬安尚鄉(xiāng)）。 戈裕良家境清寒，祖輩皆務農(nóng)為業(yè)，其父振英，生四子，裕良行三，年少時即隨父兄種樹壘石。他23歲時父親亡故，為了糊口，他告別老母出外造園謀生。戈裕良本是畫家，后以造園為業(yè)。在疊山藝術(shù)實踐中，他把繪畫、詩詞、工藝美術(shù)等藝術(shù)規(guī)律靈活地運用到疊山創(chuàng)作中，把自己對自然山水的認識融入疊山之中，使書畫藝術(shù)與疊山藝術(shù)相互滲透，并由此創(chuàng)造出園林假山藝術(shù)精品。他筑的假山，別具風格，能渾然一體、巧奪天工，不需借助于牽羅攀藤，掩飾點綴，而逼肖真山，因此人稱“花園子”。 到清嘉慶初年時，他已名聲在外。乾隆時，江南一些官僚豪門紛紛置園疊山，裕良遂為各地所爭聘，得以大顯身手，留下許多傳世杰作。 清代文士錢泳《履園叢話》卷十二“藝能”篇記載堆假山者：“國初以張南垣為最?？滴踔袆t有石濤和尚，其后則有仇好石、董道士、王天於、張國泰，皆為妙手。近時有戈裕良者，常州人，其堆法尤勝于諸家。如儀征樸園、如皋之文園、江寧之五松園、虎丘之一榭園，又孫古云家書廳前山子一座，皆其手筆?！币淮危X泳與戈裕良論及蘇州獅子林石洞皆界以條石，戈裕良說此不算名手。錢問：“不用條石，易于傾頹奈何？”戈裕良說：“只得大小石鉤帶聯(lián)絡，如造環(huán)橋法，就可以千年不壞。要如真山洞壑一般，然后方稱能事。”錢泳聽了，非常佩服。 有關(guān)戈裕良生平事跡的材料，除了人們習知的《履園叢話》以外，常州陽湖縣人洪亮吉《洪北江詩文集》有贈戈裕良詩三首，詩題為《同里戈裕良世居東郭，以種樹累石為業(yè)。近為余營西圃泉石，饒有奇趣。暇日出素箋索書，因題三絕句贈之》，詩云：“奇石胸中百萬堆，時時出手見心裁。錯疑未判鴻瀠日，五岳經(jīng)君位置來。知道衰遲欲掩關(guān)，為營泉石養(yǎng)清閑。一峰出水離奇甚，此是仙人劫外山。三百年來兩軼群，山靈都復畏施斤。張南垣與戈東郭，移盡天空片片云?！?/p> 疊山師承大名家 中國自南北朝以來，發(fā)展了自然山水園。園林造景，常以模山范水為基礎(chǔ)，“得景隨形”、“借景有因”。造景方法主要有：挖湖堆山、構(gòu)筑樓臺亭閣、用石塊砌疊假山、按地形設(shè)淺水小池，使之具有各種形態(tài)。 戈裕良一生造園疊山藝術(shù)的實踐，主要是在嘉慶和道光年間。戈裕良為清代中晚期最杰出的造園疊山藝術(shù)家。和他同時的著名思想家、文學家和地理學家洪亮吉，把他和明末清初最杰出的造園疊山藝術(shù)家張南垣并提，稱之為“三百年來兩軼群”。戈裕良確是張南垣之后又一位出類拔萃的造園疊山大名家。 有人認為戈裕良師承張南垣的造園疊山之真?zhèn)鳎@個看法精辟又確當。張南垣是我國造園疊山史上首屈一指的大名家。從張南垣到戈裕良這一段時間，正是我國古典造園疊山藝術(shù)發(fā)展到最后成熟，后來又隨著封建社會一起走向衰落的時期。張南垣以后的造園疊山藝術(shù)家，在《揚州畫舫錄》和《履園叢話》中舉出不少，他們活躍于揚州和江浙一帶。說起清代的造園疊山名家張南垣之后，他的子侄張熊、張然、張越等也都名重一時。后來成就最高、造詣最深，可推為張南垣父子之后勁的則是戈裕良。嘉慶年間，這時崛起于南方的疊山名家，也首推戈裕良，這恰好表明戈裕良的師承有自衣缽得傳。戈裕良繼承和發(fā)揚了張南垣的造園疊山藝術(shù)，好鉆研、師造化，能融泰、華、衡、雁諸峰于胸中，所置假山，使人恍若登泰岱、履華岳，入山洞疑置身粵桂，曾創(chuàng)“鉤帶法”，使假山渾然一體，既逼肖真山，又可堅固千年不敗，成就甚高，馳譽大江南北。戈裕良疊假山，用的是太湖石，太湖石是長在咸水湖邊的石灰?guī)r，經(jīng)歷了幾萬年歲月的風化和波浪的沖洗，風化和沖洗是日積月累的精雕細刻，也是地久天長的漫不經(jīng)心。這樣的精雕細刻和漫不經(jīng)心，使平常生活超凡脫俗，使石灰?guī)r成長為太湖石。 張南垣一生所造名園甚多，有明確記載的就有十三四處之多，可惜是一處也沒有留下來。戈裕良一生所造名園和假山，有記載可考的，迄今已知有8處共10個子項，其中蘇州環(huán)秀山莊和常熟燕園兩處，保留至今基本完好。環(huán)秀山莊假山更被一致公認為我國現(xiàn)存名園假山中的神品。
獨創(chuàng)神妙“鉤帶法” 蘇州環(huán)秀山莊，一塊塊平凡的石頭堆在一起，而山就是不露“假”的痕跡。畫家來此看過，說是有“斧劈皴”的味道，精通疊山理水的香山匠人在此研究失傳多年的“鉤帶法”。宋代畫家郭熙在《林泉高致》中說：“山有三遠。自山下而仰山巔謂之高遠，自山前而窺山后謂之深遠，自近山而望遠山謂之平遠?！备暝Ａ荚诃h(huán)秀山莊完成了這樣的美學實踐。園林藝術(shù)大師陳從周贊道：“造園者不見此山，正如學詩者未見李、杜?！?/p> 乾嘉期間，疊山藝術(shù)趨于工巧的典型，蘇州環(huán)秀山莊的湖石假山即是戈裕良的代表作之一。他以少量之石，在極有限的空間，把自然山水中的峰巒洞壑概括提煉，使之變化萬端，崖巒聳翠、池水相映，深山幽壑，勢若天成。有“咫尺山水，城市山林”之妙。現(xiàn)存的另一作品揚州小盤谷，則是峰危路險、蒼巖探水、溪谷幽深、石徑盤旋，也是我國著名古典園林，現(xiàn)為省級文物保護單位。他的作品還有常熟燕園、如皋文園、儀征樸園、江寧五松園、虎丘一榭園等。 關(guān)于戈裕良的疊山技藝。洪亮吉的詩對戈裕良的疊山技藝備極推賞，稱戈裕良的作品“饒有奇趣”，又描述其絕技云“奇石胸中百萬堆，時時出手見心裁。錯疑未判鴻瀠日，五岳經(jīng)君位置來。”本來，在有限的空間范圍內(nèi)，用特定的藝術(shù)手法移天縮地、模山范水，再現(xiàn)出高山大壑一般的無限意境，乃是所有疊山藝術(shù)家都在追求的一致目標。但是，正如李漁所說：“余遨游生，遍覽名園，從未見盈畝累丈之山，能無補綴穿鑿之痕，遙望與真山無異者?！崩顫O在疊山藝術(shù)方面有一些成就，在園林疊山理論方面也頗有造詣，尚且發(fā)出這樣的感嘆，足見疊山藝術(shù)要達到出神入化的境界，真是談何容易的事情。戈裕良所疊山石，能夠叫人錯疑五岳，有真山大壑一般的磅礴氣勢，這從現(xiàn)存環(huán)秀山莊的假山來看，可以說是果然名不虛傳。 和張南垣一樣，戈裕良對于疊假山有精湛的造詣，所以能夠得心應手。戈裕良能夠融天下奇峰于胸中，胸中裝著奇峰百萬，隨時一張袖子、一甩手就可以拋得出來，疊山藝術(shù)進入這樣一個境界，怎能不令人嘆為觀止、夸為神奇呢！王培棠在《江蘇鄉(xiāng)土志》稱：“戈氏所堆假山極著名，不落常人窠臼，乃直接取法于洞府，而能融泰、華、衡、黃、雁諸奇峰于胸中，布置于堆假山，使人恍若登泰岱、履華岳，入山洞如疑置粵桂，誠奇手也?！爆F(xiàn)代著名園林建筑專家劉敦幀教授贊揚其所造蘇州環(huán)秀山莊：“就藝術(shù)水平而言，蘇州湖石假山，當推為此第一。”“蘇州園林為我國第一，戈裕良制作的園林又為蘇州第一?！睘楣沤衩彝瞥缛绱耍梢娖湓靾@技藝堪稱神妙。 “獨步江南”存美景 戈裕良一生所造園林所疊假山，見于記載的迄今為止一共有8處，共10個子項，實際上可能還不止于這些。這8處當中，蘇州環(huán)秀山莊的戈氏疊山堪稱一絕，占地不過半畝，然咫尺之間，千巖萬壑，環(huán)山而視，步移景易，有“獨步江南”之譽，在中國園林史上卻占有重要地位。 環(huán)秀山莊建造歷史最早可追溯到晉代王旬、王珉兄弟舍宅建景德寺，后成為五代時期吳越王錢镠之子錢元璙的金谷園。宋代為文學家朱長文的藥圃，其后屢有興廢。明嘉靖年間先后改為學道書院、督糧道署。萬歷年間為大學士申時行住宅。明末清初裔孫申繼揆筑蘧園。 清乾隆年間為刑部員外郎蔣楫宅，蔣氏建有“求自樓”，并于樓后疊石為山，掘地三尺，有清泉流溢匯為池，名泉為“飛雪”，并造屋筑亭于其間。其后相繼為尚書畢沅宅、大學士孫士毅宅。孫氏后人孫均雅號林泉，于嘉慶十二年邀請疊山名家戈裕良重構(gòu)此園。戈裕良在半畝之地所疊假山有尺幅千里之勢，戈氏疊山運用“大斧劈法”，簡練遒勁、結(jié)構(gòu)嚴謹、錯落有致、渾若天成。從此該園以假山名揚天下。 環(huán)秀山莊假山面積占全園之三分之一，位置偏向園之東，其尾部伸向東北方向。山有危徑、洞穴、幽谷、石崖、飛梁、絕壁，境界多變，一如天然。其主峰突兀于東南，次峰拱揖于西北，池水繚繞于兩山之間，使人有在一疇平川之內(nèi)，忽地一峰突起，聳峙于原野之上的感覺。 主山分前后兩部分，其間有幽谷。蔭山全用疊石構(gòu)成，外形峭壁峰巒，內(nèi)構(gòu)為洞，后山臨池水，部分為湖石石壁，與前山之間留有僅一米左右的距離內(nèi)，構(gòu)成洞谷，谷高5米左右。主峰高7.2米，澗谷約12米，山徑長60余米，盤旋上下。環(huán)秀山莊大廳四周都種植有青松、翠柏、紫薇、玉蘭。萬樹城碧、花氣襲人，為山池、建筑平添幾分生機意趣。300多年后，香港導演楊帆選中了申時行故居的這片園林，在環(huán)秀山莊完成了電影《游園驚夢》的部分外景拍攝。 小盤谷位于揚州市丁家灣大樹巷內(nèi)。小盤谷始建于清乾隆嘉慶年間，為光緒三十年（公元1904年）兩江總督周馥的私人宅院。因為園內(nèi)假山峰危路險、蒼巖探水、溪谷幽深、石徑盤旋，故名小盤谷。揚州意園小盤谷也為戈裕良所造。據(jù)《小盤谷題跋》敘述，系出自常州疊石名家戈裕良之手筆，史望之為書額。園內(nèi)舊有五笥仙館、享帚精含、知足不知足軒、石硯齋、居竹軒與聽雪廊諸勝跡，后毀于火。同治年間，秦氏后人于園址隨地補栽竹石，廣植花木，并筑草堂數(shù)間，為春秋佳日盤桓或筵宴之所。今時惟有意園東北墻上尚嵌有史望之書題的小盤谷石額，殘存一個“谷”字，就別無其他的遺留了。 小盤谷在揚州園林中有獨到之處，與個園、何園相比，小盤谷占地很小，建筑物和山石也不多，但妙在集中緊湊、以少勝多、即小見大。水池、山石和樓閣之間，或幽深，或開朗，或高峻，或低平，對比鮮明、節(jié)奏多變，在有限的空間里，因地制宜，隨形造景，產(chǎn)生深山大澤的氣勢，咫尺天涯，耐人尋味，這是其他園子所不能相比的。小盤谷大廳右為一火巷，巷東即花園?；▓@分東西兩部分，進園門，即為西園。園中有湖山頹石，舊名為“九獅圖山”，因其山石外形如群獅探魚而得名。山下有洞，洞出西口，有池水一泓，池上架石梁三折。整個園林是以小見大之手法中最杰出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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