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有半,芳菲盡染。惱人的雨季,總是不合時宜地不請自到,絲毫不會因誰的不情愿而放慢腳步,淅淅瀝瀝的雨中,寒意驟增。
若不是鄰家陽臺上盈盈帶著笑依附攀援的朝顏花;若不是雨中那一朵朵或淺紫或深粉,舞著芳菲,爭先恐后探出籬墻外的薔薇;若不是遠(yuǎn)處一簇簇的海棠,嫣紅了半邊天際;我還真的以為,冬遲遲未盡呢。 不禁想,若是在明媚的春光下,那些白的玉蘭,粉的桃花,紅的玫瑰,紫的丁香,該是怎樣的潤澤豐滿。而那執(zhí)一袖春色,盈盈立于花前的佳人,又該是怎樣的賞心悅目呢。 然而此刻,卻是煙雨傾城。凝望著路上的行人,不禁又想,若不是這綿長不知盡頭的雨,這般光景,早該褪去厚厚的冬衣,一襲白衣素裙,搖曳生姿地行走在草色釉青的春光里了。不禁黯然。 盡管陰雨綿綿,我還是一如既往地喜歡四月,一如既往地滿懷期許。 一個人撐著傘,不緊不慢地走在濺起一圈圈漣漪的路上,看柳色青青,看嫣紅朵朵,任秀色浸繞,分辨不出哪個是淺喜哪個是深愛。 然而自己很清楚,心里最最念想的還是輕舞飛揚(yáng)的櫻花雨,那是深藏心底久未能圓的一個夢。然而,年復(fù)一年,我只能借友人彩信千里贈櫻, 一圓自己的櫻花夢。那些照片很用心的拍下了花開花落的每一個瞬間,白的純凈如雪,粉的晶瑩似玉,或翹首枝頭,或隨風(fēng)飄落,栩栩如生,如身臨其境。卻不能真實(shí)的貼近,終是心有缺憾。 或許整個四月,我都在默默地期待著櫻花的盛開,期待著滿心歡喜地走進(jìn)一片櫻園,親睹櫻花的芳顏,沐一身花香,靜靜地將一樹的柔軟,欣然收于眼眸,沉與心底。卻是空懷一腔期待,幾番尋覓未果,想必終是與櫻花無緣。 心里卻是深信,會在某一時某一處,與心儀已久的櫻花雨不期而遇。 正如此刻,綠意如瀑的香樟,已然在眼前了,清涼的雨絲裹著淡淡的清香。讓人不由的想起許多年以前,四月的香樟樹下,那個盈盈而立的曠世才女林徽因。彼時,是帶著怎樣溫潤柔軟的心境,執(zhí)筆寫下那首膾炙人口的《你是人間四月天》;又是用怎樣深情的眼眸,在四月的天空,劃下靈犀交會的那一刻。 由衷地喜歡四月,不能不說是因了林徽因,因了那首被無數(shù)人吟詠傳誦的《你是人間四月天》。 輕移目光,彼時滿樹繁花的木棉,此刻已是嫣紅褪盡,疏朗堅挺的枝干上,綴滿了嫩綠的芽葉,蔥翠欲滴。我久久仰視著這彰顯生命質(zhì)感的片片新綠,不禁肅然起敬。在這里,死亡并非是生命的結(jié)束而是另一次生命的開始。 悠長的雨季,錯失了許多期許已久的美好,卻也不失驚喜。 微雨中,雖不見杏花搖曳生姿,也沒有落櫻紛紛而下,而煙雨傾城的朦朧景象,猶如一幅徐徐展開的潑墨寫意畫,韻味綿綿。 僻靜處,那些細(xì)碎如錦的小花,知名的、不知名的,恣意安然的開著,悄無聲息,并不因少人問津而不芳。悠悠然然地呈現(xiàn)出一種與世無爭的淡然與質(zhì)樸。 想到這個雨季,落紅點(diǎn)點(diǎn)中,依然有那么多無聲的令人感動的美麗,心里便有了柔柔的暖意。 春紅謝后,寂靜的樹蔭下,拂袖而來的綠色,卻也淡了眉宇間的心事。一些記憶中的美好,一些感動的人和事,這一刻,不由自主念在心。 煙雨寒窗,關(guān)不住滿目春色。雨季終會過去,或許這一刻,久違的陽光已經(jīng)在雨幕后面盈盈招手。我想,久雨初晴的日子,陽光一定格外明媚。 一樹一樹的繁花,在一場一場春雨中瘦盡繁華,歸于清冷。那憑欄收于眼底,沾著雨滴,楚楚搖曳的朵朵繁花,自成心香一瓣。我會永遠(yuǎn)記得那些花在雨中搖曳的身姿,永遠(yuǎn)記得那些花頷首微笑的樣子,我會一直一直喜歡四月,心懷一份美麗,守望著,不管雨季會不會再來。 后記:四月的一篇文字,拖沓至今,遲遲不肯完稿,或許是擔(dān)心落下句點(diǎn)的那一刻,四月便會就此別過。其實(shí)何嘗不知,這樣的挽留,不過是徒勞。不經(jīng)意間,五月已經(jīng)翩然而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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