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極力推薦我看《hello,樹先生》,王寶強(qiáng)的主演。 其實,我對他總是演那些傻乎乎的角色幾乎已經(jīng)視覺疲勞,但還是卻不過,決定看看。電影上去就給人一種灰色的感覺,非常地壓抑,一遍看完,我甚至分不清哪些是“樹”的幻想,哪些是真正的現(xiàn)實。不過,說實話,那種小人物的悲哀,完全貫穿了電影始終;同為小人物,總有一股氣憋悶著,想要說出來才會感覺好一點(diǎn)。但是,我又從來不寫影評,因為我并不是一個合格的電影觀眾,我適合看熱鬧,而不是思考;我也不覺得我有那個水平能夠?qū)懗龇浅:玫挠霸u,更何況我根本不知道影評應(yīng)該是個什么樣子;最重要的,我覺得我的思想深度十分匱乏,總是害怕寫出來貽笑大方。不過,心中郁壘總是不吐不快,所以我搜了一下相關(guān)影評,借鑒一下,并重新看了一遍電影,大概捋一下思路,開始碼字。 影片開頭的“太陽新城”廣告車在冬日的街道上走著,給人的感覺確實無比的厭煩,所謂的美好,與現(xiàn)實中簡陋的街道的比較中,讓人感覺廣告車?yán)壤锏穆曇羰悄敲吹谋鶝鰺o力。鏡頭在延伸中透過了破損的窗戶,讓人不由得茫然無措起來。然后我們的主人翁出現(xiàn)了,蓬松雜亂的頭發(fā),渾身的灰塵,似乎也從來沒有好好地洗洗干凈過;電焊刺目的弧光中,他被生活重重地壓在了地底下。 樹先生的工作,是在被人遺忘的角落里默默地努力的那一種。唯一看起來體面一點(diǎn)的“技術(shù)活”,就是影片開頭的電焊工,或者說是汽車維修工。他默默地工作著,卻遭受著老板的白眼:因為他無法給老板帶來極大的利益,還因為他邋遢的外表,讓他周邊的人總是不那么舒服,這直接影響了老板對他工作的信任程度。很可悲的是,我們看到,他在一次認(rèn)真的工作中,被電焊刺傷了眼睛,一段時間內(nèi),他無法給老板帶來任何收益,于是老板看似客氣實則毫不留情地把他掃地出門。期間,弟弟“三兒”的看望卻沒有那種深切的兄弟情深,因為他是弟弟心中的累贅。弟弟是司機(jī),出身農(nóng)村的他無法忍受自己的二哥(樹)那種遭人嘲諷、被人用來湊數(shù),工作毫無起色的生活方式,所以他在撇下一千元后,冷冷地甩門而去,因為不論怎么樣,“三兒”的生活總是要繼續(xù)的,他得為自己的幸福努力。同時,我們看到了三兒對母親、對家庭的愛,他買了許多東西回去看望媽媽(因為哥哥還在醫(yī)院),但是一個叫車電話,他就只能匆匆出門,把母親接到城里住一段時間的想法也只能再次擱置,換得媽媽一句“又是說走就走”,其實媽媽是希望他能夠好好地和家人一起生活,但是他為了自己,為了母親,為了家庭,為了將來,只能行色匆匆。 好吧,話題回到樹的工作吧。失去了工作的樹,終日無所事事,在街頭晃悠,在各處奔波,試圖找到另外的謀生途徑,但是換來的都是別人毫不在意的言辭,因為他們在笑話他,鄙棄他。他只能輾轉(zhuǎn)在酒桌上,跟別人稱兄道弟。小飯館外,高朋邀他喝兩盅,他其實是不想在人前丟臉的,于是試圖給自己找個理由推脫,說自己還有點(diǎn)事要去做,但是人們都見慣了他無所作為的表象,忽略掉了他其實一直都在的努力,所以高朋說“你能有啥事?。课疫€不知道你?!”就強(qiáng)行把他拉了進(jìn)去。其實,直到此處,我也才明白,那聲“樹哥”,其實不是一種尊重的稱呼,因為樹在被拉進(jìn)去之前說,跟高朋他們其實不是“一輩兒的”——一個被公認(rèn)無能、游手好閑的人,又怎么能獲得別人的尊重呢?哪怕你輩分上是他的爺爺,在他的心目中,你不過是個孫子而已。飯桌上,二豬極盡捉弄之能事,把樹的話盡力曲解來獲得一種快感,其實他不知道,在他自以為把樹的尊嚴(yán)和對生存的希望攥在手中捏扁搓圓的時候,他的人格已經(jīng)在揉搓之中慢慢地掉渣——他是一個有能力、沒人品、一心??釘[闊的愣頭青,光鮮的衣著,粗粗的金項鏈只能襯托他庸俗的追求。于是,樹只能轉(zhuǎn)而他求,所以在看到老同學(xué)陳藝馨開車回到家鄉(xiāng)赴高朋的婚宴的時候,他極其小心,極力想維護(hù)自己尊嚴(yán)地開始向老同學(xué)求職。就算他說自己做個跑腿的,陳藝馨仍舊需要考慮一下,于是他也只能借著碰杯,把自己的喟嘆和著酒水一起咽下。最后,他也只能想辦法自己找到長春去,卻只能打掃教室,還要被陳藝馨指責(zé)要“注意形象”,可誰又真正理解一個在社會底層都被鄙視的人的那聲傻笑背后,他的無奈和堅持呢? 樹先生的勇敢與怯懦。他是一個游走在社會邊緣的人。在一般人眼里,他只能和二流子劃等號;在成功人眼里,他只是一個一無所成的無能者,在家人眼里,尤其是弟弟三兒眼里,他與怯懦、愚笨是絕對的近親。所有他認(rèn)識的人中,煤礦工人小莊算是和他比較相近的人。這個操著河南話、同樣走在社會最底層、和他誠心交往,從不笑話他的樸實小伙子,讓他真切地感覺到了人與人之間純粹的友誼,他尊重這種友誼,所以他和小莊總是那么自然地走在一起,小莊邀請他喝酒的時候,他也不會像跟別人一起那樣說什么推脫的話;在小飯館外,小莊撞到了二豬的轎車,這時候的他,沒有了向二豬謀求差事時候的怯懦,勇敢地站出來,試圖用他在二豬看來像空氣一樣看不見摸不著的臉面去維護(hù)小莊,盡管他碰了一鼻子的灰,但是他的人格在拍著小莊的肩膀,囑咐小莊要慢一點(diǎn)的時候顯得無比正面而且高大。家里的地被二豬的煤場占了,母親埋怨他不敢去問二豬要賠償或其他解決方案,討要一個說法,他沉默了,在高朋的婚宴上,他終于鼓起勇氣,借著酒勁提了出來,但是被狡猾的二豬一句喝酒給輕松地消弭了,并且急速轉(zhuǎn)化為不喝酒就是不給面子的看似十分失禮的對峙狀態(tài);他沉默了,因為他真的沒有任何手段可以有效解決償還問題;二豬卻得理不饒人,做出了讓誰都無法輕松面對的舉動——挑下巴——于一個女人而言,被一個男人挑起下巴,算是那個男人的調(diào)情;可是被挑下巴的是一個男的呢?!這已經(jīng)是一個很嚴(yán)重的人格傷害問題了;樹先生繼續(xù)了他的勇敢,或者說是莽撞,激憤之下質(zhì)疑二豬仗勢欺人,于是矛盾進(jìn)一步激化,二豬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開始罵罵咧咧追打,并要求樹給自己下跪道歉。在此,我們看到了一個平日囂張跋扈的人的嘴臉——被人揭穿后只能惱羞成怒,只能欺負(fù)弱小,極好面子卻從來不會顧及別人的面子。而樹在躲到屋里之后,在仍不能逃避的二豬帶來的壓力下,選擇了屈辱求生,但是我無法去鄙視他,因為一貫的膽怯,和二豬一貫的囂張,加上樹的各方面資源的匱乏,他選擇在小范圍內(nèi)丟臉,那已經(jīng)是他的極限了。 樹先生的愛情。小飯館外,面包車上,他見到了那個安靜的女子,小梅。為了小梅的哪怕只是瞬間的回眸,他放棄了猶豫,追到了縣城,央高朋媽媽介紹對象,是的,他喜歡上了那個安靜的PLMM,甚至沒有在意小梅所在的盲人按摩院通常意義上的隱藏涵意。興奮中的他,終于認(rèn)真了一回,特地去配了一副眼睛,使得自己看上去會斯文那么一點(diǎn)。但是見面的情況讓他糾結(jié)不已,不能開口的小梅甚至是冷冰冰地對他,于是他只能敗退。情場失意,他終于下定決心,選擇了去長春找當(dāng)培訓(xùn)學(xué)校校長的陳藝馨。陳藝馨在事業(yè)成功背后,背棄了自己的妻子,搞起了婚外戀,這些錯綜復(fù)雜的情感終于讓他警醒了,所以他聯(lián)系上了小梅,再次回到縣城,找到了小梅,并成功求婚。在他和小梅短信聯(lián)系的時候,我們看到了樹的另一面,那是一種雅俗共賞的幽默文采;在他終于在紙上寫下“就把你的命運(yùn)交給我吧”的時候,他終于擁得美人歸,這似乎是一個完美的結(jié)局了吧??墒?,我們最后失望了:小梅走了。沒有再回來。那些小梅挺著肚子回來找樹先生,開口說話要和樹一起回家的畫面,成了樹心中永遠(yuǎn)的夢魘。 面子,家庭與精神紊亂。樹愛面子是顯而易見的,盡管他的面子在別人看來一文不值。樹愛家庭,但是家庭的破碎成了他抹不去的傷痛。他失去了哥哥,父親;父親在他的夢靨中永遠(yuǎn)是那么嚴(yán)厲冰冷地注視著他,哥哥卻是對他親切而且關(guān)愛有加。他也愛弟弟。但是,為了婚禮的體面,他在要求弟弟借來“皇冠”而不得后,覺得面子大傷,而且他的潛意識里,家人之間互相扶持都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但是弟弟徹底的鄙視撕去了他最后的面具,所以他難以接受這個現(xiàn)實;加上弟弟的毆打,這讓他生命中系在家庭親情上的最后一根弦崩斷了,他在深切渴望完整的家庭生活,深切渴望正常生活的幻想中迷失了,是的,他瘋了,他甚至不能接受新婚洞房——在他的幻想里,這成了他脫離父親陰影的斗爭。 瘋了之后,他成了“樹先生”,這不是一個正常的稱呼,這是稱呼算命先生的一種說法。他頂著這個稱呼,使得侮辱過自己的二豬反過來給自己下跪;獲得了尊敬,獲得了金錢。于是,他在幻覺,預(yù)知,現(xiàn)實中越走越遠(yuǎn),徹底脫離了實際,徹底脫離了生活。小莊的死亡,小梅的出走,弟弟的拋棄,母親的痛哭讓他更加渴望生活的正常化,于是他在夢靨中,得到了小梅的原諒,有了自己的血脈,有了自己的住宅,最終走向了光明。但是,畫面轉(zhuǎn)向了茫茫雪原,樹踽踽獨(dú)行在白雪半融的土嶺上,這只能讓我感受到刺骨的寒冷——是社會,是家庭,是面子還是其他什么破壞了樹的努力,讓他最終只能走在永恒的冰冷和黑暗中,孤獨(dú),彷徨? 借用其他影評文章里的說法,樹先生成了游走在荒原上的無根之樹。這是時代和社會的傷痛,人與人之間,需要的是尊重和互助,這是我們賴以維系文明的方式,冷冰冰的人際關(guān)系不是我們最終的方向,如韋唯所唱,只要人人都獻(xiàn)出一點(diǎn)愛,這世界將變成美好的人間。讓我們生活中多一點(diǎn)愛吧,別讓我們都生活在冰冷當(dāng)中。 以上就是我想說的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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