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 棗(《本經》) 大棗為鼠李科植物棗樹的成熟果實。主產于河南、河北、山東、陜西等地。原植物生于海拔1700米以下的山區(qū)、丘陵或平原,喜干燥冷涼氣候,喜光,耐寒、耐旱、耐鹽堿,向陽干燥的山坡、丘陵、荒地、平原及路旁均可種植。味甘,性溫。歸脾、胃經。功效補中益氣、養(yǎng)血安神、緩和藥性。臨床用名有大棗、紅棗。 【本草匯言】 《神農本草經》:味甘,平。主治心腹邪氣,安中,養(yǎng)脾,助十二經,平胃氣,通九竅,補少氣少津,身中不足,大驚,四肢重,和百藥。 《名醫(yī)別錄》:無毒。補中益氣,強力,除煩悶,治心下懸、腸澼。 《日華子本草》:潤心肺,止嗽,補五藏。治虛勞,損,除腸胃癖氣,和光粉燒,治疳痢。牙齒有病人切忌啖之。凡棗亦不宜合生蔥食。 《開寶本草》:味甘,平,無毒。補中益氣,強力,除煩悶,療心下懸,腸。 《本草衍義》:今人將干棗去核,于鐺鍋中微火緩逼干為末,量多少,入生姜末為湯,點服,調和胃氣。 《藥性賦》:味甘,平,性溫,無毒。降也,陽也。其用有二:助脈強神,大和脾胃。 《湯液本草》:氣溫,味甘,氣厚,陽也,無毒。 《珍》云:味甘,補經不足,以緩陰血。 《液》云:主養(yǎng)脾氣,補津液,強志。三年陳者核中仁,主腹痛惡氣,卒疰忤,治心懸?!督洝吩疲褐浢},治心腹邪氣,和百藥,通九竅,補不足氣。生者多食,令人腹脹注泄。蒸熟食,補腸胃,肥中益氣。中滿者勿食甘,甘者令人中滿,故大建中湯心下痞者,減飴、棗,與甘草同例。 《本草衍義補遺》:屬土而有火,味甘性緩。《經》曰:甘先入脾。《衍義》乃言益脾。脾,土也?!督洝费裕貉a脾未嘗用甘。今得此味多者,惟脾受病,習俗移人,《衍義》亦或不免。小兒患秋痢與蟲,食之良。 《本草發(fā)揮》:成聊攝云:甘者脾之味也,大棗之甘,益土而勝水。又云:大棗、人參之甘以緩脾。又云:邪在半表,則榮衛(wèi)爭之,辛甘解之,姜棗以和榮衛(wèi)。 潔古云:純陽溫胃。 《本草綱目》:《素問》言:棗為脾之果,脾病宜食之。謂治病和藥,棗為脾經血分藥也。若無故頻食,則生蟲損齒,貽害多矣。王好古云:中滿者勿食甘,甘令人滿。故建中湯心下痞者,減飴、棗,與甘草同例,此得用棗之方矣。許叔微《本事方》:一婦病臟燥,悲泣不止,祈禱備至。予憶古治此證用大棗湯,遂治與服,盡劑而愈。古人識病治方,妙絕如此。陳自明《婦人良方》:程氏妊娠四、五個月,遇晝則慘戚悲傷、淚下數欠,如有所憑,醫(yī)巫兼治皆無益。管伯周說:先人曾語此,治須大棗湯乃愈。程借方治藥,一投而愈。 今人蒸棗多用糖蜜拌過,久食最損脾,助濕熱也。啖棗多,令人齒黃生蟲。故嵇康《養(yǎng)生論》:齒處晉而黃,虱處頭而黑。 《本草經疏》:大棗純得土之沖氣,兼咸天之微陽以生?!侗窘洝肺陡剩瑲馄?,無毒。東垣、孟詵言溫。氣味俱厚,陽也。入足太陰、陽明經。經曰:里不足者,以甘補之。又曰:形不足者,溫之以氣。甘能補中,溫能益氣,甘溫能補脾胃而生津液,則十二經脈自通,九竅利,四肢和也。正氣足則神自安,故主心腹邪氣,及大驚。中得緩則煩悶除,故療心下懸急,及少氣。脾得補則氣力強,腸胃清,故主身中不足及腸澼。甘能解毒,故主和百藥。 簡誤:棗雖能補脾胃,益氣,然而味過于甘,中滿者忌之。小兒疳病不宜食,齒痛及患痰熱者不宜食,生者尤不利人,多食致寒熱。 《本草蒙筌》:味甘,氣平溫。氣厚,屬土有火,陽也。降也無毒。忌生蔥,殺烏毒。烏頭毒也。劈除內核,服免人煩。通九竅略亞菖蒲,和百藥不讓甘草。養(yǎng)脾胃益氣,潤心肺生津。助諸經,補五臟。中滿及熱疾忌食,齒疼并風疾禁嘗。 《本草乘雅》:味甘氣溫而性平,中不足者,以溫充之,形不足者,以甘輔之。后天生氣,藉此乃溢于內外矣。 甘平多肉,為脾之果,從兩束,以束脾與胃之陽氣,腐化水谷,設散漫不羈,便無醞釀宣布之力,保證其束束,方能數數腐化耳。其赤,故主邪氣之在心腹,以致中宮不安。中安,則養(yǎng)脾和胃矣。十二經絡,莫不資始于脾,脾屬太陰,太陰開,故開通九竅,而助十二經脈也。補少氣者,補中氣之少,補津液者,津液咸從脾運,脾強則津液足,身中有余,若中氣上逆,成大驚者,亦得仗庇,旋歸本位,脾主四肢,虛則四肢重,強則四肢輕。和百藥者,甘平無毒,赤心之投也。脾虛當服,實則不任用之。葉覆麻黃,則揚液成汗,以能宣通津液,假麻黃張大之力耳。 合麥門冬參看,則知資始資生,兩有異同處,更合龜、鹿、蚱蟬、白僵蠶、狗脊、萆解而推廣之。其法不可勝用矣。 《藥性解》:味甘,性平,無毒,入心、脾二經。主和百藥,益五臟,潤心肺,養(yǎng)脾胃,補精氣,生津液,通九竅,強筋骨,祛邪氣,悅顏色。殺烏頭毒,忌生蔥。 按:棗之入脾者,經所謂五味入口,甘先歸脾是也。心則生脾者也,宜并入之。多服能壅脾作脹。凡中滿及齒痛風疾者,咸非所宜。 《本草備要》:補脾胃,潤心肺,和百藥。 甘溫。脾經血分藥。補土益氣,滋脾土,潤心肺,調營衛(wèi),緩陰血,生津液,悅顏色,通九竅,助十二經,和百藥。傷寒及補劑加用之,以發(fā)脾胃升騰之氣。多食損齒,齒屬腎,土克水。中滿證忌之。甘令人滿。大建中湯心不痞者,減餳,棗與甘草同例。成無已曰:仲景治奔豚用大棗者,滋脾土以平腎氣也。治水飲脅痛,有十棗湯,益脾土以勝妄水也。殺烏附毒。忌蔥魚同食。 《本經逢原》:棗屬土而有火,為脾經血分藥。甘先入脾,故用姜、棗之辛甘,以和營衛(wèi)也。仲景治奔豚,用滋脾土,平腎氣也。十棗湯用以益土,勝邪水也。而中滿者勿食,故仲景建中湯,心下痞者減飴、棗,與甘草同側,比得用棗之法矣?!督饏T》治婦人臟燥,悲愁欲哭,有甘麥大棗湯,亦取其助肝、脾、肺三經之津液,以滋其燥耳。《本經》主心腹邪氣,亦是和營衛(wèi)邪之義。平胃氣者,以其甘溫健運,善平胃中敦阜之氣也?!端貑枴芬詶棡槠⒓抑省侗窘洝酚种魃碇胁蛔?,大驚,四肢重,用此補益脾津,而神氣自寧,肢體自捷矣。古方中用大棗,皆是紅棗,取生能散表也。入補脾藥,宜用南棗,取甘能益津也。其黑棗助濕中火,損齒生蟲,入藥非宜。生棗多食,令人熱渴氣脹,瘦人多火者,彌不可食。 《本草崇原》:大棗氣味甘平,脾之果也。開小白花,生青熟黃,熟極則赤,烘曝則黑,稟土氣之專精,具五行之色性。《經》云:脾為孤臟,中央土,以灌四旁。主治心腹邪氣,安中者,謂大棗安中,凡邪氣上干于心,下干于腹,皆可治也。養(yǎng)脾氣,平胃氣,通九竅,助十二經者,謂大棗養(yǎng)脾則胃氣自平,從脾胃而行于上下,則通九竅。從脾胃而行于內外,則助二十經。補少氣、少津液、身中不足者,謂大棗補身中之不足,故補少氣而助無形,補少津液而資有形。大驚、四肢重、和百藥者,謂大棗味甘多脂,調和百藥,故大驚而心主之神氣虛于內,四肢重而心主之神氣虛于外,皆可治也。四肢者,兩手兩足,皆機關之室,神氣之所暢達者也。久服則五臟調和,血氣充足,故輕身延年。 《本草求真》:[批]補脾胃中氣血。 大棗專入脾、胃。味甘氣溫,色赤肉潤,為補脾胃要藥。經曰:里不足者,以甘補之,形不足者,溫之以氣。大棗甘能補中,溫能益氣,脾胃既補,則十二經脈自通,九竅利,九竅:口、耳、鼻、目、前后二陰。四肢和也。正氣足則神自安。故凡心腹邪氣,心下懸急者,得此則調,得補則氣力強,腸胃清。身中不足及病見腸者,用此則安。甘能解毒,故于百藥中,得甘則協(xié),且于補藥中風寒發(fā)散,內用為向導,則能于脾助其升發(fā)之氣。仲景治奔豚,用大棗滋土以平腎,治水飲脅痛,用十棗益土以勝水。不似白術性燥不潤,專于脾氣則補;山藥性平不燥,專于脾陰有益之為異耳。但多食損齒,齒屬腎,土燥克水。及氣實中滿切忌。甘令中滿,大建中湯減餳、棗與甘草同例。 《得配本草》:忌與蔥同食。 甘,溫。入足太陰經血分。補中益氣,生津液,和百藥,益五臟,潤心肺,調營衛(wèi)。殺烏頭、附子、天雄毒。 得生姜,和營衛(wèi)。佐小麥、炙甘草,治臟躁。無故悲泣。 治卒心痛訣云:一個烏梅二個棗,七攻杏仁一處搗,男酒女醋送下之,不害心疼直到老。 去核煮熟,治脾虛作脹。 多服生蟲損齒,壅脾作脹。生者更不宜食。齒病、疳病、蟲病、風疾、痰熱、中滿,皆禁用。 《本草經解》:大棗氣平,秉天秋收之金氣,入手太陰肺經;味甘無毒,得地中正之土味,入足太陰脾經。氣味升多于降。陽也。 心腹者,太陰經行之地也?!靶爸鶞悾錃獗靥摗?,陰陽形氣不足者,宜調以甘藥,大棗味甘,可以調不足,故主心腹邪氣。 外為陽,內為陰,陰陽和則中安,甘平益陰,所以安中。 脾者,陰氣之原也;胃者,陽氣之原也,甘平益陰,故養(yǎng)脾氣,陰和則陽平,故平胃氣。中氣不足,則九竅不通,甘能滿中,中氣足,九竅通也。 十二經者,三陰三陽也;脾胃者,陰陽之原也。大棗養(yǎng)脾氣、平胃氣,則十二經無不助矣。肺主氣而生津液,氣平益肺,所以主少氣少津液也。脾統(tǒng)一身之血,肺主一身之氣,甘平益肺,身中氣血和,自無不足之癥矣。血氣足則神安,所以定大驚。 脾主四肢,甘味益脾,脾氣中,四肢自輕。甘平解毒,故和百藥。 《神農本草經讀》:大棗氣平入肺;味甘入脾。肺主一身之氣,脾統(tǒng)一身之血,氣血調和,故有以上諸效。 《神農本草經百種錄》:味甘平,平。主心腹邪氣,安中養(yǎng)脾,建立中氣,則邪氣自除。助十二經胃氣,十二經皆受津液于脾胃,脾胃盛十二經皆充也。通九竅,補而不滯。補少氣、少津液、身中不足,周身血氣無不補也。大驚,甘能緩急。四肢重,脾虛則重,旺則輕也。和百藥。百藥氣味不齊,而甘能調之。久服輕身長年。皆補益后天之功。 棗味甘,而肉厚色赤,得火之色,土之味,故能建立中焦,溫養(yǎng)脾胃,為后天之本。萬物生于土,土氣充盈,諸經自皆受益矣。 《本經疏證》:大棗木紅生刺,實熟必丹,詎非全稟火德,而味甘性緩嗅香,又純乎屬土,以是確為火生之物。夫火之生土,豈以凡火遇物輒令灰燼成土類哉?亦良以氣相嬗耳。蓋棗本聯木火之德成合火土之用者也,夫以味甘性緩臭香之物,茍無火氣運用其間,則能滯物,而不能動物,惟有火氣運用,則以補中遂能托心腹之邪,以安中遂能行十二經之氣,以平胃遂能通九竅之之出納矣。寒邪著人中,中氣不足以逐之,緣少氣也(桂枝湯小柴胡湯之類),熱邪著人,中氣不足以逐之,緣少津液也(黃芩湯越婢湯之類),脈結代,心動悸,十二經之氣不足也,火逆上氣,咽喉不利,津液不足,而胃氣不平,九竅不和也(炙甘草湯麥門冬湯),推安中之極功,能使氣之乳者收,則除天驚矣,推助十二經之極功,能使經氣嬗代者無留滯,則除四肢笪矣。入散劑以安中養(yǎng)脾平胃,入補劑以助經氣際邪氣,則謂之和百藥也,實與甘草之解百藥毒殊,又與石蜜之和百藥異矣?;蛟?,火土相合,則土燥而非生物之土矣。曰,此則言火土之相爍,而非相合也。日,火之最盛,地,土之最盛,而土潤溽暑,大雨時行,偏系日在此陸,與地對衡時,其時也萬物暢茂,草木森蔚,可謂土燥不生萬物乎? 傷寒論金匱要略兩書,用棗者五十八方,其不與姜同用者,十一方而已。大率姜與棗聯用,為和營衛(wèi)之主劑,姜以主衛(wèi),棗以主營,故四十七方中,其受桂枝湯節(jié)制者二十四,受小柴胡湯節(jié)制者六。所以然者,桂枝小柴胡,俱調和營衛(wèi)之劑也,桂枝湯治邪之軒輊于營衛(wèi),小柴胡湯治邪之出入于營衛(wèi),曰病常自汗出者,此為營氣和,營氣和者外不諧,以衛(wèi)氣不共營氣和諧故爾,復發(fā)其汗,營衛(wèi)和則愈,非邪之軒輊耶?曰,本柴胡證,反下之,柴胡證仍在者,復與柴胡湯,此雖已下之,不為逆,必蒸蒸而振卻發(fā)熱汗出而解,非邪之出入耶?邪之軒輊,彼此輕重之謂也,邪之出入,則無彼此輕重,第不能御而阻之,任其欲來則來欲往則往爾,其可同用姜棗,何也?蓋營者榮養(yǎng)也,衛(wèi)者捍衛(wèi)也,榮養(yǎng)者非能御而阻之,欲其御而阻之,不望捍衛(wèi)者而誰望?病常自汗出者,視其外似衛(wèi)盛而營虛,究其實則營和而衛(wèi)疏,故再進一步,則曰發(fā)汗后身疼痛,脈沉遲,則加生姜矣,蒸蒸而振者,淺窺之似營強而能讬,深揣之則衛(wèi)壯而能振,故再退一步,則曰協(xié)下痞鞭,則去大棗矣,是何也?以邪在營衛(wèi)之間,固欲其出不欲其入也,然姜棗之和營衛(wèi),姜優(yōu)而棗劣歟?則又非矣。觀夫不同姜用之方,若當歸四逆湯、茯苓桂枝甘草大棗湯,同姜用之方,若炙甘草湯、橘皮竹茹湯,皆用棗較之柴胡桂枝為重,則以能安中故爾。夫中不安則營烏能和,衛(wèi)烏能振,且衛(wèi)之振,正以營和之力,此實用姜棗之界書,棗之安中和營,尚不可見耶?果如是,則與姜同用之十七方,不受桂柴節(jié)制者,遂無與于營衛(wèi)歟?此蓋有二焉,皆有涉于營衛(wèi),一者營衛(wèi)之氣為邪阻于外,欲開而出之,又恐其散之猛也,則麻黃劑中,加用之以防其太過(大青龍、麻黃連軺赤小豆、越婢、桂甘姜棗、麻辛附子、文蛤等方),一者營衛(wèi)之氣為邪阻于內,欲補而達之,又恐其補之壅也,則人參劑中,加用之以助其不及(生姜瀉心、旋覆代赭、吳茱萸、橘皮竹茹、炙甘草等方)防之于外者,欲其力勻稱,故分數仍桂枝柴胡之法,助之于內者,欲其和里之力優(yōu),而后外達能銳,故棗重于姜,此實用姜棗之權與,棗之功能,尤于是足見者也。其他雖癰膿之在腠理,疼痛之在腹內,似誠無與于營衛(wèi)矣,而欲排出之,調而達之,則仍不能不藉營衛(wèi)之通行(排膿小建中等方),可曰用姜棗者無涉于營衛(wèi)哉?然則離姜論棗,當無涉于營衛(wèi)矣。營之為氣亦靜矣,而其自中焦受氣變赤以來,首于胸中行手太陰,以次而手陽明足陽明,遞至手足厥陰,復轉于手太陰,潛行暗轉,內偏臟腑,外徹骨節(jié),無一息暫停,可謂與靜而喜動有合否?其不宜盛,不宜衰,須恰當其可,倘過盛,而壅為癰膿,溢為吐衄,遂為崩漏,甚至結為徵瘕,滯為臌脹,可謂與密而喜疏有合否?津液之為物,周徹上下,偏敷內外,實與營氣通連。是故崩漏吐衄,或至盈盆成桶而未止,人之血不若是之多也,其所以然者,則曳津液皆為血耳。人之汗出,或至衣被濕透,接連時日而未止,人之津液不若是之多也,其所以然者,則曳血皆為津液耳。夫棗配姜而論,則治血者也,離姜而論,則治津液者也,何也?夫血主于心,津液主于腹,棗固主心腹不正之氣者也,欲其外行,恐其太泄越,則以棗輔散發(fā)之物,使循經由軌,潛行暗達,無一往無前之決裂,欲其內守,恐其太凝滯,則以棗輔補益之品,使展布灑陳,不遺不濫,無壅淤泛濫之積弊,此棗之所以為棗,與他緩中補益之藥不同者也。雖然,棗之為棗,其功遂盡于此哉。上吐下利,倉皇奔迫,得此則守其津液之外馳(半夏瀉心湯甘草瀉心湯)。水飲壅淤,勢宜峻逐,得此則抑藥性之太過,固元氣之遺馀(十棗湯葶藶大棗瀉肺湯)。水不化津,液不澤槁,下氣上逆,得此則緩其迫促,調其沖激(苓桂甘棗湯麥門冬湯)。邪氣內橫,欲越不達,欲泄不利,得此則馴其急躁,消其沖突(黃連湯黃芩湯)。其他聯補藥散藥之不和(薯蕷丸),通病情治法之相梗(附子粳米湯),具涵育性情之標 (甘麥大棗湯),其功偉矣。即反而溯其所以治營衛(wèi)津血之故,又豈有他致哉! 小柴胡湯證,若脅下痞鞭者,去大棗,加牡蠣。甘草瀉心湯,生姜瀉心湯,旋覆花代赭石湯證,皆心下痞鞭,而用大棗,何也?夫本經固曰主心腹邪氣,不曰主脅下邪氣,正可見本經字字不茍,仲景絲絲人扣耳。且主心腹邪氣者,豈謂泛主心腹間邪停氣滯哉!必心腹間因邪氣而中不安,脾失養(yǎng),方是大棗所主。今三證之痞鞭,特于甘草瀉心條注云,此非結熱,但以胃中虛,客氣上逆,故使鞭,是豈特于安中養(yǎng)脾有合,不又于平胃氣有合耶?然則痞鞭與痞滿何別?小柴胡證,多有脅下痞,脅下滿,而不去大棗者又何故?夫痞滿,陽邪也,痞鞭,陰邪也。是故大黃黃連瀉心湯之痞,曰按之濡,生姜甘草兩瀉心湯之痞,曰痞鞭。胸中,陽位也,脅下,陰位也。陰邪踞陽位,自必以體陰性動者,輔正以祛邪,陰邪踞陰位,則當以體陽性靜者治之矣(牡蠣有牡片而無牝片,是為純陽,而其體質如石,又為陰)。若夫陽邪踞陰位,則猶之乎陰邪踞陽位也,是故脅下痞,脅下滿,非以棗治之也,特不如脅下痞鞭之忌棗耳。棗之治自在中,本經之訓可案也。然則火逆上氣,非氣之有馀耶?懸飲內痛,非津液之有馀耶?而麥門冬湯,十棗湯,偏用大棗,何也?夫氣不下歸而上逆,津液不宣布而懸結,猶得為有馀哉?惟其不足,故至是耳。且此兩者,猶有不同處,未可一律論也。麥門冬湯,是養(yǎng)脾氣不足,平胃氣上逆,欲使其由營氣而流轉一身。十棗湯,是用藥過峻,恐不特泄去其飲,將盡人之津液胥泄之,故以棗約束營氣而存津液也。物之性豈拘于一偏,明者用之,自當任材器使,而不局不濫,斯可矣。 金匱要略曰,病有賁豚,有吐膿,有驚怖,有火邪,此四部病皆從驚發(fā)得之。據本經大棗主大驚,宜無不可用矣,而不必悉用何哉?夫本經固言之矣,曰身中不足大驚,不可截去身中不足,僅以大驚二字概之也。其有非身中本不足而用棗者,必錄誤治。其義只在傷寒論曰,少陽不可吐下,吐下則悸而驚,是故柴胡加龍骨牡蠣湯,下后證也,桂枝加桂湯,發(fā)汗及燒針后證也,茯苓桂枝甘草大棗湯,發(fā)汗后證也。賁豚湯證,則未經誤治,故獨不用棗,若夫千金風虛驚悸二十三方,用棗十一方,其方有用獨活細辛羌活白蘚皮銀屑大黃石膏蜀椒菖蒲防己鐵精麻黃者,即不用棗,于此見棗之治驚,但治實中之虛,虛中之虛,而虛中有實者,則其所不能任,若實中之實,又所不待言矣。 《本草新編》:味甘,氣溫,無毒,陽也,降也。入五臟。通九竅,和百藥,養(yǎng)肺胃,益氣,潤心肺,生津,助諸經,補五臟。惟中滿及熱疾忌食,齒疼并風疾禁嘗。乃調和之品,非補益之味。《本經》曰其補者,亦因其調和之故也。 《本草分經》:甘,溫。補中益氣,滋脾土,潤心肺,調營衛(wèi),通九竅,助十二經,和百藥。脾病人宜食之。加入補劑,與姜并行,能發(fā)脾胃升騰之氣。風疾痰疾俱非所宜。 《本草思辨錄》:大棗色赤味甘,為火土合德,甘中帶辛,其木多刺,則微兼乎金,故能安中潤液而通九竅。通九竅之效,非如細辛木通速而易見,以火金之用為土德所掩也。 生姜味辛色黃,由陽明入衛(wèi)。大棗味甘色赤,由太陰入營。其能入營,由于甘中有辛,惟甘守之用多,得生姜乃不至過守。生姜辛通之用多,得大棗乃不至過通。二物并用,所以為和營衛(wèi)之主劑。 太陽濕土貴乎濕潤,濕潤太過則宜白術,濕潤不及則宜大棗。大棗肉厚含津,不能擠必而分,正有似乎濕土,故《本經》主安中養(yǎng)脾少津液。然其甘壅之弊亦伏于是,故腹?jié)M最忌,胸滿心滿不忌。脅下者,少陰厥陰往來之路,而肝血脾實統(tǒng)之。棗補脾而性膩,亦能滯肝,故脅下至于痞硬亦忌之,但滿不忌。 硬在心下,非脅下比矣。然脾之支脈從胃注心,棗不能無忌,而較脅下則次之。仲圣法,和營衛(wèi)以生姜三兩、大棗十二枚為相當之數,生姜瀉心湯、旋覆代赭湯、大柴胡湯,皆心下硬也,棗如常數而生姜用至四兩五兩,以硬不在脅下,故棗不去。棗之弊宜杜,故生姜加多也。 然則甘草瀉心湯,何以心下硬而生姜且無之?是則有故也,下利日數十行、谷不化、腹中雷鳴,脾之虛甚矣。棗乃脾家專藥,脾虛自捷趨于脾,何至上怫其心,此與半夏瀉心湯皆病屬下后,非若生姜瀉心、旋覆代赭之為汗后,大柴胡之有往來寒熱,宜和營衛(wèi)而生姜必不可去也。 腹?jié)M必不宜棗,然亦間有用者。厚樸七物湯之腹?jié)M是實滿,實則當下,棗尤大忌。不知病不止腹?jié)M也,發(fā)熱十日脈浮數,表亦有邪,治兼表里,故合小承氣桂枝兩湯而微變之。厚樸治腹?jié)M專藥,既以為君,又加生姜至五兩,減棗為十枚,何患乎棗之甘壅?仲圣所以不去之者,桂枝湯為解肌和營衛(wèi)之劑,解肌不能無桂枝,和營衛(wèi)不能有姜無棗。芍藥所以去之者,病本無汗,不當斂其衛(wèi)氣,況有小承氣更加芍藥,則是脾約之治法,桂枝生姜,尚何望其解肌。是則腹?jié)M之有棗,為與生姜和營衛(wèi),又有層層顧慮之精心,寓乎其間,非茍焉者也。 有和營衛(wèi)而姜棗之數加多者,竹葉湯是也。風之中人,每帶嚴寒肅殺之氣而來,適逢產后陽虛,遂至發(fā)熱頭痛面赤而喘,是邪發(fā)太陽兼真陽上越之證。喘非衛(wèi)實,故只以桂枝杏防開太陽而不用麻杏。若面赤而頭項亦強,則為邪入陽明,將欲作痙,故以葛根起陰氣而柔筋,附子用大,與甘草安中驅寒而回陽,此表里之法已備矣。面赤雖為陽越,亦由風邪化熱所致。在上之風熱,惟竹葉能散之,故以竹葉標方名,明非他中風之比。藥具陰陽,故又加人參以之。且參能偕葛根生津,協(xié)附草固里也。然則姜棗之加多何為?產后本已汗出表虛,此復取汗以解邪,豈尋常和營衛(wèi)之數,能勝其任者哉? 有和營衛(wèi)而姜棗之數加少者,柴胡桂枝湯是也。柴胡桂枝兩方,皆取微似汗。此合兩方為一方,不在取汗而在化太少兩經之邪,使藥力微偏于里,故雖和營衛(wèi)而姜棗特減其數也。 有姜棗并用,而數不相當即非營衛(wèi)者,一為吳茱萸湯。嘔加生姜,寒多加生姜,內有久寒加吳茱萸生姜,仲圣固恒言之矣。蓋吳茱萸辟厥陰之寒邪,生姜散陽明之嘔逆。生姜治寒,是散而上之;吳茱萸治寒,是辟而下之。吳茱萸湯二物并用,所治皆寒證之重者,故生姜用至六兩。胃受肝邪,其虛已甚,故以棗與人參大補其中,非與生姜和營衛(wèi)也。一為當歸四逆加吳茱萸生姜湯。當歸四逆之用棗,說具于下。此加茱姜,因內有久寒,非茱姜不足以除之。其數更多于吳茱萸湯者,以此兼脈細欲絕之血寒也。一為橘皮竹茹湯。橘姜并用之方,有橘枳生姜湯,有橘皮湯。胸中氣塞短氣,只肺胃之氣結。干嘔噦手足厥,明系噦由干嘔而作,視單嘔者輕。干嘔而噦,故氣不行于四肢,亦只須利脾肺之氣,宣陽明之陽。蓋以橘皮辛溫而苦,能利水谷,為脾肺之散藥泄藥。生姜辛而微溫,為肺胃之散藥升藥。二物有相須之益,故常并用。此噦逆而用橘姜。意亦如是。徐氏以橘皮與竹茹、一寒一溫為對待釋之,失其旨矣。夫胃逆總由于肝逆膽逆;肝逆則寒,以吳茱萸逐肝寒;膽逆則熱,以竹茹泄膽熱。此天然對待之藥。方用竹茹,是為膽逆而噦。惟橘皮用至二斤,生姜用至半斤,熱除氣平而中亦憊矣。大棗參草,所以補中而善后也。一為黃芪桂枝五物湯。桂枝湯,外證得之為解肌和營衛(wèi),內證得之為化氣調陰陽。(徐忠可語)此治血痹陰陽俱微,故于桂枝湯中重加生姜以宣陽,加黃芪以開痹。棗得芍藥則化陰,得桂枝則化陽,雖安中而仍能走表。若再加甘草,則守之太過,故大棗不可無而甘草必去之。一為射干麻黃湯。證屬肺家邪實,用生姜是與麻黃同泄肺邪,肺泄則傷,即宜安中生金而杜后患,故入大棗為隨剿隨撫之策。以無桂枝杏仁,故麻黃生姜俱用至四兩,大棗只緣麻姜多而佐之,故減為七枚。一為炙甘草湯。病至脈結代、心動悸,不止營衛(wèi)之不和矣,治以益營補中,則脈復而悸平。生姜與參桂麻麥膠地清酒并施,所以益營而通脈。營出中焦,中不治則血不生,故用棗草以補中而數較生姜為多也。 有姜棗并用,而數相當亦非和營衛(wèi)者,黃芩加半夏生姜湯是也。黃芩湯之用棗,說具于下。此加夏姜,專為治嘔。姜不加多者,多則于自利有妨也。姜棗之數相當者,適然之事也。(桂枝湯內外證皆治,小建中湯即桂枝湯加飴糖,故不以姜棗之數相當列入此條。) 試更舉有棗無姜之方,疏之以畢其義。一為當歸四逆湯。厥陰血虛中寒,用桂枝湯內四物加當歸、細辛、通草,所以溫血散寒而通脈。散不宜過,故生姜去之。棗加多者,以能補中而隨當歸輩生血液也。一為黃芩湯。太陽少陽合病下利與太陽陽明合病下利,何以治法迥異?蓋太陽去陽明最近,雖下利而太陽之邪在表者,曾不少衰,故以葛根從陽明達太陽之藥,協(xié)麻桂解之于表。加芍藥者,約三物峻發(fā)之性而使之回旋兩經也。太陽去少陽較遠,既下利則熱氣內淫,不能挽少陽之邪,轉從太陽而出。故以黃芩清少陽之藥,專治其利。加芍藥者,恐病邪猶戀太陽而不使之合也?;蛟唬焊鸶鶞l(fā)汗必虛其表,不可無姜棗和營衛(wèi)。黃芩湯之不用姜,固其宜矣,獨棗何以不去耶?曰:此正治少陽下利法也。利在太陰少陰,宜燥宜溫;此為少陽熱耗其液,非清不治,何敢再犯溫燥?惟利則脾虛,補脾而復能潤液者,舍大棗莫屬。況變柴胡湯而仍用和法,棗與甘草皆不得無之。若陽明下利之宜大小承氣者,棗草又大忌矣。一為黃連湯。凡病但有熱無寒,據脈證一二,可斷為少陽者,如嘔而發(fā)熱者,小柴胡湯主之。傷寒脈弦細、頭痛、發(fā)熱者屬少陽。所謂“有柴胡證,但見一證便是,不必悉具”也。如寒熱兼有之少陽病,在表者為往來寒熱,在里者為喜嘔為腹中痛,其有表無寒熱而但里有寒熱者,如黃連湯。腹中痛者寒也,欲嘔吐者熱也。寒在脾,熱在胃,乃不曰脾胃病,而以為少陽病者何也?(方中行《條辨》列少陽篇,《金鑒》亦依之。)蓋少陽居半表半里,出表挾陽而犯胃,則欲嘔吐;入里化陰而侮脾,則腹中痛。胃既熱則胸不能獨寒。胸中有熱胃中有邪氣二句,謂胸中有熱,由胃中有邪氣也。胃中之邪,即少陽之邪也。病屬少陽,自當以小柴胡湯增減治之。表無寒熱,故去柴胡。腹中痛,故去黃芩。治欲嘔之胃熱,故以黃連佐半夏。治腹痛之脾寒,故以干姜佐人參。胃治則降,脾治則升。脾升胃降,少陽可不治而自治矣。而猶有慮焉者,藥兼寒熱,不和其在里之陰陽,則少陽之氣,未必肯抑然而自下,故又加桂枝協(xié)甘草以化氣而和之。有桂枝若不去生姜,則桂枝趨重于表,里之何益?且表無寒熱,營衛(wèi)無待于和。棗則補中而能滋熱耗之液,故生姜不可有,而大棗不可無也。一為甘麥大棗湯。臟躁或主五臟,或主心臟,或主肺臟,或主子臟。竊于數說中衡之,似以子臟為當。子臟即子宮。悲傷欲哭諸端,雖見于心肺腎三經,而總由于子宮燥氣乘之而致。子宮之燥,則由胃家陰液不足以滋之也。(略參唐容川說)甘麥甘涼,所以益陰清熱。大棗甘而微溫,復呴其中宮之氣。藏陰之受蔭者大矣。治在滋燥而屏血藥不用,豈血虛勞損者比乎?一為十棗湯。芫花甘遂大戟皆毒藥,而并用之以逐飲,且不下不止。飲隨下去,則脾傷而液虧矣。藥之足以補脾潤液而御毒者,無過大棗。若云培土以制水,則峻逐之際,何藉于制。夫三物走駛而大棗遲重,相反而適相濟。蓋與和營衛(wèi)之偶生姜,瀉肺滿之偶葶藶,又初無二致也。一為茯苓桂枝甘草大棗湯。發(fā)汗后,仲圣每以姜棗和營衛(wèi),此發(fā)汗后而臍下悸欲作奔豚,則腎氣正思上乘,不得兼顧其表矣。茯苓桂枝,所以泄腎水驅腎寒。不用姜者,慮其與桂枝升表也。甘草大棗,則補中宮以御之。一為附子粳米湯。說具飴糖。 《醫(yī)學衷中參西錄》:味甘微辛,性溫。其津液濃厚滑潤,最能滋養(yǎng)血脈、潤澤肌肉、強健脾胃、固腸止瀉、調和百藥能緩猛藥健悍之性,使不傷脾胃。是以十棗湯、葶藶大棗湯諸方用之。若與生姜并用,調和營衛(wèi)之妙品,是以桂枝湯、柴胡湯諸方用之。《內經》謂其能安中者,因其味至甘能守中也。又謂其能通九竅者,因其津液滑潤且微有辛味,故兼有通利之能也。謂其神少氣少津液者,為其味甘能益氣,其津液濃厚滑潤,又能補人身津液之不足也。雖為尋常食品,用之得當能建奇功。 周伯度曰:“生姜味辛色黃,由陽明入衛(wèi);大棗味甘色赤,由太陰入營。其能入營由于甘中有辛,惟其甘守之力多,得生姜乃不至過守;生姜辛通之力多,得大棗乃不至過通,二藥并用所以為和營衛(wèi)主劑。” 《神農本草經》名之為大棗者,別于酸棗仁之小棗也。凡棗之酸者皆小,甘者皆大,而大棗又非一種,約以生食不脆、干食肉多、味極甘者為入藥之品。若用為服食之物,而日日食之者,宜先用水將棗煮兩三沸,遲一點鐘將棗撈出,再用飯甑上蒸熟,則其味甘美,其性和平,可以多服久服,不至生熱。 【現代藥理研究】 1. 大棗提取物有明顯的抗變態(tài)反應作用,對IgE抗體產生有特異性抑制作用,并對5-羥色胺和組胺有一定的拮抗作用。 2. 大棗有一定的抗腫瘤作用。 3. 大棗有鎮(zhèn)靜、降壓、抗驚厥作用。 4. 大棗能使動物體重增加,肌力增強。 5. 大棗有較好的保護肝臟的作用。 6. 大棗對非血小板減少性紫癜有較好的治療作用。 7. 大棗對肉芽組織增生有顯著的抑制作用,能減輕大鼠胸腺重量,使腎上腺重量增加,并可明顯清除自由基,有抗炎作用。 8. 大棗有一定的抗衰老作用。 9. 大棗有抗疲勞、促生長及增加四氯化碳中毒的組織血流作用。 10. 大棗有增加白細胞內cAMP的作用。 11. 大棗對濃氨水致咳的小鼠有鎮(zhèn)咳作用。 12. 大棗樹皮的75% 乙醇回流提取液可治療慢性氣管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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