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肯──道格拉斯辯論 1858年,林肯從伊利諾伊州和斯蒂芬?道格拉斯參議員競選美國參議院席位。他向道格拉斯挑戰(zhàn),在整個州的范圍內(nèi)展開了一系列的辯論。道格拉斯是民主黨全國性的風云人物,而林肯出了本州島則默默無聞。成千上萬人──農(nóng)民、工人、職員等等──前來觀戰(zhàn)、提問、向自己的一方喝彩。辯論僅集中于一個問題:奴隸制。 以下的交鋒于1858年10月15日在伊利諾伊州的阿爾頓展開。 道格拉斯的開場白 自從林肯先生和我開始競選,近四個月時間已經(jīng)過去。6月16日,共和黨代表大會在斯普林菲爾德召開,提名林肯先生作爲他們的候選人競選美國參議員。當時他發(fā)表了一篇演說,提出了他所理解的共和黨的信條,以及在這場競爭中他要采取的立場。 林肯先生發(fā)言的要點是這樣的:首先,這個政府不能在有的州實行奴隸制有的州自由的分裂狀態(tài)下長存下去,盡管我們的祖先本來就是這樣安排的;它們要不都變爲自由州,要不都變爲奴隸州,要不全是這樣,要不全是那樣──不然這個國家就不能繼續(xù)生存。這里我?guī)缀跏窃衷湎蚰銈冝D(zhuǎn)述他的觀點的。他提出的第二點是向美國最高法院的征戰(zhàn),因爲法院作出了德萊德.斯科特裁決。他特別提出了他反對那項裁決的理由,即它剝奪了《美國憲法》規(guī)定的黑人的權(quán)利和利益,因爲憲法條款規(guī)定必須保證每一個州的公民享有各州公民應(yīng)有的權(quán)利、優(yōu)惠待遇和豁免權(quán)。 7月10日我回到了家鄉(xiāng),對芝加哥的人民發(fā)表了演講。發(fā)言中我表明我的目的是呼吁伊利諾伊州的人民繼續(xù)進行我在國會一直從事的事業(yè)。在那次演說中,我就林肯先生提出的論點與他進行了爭論。這樣,我們之間的論題就非常清晰明確了。針對林肯先生在斯普林菲爾德提出的兩個主張,我在芝加哥的發(fā)言反駁了他。第二天,7月11日,林肯先生在芝加哥回答了我,作了一定程度的解釋。并再次重申他在斯普林菲爾德演說中的立場。在芝加哥的演說中,他甚至比過去更進了一步,發(fā)表了關(guān)于黑人與白人平等的觀點。爲了左證他的立場,他采用了洛夫喬伊、科丁和其它一些廢奴主義演說家提出的、在本州島北部和中部衆(zhòng)所熟知的論點,這就是:既然《獨立宣言》宣稱人人天賦自由和平等,那麼黑人的平等也是不可剝奪的權(quán)利,因此他們應(yīng)該享有這種權(quán)利。他在發(fā)言中堅持說《獨立宣言》在肯定人人生來平等的條款中包括了黑人;并且居然還說,要是允許一個人認爲本條款不包括黑人,那麼別人也就可以認爲它不包括其它人。他說應(yīng)該摒棄所有這些人與人的區(qū)分、種族與種族的區(qū)分;我們應(yīng)該采取《獨立宣言》的立場,宣告人人生來平等。 這樣,林肯先生和我本人之間就針對三個問題展開了爭論,本州島人民對我們衆(zhòng)目以觀之。在接下來的七個星期里,在芝加哥演說和我們第一次在奧塔華市相遇這段時間,他和我在許多中部的縣區(qū)里都對大批的聽衆(zhòng)作了發(fā)言。在我的演說中,我將論題緊扣他采取的三個立場,反駁他關(guān)于這個國家不能照我們祖先原來的安排分爲一半自由州一半蓄奴州的方式存在下去的觀點;反駁他由于德萊德.斯科特裁決而對最高法院的討伐;反駁他所說的《獨立宣言》關(guān)于人人生來平等的提法包括并也適用于黑人而不單單是白人的觀點。在我的每一場演說中,我分析林肯先生的三個主張,并指出我認爲這些主張中包含的根本錯誤。第一,針對他的關(guān)于這個政府違反了上帝之規(guī)即分裂之家無可持存這種信條,我反駁道這是給我們憲法的不朽締造者臉上抹黑。我隨后說道,我經(jīng)常重申、現(xiàn)在再次強調(diào),照我看來我們的政府能夠按照我們祖先將國家分爲部分自由州部分蓄奴州的方式永世長存──每一個州都有權(quán)根據(jù)自己的意愿決定是禁止、廢除還是保存奴隸制。這個政府是建立在各州主權(quán)的堅實基礎(chǔ)上的,各州有權(quán)調(diào)整自己的地方體制以適應(yīng)其具體情況。這項權(quán)利根據(jù)于這樣的理解和希望,即各地有其各自的利益,所以各地就必須有其不同和特殊的地方及當?shù)氐捏w制與它的需要和利益相一致。我們祖先創(chuàng)建這個政府時就知道,適合佛蒙特州格林山的法律制度并不適用于南卡羅來納州富饒的農(nóng)場;他們當時就知道,正如我們現(xiàn)在很清楚一樣,適合伊利諾伊州美麗的草原的法律制度并不適用于加利福尼亞州的礦區(qū)。他們知道,在幅員如此遼闊的國家里,由于土壤、氣候和利益如此多種多樣,就必須有相應(yīng)多樣的地方法律、政策和制度使各州適應(yīng)于自己的情況和需要。由于這個緣故,這個國家建立的基礎(chǔ)就是:每一個州都有權(quán)根據(jù)自己的意愿對奴隸制及任何其它問題做出決定;而各州不應(yīng)指責兄弟州的政策,更不應(yīng)對此橫加干涉。 林肯的回答 道格拉斯法官設(shè)想我們的祖先要使我們政府處于半奴隸制半自由的狀態(tài),這不是事實。應(yīng)該弄清他所說的含義。他設(shè)想奴隸制本身是正義的──是由憲法的締造者所確立的。而事實的真相是,他們發(fā)現(xiàn)奴隸制存在于我們之中,卻對此現(xiàn)實無可奈何。在創(chuàng)建政府的過程中,他們留下了這個制度和許多其它不盡如人意之處。他們發(fā)現(xiàn)了奴隸制的存在而又留下了它,是因爲立即取消它很困難──這其實是絕無可能的。當?shù)栏窭狗ü賳栁覡懯颤N我們不能按祖先安排的那樣使政府保持半奴隸制半自由的狀態(tài)時,他的問題是建立在一個本身就是錯誤的設(shè)想上的。現(xiàn)在我對他提一個問題:我們政府的祖先采取的與存在于我們中的這個因素有關(guān)的政策是世界上最好的政策、唯一明智的政策、唯一可由我們安全地繼承實施的政策、永遠給與我們和平的政策──除非我們讓這個危險的因素統(tǒng)治我們所有人并成爲全國性的制度,──那麼我要問他爲什麼他不愿這個政策原樣保持?我要問他爲什麼急于提出與它有關(guān)的一個新政策?他自己說過他提出了一個新政策好吧,先不論奴役黑人在道德上是公正還是邪惡的。我還是希望我們新的準州處于這樣的情況:白人能找到他們的家園──能找到一塊他們能改善處境的地方;在那里他們能置身于一片新的土地上得以提高生活條件。我希望如此,并非僅僅是(正如我在其它地方說過的那樣,在這里我還要說)對于生長于我們之間的自己的人民而言,同時也是對于不論身處何地的自由的白人而言──全世界的白人──在那里不論是漢斯、貝普提斯特、帕特里克還是世界上任何其它人都能找到新家園并過上更好的生活。 在過去的場合我曾提到過、而我不妨再提一下我所認爲的道格拉斯法官和我之間的論題之究竟所在。說我要在自由州和蓄奴州之間挑起戰(zhàn)火,這一點我們之間沒什麼可爭的。他設(shè)想我要在白色種族和黑色種族之間建立一種完善的社會和政治平等,這也沒有什麼可爭的。這些都不是真正的論題,而道格拉斯法官卻企圖就它們挑起爭論。指責我持有這些主張是毫無事實根據(jù)的。這場爭論的真正問題在于──使人人心頭感到壓力的問題──一派的觀點將奴隸制度視爲邪惡,而另一派的觀點不把它視爲邪惡。視這個國家的奴隸制度爲邪惡的觀點是共和黨的觀點。他們的一切行動、一切論點都圍繞這個觀點而展開,他們所有的主張都由這個觀點而延伸。他們將奴隸制度視爲道義、社會和政治上的邪惡;.但在持這種看法的同時,他們對這個制度在我們中的既成事實也有著正確的認識,知道以恰當?shù)姆绞綌[脫它有許多難處,還注意到這個問題牽涉的所有憲法上的責任。然而,由于對這些問題有正確的認識,他們渴望就此制定一條方針以確保奴隸制不會産生更大的危險。他們堅持認爲,奴隸制應(yīng)在盡可能的程度上作爲邪惡來處理,而將它作爲邪惡來處理的一個方法是應(yīng)規(guī)定它不能擴大了。他們還渴望制定一條方針確保邪惡的奴隸制將于某時用和平的方式予以終結(jié)。這些就是我所理解的他們關(guān)于這個問題的看法;他們所有的觀點、他們所有的論點和主張都不出這個范圍。我曾經(jīng)說過、這里還要重申的是,如果我們其中有誰不認爲奴隸制度在我提及的任何方面是邪惡的,他就站錯了位置而不應(yīng)屬于我們這邊。如果我們其中有誰對奴隸制如此耐不住性子而無視它在我們中的既成事實,無視立即以恰當?shù)姆绞綌[脫它的困難,無視它所牽涉的憲法上的責任,他在我們的陣地上就站錯了位置。我們在實際行動中不予他以同情;他在我們之中是位置不當?shù)摹?/FONT> 關(guān)于將奴隸制作爲邪惡處理并遏制其蔓延這個問題我還有話要說。除開這個奴隸制度以外,還有什麼其它東西威脅過這個國家的生存嗎?在我們中間,什麼東西是視爲最可珍貴的呢?是我們自己的自由和繁榮。除開這個奴隸制度以外,還有什麼東西威脅過我們的自由和繁榮呢?如果這是事實的話,那你又怎能通過擴展奴隸制──使之蔓延,將其壯大──來改善事物的現(xiàn)狀呢?你身上長著一個囊腫毒瘤,但無法將它割除,因爲這樣做會使你流血致死;然而,治療的方法卻肯定不是將毒瘤繁延、使其擴散于你的全身。這不是處理被你視爲邪惡的東西的恰當方式。你再看看這種處理它的邪惡的和平的方式──抑制它的擴散,不讓它蔓延至原先它所不存在的新的準土里去。這是一種和平的方式、傳統(tǒng)的方式。我們的先輩爲這種方式的運用給我們樹立了典范。 在另一方面,我已說過有種觀點認爲奴隸制度不是邪惡的,這是今天民主黨的觀點。我并不是想說凡持有這種觀點的人都明確主張奴隸制是正義的,這一派包括所有那些明確主張它是正義的人,以及所有像道格拉斯法官那樣將其視爲無關(guān)緊要而不表示它是正義還是邪惡的人。這兩種人匯總成一派,不把奴隸制度視爲邪惡。 對于這種制度,民主黨的方針不能容忍人們對其邪惡的一丁半點發(fā)表只言詞組或作出最微小的暗示。就拿道格拉斯法官的論點爲例吧。他說他“不在乎奴隸制”在準州里“被通過還是被否決”。對他的這種說法,我本人并不在乎這是用來表示他個人對這個問題的看法,還是僅用來表示他所希望建立的全國性的方針──這對解釋我的觀點同樣有價值。任何一個人都可以像他那樣說,只要這個人不認爲奴隸制有什麼邪惡就行。然而,沒人能符合邏輯地說出這番話,如果他確實看到了奴隸制的邪惡,因爲沒人能符合邏輯地說他對一種邪惡是被通過還是被否決滿不在乎。他可以說他不在乎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事情被通過還是被否決,但他必須符合邏輯地在一件正義的事物和一件邪惡的事物之間做出選擇。道格拉斯法官爭辯說,只要一個地方需要奴隸,他們就有權(quán)擁有奴隸。要是奴隸制不是邪惡的,他們則可以擁有奴隸,但如果奴隸制是邪惡的,他就不能說人們有權(quán)作惡。他說,根據(jù)對等的道理,奴隸正像其它財産一樣允許進入一個新的準州。要是奴隸和其它財産毫無區(qū)別的話,這樣說是嚴格地符合邏輯的;要是它和其它財産是對等的話,這個論點是完全符合邏輯的。但是如果你堅信一邊是邪惡的而另一邊是公正的,那麼公正和邪惡之間就沒有什麼可比性。你們可以從頭到尾將民主黨的方針細細地尋查一遍,不論是體現(xiàn)在其法令文書中,體現(xiàn)在德萊德.斯科特裁決中,體現(xiàn)在交談言論中,還是體現(xiàn)在其精悍的格言體的論點中──奴隸制有什麼邪惡這樣的觀點都被小心謹慎地排除在外。 這就是論題的真正所在。這就是道格拉斯法官和我的舌戰(zhàn)偃息旗鼓時將繼續(xù)存留于這個國家的問題。它是兩種原則──正義和邪惡──之間在世界范圍內(nèi)永不休止的爭斗。這兩種原則自太古以來就針鋒相對,并將永遠斗爭下去。其中之一是人類共同的權(quán)利,另一個則是神授的君王的權(quán)利。這后一種原則不論以何種面目發(fā)展都本性不移。它懷著一如既往的精神說道:“你們工作吧、辛勞吧!你們掙回面包供我享用吧!”它不管以何種形式出現(xiàn),不論是出自一個恣意踐踏本國人民于腳下的君王之口,還是一個種族要奴役另一個種族的辯解,都出于那個專橫暴虐的原則…… 【摘自:網(wǎng)絡(lu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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