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前，單位給每位職工發(fā)了兩袋大米和兩箱停用油。我負責隨車將物質(zhì)分別送到每位職工家里。

先送去的是臨時工老王家，因為離得最近。到老王家時，他的愛人正在外面晾衣服。我說明情況后，指揮搬運工將米和油搬進了屋。老王的老婆很熱情，給每個人遞煙、炮茶，就連一直坐在車里的司機小李也被她邀請進屋喝茶。

老王的老婆摸著米的包裝袋激動地說：“這是香米呢，得好幾塊錢一斤吧！”我“嗯”了一聲。她又提起一桶油，像是在問我，又像是自言自語地說：“用這種色拉油炒菜，應該沒有煙的吧？”我又“嗯”了一聲。然后，又聽見他說道：“老王現(xiàn)在算是靠了個好單位，發(fā)這么好的米、這么好的油，只可惜，我們受用不起。”我疑惑地問她：“為什么？”她笑了笑，不好意思地說：“吃了這么貴的東西，怕咽不下去，改天我拖到米店去換些便宜的回來，能夠多吃上好幾個月呢！”臨走的時候，她又給每個人硬塞了一支煙，并一再地表示感謝。

當我們將車開到錢局長家門前，看見局長夫人正在門前的小花園里和幾個人搓麻將。我隔著柵欄說明來意，局長夫人走了出來，審視了一下搬運工腳邊的米和油，然后對我說：“這個老錢不知怎么回事，我跟他說過多少遍了，別往家里搬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她指著地上的米和油繼續(xù)說道：“你看看這米，包裝這么粗糙，是人吃的嗎？還有這油，上面清楚寫著‘轉(zhuǎn)基因’，能吃嗎？”

我說：“那怎么辦？要不，先幫您搬進家里再說？”局長夫人說：“不用搬進去了，我們家里不缺這些東西。你替我把它們拖到附近的米店便宜賣了。”說完，轉(zhuǎn)身進院子，緊接著“咣當”一聲關(guān)上了門。

湖北宜昌/陳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