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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生活的時代里，多子多福是鐵打不動的公眾信條，身為皇帝的我，當(dāng)然必須保證自己的事業(yè)后繼有人?；首釉蕉?，挑選皇儲的余地越大。為了獲得更多的兒子，就需要多娶老婆，就需要配備相應(yīng)的后妃制度。而皇帝需要做的，就是要讓縱欲成為性格的一部分，成為繁衍皇室后代，維系社稷安全的重要手段。 我第一次做父親是在13歲?？上чL子只活了三個月。從即位到親政，被我寵幸的庶妃不計其數(shù)，甚至連眾多的宮女也成為我獵取的對象。為了管教我，多爾袞和額娘給我指定了皇后，希望借此來攏住我似脫韁野馬般的心。和父皇的皇后一樣，這位皇后也是蒙古博爾濟(jì)吉特家族的一個女子，容貌舉止都堪稱佳麗。然而我根本不喜歡她，因為她愛好奢侈，因為她嫉妒別的美女。她的韁繩似乎拖得太緊了，限制了我跟其他嬪妃享受魚水之歡的特權(quán)。多爾袞死后，為了照顧額娘家族的面子，我勉強(qiáng)參加了皇后冊封大典。但時隔僅兩年，我干脆力排眾議，把她降為靜妃，打入冷宮。 沒有了皇后的約束，我更要追求尋歡作樂，我甚至發(fā)現(xiàn)獵取臣下之妻更有趣。朝廷本有制度，凡受皇封有品級的命婦，必須輪流進(jìn)宮侍奉皇太后和皇后，還必須進(jìn)各王府輪番侍奉各親王貝勒貝子的福晉和夫人，以表達(dá)奴才對主子的忠心。而這些命婦中，不乏有才有藝，年輕貌美者。我的機(jī)會來了。 順治十一年(1654年)春，太常寺卿某人之妻入宮侍奉太后，等出宮回家，丈夫驚訝地發(fā)現(xiàn)，衣服首飾依舊而人卻面目全非，顯然自己的老婆被掉包了。太常寺卿深知，這種亂倫的混蛋事只有我能干得出來，他別無選擇，不敢聲張。然而，世上哪有不透風(fēng)的墻？這樣的丑聞很快就傳到了額娘的耳朵里。她趕緊把我叫來，一頓訓(xùn)斥。沒過幾天，我就諭令禮部，停止命婦入宮制度，“嚴(yán)上下之體，以杜絕嫌疑”。用這種此地?zé)o銀三百兩的說法，把這件事糊弄過去了。
額娘想必看出了我干柴烈火般的性情，又從她的博爾濟(jì)吉特家族給我選了一對姊妹花。一個生性純樸，忠厚老實，被立為皇后，一個年歲更幼，小鳥依人，被立為嬪妃。額娘想用這樣的辦法讓我從此安分守己。然而，見了我就敬畏不已的兩個小妹妹，無論從志趣還是成熟度，都無法滿足我的要求。盡管我接受了一后一妃的現(xiàn)實，但但這僅僅是為了應(yīng)付額娘。在我心中一直牽掛不下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孔四貞，一個是董鄂妃。 孔四貞是定南王孔有德的獨(dú)女。作為明朝降將，孔有德并未首鼠兩端，而是傾力輔佐清廷，甚至在南方作戰(zhàn)中獻(xiàn)出了生命。我很景仰這位老臣，自然也就愛屋及烏。當(dāng)我得知儀容秀美、文武兼?zhèn)涞目姿呢懕活~娘收養(yǎng)宮中時，便偏要一見。在我郁郁寡歡的時候，她的出現(xiàn)讓我眼前一亮。我真想冊封她為妃子，但額娘礙于孔四貞早已許配給孔有德的偏將孫延齡，怕我這樣的做法會招致定南王部下不滿，沒有首肯我的想法。我雖然偏執(zhí)，但也深知國家大事的重要性，所以只好忍痛割愛。 順治十年(1653年)深秋，朝廷尚允許命婦入宮侍奉皇太后的時候，一個儀態(tài)端莊的美麗少婦映入了我的眼簾。只覺得她身材嬌好、國色天香、進(jìn)退有序、深知禮節(jié)。問了左右侍從才知道，她是我弟弟襄親王博穆博果爾的妃子董鄂氏，年方二八，她的父親是正白旗軍官鄂碩，曾率軍在蘇杭一帶駐扎，使得這位姑娘自幼就受到江浙文化的熏陶。董鄂氏脫俗不凡的氣質(zhì)一下子就征服了我。而董鄂氏的丈夫年紀(jì)太小，不懂得疼愛妻子，又經(jīng)常率軍出征，難得跟妻子深入溝通，兩人性格的不合越來越突出。這讓情竇初開的董鄂氏非常傷心，非常寂寞。而我和她的這次相見，無異于火星撞地球，愛情的火花終于在兩人之間點燃。我曾經(jīng)不相信一見鐘情，而這回，我相信了。
我很任性，發(fā)瘋一般的愛她，甚至忘卻了董鄂氏弟媳的身份，也顧不得額娘和弟弟的面子。盡管額娘了解到這件事之后，希望以做出可以立孔四貞為妃的讓步，來阻止我霸占弟媳的舉動，但額娘的阻攔已經(jīng)無法斬斷我和董鄂氏之間的感情。什么倫理、什么道德、什么非議，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董鄂氏，就是我愛河中的一葉孤舟，我一定要緊緊抓住她。
博穆博果爾惱羞成怒，竟當(dāng)著我的面斥責(zé)董鄂氏，甚至動了鞭子。惱羞成怒的我，狠狠地給這個14歲的弟弟來了一耳光。親王當(dāng)然要服從皇帝，弟弟當(dāng)然要聽哥哥的話，悲憤交加的他，不得不撿起這頂綠帽子自己戴上，很快就羞憤成疾，一命嗚呼。有人說他是病死的，有人說他是自殺的，還有人說他是被我干掉的。而我，根本沒有憐憫弟弟的意思，只讓董鄂氏守了二十七天喪，便迎娶入宮，封為賢妃，沒過多久，晉封皇貴妃，寵冠后宮。沒什么軍功的鄂碩，一下子官升數(shù)級，跟蘇克薩哈等功臣一切榮膺內(nèi)大臣的職銜。因為他是董鄂妃的爸爸，因為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我的老丈人了。董鄂妃于經(jīng)史詩文頗有造詣，我們之間很談得來。每當(dāng)我深夜批閱奏章和飽讀詩書之時，她都徹夜隨侍，互相切磋，安排夜宵，噓寒問暖，讓我倍感舒心。 她的愛沁人心脾，她的理智又是那樣驚人。成為皇貴妃的她，要面對來自各方面的壓力，從她越發(fā)疲憊的眼神中我就能窺見一二。她為人十分謹(jǐn)慎，在父親鄂碩病逝和太后病重同時發(fā)生之時，她竟甩開父親的喪事，全力伺候太后。當(dāng)我希望跟她探討國事的時候，她卻堅決推辭，力避干政。為了防止日后受到排擠，我欲立她為后，也被她斷然拒絕。在等級森嚴(yán)的后宮，在屢遭婆婆冷眼的陰云籠罩下，她活的很累。
終于，她感受到了生命無法承受之重。出生不久的愛子夭折，讓我頓時昏厥，也一定讓她飽受打擊。因為這個孩子，已經(jīng)被我欽點為皇儲。然而，董鄂氏卻一反常態(tài)，毫無戚容，神情恬然。我相信，她要把痛苦咽在嘴里，以避免更大的麻煩，以更好的保護(hù)自己。盡管皇后是她在后宮的最大競爭對手，但當(dāng)皇后大病一場的時候，她還要拖著疲憊的身軀去侍奉這位名義上地位高于自己的六宮之主。盡管已經(jīng)打入冷宮的靜妃早已被我遺忘，但她還要親自前往服侍照顧。 誰也無法承受連續(xù)多日的操勞，一個剛剛喪子的女人更是如此。董鄂妃病倒了。每當(dāng)我到床前，看到她憔悴的臉，我都禁不住潸然淚下。愛子夭折、婆婆冷眼，后妃嫉妒，讓她倍感壓力之大，22歲的她，已經(jīng)不能再撐下去了。征調(diào)全國各地的名醫(yī)，下令百官日夜祈禱神靈，大赦天下所有的罪犯，這些都無法將她從死神的手中奪回。最后，我破例將她夭亡的愛子追封榮親王，以博得美人歡心。但形神憔悴的她，再也無力強(qiáng)顏歡笑，帶著對我至死不渝的愛去了。我嚎啕大哭，卻永遠(yuǎn)無法喚醒沉睡的美人…… 呆坐在靈床旁邊的我，早已沒了親政之初的神氣。我為董鄂妃舉行了奇特的國喪。破例一直使用藍(lán)筆批閱奏章。藍(lán)為哀色，但我的哀思，藍(lán)筆怎能完全表達(dá)！我追封董鄂妃為皇后，但再高的封號也不能挽回她年輕的生命。我安排了30名太監(jiān)和宮女為她陪葬，但陪葬并不能掃除她在另一個世界的孤獨(dú)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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