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時抑郁越來越高發(fā)，為什么？其核心病機是什么？我的理解是，水寒木郁是導致抑郁的核心病機。

2021年8月25日，寧靜以“領笑員”身份參加綜藝《脫口秀大會》，節(jié)目中談及抑郁話題，自曝自己是“重度抑郁患者”。寧靜表示：“我是重度抑郁患者，我從小就是一個很憂郁的人，眼神都是成年人的憂郁，所以我從來沒有小鍋，沒有什么16歲花季的眼神?！蓖瑫r她也曾在綜藝節(jié)目中表示自己在20歲的時候就曾寫過遺囑，將自己所擁有的的財產分給弟弟妹妹們，不過當時這個做法讓弟弟妹妹們感到很害怕，因此就撕掉了遺囑。

據統(tǒng)計，2020年中國抑郁癥患病率達2.1%，抑郁癥也成了一種常見病。為什么抑郁越來越高發(fā)，其背后的原因是什么？

一、抑郁的核心病機是“水寒木郁”

我從臨床來觀察抑郁癥患者，其普遍表現出來的就是君火不明，心神失養(yǎng)。從中醫(yī)來分析，心屬火，肝屬木，腎屬水。若水不涵木，則木不生火，導致心火不旺，進而影響心神的正常生理功能。而今時所見，水之不涵木，多由于水寒；木之不生火，多源于木郁。由此說，“水寒木郁”當是導致抑郁高發(fā)的根本病機。

所謂的“水寒木郁”，包括兩個方面的病機。一方面，指腎陽虛導致腎水寒；另一方面，因為腎水寒導致肝木失溫，肝郁不能生火。我的臨床觀點是，“水寒木郁”是抑郁癥發(fā)病的重要機制，其中陽虛水寒為發(fā)病之根本，肝木郁滯為發(fā)病之肇始。

進一步說，“水寒木郁”與精神抑郁相關?！秲冉洝访餮裕骸瓣枤庹撸珓t養(yǎng)神……”，指出陽氣與人的精神狀態(tài)密切相關。明代大醫(yī)張介賓在《類經》中亦言：“神之靈通變化，陽氣之精明也……陽氣去則神氣亂。”

從臨床來觀察，抑郁癥患者普遍存在著腎陽虧損的病機。從五行生化來看，肝屬木，腎屬水，且水能生木。又肝氣主升、主動，以調達舒暢為順。石壽棠之《醫(yī)原》有載：“腎中真陰之氣，即因腎陽蒸運上通于各臟腑之陰，陽助陰升，以養(yǎng)肝木，則木氣敷榮?！比裟I陽虛損，無力蒸騰腎陰，則致肝體失濡。再則，肝為乙木之臟，為陽中之少陽，性喜調達而惡抑郁，只有陽氣充沛方能助其調達。若腎陽虛而水寒，則肝失水涵無發(fā)榮之基石，終致肝木郁郁不伸，肝氣郁結而疏泄失司，故可出現情志異常而繼發(fā)抑郁。

二、“水寒木郁”導致抑郁的病機分析

一則，水寒與木郁的涵義

五行之中腎屬水，為先天之本，元氣之根?！秲冉洝访餮裕骸澳I者，水臟，受五臟六腑之精而藏之?！币簿褪钦f，腎主閉藏，一方面閉藏先天的癸水；另一方面，閉藏五臟六腑之精。

肝屬木，木主生發(fā)，應于春天。俗話說“一年之計在于春”，極言肝木在一年之中的重要性。從醫(yī)理來看，生命遵循著升降出入、開闔往來的氣機運動規(guī)律?？梢哉f，肝木和腎水在生命活動中發(fā)揮著很重要的作用。

二則，水寒導致木郁，水寒木郁導致抑郁

臨床可見，腎水易寒，水寒則不生木，木不生則易郁，郁則不能化火，諸病因起。

“木曰曲直”，“曲直”是指樹木的生長形態(tài)，枝干曲直，向上向外周舒展，可以引申為具有生長、生發(fā)、條達舒暢等作用的事物。故肝木有溝通上下的作用。其直可生發(fā)、疏通；其曲可收斂、潛藏。肝木能曲能直，則能疏泄，木能化火，人體氣機的左路通暢。若肝木郁滯，木郁不能化火，則左路不升，疾病由此而生。清代大醫(yī)黃元御在《四圣心源》指出：“肝木，生于腎水而長于脾土，水土溫和，則肝木發(fā)榮，木靜而風恬。水寒土濕，不能生長木氣，則木郁而風生。風木五臟之賊，百病之長，凡病之起，無不因木氣之郁?！?/p>

抑郁的主要表現是：持久的情緒低落、工作和生活興趣喪失、冷漠、悲觀等，重者會出現自責、自罪及自殺行為。中醫(yī)將之歸于“郁證”的范疇。郁證與肝最為相關，究其因，肝主疏泄，喜調達而惡抑郁，疏泄不及則郁而寡歡。正如《景岳全書》所言：“至若情志之郁，則總由乎心，此因郁而病也……一曰怒郁，二曰思郁，三曰憂郁……憂郁病者，則全屬大虛，本無邪實，此多以衣食之累，利害之牽，及悲憂驚恐而致郁者，總皆受郁之類……凡此之輩，皆陽消證也……使不知培養(yǎng)真元，而再加解散，真與鷺鷥腳上割股者何異?”顯而易見，抑郁與肝腎心三臟關系最為密切，而其發(fā)病之根本原因，在于“皆陽消”所致。說明情志異常不僅與肝氣郁結相關，陽氣不足也是一個重要的致病因素。

今時陽虛陰盛之病機特別多見，由此導致了許多慢性疾病的發(fā)生。而陽虛陰盛的本質可以理解為水寒。水寒則不能涵木，木郁則疏泄失常，影響氣血調達。

三、“水寒木郁”多見的原因分析

一則，現代生活中，社會及群體的壓力漸增，七情致病愈發(fā)增多?！秲冉洝吩疲骸案握?，將軍之官，謀慮出焉”，是指疾病來襲肝先受，七情致病首先累及肝臟，形成木郁。我在臨床觀察到，今時越來越多的人出現了弦脈。弦脈往往與肝郁相關，因為壓力大，導致肝郁氣滯，在脈上表現出來的，即是弦脈。

二則，現代人生活不規(guī)律，飲食習慣違背養(yǎng)生的自然法則，長期熬夜及嗜食辛辣刺激、寒涼之品，這些都會損耗腎中的陽氣，導致陽虛陰盛，陽不能溫煦腎水，進而導致水寒。

生命以陽氣為本，若因種種病因導致人體陽氣不足時，精氣神都會受到影響。此時生機黯淡，精氣損則身體遲鈍、乏力、易疲；神受損則頹廢抑郁，或健忘癡呆。臨床所見，情緒低落往往與怕冷、精神萎靡、乏力氣短、惡風、記憶力減退等同時出現，這些都是陽氣不足的結果。

總的來說，水寒木郁實際上是指由于命門火衰，陽氣不足，腎水失溫，水寒而不能生木。水為母，木為水，母病及子，肝木無以立足，肝氣失于疏泄導致木郁。木郁則不能生火，木為母，火為子，仍是母病及水。結果就是心火不足，君火失明，心神失養(yǎng)，發(fā)作為抑郁。

四、用“水寒木郁”理念來治療抑郁

綜上所述，抑郁以陽虛水寒為發(fā)病之根本，肝木郁滯為發(fā)病之肇始。因此在治療上應肝腎同調，既要疏肝解郁以散結，還應溫補腎陽以培元。

我的臨床治療思路是，一方面，用溫陽通陽之方以溫煦腎陽。我常用四逆湯、真武湯、附子湯等藥方。溫運腎陽，我首選附子，附子大辛大熱，能回陽救逆，補火助陽，可通行十二經，補坎中真陽。次選干姜，其性味辛熱，溫中散寒，回陽救逆。附子配干姜共溫脾腎之陽。

另外，我喜用巴戟天和仙靈脾。巴戟天歸腎經和肝經，既擅溫補腎陽，又入肝暖肝。仙靈脾善補命門之火，《神農本草經》謂其“補五臟，安精神，定魂魄……開心益智?！?/p>

另一方面，用疏暢肝氣之法以使木氣條達。我常首選柴胡劑，包括小柴胡湯、柴胡加龍骨牡蠣湯、柴胡桂枝干姜湯、四逆散等。

柴胡是一味調暢肝木治療抑郁的高效藥味。柴胡歸肝、膽經。其氣香質輕，具有清輕升發(fā)疏泄之性，最善于疏散少陽半表半里之邪，條達肝氣而解郁。有學者研究發(fā)現，柴胡類方在抗抑郁復方中，柴胡類方占有重要的地位，約占抗抑郁復方1/3。我自己臨床體會，抑郁癥的諸多癥狀見于柴胡加龍骨牡蠣湯方證，所以常用此方治抑郁癥，效果滿意。

另外，我在臨床上也發(fā)現，抑郁癥患者在應用西藥后，往往容易出現氣短、乏力、怕冷等癥狀。顯然，這是一派虛寒證。為什么會出現虛寒證？我認為，治療抑郁癥的西藥多屬溫燥之品，其能迅速進入手少經心經，而達到宣暢心陽，使君火明亮的效果。但其性燥容易入里化熱，火熱毒邪首犯陽明胃經，進而影響五臟六腑之津液代謝，產生痰、濕，阻滯氣血運行，日久致瘀，損及腎陽，造成腎陽虛。腎主骨生髓，髓通于腦，腦髓失養(yǎng)而見記憶力減退、懶動、怕冷、閉經等不適癥狀。顯然，“水寒木郁”不但是抑郁癥的首發(fā)病機，也是長期應用過抗抑郁西藥患者的常見病機。由此說，無論從癥狀出發(fā)還是依據中醫(yī)“治未病”理論，在治療此類抑郁癥患者時，都應該重視溫補腎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