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杰:中醫(yī)的"中"字,本意是個"中點",既闡釋了"中庸"的意思,同時也表述了"中道"的概念。它其實是心里的一桿秤,像天平一樣,你知道這桿秤在什么樣的狀態(tài)下是平衡的,才是最重要的。"中"既表達了平衡這個信息,還表達了流動的狀態(tài),只有在不間斷的動態(tài)平衡過程中,才能找到真正的"中"。
李辛:所以渾然一氣不是我們想象中的,一團氣呆在那里,而是跟虛空中所有的一切,都在流動當中。當你失中,在你任何一個點上失中,你的取舍,就會有偏。如果只是暫時有偏,生活還是會把你帶回來,但如果你堅持這個偏,你會去尋找讓你更偏的東西而遠離讓你能夠平衡的東西。
然后,從內(nèi)心開始,這個偏就會越來越大,然后從神到氣到血到經(jīng)絡再到你有形的身體,這個過程也是各個層次跟外界交流的所有的層次在失偏,病其實就是這個東西,是所有的層次。
林杰:我們?nèi)耸呛吞斓厝f物渾然一體的,當你執(zhí)著認為身體出了問題的時候,是因為你把身體從整個完美世界里面剝離開來了;因為剝離出來了,你才能看到有你這個身體的形狀,而你把它局限在一個很小的地方。當你忘記了他曾經(jīng)是"無限"的一個構成部分,是無限大的東西的一個構成而已,你就會慢慢迷失自己,而當你清晰地知道你的身體只是無限構成里的一部分的時候,你就能找到自己的位置,就能正確地對待你的身體。
一個人一定要在無我的空間里找到自己的位置,我們所謂的"自在"其實是在無限的坐標里面找到自己當下的位置,如果能夠找到這個位置,你就能心安理得,就能心平氣和,就能各安其位、各司其職。
李辛:就能各盡其能、各樂其樂。就像這次道醫(yī)會,每個人都在用自己的語言講他看到的東西,多有意思啊。
林杰:這次道醫(yī)會其實所有人表達的基本都在同一個層面上,都在相近或相同的點上。
李辛:對,從教育也好,從治療也好,從病的來源也好,都是在這個地方。
林杰:幾乎所有人都提到了一個"神",一個"機"、一個"勢",這些都是大家共同想要表達的部分。大家有個很好的共識:"人"只是在天地間的一個接收器而已,這個接收器收到信息以后,又經(jīng)過一個過濾系統(tǒng),把它清理和歸納一下。只有當你內(nèi)部的接受系統(tǒng)與外面給予你的信息相匹配的時候,身體作為系統(tǒng)才能完美地表達這個狀態(tài),如果外界給予它的信息太多了,它里面就容易產(chǎn)生堵塞;但如果外面不提供信息,你就會覺得心里空虛,因為信息通路被隔絕了。
李辛:雅克爺爺提到經(jīng)絡的時候,他直接告訴我們,經(jīng)絡是人體的天線,六氣其實是通過十二經(jīng)脈接收進來的,人體把它轉化為可以使用的能量,只有你轉化不了的時候,你跟不上天地之間的節(jié)奏的時候,它才會變成病邪。
林杰:今天我們看到一張圖,大約說五氣入五臟,但我覺得那種表述的進入方式是不對的。比如說白色的氣進入肺臟,紅色氣進入心臟,他就畫了一個直直的管道下來,我覺得氣一定不是這樣直著就進去的。另外,這樣容易把解剖所見實質性的臟器和藏象、經(jīng)絡所講的心、肺混淆了。
對整個身體來說,解剖上的肺只是肺這個系統(tǒng)的一個辦公室而已,解剖學上的心、肝同樣只是個辦公室;它只是這個辦公系統(tǒng)中的一個實體的部分。而我們都知道,現(xiàn)在借助電腦、或手機,完全可以不固定在某個特定的地點辦公,當解剖學上的心肝脾肺腎有一個缺失的時候,通過整個系統(tǒng)運轉和協(xié)調,足以彌補這一個缺失,就象不一定拘泥在一個辦公室一樣。
李辛:打個比方,就像一家公司叫做肺,但它的業(yè)務其實是全國性的。中醫(yī)所說的肺,也是有這樣一個全身性的運行流通網(wǎng)絡,當然它也會說是有個辦公室叫肺,它有兩葉,它有多少脈,但是它的重點不在這里,它考慮的是它的全身性業(yè)務。
即使這個實體辦公室有很大損害,業(yè)務還是可以做的,或者現(xiàn)在資金緊張,辦公室的活動少了一半,業(yè)務還是可以做。更何況我們?nèi)梭w更是像個跨國集團,我們有心肝脾肺腎,五臟六腑,十二經(jīng)脈,還有奇恒之腑,奇經(jīng)八脈。所以有很多家公司,很多渠道互通,是個大集團,它們的業(yè)務是可以互相交叉、互相補充,資金可以調來調去,它們的物流線、資金流線、信息線都是互相通用的。
林杰:它既有專用線路又有公用的途徑。
李辛:所以你看,生命力和修復力實在是太強了。
林杰:還有一點,當你覺得身體里面存在十二經(jīng)絡的時候,它就真的存在了,因為你在這個層面上確實能看到十二經(jīng)絡,就像我們一起鉆到桌子底下的時候只看到地面一樣。當我們都爬上桌面的時候,你不但能看到地面還可以看到更大的空間,而當你站在更高、更遠的地方看的時候,不但可以看到這個空間,也可以看到桌子,同時也能看到桌子底下的地面,那樣可能更完整一點。我們在不同的位置、不同的視覺下看到不同的東西都一點不奇怪,因為這些東西確實存在,但是又確實都是虛幻的組合。
李辛:在這個部分,雅克爺爺?shù)暮芏喾N治療方法是并行的,他有很完備的十二經(jīng)脈針灸的系統(tǒng),也有專門的脈輪的療法,直接用他的心念來改變病人的狀態(tài),其實就是在不同的空間不同的層次用不同的方式。
因為每個空間和每個層次都有它自己的規(guī)律,所以在這個層次你就必須遵循它的規(guī)律來治療。對于西醫(yī)來說,它在肉體這個層次的發(fā)現(xiàn)和應用的規(guī)律,我們也是需要尊重的。
林杰:這就像房間里面擺了很多家俱。你看,在原本一個空曠的地方擺了家俱進去,只要這些家俱不影響你自由活動,那么它們的存在不但是可以的,而且是必須的,當你覺得這些家俱影響到你,或者你已經(jīng)不需要的時候,你完全可以把它搬出去,或者重新?lián)Q一些家俱進來,只不過是不同的排列組合而已。
用個盤子來表達八卦,盤子是圓的,它圓的部分你可以把它看成乾卦;盤子有白色的特征,你可以當它是兌卦;盤子同時也有承載的功效,厚德載物,有土的特性,你當然也可以把它當成是坤卦。而當你看到其他特性的時候又可以是另外一個卦。所以盤子它是八卦俱全的,只不過當你強調了哪一個部分,或使用了哪一個部分而已。你看到的第一個印象是最準確的,你再通過思維轉達過去的都是第二現(xiàn)象了??吹降谝滑F(xiàn)象的是元神,看到第二現(xiàn)象的是識神,識神一般都增加了自我判斷的因素。
所以醫(yī)生看病也是這樣,你用元神捕捉到的信息一定是對的,而用識神捕捉到的信息就未必了,識神是被教化過的,被扭曲過的,它表述和觀察到的現(xiàn)象未必都是真相。
李辛:我們說到四診合參的時候,當病人進來,你的第一眼會對他有個完整的印象,問診只是再確認一下,最后切診其實是再確認一下。并不是說你看一下沒感覺,然后又問了一遍還沒有感覺,然后再切脈。后面的步驟其實只是對你已經(jīng)有的判斷的再確認而已。
林杰:如果前面沒看出問題所在的話,你后面的問、切都帶著太多主觀的感覺,這些主觀感覺往往不是真相。望而知之者謂之神,是用神意在交往,才是真正的一種碰撞,它所碰撞出來的東西才是真切的、實際的,后面的問和切只是為了更明確前面的診斷,在補充證據(jù)而已。
李辛:打個比方,就像是買房子,你一到這個小區(qū),差不多就會有個感覺了,你所需要的后面的問,只是幫你進一步澄清那些最關鍵的部分。比如說到里邊再看一看,它是不是很亂,物業(yè)管理怎么樣,你會向里邊的住戶了解情況,所有這些只是為了去澄清和確認你第一個相而已,這個相其實一開始已經(jīng)形成了,這個是最準確的診斷。
林杰:這個比喻很貼切。我說做治療就是順勢而為的事,它已經(jīng)有往那個方向走的趨勢,只不過我們促進了它,讓它往那個方向走地更順利,我們把它渠道疏通了,給它一個推動力而已。
李辛:或者只是幫助它維持這個格局,讓這個勢不要破掉。
林杰:這件事遲早會發(fā)生,我們?nèi)绻苊鞔_判斷,就明確是現(xiàn)在就要做這個事,還是未來才要做這個事,我們是延遲做此事,還是提早做更好。就像我們一天要吃三餐,你不要把三餐的飯一頓就吃掉了,要么你會撐壞,要么你要拉肚子。 在中醫(yī)形而上的哲學體系探討之后,林杰、李辛醫(yī)生在將來的日子,將針對生活中我們常面對的一些疾病的病因、治療思路、治療手段進行探討分析。 歡迎大家把自己關注的病種告訴我,我會請他們甄選出有一些作為《林李之見》的話題和大家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