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類別：摯愛親情 作者：航程心語 [個人散文集] 日期：2012-4-16 11:43:05
編者按：不管歲月如何變遷，不管奶奶走了多遠，在作者的心中，奶奶永遠是抹不去的思念。作者以思念與感恩的筆調(diào)，把一個和藹可親的奶奶介紹給我們，她的笑容永遠是作者記憶中最美的風景。從作者的文字中，我們看到奶奶勤勞儉樸的好習(xí)慣和心胸寬闊、誠懇待人的中華婦女的傳統(tǒng)美德，她的品質(zhì)永遠值得我們敬佩！欣賞！傾情推薦！問好作者！
當四月的腳步又一次走來，一首清明的相思曲在心底奏響；當濃濃的春意又一次涌來，桃花落了，玉蘭花開了；當記憶的顏色又一次繽紛，一些思念就這樣敲擊我的心坎。我的腦海又浮現(xiàn)了奶奶那花白的頭發(fā)，滿臉的皺紋，慈祥的笑容。
奶奶出生在一個貧窮的家庭，沒有文化的她有農(nóng)家婦女的善良淳樸，心靈手巧，也有大家閏秀的知書達理，賢良淑德。 奶奶一共生了六個兒女，可因生活的貧瘠，醫(yī)療水平的低下，只存活了姑媽、伯父和父親三人。奶奶每每想起幼年早逝的兒女，總是禁不住嘆息流淚。 奶奶沒上過學(xué)，但她卻懂得學(xué)文化是多么的重要。盡管生活很貧困，但她還是讓大伯父念到了高中，父親念到了初中。每每提到父親，奶奶總會對我說：“唉，那時太窮了，一塊五毛錢的學(xué)費都交不起呀，要不是你父親主動退學(xué)去生產(chǎn)隊掙公分，你大伯父的書也沒辦法念下去了。 我出生時，六十多歲的奶奶還在生產(chǎn)隊干活，我是由爺爺帶大的。奶奶雖然沒帶過我，但我從記事起就與奶奶一起相處。奶奶的舉止言行，為人處事，深深地熏陶了我，我與奶奶結(jié)下了深厚的祖孫情。 在我印象里，奶奶的忙碌一天都沒停歇過。白天我總看不到奶奶的身影，直到天黑才能看到奶奶進家門。吃完晚飯，奶奶就開始收拾房間，然后就坐下燈下縫縫補補，常常要忙到深夜。 在那個男尊女卑的年代，奶奶被爺爺欺負了一輩子。可奶奶卻默默承受著，用勤勞的雙手把三個子女撫養(yǎng)成人。這幾十年來，奶奶不知遭受了多少艱辛和磨難。但每每提起曾經(jīng)的辛酸往事，奶奶對爺爺從沒有怨言。在爺爺癱瘓三年多的日日夜夜里，奶奶一直不離不棄地盡心盡力伺候著爺爺。 爺爺去世后，為了不讓奶奶寂寞，我就主動要求陪奶奶一起睡。白天我上學(xué)，晚上寫完作業(yè)后，我就去陪奶奶睡覺。那時，奶奶的小屋在村莊的最后面，要走好長一段的小路。特別遇上陰雨天和沒月亮的晚上，到處都一片漆黑。寫完作業(yè)后，我就握著手電筒，一路飛奔著去奶奶家。因為天黑害怕，還沒到屋前，我就大聲呼喚奶奶。奶奶總會及時地回應(yīng)我，原來奶奶早已經(jīng)等在屋前了。遇上刮風下雨等惡劣的天氣，奶奶就勸說我不要去陪她了?？晌伊?xí)慣了與奶奶睡一個被窩，一直堅持到上高中住校。其實那時的我膽子非常小的，就是因為每天去陪奶奶睡覺而漸漸把膽子鍛煉大了。 記得那時的夏天真的很熱，家里沒有電風扇，唯一去熱的方法就是扇扇子。睡在用夏布做成的蚊帳里，我熱的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奶奶就為我扇扇子。有好幾次，我從睡夢中醒來，發(fā)現(xiàn)奶奶還在為我扇扇子。我身上涼快了，可奶奶的臉上卻溢滿汗珠，身上的襯衣濕了半截。到了冬天，奶奶會準備好幾捆曬干的稻草鋪在床上，再鋪上一床棉花，睡在床上，又舒適又暖和，比現(xiàn)在的席夢思都強。 奶奶老了，可她瘦小的身材依然硬朗，精神依然矍鑠。爺爺去世后，奶奶的時間多了起來。她自己開墾了幾塊菜地，早上起來種菜，澆水，下午出去檢垃圾。就這樣每天忙碌著，充實著。用奶奶的話說，只要我能動一天我就要動一天，不能給兒女添負擔。 有句古訓(xùn)說“七十不留宿，八十不留飯”。可這句古訓(xùn)在奶奶身上卻沒有任何的意義。奶奶七十歲時還在生產(chǎn)隊掙工分。什么拔秧、割稻等農(nóng)活奶奶樣樣不比年輕人差。到了八十歲，奶奶還上山砍柴，幫伯父家放牛，去學(xué)校和工廠撿垃圾。當年在村子后有一家陶瓷廠，每天都會有大量的次品地磚被扔掉。奶奶每天一大早就守候在工廠的后門，撿一些缺邊破角的地磚。少了，她就用擔子自己挑回來，多了，她就請人帶信讓爸爸過來幫忙。每次爸爸都說她，這么大年齡了不要這么辛苦了，身體累垮了不說，還要被人家笑話。可奶奶依舊每天挑著她的小擔，出現(xiàn)在工廠的垃圾場上。時間長了，負責處理次品的工人與奶奶熟悉了。每次都照顧奶奶，把次品瓷磚卸在奶奶的身邊。然后奶奶就托人捎信讓爸爸用板車拖回家。那時買地磚做裝飾是很奢侈的，父親就把這些五顏六色的地磚拼湊起來，鋪在房間里、灶臺上、墻壁上，既漂亮又環(huán)保。 我上學(xué)的時候，奶奶說：“你一定要好好學(xué)習(xí)，將來才會有出息，才能報答父母的養(yǎng)育之恩”。 我參加工作的時候，奶奶說：“你要好好工作，將來找個好對象?！?BR> 我戀愛的時候，奶奶說：“婚姻是一輩子的事，找對象不要只看外表，要睜大眼睛，找一個疼你愛你的人?！?BR> 我結(jié)婚的時候，奶奶說：“女兒出嫁了，就是大人了。好好過日子，要與公婆和睦相處，也記得常回家看看?！?BR> 奶奶對我說過的每一句，我都默默謹記在心。 在我結(jié)婚的前一天，奶奶偷偷塞給我500元錢，說是給我出嫁的壓箱錢。我知道這是奶奶平時檢破爛、賣雞蛋攢下來的錢。我怎么能要一個八十多歲老人的錢呢？可不管我怎么拒絕，奶奶硬是要塞給我。婚后，奶奶還經(jīng)常跟著媽媽一起來看我。每次來的時候，她都要帶上一些新鮮的蔬菜，我知道這都是奶奶自己親手種的。生下女兒后，奶奶又塞給我200元，說是給重孫女的見面禮。奶奶對我的好，我都銘記在心。每次回家，我都會給奶奶買上餅干、果凍、蛋糕等松軟的食品。奶奶樂開了花，逢人就夸我的好。 2003年，我的老家拆遷了?？粗幼×藥资甑睦衔荼荒氤善降兀棠虃牧鳒I了。盡管父母親一再地懇求奶奶與他們一起住，可奶奶還是拒絕了。她說：“你們沒有固定的收入，再說協(xié)議上我是歸大兒子撫養(yǎng)的。”這就樣，奶奶搬進了堂哥的套房。奶奶一輩子生活在農(nóng)村，城市喧囂的生活對她來說太不適應(yīng)了。雖然伯母和堂哥對奶奶還算孝順，可奶奶卻變得沉默寡言了。每次去看奶奶，就發(fā)現(xiàn)奶奶一次比一次衰老。 在我的再三邀請下，奶奶答應(yīng)去我家做客。公婆看到奶奶來做客，非常熱情地招待她，還挽留她在我家多住幾天?？赡棠虉詻Q不同意要讓我送她回家，她說七十歲的老人就不能在別人家留宿了，何況她已經(jīng)是個九十多歲高齡的老人了。我說這是什么年代了，還有這種思想。在我們的一再挽留下，奶奶打消了顧慮。其實，我知道奶奶是喜歡和我們在一起的。她特別喜歡我的女兒，說仿佛從她身上看到了我小時候的影子。在我家十多天的日子里，盡管奶奶多次提出要讓我送她回家，都被我以種種理由拒絕了。其實，我是想讓她多玩幾天，好讓我多盡一個孫女的孝道?？赡棠糖趧趹T了，一刻不愿意閑著，不是幫婆婆擇菜，就是幫公公掃地，還幫我把家里閑置的幾床舊床單縫成了幾床被套，說是日后用來套舊棉胎。 為了讓奶奶見識城市的繁華，我?guī)棠坦渖虉?、超市，請奶奶吃肯得基、麥當勞，還帶奶奶去了老家。 為了方便帶奶奶到處看看，我騎了輛自行車。我持穩(wěn)車頭對奶奶說：“奶奶，還敢坐嗎？” 奶奶笑著說：“敢，當然敢了，坐我孫女的車我就是踏實?！?BR> 騎著自行車，我仿佛回到少年時騎車帶奶奶上街時的情景。每當奶奶坐在我的車后面，總會得到別人的羨慕，也會招來別人的議論，“看這老太太膽子真大，竟敢坐這個小丫頭的自行車?！蹦菚r的奶奶總是一臉的驕傲。 “奶奶，你還記得十幾年前，你坐在我車后，別人說你這個老太太膽大嗎？” “記得，當然能記得喲。時隔十多年了，可我還是膽大的老太太，哈哈！”奶奶笑的合不攏嘴了。哈哈，我也放聲大笑。 看到曾經(jīng)的家鄉(xiāng)被一排排高大寬敞的廠房所替代，奶奶突然傷感起來。我知道奶奶思念她的老屋了，更是懷念與爺爺一起走過的日子。 “奶奶，現(xiàn)在時代發(fā)展了，看到這些巨大的變化你應(yīng)該高興才是?！蔽疫f給奶奶一張紙巾。 “是的，我應(yīng)該高興才是?！蹦棠唐铺闉樾?。 回家的第二天，奶奶就堅持要我送她回家。我知道這次再也挽留不住了，只得答應(yīng)了她。 只是萬萬沒想到，與奶奶這一別竟成了我永遠的的遺憾。奶奶回家后不久，就染上了風寒，可她堅決不愿意去醫(yī)院就醫(yī)。等大伯母通知我們趕到時，奶奶已經(jīng)臥床不起了。我真的好后悔啊，如果我能早點來看她，她也許不會生病的。如果我親自來勸她去醫(yī)院治療，她一定會答應(yīng)的。奶奶的身體一直這么健康，如果她能得到及時的救治，我相信奶奶會活到一百歲的，只是一切的悔恨都已經(jīng)晚了。 我拉著奶奶的手，哭著要帶她去醫(yī)院。奶奶搖了搖手說：“傻孩子，人總要死的，我已經(jīng)活到92歲了，看到你們都過上了幸福日子，我已經(jīng)很知足了。就讓我去吧，你爺爺已經(jīng)等了我好多年了……”奶奶的話還沒說完，在場的所有人都潸然淚下。 在奶奶臥床的一個星期里，我天天去看望她，為她按摩，為她擦洗。在她臨終的前一天，我?guī)退藜袅耸种讣缀湍_指甲，為她擦洗了身子，換上了干凈的衣服。我知道，奶奶一直是愛干凈的，我要讓奶奶干干凈凈地走進天堂。 我是一邊流著淚一邊給奶奶修指甲的，只是當時的奶奶已經(jīng)處于彌留狀態(tài)。但她還是能感覺到是她最疼愛的長孫女陪在身邊，因為我分明看到了她眼角溢出的淚水。 在奶奶臨終的時候，我卻沒有到她床前為她送終。不是我不想來，而是不敢來，因為我不想看到也不敢看到奶奶臨終前痛苦的模樣，我更不能承受與奶奶生死離別時的巨大悲傷。 2004年10月30日，奶奶走完了她92歲的生涯。她走的是如此的安詳，又是如此的不舍。瞻仰著奶奶的遺容，我除了痛哭還是痛哭。 日子在悄無聲息在指縫里流逝著，但我對奶奶的懷念，卻一如既往，始終沒變。每個思念的夜，我的腦里總浮現(xiàn)奶奶從未蛻變的笑容。奶奶，您永遠是我似水年華里最美麗的風景。您給我的擁抱不多，但我總能記住您的溫暖；您給我的關(guān)愛很多，但我給您好的回報實在太少。在我的眼里，總是您匆忙的身影；在我的心里，永遠是您慈祥的模樣。 奶奶的一生，經(jīng)歷過太多的艱辛和磨難，失子，貧窮，饑餓……但她一直沒有抱怨日子的苦和累。不論日子如何艱難，她都堅強地挺了過來。在我的記憶里，奶奶很少生病，她只偶爾感冒咳嗽過，直到她九十二歲，仍然耳好眼亮。不毋庸置疑，奶奶的身體一直很健康，這跟奶奶勤勞儉樸的好習(xí)慣和心胸寬闊、誠懇待人是分不開的。因為她相信，日子一定會好的，生活一定會幸福的。在奶奶身上，我看到了中華婦女的傳統(tǒng)美德，更看到了她對美好生活的追逐和向往，她身上值得我學(xué)習(xí)的東西實在是太多太多。 奶奶，不管歲月如何變遷，不管您走的有多遠，我記憶的顏色依舊，我對您的思念依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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