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人征服過數(shù)以千計的城市,然而成吉思汗屈尊進入的城市,歷史上僅僅提到一座。1220年3月的某一天,這位蒙古征服者打破他獨特的傳統(tǒng),帶領騎兵進入到新征服的布哈拉城中心。該城是花剌子模算端(蘇丹)最重要的城市之一。盡管布哈拉城既非首都,也非主要的商業(yè)城市,但在整個穆斯林世界,它占據(jù)了崇高的情感地位,被視為“高貴布哈拉”。成吉思汗非常清楚,通過征服并進入該城市的行為,具有重要的宣示意義。 當時,他的一部分軍隊從蒙古出發(fā),沿著直線正面攻擊算端的邊境城市;而他自己則與輜重同行,率領另一支部隊長距離遠征,穿越兩千英里的沙漠、山川及草原,最后,他們幾乎不可思議地出現(xiàn)在敵方防線背后的縱深處。 花剌子模算端所犯的一個嚴重的致命錯誤,就是他劫掠了蒙古商隊,并把派去進行和平商業(yè)談判的蒙古大使毀容,這一行徑激怒了成吉思汗。雖已年近60,但聽到自己的人受到攻擊時,成吉思汗毫不猶豫地召集了他那支紀律嚴明、作戰(zhàn)經(jīng)驗豐富的部隊,再次跨上戰(zhàn)馬,興師問罪。 蒙古軍隊是輕便上陣,沒有補給供應的。即便等到最冷的月份橫跨沙漠,人和馬畜也僅需少量的水。因為這樣的季節(jié)有露水,可以刺激部分草的生長,這些草可供牧馬,并可吸引到獵物,那是以狩獵為生的人所需的。蒙古人是帶有快速機動的工兵部隊,在跨越廣闊的沙漠之后,蒙古人遇到第一片林子,他們就將其伐倒,制作攻城的梯子、武器及其他攻擊器械。 當先頭部隊走出沙漠,發(fā)現(xiàn)有第一個小部落時,快速行動的特遣部隊立即會改變速度,慢慢運行,動作遲緩,仿佛他們是來貿易的商人,在居民們意識到他們是誰,蒙古軍隊正若無其事地漫步在城鎮(zhèn)的門口。 從沙漠中出現(xiàn)之后,成吉思汗并沒有立即行進,并趁勢攻擊布哈拉。他從容地運用一種令人痛苦的方式,左右布哈拉民眾的憂慮和希望。這種策略的目標很簡單而又往往是相同的:在戰(zhàn)斗真正開始之前,用恐嚇手段迫使敵人投降。起先通過奪取鄰近的幾個小城鎮(zhèn),成吉思汗的部隊釋放了很多當?shù)氐钠矫裉油脊?,逃亡者不僅充斥該城,而且大大地加劇了城內的恐懼氛圍。蒙古人在敵軍防線背后的侵襲,立即給整個帝國帶來了巨大的破壞和恐慌。成吉思汗從給予民眾兩種選擇開始,著手準備對一座城市展開心理攻勢。他給城外的民眾提供寬待的投誠條款,若他們接受條款就可加入到偉大仁慈的蒙古人之中;對那些拒絕接受苛刻條款的俘虜,蒙古人就會在下一次進攻中,將他們置于軍前,充當戰(zhàn)爭的炮灰。 這種策略使布哈拉的突厥守軍感到恐慌。僅有500名士兵留下來支持布哈拉城堡的長官,其余的20000名士兵則趕在蒙古主力軍隊到達前,四處逃散,如鳥獸散,這正好掉進了成吉思汗的陷阱,蒙古勇士早已停駐在外等候逃兵,從容地將他們處死。 他的第一項舉動就是來到布哈拉城中心,接受所有人的投降,并號召降民給他們的戰(zhàn)馬提供草料。供養(yǎng)蒙古軍隊和馬匹,被認為是對征服者表示降服的標志;更重要的是,通過接受糧草,成吉思汗將降服者視作自己的部屬,授予他們蒙古人的保護,同時,也要求他們服從他的命令。 進攻被設計成一次勢不可擋的兵力展示,觀眾不是布哈拉已被征服的民眾,而是遠方的軍隊和成吉思汗下一個目標城市——撒馬爾罕的民眾。蒙古入侵者展示了他們新造的圍攻武器——弩炮、投石機。他們調來了裝在輪子上的巨大弩炮,而大隊大隊的人馬則帶著可伸縮云梯攻上塔樓,從塔樓那里,他們能夠擊中內城中的守軍。從城市上空進行攻擊的同時,坑道工兵們開始在墻底挖地道。在展示空中、地面和地下令人生畏的技術威力的同時,成吉思汗還逼迫已被俘的內堡守軍的同伴去攻城,有些囚犯沖鋒在前,尸積城壕,有些則推著武器活著沖入到城堡之內,通過這種方式,成吉思汗加劇了守軍的心理緊張。 成吉思汗認識到,戰(zhàn)爭不是一場身體的比賽,它是一種人反對另一種人的總體事業(yè)。勝利不會傾向于那些按規(guī)則行事的人;它垂青于制造規(guī)則并將規(guī)則強加給敵手的人。 成吉思汗對布哈拉的進攻,被視為一種巨大的成功,不僅因為那個城市的民眾投降了,而且還因為當蒙古人攻擊的消息傳到首都撒馬爾罕時,軍隊也投降了。算端棄國而逃,蒙古人所向披靡。成吉思汗帶領主力部隊,翻越阿富汗山脈到達印度西北部的河流區(qū)域,而另一支分遣部隊則繞過里海,穿越高加索山脈,進入到俄羅斯平原。從1220年開始的那天起,直到20世紀20年代蘇維埃主義興起時,成吉思汗的后裔作為布哈拉城的可汗和埃米爾,統(tǒng)治了該城正好700年的時間,這是歷史上統(tǒng)治時間最久的家族王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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