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識:八大山人寫。
鈐印:八大山人、何園
題跋:高聾公舊藏壬戌之十一月得于扈,大千題記。鈐?。簭垺⒋笄?/span>
畫匣:八大山人無上之寶,高聾公舊藏,壬戌之十一月得于扈,季爰題。
鑒藏?。菏捝疥惐诜畈?、季氏、高邕、大千好夢、古歙曹氏霽原鑒藏
八大山人總是那么偏愛荷花,愛它怒放的生命,愛它柔媚后的風骨,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的高華氣質(zhì)。這卷《荷花卷》更是八大山人晚年之佳構(gòu)。此時的八大,早已看盡了世事變遷,內(nèi)斂和沉郁之外,又多了幾分豁達。整幅圖卷的荷葉以闊筆寫就,經(jīng)營位置,似若漫不經(jīng)心,實是煞費苦心,筆墨之間,濃淡變化,揮灑自如。而最妙之處,莫過于隱現(xiàn)于墨葉間的荷瓣,只寥寥數(shù)筆,卻含苞待放,空靈清幽。八大筆下的荷花,不再只是現(xiàn)實世界中簡單的荷花,它已從現(xiàn)實中抽繹,升華為這位飽經(jīng)滄桑的老人對生命的無限贊美。那葉、那花凝聚的是中國文人千年的神髓,涵蘊著一位老人飽經(jīng)滄桑之后依然抱樸求真的魂魄。
此卷迭經(jīng)歙縣曹氏家族、高邕、張大千、毛浩甄、陳璧承等名家收藏,又收錄于《泰山殘石樓藏畫》、《八大山人書畫集》等畫冊。
《荷花卷》最早的主人是安徽歙縣曹氏家族,曹氏家族是清代著名望族。曹文植(霽原),乾隆庚辰(1760年)科進士,官至戶部尚書,謚“文敏”。曹文植之子曹振鏞,乾隆辛丑(1781年)科進士,干、嘉、道三朝重臣,歷任吏部尚書、武英殿大學士,又以功晉太子太傅,謚“文正”。清代的曹氏家族極人爵之榮,至今仍有乾隆年“四世一品”牌坊佇立在歙縣雄村。曹家在清末逐漸衰落,《荷花卷》亦流入了高邕手中。
高邕(1850-1921)字邕之,號李盦、赤岸山民,仁和(杭州)人。官江蘇縣丞。高邕一生所藏所覽極豐,于八大畫作收藏頗富。清末正值珂羅版印刷術(shù)流入我國,他便將所藏之精品影印出版,即《泰山殘石樓藏畫》,此卷就影印于該畫集中。高邕去世后,《荷花卷》在民國11年(1922年)遇到了另外一位重要的藏家——張大千。
張大千生對此卷愛不釋手,特制一木匣,上題“八大山人無上之寶”,珍愛之情由此可見?!按笄Ш脡簟笔撬怀S玫蔫b藏章,但能被加蓋此印的皆非凡品。目前可見的,除八大山人作品外,其馀只元代倪瓚《墨竹》、明代吳偉《武陵春》等寥寥數(shù)件。1929年,大千在上海的生活一度拮據(jù),不得不將《荷花卷》忍痛賣給當時的金融家毛浩甄。
毛浩甄(1880-1962),浙江蕭山人。民國初年曾為浙江銀行總經(jīng)理,與老上海的書畫圈交往甚密,富收藏。解放后由于公私合營,毛氏晚年境況漸窘。1955年,他將《荷花卷》售給了蕭山同鄉(xiāng)陳璧承。
陳璧承(1904-1998),字序西,晚號舍知老人。師從光緒進士、戶部侍郎唐文治,擅書法,精釋典。自1955年《荷花卷》就此沉寂于陳家秘奩,再未露面。
縱觀《荷花卷》頗具傳奇色彩,歷代擁有者或為位極人臣的首輔宰相,或有“五百年來第一人”的書畫巨匠,或為叱咤金融界的銀行家。四百年中風云變幻,或風光旖旎,或洶涌澎湃,個人、家族藏品的命運也隨之沉浮?!逗苫ň怼樊嬂锂嬐馑休d的已不僅是藝術(shù)本身,中華民族的文脈也借此薪火相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