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鐵濤醫(yī)案賞析淺表性萎縮性胃炎吳某,女,47歲。 初診:1978年3月9日。 病史:患胃病30余年,近3個月加劇,納呆消瘦,間歇性嘔吐,某醫(yī)院作纖維胃鏡檢查診斷:淺表性萎縮性胃炎及十二指腸球炎、胃下垂。經(jīng)治療未見好轉(zhuǎn)。入本院后經(jīng)補液、解痙止痛、鎮(zhèn)靜、消炎等治療,嘔吐止,繼以助消化藥后漸好轉(zhuǎn),能進半流質(zhì)食物,但每日進食只一兩左右,故體重仍在下降,幾個月來共減重12公斤。于3月9日來診。 診查:診見面色黃滯少華,唇黯,舌黯嫩、齒印、舌邊有瘀點瘀斑,苔剝近于光苔,只于舌根部尚有疏落之腐苔,脈左弦細,右虛寸弱尺更弱,低熱,大便7天未行,背部夾脊有多處壓痛點。 辨證:此乃氣陰大虛,胃失煦養(yǎng),血失鼓動,瘀阻脈絡之候。 治法:治宜補氣健脾和胃,養(yǎng)陰救津,佐以活血通絡,兼退虛熱。 處方:太子參24克,云苓12克,淮山藥12克,石斛9克,小環(huán)釵9克,丹參12克,鱉甲30克(先煎),麥芽18克,甘草5 克。 另:參須9克,每周燉服1次。7劑。 二診:3月15日。低熱退,精神較好,食量稍增,唯大便尚秘結(jié)難排,面色由黃滯轉(zhuǎn)稍有潤澤,唇黯,舌嫩色黯,苔薄白(中根部),舌邊見瘀斑,脈右細弱,左細而弦,稍滑緩。病有起色,治守前法,于前方中加白術9克,火麻仁18克,另燉服參須9克,每5天1次。 三診:3月22日。又見低熱,開始有饑餓感,大便仍靠開塞露始能排出。舌嫩胖色黯,舌邊有瘀斑,苔薄白潤,脈緩細弱,右稍弦。 處方:太子參30克,云苓12克,淮山藥18克,石斛18克,小環(huán)釵9克,丹參15克,鱉甲30克(先煎),麥芽18克,百合15克,甘草4.5克。 另:燉服參須9克,每4天1次。7劑。 四診:3月29日。頭痛頭暈,月經(jīng)來潮已3天,翌日將凈;胃納轉(zhuǎn)佳,每餐能盡半兩米飯;唇黯稍淡,舌黯嫩,瘀斑稍減少;苔薄白,尖部少苔;脈細數(shù),右稍弦。 照上方加百合24克、炙甘草6克,去丹參(因月事未完),并囑從第4劑起加丹參18克,百合加至30克,連服10劑。 仍4天燉服參須9克1次。 五診:4月12日。體重比入院后最低時(41公斤)增加3公斤多,有饑餓感,面色轉(zhuǎn)好,面部較前飽滿。舌黯,白苔復長,舌邊瘀斑減少,脈細稍弦。 處方:太子參30克,云苓12克,淮山藥18克,小環(huán)釵18克,龜板30克(先煎),百合30克,素馨花6克,麥芽30克,丹參18克,大棗4枚,炙甘草6克,7劑。 六診:4月18日。病況繼續(xù)好轉(zhuǎn),4月15日作纖維胃鏡檢查:慢性淺表性潰瘍(已非萎縮性胃炎)。活檢亦為慢性炎癥細胞。舌質(zhì)淡黯,苔薄白(全舌有苔),舌邊瘀斑縮小,脈緩稍弦。 處方:照上方小環(huán)釵改為15克,百合24克,丹參15克。共服半個月。 七診:5月3日?;颊咦杂X良好,每天可食3~4兩米飯,面色轉(zhuǎn)潤,顴部仍黯。唇淡,舌質(zhì)淡嫩,有瘀斑,但色變淺,苔薄白,脈左細右稍弦。 處方:太子參30克,黃芪15克,云苓12克,白術9克,淮山藥18克,龜板30克(先煎),小環(huán)釵12克,丹參15克,麥芽30克,大棗4枚,甘草5克。 病者帶藥出院,繼續(xù)到杭州療養(yǎng)半年后恢復工作。追蹤觀察7年余,未見反復。 〔按語〕 從中醫(yī)辨證角度來看,余認為萎縮性胃炎實為本虛標實的虛損病。本病之虛,主要為脾胃虧虛,脾虧虛于陽氣,胃虧虛于陰液,此為病發(fā)的前提和本質(zhì)。其病機的成因則多由煩勞緊張,思慮過度,暗耗陽氣,損傷陰液;亦有因長期飲食失節(jié),缺少調(diào)養(yǎng),致使后天損傷;亦可因先天不足,后天失養(yǎng),大病失調(diào)所致。本病之實,多為虛損之后所繼發(fā),脾氣虧虛,血失鼓動,血滯成瘀阻絡,此為一;脾失健運,濕濁不化,痰濕停聚,此為二;瘀阻濕郁加之陰液虧損,則易引致虛火妄動,此為三。在治法上,補脾氣,養(yǎng)胃陰,是治療之根本。但標實不除,不能很好地固本,所以活絡祛瘀,除濕化痰,清退虛熱,亦是不可忽略的重要措施。 上述病例,胃病30余年,長期處于緊張的工作之中,所謂勞倦傷脾是造成脾胃虛損的病因;納呆,消瘦,體重下降,面色黃滯,唇黯,舌淡嫩,齒印,脈虛弱,胃下垂,是脾臟陽氣虧虛的證候;舌苔光剝,嘔吐,脈細,是胃之陰津虧損已甚的外候;胃脘疼痛,上腹及背部夾脊壓痛,舌邊見瘀斑,是脈絡瘀阻的見證;低熱,大便秘結(jié),脈弦,乃陰虛夾有虛熱之故。處方用太子參、云苓、淮山藥、麥芽、參須、甘草以培補脾胃,健運其氣;用石斛、小環(huán)釵、淮山藥急救已傷之胃陰;用丹參、鱉甲益陰活絡、通脈祛瘀兼清虛熱。本證以虛損為本,瘀熱為標,故遣方用藥以培元氣救陰津為主,祛瘀清熱為輔,方與證合,故能建功。 此病是傷于后天,消化吸收之功能甚差,故培補不能急于求成,驟投大溫大補之厚劑,不然只能滯其胃氣,灼其胃陰;救護胃陰亦不能過于滋膩,以免壅阻脾臟陽氣的恢復;活絡祛瘀要防破血太過,清退虛熱要防傷陽。筆者認為:治療本病時,培元宜用太子參、淮山藥、云苓、炙甘草等,雖補力不及黨參、黃芪,但不會滯氣助火,再反佐以麥芽使之易于受納,這對于消化吸收功能甚差、胃陰已傷的本病患者是恰到好處的。余在使用參須時是頗有考慮的,脾胃大虛,不求助參力不行,故選用補力稍緩之參須,并根據(jù)脾胃漸復的情況逐漸加密投藥次數(shù),不圖急功,俟其胃陰漸復元后再用黃芪。至于救胃陰,特別是舌苔光剝者,石斛、小環(huán)釵、淮山藥最為相宜;活絡通瘀,清降虛熱,丹參配鱉甲較為妥貼;至于化濕濁,宜選用藥性較平和之扁豆、云苓、雞蛋花、麥芽等,切忌用溫燥之品,因為易傷元氣與胃陰,胃陰不復,病機不轉(zhuǎn),則犯虛虛之弊。 患病日久,“窮必及腎”,損及他臟,脾胃屬土,肝屬木,脾虛往往肝氣乘之,故治療時不能忽視與肝腎肺的關系,于適當之時加調(diào)養(yǎng)肝肺腎之品。本病例在治療中曾用素馨花、龜板、百合等品,就是根據(jù)這一思想。 乙 型 腦 炎 蔡某,男,7歲。初診:1958年7月9日。(廣州市兒童醫(yī)院會診) 病史:發(fā)熱已5天,今早體溫極高(40.3℃)。 診查:面紅唇赤,口渴,神志模糊,間有抽搐。舌苔厚黃,脈滑數(shù)。 辨證:證屬暑溫。 治法:清熱化濕開竅。 處方:生石膏60克(先煎),知母9克,甘草3克,石菖蒲1.2克,連翹12克,銀花15克,蘆根12克,花粉12克,滑石15克(先煎)。 紫雪丹1支,分2次隔3小時服1次。 二診:7月10日晨。熱度略低(39.6℃),其他癥狀如前。 處方:生石膏60克(先煎),滑石24克(先煎),川連4.5克,蘆根30克,知母9克,甘草3克,花粉12克,全蝎3克,連翹12克,石菖蒲1.2克,雙鉤藤7.5克,金銀花15克。 安宮牛黃丸1粒,至寶丹1克,兩藥合作3次服,每隔2小時服1次。 三診:7月10日午。前服湯藥1劑,證無大變化,繼予下方藥服之。 處方:淡竹葉12克,甘草3克,知母9克,生苡米12克,生石膏60克。 另用冬瓜、蓮葉、生苡米煎湯作茶。 四診:7月11日。熱略退,面赤唇紅,手指微有蠕動。舌質(zhì)深紅,苔黃白,脈滑數(shù)。 處方:生石膏60克(先煎),生苡米12克,知母9克,甘草3克,淡竹葉12克,石菖蒲4.5克。 至寶丹1.8克,分3包,每3小時服1包。冬瓜、蓮葉煎水作茶。 五診:7月12日。熱退,面微赤唇紅,嗜睡,神志未完全清醒。舌苔黃,脈數(shù)。 處方:黃芩9克,金銀花12克,菖蒲4.5克,黃連4.5克,西瓜皮15克,竺黃9克,竹葉9克,連翹9克,滑石15克(先煎),雞內(nèi)金9克。 至寶丹1克,分兩次服。冬瓜、蓮葉、苡米煎湯作茶。 六診:7月13日。熱退,眼赤,神志較清醒,不大便數(shù)日。舌苔黃較前薄,脈數(shù)。 處方:西瓜皮15克,谷芽9克,天竺黃9克,雞內(nèi)金9克,黃芩9克,竹茹9克,枳殼4.5克,土銀花9克,元明粉9克(沖服),甘草3克。 冬瓜、蓮葉、苡米煎湯作茶。 七診:7月14日。已無發(fā)熱,神志較清醒,眼赤減退,未下大便,舌苔薄黃,脈數(shù)。 處方:西瓜皮15克,冬瓜仁30克(打),甘草3克,土銀花9克,黃芩9克,苡米12克,谷芽15克。 八診:7月15日。神志清醒,唯神疲肢怠,已大便,胸出白!,舌微有黃苔,脈滑數(shù)。 處方:冬瓜仁30克,生苡米13克,甘草3克,云苓15克,淮山藥12克,雞內(nèi)金9克,花旗參4.5克(另煎)。 是日下午5時半針足三里、合谷(雙)。 九診:7月16日。神志清,唯神疲肢怠,胃納不爽,胸部白!稍退。舌苔微黃,脈滑數(shù)。 處方:花旗參4.5克(另煎),苡仁12克,云苓15克,淮山藥15克,甘草3克,西瓜皮12克,冬瓜仁24克(打)。 十診:7月17日。神志清晰,白!已退,仍疲倦,不思食。舌苔微白,脈略數(shù)。 處方:花旗參4.5克(另煎),生苡仁24克,淮山藥15克,云苓9克,南豆花6克,谷芽9克,甘草1.5克,竹葉6克。 十一診:7月18日。神志好,能起床步行,二便如常。舌苔白薄,脈略數(shù)。 處方:生黨參30克,白芍9克,云苓25克,淮山藥24克,甘草6克,谷芽6克,雞內(nèi)金9克。 觀察3天,病愈出院。 〔按語〕 1958年,廣州地區(qū)出現(xiàn)乙型腦炎,根據(jù)治療過程中的觀察,它同1955年石家莊流行乙型腦炎(偏熱)、1956年北京市流行乙型腦炎(偏濕)都不相同。石家莊流行者偏熱,故治療以大劑清熱為主;北京者偏濕,所以以化濕濁為主。而此次廣州流行乙型腦炎之前多雨,發(fā)生之時天氣極熱,所以發(fā)病一般多表現(xiàn)為熱盛濕伏,所謂外邪熱盛而內(nèi)有伏濕,這是中醫(yī)辨證所不能忽視的。 從上述病例及同期治療的其他病例來看,以白虎湯去粳米,加苡米或其他清暑去濕藥,如西瓜皮、鮮荷葉、冬瓜、淡竹葉等適用于發(fā)熱前期,容易退熱和減輕癥狀。后期昏迷抽搐,則量度癥情而使用牛黃丸、紫雪丹和至寶丹。至于熱盛生風或熱極者宜酌用犀角、羚羊角,或以羚羊角骨代羚羊角,亦可收到一定功效。熄風則重用石決明。濕氣留連中焦氣分,應注意其脈象,見有虛象,應加入人參以固氣,但濕脈亦似虛象,其間宜細辨。后期宜及時固脾,因濕乃脾土之邪,及時固土,則四肢健運;氣足脾旺,可以減少后遺癥而加速體力的恢復。但應注意用得其時,否則助邪。 清代醫(yī)家葉天士說:“或透風于熱外,或滲濕于熱下;不與熱相搏,勢必孤矣?!边@是指導溫病治療的至理名言!而清代醫(yī)家王孟英加以發(fā)揮說:“或遇陰雨連綿,濕氣感于皮毛,須解其表濕,使熱邪易外透而解,否則濕閉其熱而內(nèi)侵,病必重矣。其夾內(nèi)濕者,清熱必兼滲化之法,不使?jié)駸嵯嗖?,則易解也?!蓖浦畡t外風宜透達于外,內(nèi)風宜降熄于內(nèi),則熱勢孤而得清,暑溫亦不例外也。 乙 型 肝 炎 盧某,男,20歲。 初診:1979年12月13日。 病史:患者于1979年5月初突發(fā)惡寒發(fā)熱,高熱達39℃,并見頭痛全身不適,當?shù)匦l(wèi)生院按“流感”治療,3日后熱退,唯覺易疲勞,胃納不佳,失眠多夢,右脅部時覺隱痛。直至9月13日查體,發(fā)現(xiàn)肝大脅下1.5厘米,即到廣州某醫(yī)院檢查:肝功能谷丙轉(zhuǎn)氨酶217U,其余項目正常,HBsAg陽性,超聲波示較密微小波。診為“乙型肝炎”。至今已7個月。 診查:診時除上述癥狀加重外,并見煩躁,右脅肋悶痛持續(xù)而明顯,舌淡嫩,有齒印,苔厚濁,脈弦稍數(shù),兩寸稍弱。 辨證:脅痛(乙型肝炎),證屬脾虛肝郁。 治法:健脾舒肝。 處方:①太子參18克,云苓15克,白術12克,川萆"10克,麥芽30克,大棗4枚,甘草5克,黃皮樹葉12克(注)。 ②柴胡10克,枳殼6克,白芍15克,太子參24克,云苓15克,白術15克,黃皮樹寄生30克,甘草5克。 囑兩方藥交替服用,每方藥連服3天后即轉(zhuǎn)用另方藥。 治療過程中曾根據(jù)病情需要,適當選加淮山藥以健脾,郁金以舒肝,玄參、石斛、沙參、花粉、旱蓮草、楮實子以養(yǎng)護肝陰。連續(xù)服藥至1980年7月3日,上述癥狀基本消失,精神、胃納均佳,再到該醫(yī)院復查,肝功正常,HBsAg(±),超聲波示肝區(qū)稀疏微波,未見明顯炎癥波型。至此病已基本痊愈,唯肝區(qū)時有不適,難入睡易醒等肝炎后綜合征癥狀,乃囑服健脾之劑以善其后。 注:黃皮為南方一種水果,學名clausena Lausium(Lour)skeels,葉有解毒舒肝作用。 〔按語〕慢性肝炎反復難愈,怎樣尋找更有效的根治途徑和方藥,是目前急待解決的課題。 從臨床上來看,慢性肝炎患者,大都表現(xiàn)為倦怠乏力,食欲不振,身肢困重,惡心嘔吐,腹脹便溏等一系列脾虛不運之證,以及脅痛不適,頭目眩暈等肝郁癥狀。因此,本病病位不單在肝,更重要的是在脾。 本病的病因病機:若患者濕熱邪氣外襲內(nèi)蘊于脾胃與肝膽,則發(fā)為急性肝炎;若患者脾氣本虛,或邪郁日久傷脾氣,或肝郁日久橫逆乘脾,或于治療急性肝炎的過程中寒涼清利太過傷及中陽,均可導致脾氣虛虧,而轉(zhuǎn)變?yōu)槁愿窝?。此時矛盾的主要方面已由邪實(濕與熱)轉(zhuǎn)化為脾虛(正虛),故此慢性肝炎之本乃為脾虛。 在疾病發(fā)展過程中,由于脾虛不運,可致濕濁內(nèi)生,濕郁日久則可化熱;或氣血運行失暢,而致瘀血內(nèi)留;或氣血生化之源不足,陽損及陰,而致肝陰不足;或脾虛及腎,而致脾腎兩虛。臨床上則可出現(xiàn)各種相應的兼挾證候。但脾氣虛這一基本證候,作為共性癥狀,始終存在于絕大多數(shù)慢性肝炎患者身上。 根據(jù)上述認識以及五行學說中“見肝之病,知肝傳脾,當先實脾” 的理論,筆者認為脾病固當治脾,肝病亦當先“實脾”。本病病位在肝脾兩臟,而主要是在脾,脾虛是本病的主要矛盾,故應以健脾補氣、扶土抑木為治療慢性肝炎總則。 臨證余常選用自擬慢肝六味飲治療,基本方:黨參15克,云苓15克,白術12克,甘草5克,川萆"10克,黃皮樹葉15克。 本方取四君子湯補氣健脾陽;黃皮樹葉疏肝解毒,行氣化濁;川萆"去除困郁脾土之濕濁。本方治療單純脾氣虛型的慢性肝炎頗有療效。 若患者同時有其他兼夾證候出現(xiàn),則可根據(jù)辨證適當采取兼治法,以上方加減治療,脾虛較甚并見氣短聲低、精神不振者,加黃芪15~25克以補氣,兼濕濁上泛并見脘悶、惡心嘔吐、舌苔厚濁脈緩滑者,加法夏10克、砂仁6克以和胃降濁;若濕濁中阻、身肢困重、腹脹便溏明顯者,加苡仁15克、白蔻仁6克以通陽除濕;兼肝氣郁結(jié)、脅痛較明顯、易急躁、頭暈、頭痛、脈兼弦者,加郁金10克、白芍15克以舒肝解郁,或可合四逆散同用;兼肝陰不足并見頭目眩暈、失眠多夢、舌邊尖紅、苔少、脈弦細弱稍數(shù)者,加桑椹子15克、旱蓮草12克、菟絲子12克,以太子參易黨參,去川萆",以養(yǎng)肝陰;兼腎陰虛并見面白唇紅、頭暈、睡眠不佳、口干咽燥、腰膝酸痛、舌質(zhì)紅嫩、苔薄白或苔少、脈細數(shù)而弱者,加首烏30克、山萸肉12克、熟地20克、桑寄生30克、旱蓮草12克,以太子參易黨參,淮山藥易白術;兼血瘀阻絡并見面色黧黑或唇色紫黯、脅痛明顯、脅下癥塊(肝大,質(zhì)較硬易捫及)、舌質(zhì)紫黯或有瘀點、脈弦緩或澀者,加丹參15克、茜根9克、#蟲(又稱土鱉蟲)10克,以活血祛瘀;兼濕郁化熱并見有口苦、小便黃濁或輕度黃染或低熱、舌嫩紅、苔黃白厚濁、脈數(shù)者,加金錢草25克、田基黃(或雞骨草)25克、土茵陳25克,以太子參易黨參,以清利濕熱。 上述治法,總的原則不離健脾。組方的核心是四君子湯加川萆"、黃皮樹葉。這是筆者通過長期臨證研究摸索到的經(jīng)驗。隨證加減則按辨證論治原則處理。 冠 心 病 奇某(英國人),男,48歲。 初診:1972年9月1日。 病史:患者到達廣州后第2天,到各處參觀訪問,甚為勞累。入院前1小時,于大便過程中突感心前區(qū)壓榨痛,放射至雙上臂,疼痛持續(xù)不減,冒冷汗,面色蒼灰,無發(fā)紺,神倦,神志清楚,無惡心嘔吐。有眼底動脈硬化、膽固醇較高病史,但無心絞痛史,有潰瘍病史。白細胞16.9 ×109/L,血沉106mm /h,血清谷草轉(zhuǎn)氨酶 140U,血清膽固醇 260mg% 。胸部透視:主動脈心型,雙肺清晰。心電圖示:急性后壁心肌梗塞。西醫(yī)診斷:①冠狀動脈硬化性心臟病。②急性后壁心肌梗塞伴再發(fā)急性前側(cè)壁心肌梗塞。③陣發(fā)性室性期前收縮伴三聯(lián)律。次日請中醫(yī)會診。 診查:癥見心前區(qū)隱痛,咳嗽,痰多,口干喜熱飲,面色蒼白,脈緩滑,舌有裂紋,質(zhì)嫩有瘀點,苔白滑。 辨證:胸痹證,屬心陽虛,痰瘀閉阻。 治法:補心氣、祛瘀逐痰。以溫膽湯加高麗參、田七末。 處方:竹茹10克,法夏10克,枳殼6克,云苓15克,橘紅6克,炙甘草5克,田七末3克(分2次沖服),高麗參6克(另燉服)。 二診:入院第3天伴再發(fā)急性前側(cè)壁心肌梗塞,呈心源性休克前期狀態(tài)。癥見左胸疼痛,表情痛苦,面色蒼白,大汗淋漓,四肢逆冷,惡風毛豎,脈微弱,舌黯滯有瘀點,舌中有少許灰白苔。為心陰心陽兩虛,痰瘀閉阻。擬補心氣,養(yǎng)心陰,活血除痰法。予四君子湯合生脈散、失笑散加減。 處方:西洋參15克(另燉),麥冬6克,五味子10克,橘紅5克,云苓10克,炙甘草6克,火麻仁12克,扁豆花10克,枳殼5克,田七末3克(沖),蒲黃10克,五靈脂10克。3天后去火麻仁、扁豆花,加高麗參6克(另燉)。連服3天。住院第9天,病情好轉(zhuǎn),脈弦數(shù),較前稍有力,舌質(zhì)尚黯(但較前轉(zhuǎn)鮮),中有厚濁苔。上方去枳殼,加竹茹10克、棗仁12克、法夏6克,連服近1個月。 此后進入恢復期,各癥好轉(zhuǎn),無自覺不適,精神、食欲亦好,二便如常,脈緩,間有結(jié)象,舌質(zhì)紅潤,仍有少許裂紋,苔薄白。補氣健脾,佐以除痰導滯。 處方:高麗參10克(另燉),白術15克,云苓12克,炙甘草6克,黃芪15克,枳殼5克,淮山18克,桔梗10克,雞內(nèi)金10克。 上方藥連服約1個月后出院。1年后患者愛人再度來院表示感謝,并謂患者出院后情況一直良好。 〔按語〕心肌梗塞,多由冠心病發(fā)展而致的危重疾病,病理機制多為心絡閉阻不通,致使心之氣血亂逆,危在旦夕之間。此病本虛標實,本虛多為心陽虛,心陰虛,或陰陽俱虛;標實或為瘀,或為痰,或為痰瘀互見。根據(jù)筆者的臨床觀察,心肌梗塞以痰瘀閉阻最為多見。 心肌梗塞的發(fā)生,是標病上升為矛盾的主要方面,一切治療措施都應著眼于“通”,心脈得通,病才得愈。筆者通過臨床實踐體會到,痰瘀閉阻與正氣內(nèi)虛常同時并見,并且互為因果,息息相關。所以通法與補法是治療此病不可分割的兩大原則。“通”,有芳香開竅、宣痹通陽、活血化瘀等法;“補”,有補氣、溫陽、養(yǎng)陰等法。臨床是先通后補,還是先補后通,通多補少,或補多通少,或一通一補,通補兼施,均應根據(jù)證型具體情況權(quán)衡而定,不能只知補虛,而忽視疏導痰瘀,也不能一通到底而不予固本扶正。 根據(jù)經(jīng)驗,筆者祛痰喜用溫膽湯加減,溫膽湯能除痰利氣,條達氣機,方中不用枳實而用枳殼者,是取其寬中下氣,且其力緩不致耗氣傷陰。補氣喜選用黃芪、五爪龍(即五指毛桃根),甚者加人參?;钛鱿灿檬ι?,痛甚者加田七末,或云南白藥之保險子。兼陰虛者可合生脈散,兼高血壓加珍珠母、草決明等,兼脾虛者合四君子湯,隨證加減,靈活運用。 風濕性心臟病 某女,40歲。 病史:患者少年時患風濕性關節(jié)炎,20歲時發(fā)現(xiàn)有風濕性心臟病。30歲懷孕,生產(chǎn)時出現(xiàn)心衰,10年來心悸、氣促、水腫反復發(fā)作,經(jīng)中西醫(yī)診治不能完全緩解。此次復發(fā)急重,于1983年3月7日入我院急診室留觀治療。入院時患者自覺心悸不寧,胸悶,喘促短氣難續(xù),咳咯白色泡沫痰,小便量少,下半身水腫。神清倦怠,急重病容,喘促聲怯,強迫半坐臥位。面色蒼白,暗晦,口唇、肢端輕度紫紺。右下胸肋間飽滿,叩診呈實音,呼吸音消失;其余肺野可聞少量干濕羅音。心尖搏動彌散,心前區(qū)可捫及不規(guī)則搏動,有貓喘;心界向左下擴大,可聞及四級收縮期雜音、三級舒張期雜音,心律不規(guī)則,心率120次/分。腹軟,肝上界叩診音不清,下界于右肋下4厘米可捫及,質(zhì)中邊鈍,有壓痛,肝頸靜脈回流征陽性。脾于左肋下僅可觸及。臀部以下凹陷性水腫。肝功能:除血清谷丙轉(zhuǎn)氨酶160U外,其余均正常。X線:心臟向兩側(cè)擴大,搏動不規(guī)則,右胸腔中等量積液。心電圖:快速房顫伴室內(nèi)差異傳導,左右心室肥大、心肌勞損。超聲心動圖:二窄加二漏,全心各房室均擴大。 入院后,中藥曾用真武湯加丹參,每日1劑。西藥先后用過西地蘭、地高辛、心得安、多巴胺、雙氫克尿噻、氯化鉀、肌苷、維生素B1、氨茶堿、青霉素等。心悸、氣促稍減輕,但水腫未消,仍房顫,心室率120次/分。遂請余會診。 診查:除上述見癥外,舌淡胖黯,苔薄白,脈促,沉細無力。辨證:心悸、水腫、喘證,兼病疒微瘕、懸飲。 治法:病情復雜,形勢危急。四診合參,可知五臟俱病,標證實而本大虛,概括起來為痰、瘀、毒、虛。治療上應從這四方面去扶正祛邪,隨變隨應,方能救治患者度過難關。 處方:①高麗參注射液2毫升加50% 葡萄糖40毫升,靜注,每日1~2次;或每日燉服紅參10克。 ②熟附子15克,白術20克,茯苓15克,生姜3片,白芍12克,桂枝12克,炙甘草9克,黃芪30克,防己15克,丹參30克。 每日1劑,上午水煎服,下午復渣再煎服。并暫停西藥。 二診:病者經(jīng)用上方藥7天(西藥逐步停用,單用中藥,3天后住院醫(yī)生加用復方丹參注射液4毫升,肌注,每日2次)后,小便量每天增至 2000 毫升以上,水腫逐漸消退,手足轉(zhuǎn)暖,精神較佳,每餐能進食一小碗飯,心悸、氣促、肝區(qū)痛等也明顯減輕,可在病房內(nèi)走動。但下肢仍有輕度水腫,夜晚失眠、夢多,覺心煩,心率90次/分;心律不整,右胸腔還有少量積液,舌淡紅仍暗,苔少,脈仍細數(shù)促、較前有力。此為胃氣漸復,陽氣能抵達四末,溫化膀胱,病有轉(zhuǎn)機,預后有望,但因利水過偏,漸現(xiàn)心陰不足、心神不寧之象。遂按上方減少溫陽利水藥,加入益氣養(yǎng)陰安神藥。 處方:黨參30克,麥冬12克,五味子9克,白術15克,茯苓20克,白芍15克,桂枝6克,棗仁20克,黃精20克,丹參30克。 每日1劑。另參須15克,每周燉服2~3次。 在調(diào)理上,教導病人思想樂觀,避免六淫、七情所傷,注意飲食宜忌,勞逸適中。可行力所能及的活動和鍛煉,如散步、做氣功、打太極拳等,促使氣血流暢,增強抗病能力。 病人離院后遵上方加減服藥,并按法調(diào)理。1個月后隨訪,心率減慢至80次左右/分,仍房顫,水腫全消退。病情較穩(wěn)定,可從事較輕的家務勞動。 〔按語〕 本案患者正氣內(nèi)虛,腠理空疏,致使風寒濕氣雜至侵犯而成痹;“脈痹不已,復感于邪,內(nèi)舍于心”,心系受病,血脈失主,五臟失養(yǎng),虛之更虛,致使水濕內(nèi)停,水氣凌心射肺,引起心悸、氣促、水腫。今又受精神刺激,導致氣滯血阻,升降失常,使病情急轉(zhuǎn)直下,若處理不當,隨時有陰陽離決的危象發(fā)生。且又見唇面暗晦,肢端紫紺,脅下疒微瘕,胸脹支飲,舌暗紫,脈促等,此為痰瘀交結(jié)之征象。故本案之心悸,實由心陽衰弱、水飲上擾、痰瘀阻絡所致;水腫(痰飲),為脾腎陽虛、土不制水、腎虛水泛而成;咳喘,是與正氣虛弱,寒水射肺,腎不納氣有關;至于疒微瘕,乃屬心脾陽氣不足、無力推動血脈運行,加之水濕不運,浸漬其中,水瘀停積而成。概括起來,本案為本大虛而標實盛。本虛,從五臟病變來看,以心脾腎為重點,從陰陽來看是以陽虛為主,而且達到心脾腎陽氣欲脫的危重階段。標實,為邪毒不解,成瘀成痰,血瘀、痰飲交結(jié)難解,外阻經(jīng)脈,內(nèi)迫臟腑。 治療必須權(quán)衡標本的輕重程度而有所側(cè)重,適當兼顧其他相關臟腑;瘀血、水飲不可不除,但攻邪不能過急。宜時刻照顧正氣,在補虛的基礎上祛邪;補虛不能純用呆補,否則會使瘀痰難消,變生他證,延誤病情。故此,首先用高麗參固其欲脫之陽氣。繼而用真武湯為基礎,加桂枝、炙甘草、防己、黃芪、丹參等。實踐證明,這是治療心衰水腫的有效方劑。與《傷寒論》的桂枝甘草湯(桂枝、炙甘草)合用,以增強溫壯心陽之力,且寓苓桂術甘湯之意,為張仲景治痰飲的主要方劑。加黃芪、防己益心脾之氣而利尿,祛經(jīng)絡之水濕,且與白術、生姜、甘草組成益氣健脾、利水消腫的防己黃芪湯。這樣,共冶數(shù)方于一爐;更重用丹參以活血祛瘀,因丹參有擴張冠狀動脈以強心、擴張腎血管以利尿和減低血液粘稠度、疏通微循環(huán)等作用。經(jīng)第一階段治療,心陽振奮,血脈溫通,故心悸減輕,手足轉(zhuǎn)暖,肝區(qū)痛減;腎陽漸復,膀胱氣化,故尿量增多,水腫漸退,寒水得去,痰飲遂消,咳喘亦平;脾陽升發(fā),胃氣恢復,故胃納改善。但由于利水過快,未注意“中病即止”的原則,致使心陰更顯不足,而出現(xiàn)失眠、夢多、心煩、舌淡紅,苔少、脈細等證候。由于病機已變,心陰不足已成為矛盾的主要方面,故第二階段用藥減少溫陽利水藥,加入益氣養(yǎng)陰安神之品,意在調(diào)平陰陽,氣血兼顧,標本同治。藥證相合,使病者脫離險境而出院。 冠心病合并食道炎 患者張某,女,46歲。 初診:1974年4月11日。 病史:患者于1973年4月因患急性黃疸性肝炎而住傳染病院治療,兩個多月后痊愈出院。出院后仍繼續(xù)服中藥,6月中旬開始覺服中藥后胃脘不適。6月底每于吞咽時有阻礙感,并伴有牽拉樣疼痛,且疼痛部位從項部逐漸下移。9月份移至劍突上胸骨后疼痛并向背部及上胸部放射,時有胃脘燒灼感及惡心,但無嘔吐,11月4日住解放軍某醫(yī)院治療。根據(jù)纖維胃鏡及多次食道鋇餐檢查,診斷為食道炎。又因心電圖運動試驗陽性、三酸甘油三酯250mg%診斷為“冠心病”。共住院治療3月余,經(jīng)用中西藥治療未見明顯效果。 診查:診時除上述吞咽受阻伴食道下段疼痛癥狀外,并見疼痛加劇,發(fā)作嚴重時則不能食,強咽即吐,面色?白,氣短乏力,舌嫩,苔白潤,脈弦滑,重按無力。 辨證:噎膈證。屬氣虛痰阻。治法:健脾除痰。 處方:威靈仙15克,竹茹10克,膽南星10克,枳實5克,黨參15克,云苓12克,白術10克,甘草5克。 上方藥共服50劑,自覺疼痛發(fā)作時間縮短,間歇時間延長,且胃納轉(zhuǎn)佳,舌淡胖嫩,苔白濁厚,脈細滑。病有好轉(zhuǎn)之機,仍守上法。 處方:黨參15克,白術12克,云苓15克,威靈仙18克,竹茹10克,法夏10克,橘紅5克,枳殼5克,甘草5克。 服上方藥 40 天后,食道疼痛減輕,胃納佳,二便正常,舌質(zhì)淡,苔白,脈細滑。再服藥20天后,癥狀消失,胃納二便均佳而告治愈,追蹤4年一直未再發(fā)作。 〔按語〕 噎膈一證,多因痰、瘀、氣虛等因素所致。本例因病后損傷中氣,脾失健運,濕濁內(nèi)生,聚濕成痰,痰濁阻膈而成。從患者面色白、氣短乏力、舌嫩苔白、脈重按無力,可知脾氣內(nèi)虛;食道疼痛,飲食難下,強咽即吐,舌苔潤,脈弦滑,乃痰濁中阻之象,脾虛為本,痰濁為標,本虛標實。故治以健脾除痰,冀以扶正驅(qū)痰,標本兼治。初用四君子湯加膽星、竹茹、枳實、靈仙,后予四君子湯合溫膽湯。取四君子湯補氣健脾,以扶正固本;遣溫膽湯或膽星、竹茹之類,以除內(nèi)結(jié)之痰;靈仙除濕通絡止痛,用以引經(jīng)。謹守病機,效不更法,終收預期之效。 風濕性心臟病 某女,40歲。 病史:患者少年時患風濕性關節(jié)炎,20歲時發(fā)現(xiàn)有風濕性心臟病。30歲懷孕,生產(chǎn)時出現(xiàn)心衰,10年來心悸、氣促、水腫反復發(fā)作,經(jīng)中西醫(yī)診治不能完全緩解。此次復發(fā)急重,于1983年3月7日入我院急診室留觀治療。入院時患者自覺心悸不寧,胸悶,喘促短氣難續(xù),咳咯白色泡沫痰,小便量少,下半身水腫。神清倦怠,急重病容,喘促聲怯,強迫半坐臥位。面色蒼白,暗晦,口唇、肢端輕度紫紺。右下胸肋間飽滿,叩診呈實音,呼吸音消失;其余肺野可聞少量干濕羅音。心尖搏動彌散,心前區(qū)可捫及不規(guī)則搏動,有貓喘;心界向左下擴大,可聞及四級收縮期雜音、三級舒張期雜音,心律不規(guī)則,心率120次/分。腹軟,肝上界叩診音不清,下界于右肋下4厘米可捫及,質(zhì)中邊鈍,有壓痛,肝頸靜脈回流征陽性。脾于左肋下僅可觸及。臀部以下凹陷性水腫。肝功能:除血清谷丙轉(zhuǎn)氨酶160U外,其余均正常。X線:心臟向兩側(cè)擴大,搏動不規(guī)則,右胸腔中等量積液。心電圖:快速房顫伴室內(nèi)差異傳導,左右心室肥大、心肌勞損。超聲心動圖:二窄加二漏,全心各房室均擴大。 入院后,中藥曾用真武湯加丹參,每日1劑。西藥先后用過西地蘭、地高辛、心得安、多巴胺、雙氫克尿噻、氯化鉀、肌苷、維生素B1、氨茶堿、青霉素等。心悸、氣促稍減輕,但水腫未消,仍房顫,心室率120次/分。遂請余會診。 診查:除上述見癥外,舌淡胖黯,苔薄白,脈促,沉細無力。辨證:心悸、水腫、喘證,兼病疒微瘕、懸飲。 治法:病情復雜,形勢危急。四診合參,可知五臟俱病,標證實而本大虛,概括起來為痰、瘀、毒、虛。治療上應從這四方面去扶正祛邪,隨變隨應,方能救治患者度過難關。 處方:①高麗參注射液2毫升加50% 葡萄糖40毫升,靜注,每日1~2次;或每日燉服紅參10克。 ②熟附子15克,白術20克,茯苓15克,生姜3片,白芍12克,桂枝12克,炙甘草9克,黃芪30克,防己15克,丹參30克。 每日1劑,上午水煎服,下午復渣再煎服。并暫停西藥。 二診:病者經(jīng)用上方藥7天(西藥逐步停用,單用中藥,3天后住院醫(yī)生加用復方丹參注射液4毫升,肌注,每日2次)后,小便量每天增至 2000 毫升以上,水腫逐漸消退,手足轉(zhuǎn)暖,精神較佳,每餐能進食一小碗飯,心悸、氣促、肝區(qū)痛等也明顯減輕,可在病房內(nèi)走動。但下肢仍有輕度水腫,夜晚失眠、夢多,覺心煩,心率90次/分;心律不整,右胸腔還有少量積液,舌淡紅仍暗,苔少,脈仍細數(shù)促、較前有力。此為胃氣漸復,陽氣能抵達四末,溫化膀胱,病有轉(zhuǎn)機,預后有望,但因利水過偏,漸現(xiàn)心陰不足、心神不寧之象。遂按上方減少溫陽利水藥,加入益氣養(yǎng)陰安神藥。 處方:黨參30克,麥冬12克,五味子9克,白術15克,茯苓20克,白芍15克,桂枝6克,棗仁20克,黃精20克,丹參30克。 每日1劑。另參須15克,每周燉服2~3次。 在調(diào)理上,教導病人思想樂觀,避免六淫、七情所傷,注意飲食宜忌,勞逸適中。可行力所能及的活動和鍛煉,如散步、做氣功、打太極拳等,促使氣血流暢,增強抗病能力。 病人離院后遵上方加減服藥,并按法調(diào)理。1個月后隨訪,心率減慢至80次左右/分,仍房顫,水腫全消退。病情較穩(wěn)定,可從事較輕的家務勞動。 〔按語〕 本案患者正氣內(nèi)虛,腠理空疏,致使風寒濕氣雜至侵犯而成痹;“脈痹不已,復感于邪,內(nèi)舍于心”,心系受病,血脈失主,五臟失養(yǎng),虛之更虛,致使水濕內(nèi)停,水氣凌心射肺,引起心悸、氣促、水腫。今又受精神刺激,導致氣滯血阻,升降失常,使病情急轉(zhuǎn)直下,若處理不當,隨時有陰陽離決的危象發(fā)生。且又見唇面暗晦,肢端紫紺,脅下疒微瘕,胸脹支飲,舌暗紫,脈促等,此為痰瘀交結(jié)之征象。故本案之心悸,實由心陽衰弱、水飲上擾、痰瘀阻絡所致;水腫(痰飲),為脾腎陽虛、土不制水、腎虛水泛而成;咳喘,是與正氣虛弱,寒水射肺,腎不納氣有關;至于疒微瘕,乃屬心脾陽氣不足、無力推動血脈運行,加之水濕不運,浸漬其中,水瘀停積而成。概括起來,本案為本大虛而標實盛。本虛,從五臟病變來看,以心脾腎為重點,從陰陽來看是以陽虛為主,而且達到心脾腎陽氣欲脫的危重階段。標實,為邪毒不解,成瘀成痰,血瘀、痰飲交結(jié)難解,外阻經(jīng)脈,內(nèi)迫臟腑。 治療必須權(quán)衡標本的輕重程度而有所側(cè)重,適當兼顧其他相關臟腑;瘀血、水飲不可不除,但攻邪不能過急。宜時刻照顧正氣,在補虛的基礎上祛邪;補虛不能純用呆補,否則會使瘀痰難消,變生他證,延誤病情。故此,首先用高麗參固其欲脫之陽氣。繼而用真武湯為基礎,加桂枝、炙甘草、防己、黃芪、丹參等。實踐證明,這是治療心衰水腫的有效方劑。與《傷寒論》的桂枝甘草湯(桂枝、炙甘草)合用,以增強溫壯心陽之力,且寓苓桂術甘湯之意,為張仲景治痰飲的主要方劑。加黃芪、防己益心脾之氣而利尿,祛經(jīng)絡之水濕,且與白術、生姜、甘草組成益氣健脾、利水消腫的防己黃芪湯。這樣,共冶數(shù)方于一爐;更重用丹參以活血祛瘀,因丹參有擴張冠狀動脈以強心、擴張腎血管以利尿和減低血液粘稠度、疏通微循環(huán)等作用。經(jīng)第一階段治療,心陽振奮,血脈溫通,故心悸減輕,手足轉(zhuǎn)暖,肝區(qū)痛減;腎陽漸復,膀胱氣化,故尿量增多,水腫漸退,寒水得去,痰飲遂消,咳喘亦平;脾陽升發(fā),胃氣恢復,故胃納改善。但由于利水過快,未注意“中病即止”的原則,致使心陰更顯不足,而出現(xiàn)失眠、夢多、心煩、舌淡紅,苔少、脈細等證候。由于病機已變,心陰不足已成為矛盾的主要方面,故第二階段用藥減少溫陽利水藥,加入益氣養(yǎng)陰安神之品,意在調(diào)平陰陽,氣血兼顧,標本同治。藥證相合,使病者脫離險境而出院。 冠心病合并食道炎 患者張某,女,46歲。 初診:1974年4月11日。 病史:患者于1973年4月因患急性黃疸性肝炎而住傳染病院治療,兩個多月后痊愈出院。出院后仍繼續(xù)服中藥,6月中旬開始覺服中藥后胃脘不適。6月底每于吞咽時有阻礙感,并伴有牽拉樣疼痛,且疼痛部位從項部逐漸下移。9月份移至劍突上胸骨后疼痛并向背部及上胸部放射,時有胃脘燒灼感及惡心,但無嘔吐,11月4日住解放軍某醫(yī)院治療。根據(jù)纖維胃鏡及多次食道鋇餐檢查,診斷為食道炎。又因心電圖運動試驗陽性、三酸甘油三酯250mg%診斷為“冠心病”。共住院治療3月余,經(jīng)用中西藥治療未見明顯效果。 診查:診時除上述吞咽受阻伴食道下段疼痛癥狀外,并見疼痛加劇,發(fā)作嚴重時則不能食,強咽即吐,面色?白,氣短乏力,舌嫩,苔白潤,脈弦滑,重按無力。 辨證:噎膈證。屬氣虛痰阻。治法:健脾除痰。 處方:威靈仙15克,竹茹10克,膽南星10克,枳實5克,黨參15克,云苓12克,白術10克,甘草5克。 上方藥共服50劑,自覺疼痛發(fā)作時間縮短,間歇時間延長,且胃納轉(zhuǎn)佳,舌淡胖嫩,苔白濁厚,脈細滑。病有好轉(zhuǎn)之機,仍守上法。 處方:黨參15克,白術12克,云苓15克,威靈仙18克,竹茹10克,法夏10克,橘紅5克,枳殼5克,甘草5克。 服上方藥 40 天后,食道疼痛減輕,胃納佳,二便正常,舌質(zhì)淡,苔白,脈細滑。再服藥20天后,癥狀消失,胃納二便均佳而告治愈,追蹤4年一直未再發(fā)作。 〔按語〕 噎膈一證,多因痰、瘀、氣虛等因素所致。本例因病后損傷中氣,脾失健運,濕濁內(nèi)生,聚濕成痰,痰濁阻膈而成。從患者面色?白、氣短乏力、舌嫩苔白、脈重按無力,可知脾氣內(nèi)虛;食道疼痛,飲食難下,強咽即吐,舌苔潤,脈弦滑,乃痰濁中阻之象,脾虛為本,痰濁為標,本虛標實。故治以健脾除痰,冀以扶正驅(qū)痰,標本兼治。初用四君子湯加膽星、竹茹、枳實、靈仙,后予四君子湯合溫膽湯。取四君子湯補氣健脾,以扶正固本;遣溫膽湯或膽星、竹茹之類,以除內(nèi)結(jié)之痰;靈仙除濕通絡止痛,用以引經(jīng)。謹守病機,效不更法,終收預期之效。 慢 性 腎 炎 黎某,男,22歲。 初診:1980年3月16日。病史:幾個月前臉部浮腫兩次,均未治療而自然消退。今年2月3日,眼瞼、頭部出現(xiàn)水腫,漸蔓延至全身而住院,西醫(yī)診為慢性腎炎急性發(fā)作,經(jīng)用激素、利尿藥與五苓散、五皮飲等治療,水腫在 1 周內(nèi)消退,而后隔日服強的松 80 毫克共 50 余天,其中加服環(huán)磷酰胺半個多月,但蛋白尿持續(xù),逐漸出現(xiàn)激素副作用,全身毛細血管擴張而發(fā)紅,臉上長痤瘡,兩顳有搏動性頭痛,服安眠藥始能入睡但易驚醒,易興奮激惹;頭發(fā)脫落。 診查:現(xiàn)尿蛋白(+++)或(++++),眠差易驚,頭發(fā)脫落,食欲一般,大便正常,小便稍少,色淡黃。口微苦,不渴。舌邊尖略紅,有齒印,苔灰黃濁膩。脈弦滑,左關尤甚,重按無力。 處方:黃芪15克,玉米須30克,淮山藥30克,茯苓皮15克,生苡仁30克。 每日1劑,水煎,連續(xù)服用。 服上方藥1周后,小便蛋白(++);2周后,小便蛋白(+);3周后,小便蛋白(±);第4周末,小便蛋白(-)。以后連續(xù)服藥3周,小便蛋白都是陰性。囑其以后仍服此方藥,酌加龜板,以圖鞏固(治療期間仍隔天服強的松 80 毫克。曾因預防感冒注射過丙種球蛋白 1 支)。 〔按語〕 本病從辨證審察,其蛋白尿與脾腎兩臟關系最大。脾氣散精,腎主藏精。脾氣虛弱,不能運化水谷精微,上輸于肺而布運全身,水谷精微反與濕濁混雜,從小便而泄。腎氣不固,氣化蒸騰作用減弱,亦致精氣下泄而為蛋白尿。故治此病,常以補脾益腎澀精,恢復脾腎功能而收效。 本案為慢性腎炎急性發(fā)作,臨床癥狀控制后,蛋白尿持續(xù)不退。就診時雖出現(xiàn)一派陰虛陽亢癥狀,但這是激素的副作用所致,掩蓋了原有病癥。中醫(yī)認為,腎上腺皮質(zhì)激素雖有補腎陽之作用,但劑量過大或使用時間過長,極易耗損陰液而出現(xiàn)陽亢癥狀。根據(jù)患者舌有齒印,苔灰黃濁膩,脈重按無力,并且服用激素后蛋白尿不消退等,認為脾氣虛弱,失于升發(fā),水谷精微與濕濁混雜下注是主要矛盾。論治時應舍棄用西藥所出現(xiàn)的假象,抓住主要矛盾加以解決,方可奏效。故以黃芪、玉米須為主藥,益氣升脾,降泄?jié)彡?;佐以茯苓皮、生苡仁利水而健脾;淮山藥益脾陰而固腎澀精,利水道而不傷陰,并能抑制激素的副作用,起到補陰配陽的作用。藥雖少而力專宏,故能收效。 急性闌尾炎合并彌漫性腹膜炎 重癥肌無力 三叉神經(jīng)痛 一氧化碳中毒昏迷 皮 肌 炎 腦 出 血 腦血栓形成 胃潰瘍合并慢性肥厚性胃炎 早期肝硬化 慢性腎功能衰竭合并消化道出血 子宮肌瘤
莫某,女,45歲,干部。 初診:1985年7月5日。 病史:患者于1985年3月間因月經(jīng)過多,在某地區(qū)醫(yī)院婦檢發(fā)現(xiàn)子宮增大,繼作 B 型超聲波檢查,見子宮前位,明顯增大,長徑6.1厘米,厚徑6.8厘米,宮體中部見三個強回聲光團,大小分別為2.4厘米×2.3厘米、1.9厘米×2厘米、1.8厘米×1.5厘米,其邊沿光滑規(guī)則,雙側(cè)附件未見異常反射,提示為子宮肌瘤?;颊咴诋?shù)鼐歪t(yī)3個月,仍經(jīng)量甚多,經(jīng)色瘀黑,夾帶血塊,經(jīng)期腰酸,少腹墜痛,平時白帶量多,作B超復查,子宮繼續(xù)增大,長徑8.5厘米,厚徑5.7厘米,子宮前壁見一強回聲光團大小為5厘米×3厘米,其內(nèi)回聲光點粗大,邊沿尚光滑,雙側(cè)附件無異常?;颊咭蛟诋?shù)蒯t(yī)院治療無效,又懼怕手術,故前來診治。 診查:面色暗滯,情緒郁郁不樂,舌淡黯,苔白濁,脈弦細,尺澀。辨證:疒徵瘕?。ǜ斡魵鉁觯?BR>治法:投宮肌瘤丸30枚,每晚服3枚。 宮肌瘤丸:桂枝、茯苓、赤芍、桃仁、丹皮、蒲黃、五靈脂,各等份為末,煉蜜為丸,每丸3克。 二診:患者經(jīng)服上藥后白帶減少,8月上旬月經(jīng)來潮,經(jīng)量較前明顯減少,但夾有血塊,經(jīng)期已無腰酸疼痛之感。藥已見效,囑其繼續(xù)用上法治療。 9月19日B超復查,子宮已縮小,長徑為6.5cm、厚徑6cm,子宮肌瘤之光團縮小,約2×2cm,雙側(cè)附件未見異常,患者心情舒暢,精神轉(zhuǎn)佳,月經(jīng)正常。 同年11月3日患者再作B超復查,子宮前位,長徑6.5cm,厚徑 5cm,宮內(nèi)回聲光點稀少,未見明顯光團,附件未見異常,提示子宮未見異常。至此,經(jīng)約4個月的治療,病已告愈,為了鞏固療效,尚囑其減量,每晚服1丸,繼續(xù)服用2個月后停藥。追蹤至今,其身體健康,病無復發(fā)。 〔按語〕 本病屬中醫(yī)的疒徵瘕病范圍,根據(jù)生長的部位不同,亦有不同的名稱?!鹅`樞·水脹》云:“石瘕生于胞宮中,寒氣客于子門,子門閉塞,氣不得通,惡血當瀉不瀉,血丕以留止,日以益大,狀如杯子,月事不以時下,皆生于女子。” 大凡腫塊的形成,中醫(yī)認為氣滯、血瘀、痰結(jié)是其發(fā)生的主要病理變化?!夺t(yī)林改錯》 指出:“無論何處,皆有氣血。氣有氣管,血有血管。氣無形不能結(jié)塊,結(jié)塊者,必有形之血也?!眿D女疒徵病,更是以血瘀成結(jié)為重要病理機制。 瘀血滯留作疒徵,治當活血化瘀,削堅散結(jié)。但攻伐太過,則為本病治療所忌。故采用丸劑取緩圖之意。故選用桂枝茯苓丸合失笑散制成宮肌瘤丸治療本病。 桂枝茯苓丸載于《 金匱要略》,原書謂:“ 婦人宿有疒徵病,經(jīng)斷未及三月而得,漏下不止,胎動在臍上者,此為疒徵痼害,……當下其疒徵,桂枝茯苓丸主之。” 方中以辛溫的桂枝為主藥,能溫經(jīng)散寒、和營通脈而利消瘀血;茯苓導水氣,祛痰濕,益心脾而安正氣;白芍調(diào)營斂肝,解郁緩急;桃仁、丹皮祛瘀破結(jié),引藥下行,直達病所。再加上失笑散的蒲黃、五靈脂,既能活血行瘀,又能止血止痛。故宮肌瘤丸既能重點針對血瘀成疒徵進行施治,又能兼治痰結(jié),并且無犯攻伐太過之忌。在臨床中取得較為滿意的療效。 子宮脫垂合并心律失常
張某,女,62歲,家庭婦女。 初診:1981年6月6日。 病史:患者患子宮脫垂癥,婦科檢查:子宮Ⅲ°脫垂合并陰道壁高度膨出。已作術前準備,因病人有心悸氣短,乃作心電圖檢查。心電圖診斷:①頻發(fā)多源室上性早搏;②陣發(fā)性室上性心動過速;③竇房結(jié)內(nèi)游走節(jié)律。血三脂、肝功、抗鏈“0”、血常規(guī)、尿常規(guī)均屬正常范圍,因心律失常,未作手術治療。故前來要求中醫(yī)診治。 診查:患者主要癥狀除子宮脫垂外,自覺心悸,氣短,疲乏,四肢關節(jié)疼痛,其面色少華,唇淡,舌胖起皺紋而淡嫩,苔薄白,脈細、結(jié)。 辨證:脾虛氣陷,心氣虧虛。治法:大補元氣為主。 處方:①吉林參18克,燉服。 ②當歸12克,熟地20克,棗仁15克,麥冬10克,柏子仁12克,遠志6克,黨參18克,沙參10克,云苓15克,五味子8克,甘草6克。4劑。 二診:心悸、氣短稍好,關節(jié)疼痛緩解,舌胖嫩起皺紋而淡潤,苔薄白,脈浮細時結(jié),有兼感外邪之征,乃予補中益氣湯加減:當歸12克,柴胡10克,白術10克,陳皮3克,升麻10克,杏仁10克,丹參15克,桑葉10克,甘草3克,菊花10克,太子參15克。3劑。 三診:諸癥減輕,子宮脫垂略有回縮,微咳,舌胖,淡嫩,皺紋,苔白,脈細稍浮。外邪未凈,治守前方仍予補中益氣湯加減 4 劑。 四診:心悸、氣短等癥大為好轉(zhuǎn),子宮下垂回縮明顯,舌淡嫩,皺紋變淺,脈細弱。仍予補中益氣湯加減:黃芪30克,太子參 30 克,白術15克,枳實5克,柴胡10克,升麻10克,當歸10克,首烏20克,石斛15克,甘草3克。3劑,另燉生曬參18克1劑。 五診:已無何癥狀,但走路稍遠或登樓三層以上則覺子宮下墜,但已不脫出。舌淡嫩,皺紋減少,苔白,脈細。復查心電圖為:①心肌勞損;②節(jié)律不整消失。仍予前方,以云苓12克易當歸,4 劑。 六診:子宮下垂基本痊愈,全身精神力氣明顯改善。舌淡紅嫩,舌上皺紋明顯減少,苔薄白,脈細弱。治守前法。 處方:①黃芪30克,柴胡10克,白術20克,升麻10克,枳實5克,首烏20克,云苓12克,太子參30克,甘草3克。4劑。 ②白術20克,黃芪30克,云苓15克,遠志6克,當歸10克,黨參20克,廣木香3克,熟棗仁16克,龍眼肉10克,麥冬10克,五味子10克。4劑。 上二方交替服共40多劑。 1982年1月8日來診,自訴子宮脫垂已完全治愈,上三四層樓亦不覺陰部有下墜感,氣力亦足,心悸未再發(fā)作。診其面色尚屬少華,唇仍淡,舌嫩稍胖(已無皺紋),苔白,脈左細右弱,乃處八珍湯重加黃芪,囑其再服一二十劑,以培補氣血。 〔按語〕 此案始終以補氣法為主,雖有感冒仍予補氣,以補中益氣湯加減補其中氣,使兩個不同種屬之病得到較好的效果??梢娧a氣法,是中醫(yī)獨特的治法,有時幾種病同見,只要辨證屬氣虛者,予補氣法治療,往往諸病俱愈。本案為什么要用首烏、石斛?為何以枳實易陳皮?根據(jù)個人經(jīng)驗,子宮脫垂與肝經(jīng)有關,因肝脈繞于陰器,故用首烏作為引經(jīng)藥,此其一;凡氣虛而脈細者陰分亦多虛,此其二。凡內(nèi)臟下垂者我喜用輕量的枳實以配重量之黃芪,攻補同用,補多攻少,相輔相成,反佐之意也。 硬皮病 張某,女,35歲。 初診:1971年11月3日。 病史:皮膚硬如皮革3年余?;颊哂?963年5月起,出現(xiàn)低熱、乏力、面部及兩上肢浮腫,后又延及兩下肢,3~4月后,皮膚逐漸變硬如皮革樣,頸部并出現(xiàn)白色脫色斑,手、腕關節(jié)活動不靈,1969年5月在某醫(yī)院皮膚科確診為“硬皮病”,經(jīng)用西藥(強的松等)治療1年,無明顯好轉(zhuǎn),但仍能堅持騎自行車上班,1970年到1971年又先后在2個醫(yī)院進行中醫(yī)中藥治療,但病情仍繼續(xù)發(fā)展,皮膚發(fā)硬及脫色斑的范圍繼續(xù)擴大,并覺心跳、失眠、開口困難,胃納差,全身肌肉萎縮,手足麻木,下半身無汗,四肢關節(jié)疼痛等要求入院。 診查:慢性病容,面部缺乏表情,骨質(zhì)脫鈣,頭骨凹凸不平,四肢及面部、頸、肩部皮膚發(fā)硬,呈蠟樣光澤,不易捏起,顏色加深呈棕色,并夾雜有大片的脫色斑,四肢閉汗,無明顯毛發(fā)脫落現(xiàn)象,心尖區(qū)Ⅱ級吹風樣收縮期雜音,肺部正常,肝脾未捫及,指關節(jié)、腕關節(jié)呈輕度強直僵硬,無病理神經(jīng)反射。舌質(zhì)淡,瘦嫩,伸舌不過齒。苔薄白,脈細,兩寸脈弱。實驗室檢查:血、尿、大便常規(guī)及肝功能檢查均屬正常,紅細胞沉降率27mm /h,血漿總蛋白 61.6g/L,白蛋白 36.4g/L,球蛋白25.2g/L,X線檢查:胸透心肺正常。 診斷:系統(tǒng)性硬皮?。ㄓ不诩拔s期) 辨證:病屬肺、脾、腎俱虛(陰陽俱虛)。 治法:補腎健脾、活血散結(jié)。 處方:鹿角膠6克(溶化),阿膠6克(溶化),鱉甲30克(先煎),熟地24克,淮山藥15克,杞子9克,仙茅9克,巴戟9克,紅花4.5克,桂枝9克,黨參15克,白術12克,赤芍12克,炙甘草6克。 二診:在上方基礎上加減,服藥1個月后,關節(jié)疼痛減輕,但月經(jīng)來潮量多,舌嫩紅、瘦,苔黃,脈虛。證以陰虛為突出,乃改用六味地黃湯加行氣活血藥物。 處方:山萸肉9克,淮山藥18克,云苓9克,熟地8克,丹皮6克,澤瀉6克,杞子9克,鹿角膠4.5克(溶化),黨參15克,黃芪12克,當歸12克,丹參15克,麥芽15克。 三診:上方加減服至1972年4月出院。出院時手足麻痹減輕,皮膚較松弛,顏面、左手皮膚可見皺紋并可捻起,指腕關節(jié)活動較前靈活,精神轉(zhuǎn)佳。出院后仍照上方加減。 治法:滋養(yǎng)腎陰,健脾益氣。 處方:黃芪15克,熟地15克,淮山藥15克,云苓9克,山萸肉9克,鹿膠6克(溶化),當歸12克,白芍15克,丹皮9克,澤瀉9克,杞子9克,谷芽12克。 上方或去當歸、白芍,加巴戟,或以阿膠易鹿膠,連服約4個多月,后改為六味地黃湯加黨參18克,服4個月。在這10個月中,間或燉服吉林參,每次9克。病情日趨好轉(zhuǎn)。后因故停藥10個月后,病情有些反復。1974年8月再來診,仍繼用六味地黃湯加黃芪、黨參、杞子之類。服藥數(shù)月后胸部、腿部之緊束感已除,稍能下蹲,全身皮膚除手指以外均能捻起,兩前臂已有汗出。 1975年下半年起仍用前方加減,每周服藥3劑,每周加服東北產(chǎn)之田雞油3克燉冰糖服1次,或以海南產(chǎn)的沙蟲干約30克,煮瘦肉湯吃,以代替難得之阿膠與鹿角膠,時或燉服白糖參15克,總的治療法則仍然不離養(yǎng)陰益氣。至1976年9月,患者體重增加,精神、食欲均好,能勝任一般家務勞動。顏面有表情,顏面至臂及手的皮膚可以捏起,能下蹲,各關節(jié)靈活,但兩手的末節(jié)指關節(jié)活動仍欠佳,原來皮膚顏色暗黑已轉(zhuǎn)為正常接近正常顏色。除頸部隱約可見的白色脫色斑外,背及臀部的脫色斑已全部消失,張嘴活動靈活,舌可伸出唇外,舌尚瘦嫩,苔白濁,脈細。 〔按語〕 從患者的臨床表現(xiàn)來看,屬中醫(yī)的虛損證?;颊甙Y見皮膚如革,全身肌肉萎縮,骨質(zhì)脫鈣,頭骨凹凸不平,納呆,舌質(zhì)嫩,瘦而短,色淡,脈細而兩寸甚弱。肺主皮毛,肺之氣陰虧損,失卻“熏膚澤毛,若霧露之溉” 的作用,故皮膚失其柔潤。脾主肌肉、四肢,脾氣虛虧,失其健運,氣血虛少,不能營養(yǎng)肌膚,故肌肉萎縮而四肢活動困難;腎主骨,病已數(shù)年,所謂病久“窮必及腎”,腎陰虧損,故骨質(zhì)受害。符合中醫(yī)所謂虛損之重證?!峨y經(jīng)》 說:“損脈之為病奈何?然!一損損于皮毛,皮聚而毛落;二損損于血脈,血脈虛少,不能榮于五臟六腑;三損損于肌肉,肌肉消瘦,飲食不能為肌膚;四損損于筋,筋緩不能自收持;五損損于骨,骨痿不能起于床,反此者,至脈之病也,從上下者,骨痿不能起于床死,從下上者,皮聚而毛落者死?!贝嘶颊呦绕鹩谄っ蠹坝诠牵菑纳蠐p及于下之證。病雖先起于肺,但已損及后天的脾和先天之本,故考慮以治腎為主,健脾為輔,活血散結(jié)以治皮。按這一原則用一方治療一個時期之后,舌由淡嫩轉(zhuǎn)為嫩紅,苔色黃,是腎陽虛有所恢復,故轉(zhuǎn)而以補腎陰為主,擬二方用六味地黃湯加補氣活血藥。出院后仍按此原則治療而逐步減去活血藥,加用補益元氣之吉林參,使肺氣內(nèi)充,皮毛得養(yǎng)。田雞油、沙蟲干與阿膠、鹿角膠同樣屬于“血肉有情之品”,這是根據(jù)吳鞠通所說的填陰塞隙,必需用血肉有情之品之意。據(jù)病人反映,此兩味服后,感覺甚好,睡眠亦佳。 此病治療達數(shù)年之久(雖然其中有10個月的耽擱),療效緩慢,足見前人把這類病命名為虛損是有道理的。而虛損病的治療,后天之本———脾,與先天之本———腎,是重要的關鍵。脾不健運則雖補腎亦不易受納,但不補腎則病必難愈,補腎對于本病尤為關鍵中之關鍵也。 股動脈硬化癥 梁某,男,50歲,干部。 初診:1965年4月19日。 病史:患者于年初起,下肢疼痛逐步加劇,只能行走二三百米,站立不能超過30分鐘,原并患有高血壓、陽萎,經(jīng)某軍醫(yī)院用脈搏描記器描記,其足背動脈無搏動,確診為股動脈硬化癥?;颊咴奖本⑸虾5鹊氐拇筢t(yī)院求治亦確診為此病,但未能獲得有效的治療。 診查:面色黃滯,痛苦面容,下床站立下肢疼痛,步履艱難,夜間疼痛加劇難眠,舌質(zhì)暗嫩,苔白兼濁,脈尺弱兼澀象。 辨證:脾腎兩虛兼血瘀。 治法:溫補脾腎,益氣行血,祛瘀通脈。 處方:①吉林參10克(另燉),黃芪30克,云苓15克,白術15克,淮山藥15克,牛膝15克,杜仲12克,續(xù)斷15克,丹參15克,當歸尾6克,赤芍15克,甘草5克,土鱉蟲10克。 ②外治用海桐皮12克,細辛3克,祈艾12克,荊芥9克,吳茱萸15克,紅花9克,桂枝9克,川斷9克,歸尾6克,姜活9克,防風9克,生川烏12克,生蔥 4 條,水煎。并在煎液中加入米酒、米醋各二兩,熱洗患肢,每天2次。 有時根據(jù)病情在內(nèi)服方中選加桃仁、紅花或杞子。用內(nèi)外法治療3個月后,患肢疼痛消失,已能行3里許,能站立一二小時作報告。脈搏描計器檢查,足背動脈已有脈搏波。繼續(xù)用上法鞏固2個月痊愈。追蹤觀察20年,未見復發(fā)。 白某,男,50歲,干部。 初診:1974年1月17日。 病史:患者于1972年7月起,左下肢漸進性疼痛麻木,慢行不到1里,急行不能達100米,即覺股部疼痛不能堅持,患腿測不到血壓,甘油三酯及膽固醇均高于正常值。某軍區(qū)總醫(yī)院確診為左股動脈狹窄閉塞性粥樣硬化癥,經(jīng)1年多的住院治療,病情未見好轉(zhuǎn)特邀會診。 診查:癥見患者下肢痹痛時輕時劇,不耐站立,走路難達百米,面色暗滯,唇暗,舌邊紅,苔白,脈稍數(shù)而寸弱,左跗陽脈僅可觸動,但甚微弱。 辨證:血瘀閉阻。 治法:化瘀通絡為主,佐以補氣涼血。 處方:①太子參15克,丹參15克,赤芍18克,丹皮9克,豨薟草9克,桃仁9克,水蛭9克,牛膝12克,銀花藤30克,寬筋藤30克,威靈仙9克。水煎服,每天1劑。 ②外治用上藥渣,加生蔥5條,生姜12克同煎,并在煎液中加米酒、米醋各一兩,熱洗患腿(從腹股溝洗至足趾。) 二診:3月11日。天天堅持用上法,至再診時病情好轉(zhuǎn),已能走五六里路,急行可達 1 里,患腿血壓為15.5/12kPa。診其面色由滯轉(zhuǎn)潤,唇稍暗,仍時覺患腿麻痹,舌邊稍紅,苔白,脈數(shù),寸稍弱。治守上法,處方:太子參15克,丹參15克,赤芍18克,丹皮9克,桃仁9克,牛膝12克,水蛭9克,豨薟草9克,銀花藤30克,寬筋藤30克,威靈仙9克,紅花4.5克。外治法如前。此案治療3個月康復出院。 〔按語〕 此病一般發(fā)生于50歲以上的人(糖尿病者發(fā)病可較早)。病機主要是股動脈粥樣硬化,引起下肢血液供應不足,使下肢肌肉和神經(jīng)營養(yǎng)障礙。表現(xiàn)為下肢疼痛,不能久站,間歇性跛行,休息時痛,股動脈搏動減弱,腘動脈和足背動脈減弱甚至消失,嚴重時可引起足趾潰瘍與壞疽。 本病屬中醫(yī)的血瘀證范圍。兩病例都見下肢痹痛,不耐站立行走,是足跗陽脈微弱甚至無脈,這些是瘀阻脈道的重要見癥。致瘀之因,主要是氣虛氣滯。這正如《靈樞·刺節(jié)真邪論》所云:“宗氣不下,脈中之血,凝而留止”。第一例偏重于陽氣虛衰,故重用人參、黃芪,佐以云苓、白術、淮山藥以加強補氣之力,立統(tǒng)血行血之帥權(quán)。第二例雖有氣虛,但不甚,主要偏于瘀實并兼有郁而化熱的癥候,故只用太子參一味以補氣,并用了丹皮、銀花藤以清絡熱,祛瘀藥用赤芍、桃仁、紅花、丹參,此乃效法于清代名醫(yī)王清任的《醫(yī)林改錯》。赤芍活血祛瘀并能疏肝以利氣機之舒暢;桃仁破血并能滑腸以利腑氣之通調(diào);紅花祛瘀力專,輕散而活絡;丹參清涼活絡,通心利脈。四味合用,相得益彰,共奏祛瘀利脈之功。用牛膝一味引藥下行,使藥力直達病所。上述 2 例還分別選用土鱉蟲和水蛭,是取其善走竄經(jīng)脈而更好地發(fā)揮活血通脈的作用。其中水蛭破血之力較土鱉蟲強,故用在偏于瘀實的第二例,第一例只用土鱉蟲。第一例兼有陽虛,故用杜仲、川斷以溫腎助陽,協(xié)助參芪以解寒凝血脈之弊;第二例瘀實郁結(jié),故用豨薟草、寬筋藤以舒筋通絡,并用威靈仙以助之,增強其效力。 本病用外洗藥熏洗相當重要。因外洗藥能直接作用病所,而且脈中之血得溫熏熱洗必加強運行,有利于瘀阻的化解。外洗藥中加入生姜、生蔥、酒、醋有辛散酸收、走竄滲透的作用。這作用能加強藥力的發(fā)揮,有利于肌體組織對藥物的吸收。第一例陽虛較甚,故另擬外洗方,用大隊溫經(jīng)化寒、解凝止痛、祛風行血和活血通脈之品,使局部經(jīng)脈疏通舒暢。此方是我多年臨床中用之有效的經(jīng)驗方,對肢節(jié)疼痛的風寒濕痹患者屢效,近借以治療本病亦獲良效。為什么不加入內(nèi)服藥中?我認為此方溫行力大,但兼有燥性,內(nèi)服對本虛之證容易耗陰傷血,且用方太雜,不成理法。熱洗從肌表直接作用病處,既可直到病所排解風寒濕邪,又可內(nèi)外配合,相得益彰。 深部霉菌病 隋某,女,2歲。 初診:1974年12月1日。 病史:發(fā)熱腹痛3周,排粘液大便10天?;純?周前開始低熱,流涕,5天后高熱,腹痛,即到某西醫(yī)院留醫(yī)治療,曾用四環(huán)素、紅霉素、卡那霉素、慶大霉素等,治療期間相繼出現(xiàn)嘔吐,大便帶粘液,口腔粘膜有白色分泌物,外陰部有白膜樣物被覆等癥狀。后因大便培養(yǎng)發(fā)現(xiàn)念珠菌,喉液涂片霉菌(+),而作二重感染治療,停用上述抗生素而改用制霉素,未見明顯好轉(zhuǎn),遂于1974年11月18日轉(zhuǎn)我院留醫(yī),當時除上述癥狀外,并見高熱(T39.9℃),精神疲憊,面色潮紅,唇干裂,滲血,咽稍紅,時有腹痛,但不劇烈,全腹未見明顯壓痛及反跳痛,大便每日2~3次,帶有粘液,心、肺、肝、脾未見明顯病理體征,舌質(zhì)稍紅,苔少,脈濡數(shù)。血常規(guī):白細胞22.1×109/L,分類:中性0.74,桿狀0.04,淋巴0.19,大單核0.03。診斷為粘膜及內(nèi)臟型念珠菌病。辨證:為濕溫證(邪在氣分)。初用中藥及西藥制霉菌素,第8天后改用克霉唑、苯甲異惡唑霉素、氨基芐青霉素、磺胺甲基異惡唑及其他對癥治療。經(jīng)上述治療體溫曾一 度降至37.5℃,大便日1~2次,外陰還有少許白膜樣被覆,大便常規(guī)仍發(fā)現(xiàn)念珠菌(12月2號查)。隨即體溫有逐漸升高達38.8℃,并見咳嗽,口不渴,大便日9次,質(zhì)同前。 診查:舌質(zhì)紅,苔黃黑,脈數(shù)。雙肺呼吸音粗,右肺可聞濕羅音。頸部及上胸有斑丘疹。X 線胸片為右上肺炎(院外會診:肺部炎性灶考慮為霉菌所致,但不排除細菌感染)。血常規(guī):白細胞16.55×109/L,中性0.80,淋巴0.11,桿狀0.01,大單核0.04。 辨證:溫熱之邪壅郁三焦。 治法:清上下焦溫熱。 處方:白頭翁15克,秦皮12克,川連3克,桃仁6克,苡仁15克,冬瓜仁10克,魚腥草15克,葦莖15克,甘草4.5克,小葉鳳尾草15克。 西藥仍用克霉唑,抗生素則用慶大霉素、紅霉素。 二診:1974年12月8日。用上藥治療8天后(12月8日),除大便次數(shù)減為日二三次,小便頻急有所改善和體溫稍下降(在38.3~39℃之間)外,咳嗽等其他癥狀無改善,頸及胸部皮疹稍增,皮膚粗糙,苔轉(zhuǎn)薄黃,病有好轉(zhuǎn)之機,但上焦?jié)駸崛悦黠@,且有傷津現(xiàn)象,中藥改擬葦莖湯合瀉白散加減專理上焦。 處方:竹葉6克,鉤藤10克,蟬蛻3克,桑白皮10克,地骨皮10克,葦莖10克,桃仁6克,冬瓜仁10克,苡仁10克,甘草1.5克,西洋參4.5克(另燉沖服)。 西藥單用克霉唑,停用抗生素。 用上藥的第3天(12月11日)體溫下降至 37.4℃ ??人悦黠@減輕,精神、胃納稍好,之后體溫一直穩(wěn)定于36.5~37.5℃之間,其他癥狀逐步減輕,第5天(13日)肺部羅音消失,仍用上方加減出入。其后大便逐步轉(zhuǎn)正常,外陰部白膜消失,體溫正常。12月23 日胸透示肺部炎性灶消失(1月6日停用克霉唑),后期根據(jù)病情,曾分別予四君子湯合葦莖湯加減及桑螵蛸散加減。1975年2月5日諸癥消失,各種檢查均在正常范圍而痊愈出院。 〔按語〕 本例為深部霉菌病,霉菌侵犯粘膜及消化系、泌尿系、呼吸系等多個系統(tǒng)。中醫(yī)辨證屬濕溫證,邪氣充斥上、中、下三焦,病雖錯綜復雜,由于采取中西醫(yī)結(jié)合,共同努力,終得治愈。本例中醫(yī)治療經(jīng)過反復辨證,最后用清熱利濕之劑,并根據(jù)濕熱在上、中、下三焦的不同,而選擇不同方。如初以上、下二焦為主,則用葦莖湯合白頭翁湯;后邪偏重于上焦,且有濕熱化燥傷及肺陰之征象,故用葦莖湯合瀉白散。于是病情得以逐步改善。邪退以后,由于大病傷正,故較長一段時間予以健脾及補腎之品收功。 此外,觀本例病情演變及中西用藥經(jīng)過,可看到除西藥的治療作用外,中醫(yī)的療效是肯定的。1977年夏天于某醫(yī)院會診一深部霉菌?。ㄇ址改X組織),經(jīng)予葦莖湯加味,通過中西醫(yī)結(jié)合治療,亦獲痊愈。故我認為千金葦莖湯對深部霉菌病似有一定療效。 嗜酸性細胞增多癥 盧某,男,22 歲,工人。 初診:1975年8月7日。 病史:患者于1975年6月查大便,發(fā)現(xiàn)鞭蟲卵(+),7月初覺下腹陣發(fā)性絞痛,以右下腹為甚,大便3~5次/日,便色黃褐,量少,有粘液,伴里急后重,并見低熱(體溫 37.5℃),頭痛,即到某醫(yī)院診治。初按亞急性闌尾炎治療,用抗菌素無效,后相繼發(fā)現(xiàn)嗜酸細胞增高(54%),肝脾腫大,多次查血絲蟲及血吸蟲均陰性,予護肝、驅(qū)蟲(海群生,驅(qū)蟲凈等且各藥服完1療程)及抗過敏藥物治療亦未效。由西醫(yī)以“嗜酸細胞增多癥待查”轉(zhuǎn)診來,要求中醫(yī)診治。 診查:除上述癥狀外,并見頭暈,疲乏,懶動,口無味而干,小便色黃,舌質(zhì)老,苔黃濁邊白,脈弦數(shù)。體溫37.5℃,肝肋下3cm,壓痛,脾大2cm;白細胞13×109/L,分類:中性0.28,淋巴0.17,大單核0.01,嗜酸0.54;紅細胞4.44×1012/L;GPT110U,CFT(+);尿常規(guī)、大便常規(guī)、寄生蟲及阿米巴均陰性;孵化找血吸蟲毛蚴(日本血吸蟲毛蚴孵化法)連續(xù) 3次陰性,血絲蟲 3 次檢查均陰性;透胸心肺未見異常。 辨證:下焦?jié)駸帷?BR>治法:清熱利濕。 處方:秦皮15克,白頭翁15克,川連4.5克,木香4.5克(后下),黃柏10克,金錢草30克,郁金10克,甘草4.5克。日1劑,留渣復煎當日服。 二診:8月26日?;颊叻戏?劑后自覺精神清爽,頭暈頭痛、腹痛明顯減輕,大便日2次,量增,里急后重消失。查白細胞12.6×109/L,嗜酸0.18,中性0.55,淋巴0.27。唯因工作關系停藥2周后,再查嗜酸性粒細胞又復上升至0.42,仍覺頭痛,腹微痛,口干,苔白濁,脈弦數(shù)。仍守上方,服法同前。 三診:9月28日。服上方1個月后,嗜酸性粒細胞降至0.27,仍微覺頭痛及右下腹痛,舌質(zhì)轉(zhuǎn)淡嫩,微有齒印,苔白,脈弦細,乃余邪未盡,正氣已虛,肝氣乘脾之象。遂改擬健脾化濕濁,舒肝清余邪之方:白頭翁15克,秦皮12克,黃柏10克,白芍15克,沙參15克,云苓12克,白術12克,木香6克,(后下),枳殼4.5克,甘草4.5克。 服上方10天后(10月7日)查嗜酸性粒細胞直接計數(shù)為330/mm3,癥狀又有所減輕,守方服藥至11月底,癥狀消失,大便正常。1976年1月5日,嗜酸性粒細胞降至0.5,基本痊愈,囑仍服后方一段時間,50 天后復查嗜酸性粒細胞為0.6,無其它不適,工作生活如常。 〔按語〕 本例不明原因嗜酸細胞增多,經(jīng)西藥抗菌、驅(qū)蟲、抗過敏等方法治療無效。中醫(yī)典籍尚無嗜酸細胞增多癥的記載,唯患者有腹瀉,腹痛,里急后重,便中有粘液等癥狀,符合中醫(yī)痢疾之診斷,結(jié)合舌象,辨證為濕熱痢。遂予白頭翁湯加味治之,效果顯著,可惜病未愈而停藥致病情反復,遷延時日。后期由于病邪久戀,正氣漸傷,濕熱之邪內(nèi)困最易傷人脾氣,脾氣一虛,則肝氣乘虛橫逆,故改擬健脾化濕、舒肝清余邪之法,用白頭翁湯去苦寒之黃連以驅(qū)余邪,用四君子湯健脾祛濕,但以沙參易黨參,一取涼潤養(yǎng)津,一防過補留邪,合白芍、枳殼、木香舒肝理氣。配伍得當,守方而愈。 白細胞及血小板減少癥 李某,男性,45歲。 病史:因患白細胞及血小板減少癥,反復出現(xiàn)皮下瘀斑。此次住院治療多日未見好轉(zhuǎn),遂轉(zhuǎn)找中醫(yī)求治。自覺精神疲倦乏力,頭暈目眩,氣短聲低,食欲尚可。 診查:面色黯滯,四肢皮下有出血斑數(shù)塊,舌嫩稍胖,脈虛,白細胞數(shù)2.6×109/L,血小板數(shù)42×109/L。 辨證:為血證,屬脾陽不升,后天失調(diào),氣血虧虛,血失統(tǒng)攝。 治法:升發(fā)脾陽,運化氣血,兼以固攝血脈。 處方:黃芪15克,黨參15克,白術12克,柴胡9克,黃精12克,升麻5克,仙鶴草30克,陳皮3克,炙甘草5克,首烏12克。 服上方1個月后,白細胞數(shù)逐步上升,血小板則無增減。3個月后,白細胞數(shù)為5.5×109/L~7.2×109/L,血小板數(shù)100×109/L。 〔按語〕 本案患者因工作繁忙,加上起居飲食失于調(diào)節(jié),致使陰血暗耗,后天失養(yǎng),正氣衰敗,從而出現(xiàn)白細胞及血小板減少的虛損證。本例虛損標在氣血,本在脾土,故救治脾土則是治療成敗之關鍵,李東垣認為脾胃是人身升降的樞紐。脾主升,把水谷精微之氣,上輸心肺,流布全身。胃主降,使糟粕穢濁從下而出。一升一降,使人體氣機生生不息,而升清降濁中,主要方面又在于升清,升發(fā)脾陽是氣機升降運化的動力。正是根據(jù)這一指導思想,在治療上述患者過程中,堅持選用李氏的補中益氣湯加減化裁而成。方中以黃芪、黨參、甘草等甘溫之品以補中氣,白術甘燥以健脾,以黃精、首烏溫潤補血,使氣有血母,血有氣帥,陳皮行氣反佐參芪,使補而不滯,加入升麻與柴胡有畫龍點睛之意,突出了升發(fā)脾陽的作用,李氏的原方有當歸一味,根據(jù)本人不成熟的經(jīng)驗,當歸對于血小板減少者不宜,故用黃精、首烏代之,再加仙鶴草以止血,此三味主要為血小板減少而設。由于遣方用藥在理在法,切中病情,使病者脾陽得升,運化有權(quán),氣血化生有源,故能轉(zhuǎn)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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