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不敏,行醫(yī)數(shù)十年,見用小青龍湯后,頭痛如劈者有之;心悸汗不止者有之;氣沖頭面與衄血不止者亦有之。每嘆此道不易,為此,爰就所見以告來者。
四、水逆:其人小便不利,口中煩渴,喜飲水,水火則吐,吐后又渴,證名.水逆.。其脈弦,舌質(zhì)淡,苔水滑。
[證候分析]:此證為水蓄下焦,膀胱氣化不利,故小便短少,口中煩渴而欲飲。然飲入之水,旋又停蓄于下,仍不能上化為津液,以致水蓄于下而反上犯胃腑,胃失和降,所飲之水,必拒而不受,因此,水火則吐,稱為“水逆”。此證飲水而渴不解,雖嘔吐而水飲不除,洵為水證中之突出者。
[治法]:通陽化津,降逆止嘔
[方藥]:五苓散(見上)
[方義]:見上
五、水渴:患者煩渴能飲,飲后又渴,證象“消渴”,惟小便不利,舌淡或胖,苔則水滑而不相同。
[證候分析]:水蓄膀胱,津液不化,故小便不利,而口渴欲飲。此證非熱非燥,實因水聚津凝而不上承所以稱為“水渴”。觀其脈舌反映,則辨為水蓄之證而無復可疑。
六、水悸:水悸有上、中、下三焦之分。上焦悸:患者心下逆滿,氣上沖胸,因而心悸不安。脈弦,或動而中止為結(jié),舌質(zhì)淡,苔水滑。
1.證候分析:水氣凌心,自下而上,始于胃而后及于心,,一陽受窘,怯而作悸。其脈弦主水飲;或動而中止為結(jié),乃是心陽虛而使心律失常。
2.治法:溫補心陽,利水降沖
3.方藥:苓桂朮甘湯
4.方義:見上
(二)中焦悸:心下,當胃之上脘而悸動不安,以手推按,則水聲漉漉,叫“振水音”,具有診斷意義?;蛞娦南缕M等證,脈弦而苔白。
1.證候分析:見上
2.治法:通陽利水,健胃散飲
3.方藥:茯苓甘草湯(茯苓、桂枝、生姜、炙甘草)
4.方義:茯苓利水消飲,桂枝通陽下氣,生姜健胃散飲,炙草和中扶虛。
(三)下焦悸:小便不利、臍下作悸,或者氣從臍下上奔于心胸,使人憋悶呼吸困難,精神緊張,而恐怖欲死。脈弦而舌苔水滑。
1.證候分析:水蓄下焦,則小便不利;水與氣相搏,則臍下作悸;若水氣上沖,則水氣沖胸;陰來搏陽,故心神恐怖,呼吸困難,而憋悶難堪。
2.治法:利水降沖
3.方藥:苓桂棗甘湯:茯苓、桂枝,甘草(炙)、大棗,此方仲景囑用“甘瀾水”煮藥。
4.方義:此方即苓桂朮甘湯減白朮加大棗。原方劑量比苓桂朮甘湯為大。去白朮者,恐其壅塞以礙氣機;加大棗者,恐茯苓滲利傷津而劫陰;況大棗又能補脾氣,亦勢在必用。用甘瀾水煮藥,在于不助水寒之邪。
七、水痞:患者小便不利,口燥而渴,心下痞滿,脈來弦而苔水滑。
[證候分析]:心下痞之病機,多為脾胃氣機升降失調(diào)所致。本證心下痞,而小便不利,兼見口中燥渴,舌苔水滑等特點,故可診斷為“水痞”而非其它。
[治法]:通陽利水,行氣消痞
[方藥]:五苓散加生姜、枳實。
[方義]:用五苓散通陽利小便,以驅(qū)水邪之停;加枳實、生姜以消心下之痞氣。按仲景原方為五苓散而不加它藥。余在臨床加枳實、生姜甚效、錄之以供參考。
八、水瀉:太便瀉下如水,而小便反短少不利,腸鳴而腹不痛,口渴時欲飲水,飲后則瀉,瀉而復飲,為本證之特點。其舌苔水滑,而脈則弦細。
[證候分析]:此證水濕內(nèi)盛,脾不運輸,以致清濁失判,而水走大腸。水谷不別,津液不化,清陽不升,故口渴欲飲,飲而又瀉。
[治法]:健脾滲濕,利水分清
[方藥]:蒼朮五苓散:即五苓散原方加一味蒼朮,以增強利水燥濕之功效。
九、水秘:據(jù)臨床所見,大便秘結(jié),數(shù)日一行,堅如羊屎。口中干燥,小便短少不利,下肢浮腫,自覺有氣從心下上沖,則心悸頭暈,胸滿氣短發(fā)作。舌質(zhì)肥胖淡嫩、苔則水滑、脈弦而沉。
[證候分析]:此證與“水瀉”在病理上,乃是一個問題而有兩種證候出現(xiàn)。“水秘”乃水停而不化津液,腸胃失于潤濡,故大便秘結(jié)不通。今觀其主證則是一派“水證”,所以命名為“水秘”,而與“水瀉”相對應,因而體現(xiàn)了“兩點論”的辯證思想。
[治法]:通陽行津,氣化津則大便出矣。疏方:苓桂朮甘湯,與真武湯兩方交替服用至十數(shù)劑后則二便通暢,便秘等證迎刃而解。夫利小便以實大便之法人多能識,至于利小便以治便秘之法,惟斯人吾誰與歸。
十、水厥:證見心下悸動,捫之應手,或見心下痞滿,手足厥冷,脈來弦,而舌苔水滑。
[證候分析]:此證水寒在胃,與胃氣相搏,則心下悸動。若水寒阻遏陽氣不充于四肢,則見手足厥冷之證,而名曰“水厥”。
仲景治用茯苓甘草湯,健胃散飲,通陽行氣,每獲良效而不可輕視。
按此證挾有陽虛之機,待水去飲消之后,續(xù)以補陽之品實為上策。
十一、水郁發(fā)熱:《傷寒論》第28條之桂枝去桂加茯苓白朮湯,乃是仲景特為治療“水郁發(fā)熱”而設(shè)的。
本病外證有“頭項強痛,翕翕發(fā)熱無汗”的太陽經(jīng)氣郁而不宣之象,在內(nèi)則有“心不滿微痛,小便不利”的水郁氣結(jié)之反映。從其內(nèi)、外證綜合分析,產(chǎn)生氣結(jié)陽郁的根源,在于小便不利一證。因為小便不利,則水不行而氣必結(jié),氣結(jié)則陽必郁,以上諸證便可發(fā)生。
所以,在治療時,如果抓不住“小便不利”的根本證候,妄用汗下等法必徒勞無功。然而本條之翕翕發(fā)熱與小便不利,同第71條之脈浮、發(fā)熱、小便不利,兩證似同實異,不得混為一談。第71條五苓散證是由于表邪不解所致,而本證之發(fā)熱無汗,卻不標出脈浮,是因水郁氣結(jié)之故。另外,在服藥要求上也不相同:第71條藥后要求多飲暖水,汗出愈,治在解表;第28條的藥后,則要求小便利則愈,治在去水,可見一為有表邪,一為無表邪。對比分析,則兩條不同之處,已昭然若揭。至于本條之所以有頭項強痛與翕翕發(fā)熱,由于水氣郁結(jié)以后,可使太陽經(jīng)氣困郁不利(這和外受風寒之邪的頭痛發(fā)熱則迥然有別)。在《傷寒論》里證似表的問題,尚不止此處。如第131條的“結(jié)胸者,項亦強”,又如第152條的十棗湯證,也有頭痛和漐漐汗出,其實為水邪結(jié)于脅下,阻礙了氣機升降而使營衛(wèi)運行不利。但是本證的表現(xiàn),也確能使人容易發(fā)生解表與攻里的錯誤。仲景似乎早有預見,他在寫法上,頗具匠心。他先把“服桂枝湯,或下之”至“仍頭項強痛,翕翕發(fā)熱,無汗,心不滿微痛”一段文字寫在前頭(難免使讀者發(fā)生困惑不解),緊接又寫出“小便不利者”五字真言,方將汗下無效的原因和氣郁陽抑的實質(zhì)全盤托出。此時才使讀者眼光豁然開朗,自有“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意境。
桂枝去桂加茯苓白朮湯,是仲景治療水郁發(fā)熱的主方。清人吳謙不契機理,輕率地主張去芍而不去桂。則就造成本方與五苓散證相混,破壞了仲景一方一義,而有節(jié)外生枝之弊。
本方宗旨,在于“通陽不在溫,而在利小便”,俾水氣不郁,陽氣通暢,則諸證自解。
最近余治劉某某,女,53歲,患低熱不退,徘徊于37.5℃左右,已兩月余,兼見胃脘發(fā)滿,項部拘急不適。切其脈弦,視其舌胖大,而苔則水滑欲滴,乃問其小便,自稱短澀不利,而有不盡之感。余結(jié)合第28條精神,辨為水郁陽抑發(fā)熱之證,于是不治熱,而利其水,用桂枝去桂加茯苓白朮湯(白芍、生姜、炙草、大棗、茯苓、白朮)共服三劑,則小便通暢,低熱等證隨之而解。古人云:“事實勝于雄辯”,如果離開了實踐檢驗,只憑主觀想象而奢談原文的錯誤,鮮有不僨事者,則豈止“去芍”之一說哉?
所引(傷寒論)條文均依宋本。
十二、苓芍朮甘湯的探索與發(fā)現(xiàn)
《傷寒論》有苓桂朮甘湯,而沒有苓芍朮甘湯,未知諸位讀者意見如何?但我卻認為如果沒有苓芍朮甘湯而與苓桂朮甘湯相互對應,在治療水證方面,只有通陽而無和陰,從仲景一貫體例來看,則是失于偏頗的。我們從桂枝湯中的桂枝和芍藥配伍關(guān)系分析具有二分法的意義。因此在桂枝湯加減法中,既有去芍藥,也有去桂枝;既有加桂枝,也有加芍藥。這種桂、芍相互對應的規(guī)律,是符合疾病的客觀要求。所以僅有苓桂朮甘湯,而缺少苓芍朮甘湯的存在,似乎遣背了仲景一貫陰陽兼顧的用方特點。因此,我刻意求索,以冀對苓芍朮甘湯而有新的發(fā)現(xiàn)。一日對第28條的桂枝去桂加茯苓白朮湯的分析,發(fā)現(xiàn)其方藥排列順序是:芍藥三兩,甘草二兩(炙),生姜三兩(切),白朮、茯苓各三兩,大棗十二枚(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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