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
一個人走進夜色，遇見風
苦笑一下，裹緊大衣
這個春天我曾踏傷一朵花
腳底殘留血。
如今蒼茫一片，影子張牙舞爪
我怕，等著太陽升起
驅(qū)走陰森。
行走。背后頂著一把匕首
無法停下來。
長夜里我箭步如飛，流著淚
大地浮起。
再高些，寂寞就擁有全世界
在這之前，我覺察到罪惡
源于腳下。
冷鉆進鼻孔，直達骨髓
花魂就要來，復仇計劃啟動。
這個春天，我在花上行走
一個人，瞻前顧后。
奔跑在空曠的理想里
◎愚人節(jié)快樂
我無法日月觀賞一朵菊花
必須完成一些動作，譬如
呼吸。吃飯。說話。奔跑。
生活還要繼續(xù)，饑餓
拉回一切超然物外
就像要躲避刺眼的陽光
病魔卻纏上身
愚人節(jié)快樂，舶來節(jié)快樂
中國人快樂，朋友們快樂。
惡作劇像啤酒鍬，打開了
生活的啤酒。
快樂之沫，灑滿一地。
我們用此涂滿全身，忘記疼痛
與無關(guān)緊要的事。
生活是空瓶一個，等你填滿
捧著它走在黑白街上
會看見許多俗花盛開，香氣迷人
我拒絕，可瓶子已滿
寫給夜女的歌
夜女，我餓得
咽下了一層臟雪
春光大道上華美絕倫
我們餓！
餓先從肛門漲到腹部
肛門開始發(fā)癢
灰色的腹是空包子
餓是陷啊，空空的陷
大地上我是自作多情的包子！
夜女，餓旋到我胸口時
春光大道上飄來蓮花的倒影
粉色的倒影柔軟如水
蕩來，蕩來，夜女夜女春天使我胸口發(fā)悶！
夜女你把身體張開，你切莫
切莫吞下月光！
夜女啊，我瞟一眼月光
餓便突然竄到喉嚨
我呼吸困難，揮汗如雨，看見
大地一片狼藉，富足
爛在粉色幻覺里
棄罷，棄罷，親愛的夜女！
窒息襲來，我心跳加速
我想吐，我餓得想吐！
夜女！春光大道上，世界縮水
我代表我們發(fā)亂如草
夏天撲面而來，我們蹲下
身體越來越輕，饑餓越來越重
夜女夜女，快給我力量
我要把餓吐出來，吐出來！
童年，不要說再見
這些都是久遠的事了。
還記得七、八歲的時候，我特愛游蕩，睜著好奇的大眼睛，觀察著多變的世界。藍天、白云、綠樹、紅花……說真的，我熱愛這個神奇的世界。我四處找尋著可以讓自己興奮的東西，樂此不疲。譬如番薯，就成了我的天堂。
總會選擇在陽光燦爛的午后溜出來，身邊跟隨著三、四個狐朋狗友，一路唧唧喳喳，從一地流光跳入一片陰涼，再跳入另一片陰涼，活躍得像群多情的小鳥。此時我們是興奮的，又有點緊張，生怕母親會突然發(fā)現(xiàn)我們溜走而追出來。于是箭步如飛。我們只帶了兩盒火柴，藏在溫暖的褲兜里。一邊走著一邊分配著“任務(wù)”，其樂融融。是的，我們是烤番薯去了。
午后的世界是明亮而美好的。涼風習習，拂過鮮艷欲滴的花葉，暗影浮動。蝴蝶也是誘人的，成雙成對地嬉戲，飛入一片片姹紫嫣紅。我們快步走動著，沒有心思去觀賞它們。
總能找到一個適合起火的地方，忙了起來。A和B先去偷挖番薯（這是一項最重要、最危險的工作，常常舉目四顧，大汗淋漓，生怕被逮著）；C和D快速去拾枯枝黃葉；我在地上挖了一個洞，在跑去幫忙撿樹枝。一切都緊張而有序地進行著。手上沾滿了黑色的泥土，但我們以此為榮。
“所以，等一下我得吃多一點！”此話總被不約而同地吐出來。笑聲不絕于耳。汗流滿面。
火燃起來了，樹枝被燒得“啪啪”作響。滾滾的白煙熏得淚水直流。我們連忙把枯枝黃葉扔進去。樹枝是足夠的，它們堆得頗像一座小山，在詩意的午后熠熠生輝。
待到洞里儲滿了火紅火紅的木炭，我們便爭先恐后地把心愛的番薯扔進去。再添進樹枝，讓火持續(xù)旺盛。當看到火堆里露出的番薯一角時，就會手舞足蹈地喊著：“快熟了，快熟了！”銀鈴般的聲音響徹了整座生氣盎然的樹林……
樹枝皆盡時，已是半小時之后。我們迅速地蓋上洞四周的泥土，白煙騰升。有的人干脆用腳輕輕踩在“土包子”上面，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大功告成之后，便迎來了另一段美好的時光。因為大家都擔心對方會趁自己不注意偷偷溜去挖番薯，然后占為己有，所以總是形影不離。
常會選擇到小河里洗澡，這是千萬不可讓母親知道的。那時的小河是清澈見底的，顏色各異的鵝卵石特別引人注目。水是涼爽到心里去的，流動著，流動著，不曾停歇。我們放肆地利用晶瑩的水花，打起水仗。笑聲陣陣，每個人都裂開了嘴。這樣純真的笑聲和著清脆的水聲，聚合成一曲動聽的歌，唱響在我心里，直到現(xiàn)在。
泡了一個涼爽澡，疲憊的精神都抖擻起來了。臉上的黑跡被清洗得一干二凈。滿身水氣的我們焦急地穿起衣服，心“砰砰砰”地跳著。
“我穿得最快，我得吃最多！”帶笑的喊聲震急了伙伴的心。“不，不……怎么行！我做最多的！”穿得最慢那個急得面紅耳赤。有時衣服還沒穿好就跟著跑，差點就哭出來。
穿過一棵棵茂盛的綠樹，踏過一株株多姿的青草，我們一一到達那片神圣的土地。挖！當然是迫不及待地挖！--隨便找了把樹枝，快速地挖起來，充滿期待的眼睛眨都不舍得眨。黑色的煙氣飛揚開來，我們會習慣性地把臉朝開。一個……兩個……三個……那些黑乎乎的番薯一一被我們辨認出來。香氣彌漫。
二話不說地，大家搶了起來。每人兩個或三個。燙手被喜悅輕而易舉地覆蓋。當發(fā)現(xiàn)自己的番薯沒有熟透時，就會仰天長嚎：“為什么？！”接著怨聲不斷；當發(fā)現(xiàn)自己的番薯是熟透的時，就會目散貪光，笑逐顏開，恨不得一口就把它吞下去……
“大飽一頓”后經(jīng)常是四點多。陽光已弱了許多，但依舊溫暖。我們匆忙地跑到小河邊洗干凈手和嘴，然后唱著童謠，蹦跳著踏上回家的路……
這就是童年之趣，可望而不可即。但我從不與其說再見，“他”是屬于我這輩子的每一次現(xiàn)在的。社會在進步著，我也在成長著。雖然有些逝去的東西社會再發(fā)達也無法重獲，但我決不因此而悲傷，因為我清楚，“他”是永遠的無價之寶，鼓舞著我追求更美好的生活，誰也無法奪去……
與君書
一個有強大精神力度的人，難以靠近和被理解。他傲氣十足，不安現(xiàn)狀，索求更大強度的藥劑和能量。他幾乎對身邊的人漠不關(guān)心，即使有，也大多因為太寂寞。
他有自己的國，自己的精神家園。在此領(lǐng)域里，他是孤獨的，也是怪僻的，你可采盡一園的菊花或吃光一樹的梨子，但休想在這得到滿嘴的油膩或滿心的安慰。他不擅長睜著眼睛說瞎話或滿足無聊人的虛榮心。他崇尚自然追求真實，憎惡虛偽痛斥做作。在理論面前，尖酸，刻薄，咄咄逼人，極其自我，以致得罪太多人。
站在精神家園之外，他是病態(tài)的，常常咳出一掌心的血。疼痛如此觸目驚心。無人知曉。現(xiàn)實與理想隔著濃濃的霧靄，截然不同。為了感情和生活，他不得不跳下懸崖面對現(xiàn)實，甚至為此毀掉精神家園里視之為寶的東西，譬如本性，譬如同情心。他重感情甚過自己的生命。他的痛苦有時像水，有時像火，縹緲不定，他自己也無法下定義。
他被上帝分配在廣闊的黑草原，對此他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舉目四顧：黑色無邊，無處是盡頭。奔跑的念頭滾滾已沸，但他又變得如此善于壓制。
清晨，他一個人坐在草地上，太陽緩緩升起，四周一片寂靜。他想證明海子的麥田和于堅的烏鴉都屬于梵高但無筆墨紙硯，貧困與落后無處不在。大汗淋漓。汗珠與草尖的露珠混為一體，熠熠生輝。
他脫光了衣服，掩面而泣，哭聲沙啞無力。他竭力喊出壓抑的痛苦時只有黑羔羊聽見。
◎屁股壓在我臉上
五體投地，源于熱愛
屏住呼吸，疾鳥比煤還黑
吞下我一只眼。
在此之前眼睛凹下
一些疼，埋至三米深的地下
這個夏天，一只兩只三只屁股
壓在我臉上
全世界的屁股壓在我臉上
大屁股給予軟，小屁股給予硬
偶爾放幾個屁。
我的一只眼看見天空蔚藍依然
靈魂出竅。
小昆蟲爬過，留下癢一竄
請原諒，我被認為瓷泥的臉
一切還在繼續(xù)。
告訴生活：我說屁股
壓在我臉上時，呼吸平穩(wěn)。
夏花燦爛，誰把目光轉(zhuǎn)向我——
瘦弱的身體上已坐滿
滾燙的屁股
而我屁股之下，又壓著誰
蒼白的臉
◎乳房的春天
夜盡。邂逅尖尖的乳房
開出白色的黎明
來吧。手中潮濕的詩稿
冒出紫色的火焰。
櫻花開得爛漫，紛飛如雪
踏著，小石路不再喊疼。
應(yīng)該準備一把傘
擋住纏綿的寂寞，擋住
多余的光。
記起我時，請包扎好乳房
用最好的布料，最好的心情
風是狡猾的魔鬼，乳房容易風化。
我始終站在一旁微笑
告別久治不愈的的義憤填膺
心平如水，心平如水
抬起虔誠的手指，橫向乾坤
以乳為眼的流年，頓了頓
進入連綿的雨天。
如果遇見蓮花，切勿大驚小怪
她的花瓣會次第張開，露出飄香
以及，安靜的蓮蓬
你可以臉紅，低下頭
掀開溫暖的乳房，讓她成為你
或者，深情地開放。
◎ 慢慢
慢慢，一切盡可慢慢
慢得浪漫。
慢慢眨幾下眼，觀賞窗外的風
卷走七月的酷熱漫漫
坐下來，細讀一本
慢慢的書
一點點消化，感動時
盡情熱淚盈眶。
慢慢進入一個人的內(nèi)心
抵達興奮?？搓柟庠谒w內(nèi)
片片彌散。
我的慢慢，全部留給
打傘而來的慢人
一步一步地，她慢慢歸來。
我把慢慢灌入感情
裝上不懼臺風的重量
像窖藏酒，愈藏愈香。
我愛慢慢，慢慢把日子
鋪得像首抒情的詩
我愛把浪漫從慢慢中
完成火中取栗
再一一誦出。
同時我也恨，恨慢慢
引來夕陽西下快，我抖了抖
就要垂老天涯。
◎難耐
一字一句，一句一字
不斷重復一些漢字，要心狠手辣
我們把其劈成幾半，再
一一粘合，念出時
口里的珍珠碎成粉末。
這是城，花花綠綠的句子堆成的
城
城直聳云天，木馬望而卻步
破聲傳出，腿的斷裂與夜
合二為一。
欲望薄成瓷，縹緲于城之上
白而脆，隨時會碎。
夜晚是妖，勾來成千死亡
黯淡托起我的瓷，托起
無風、無月、無春情
托起的音樂，奄奄一息。
我把頭探進水與天的縫隙
偷窺妖的春色，秘密
是最后的煙花璀璨
華美中我扁成細柔的抒情
滴答滴答，夾出一黎明的血
神默念：有些東西正在死去
誰知道這是自殺，還是他殺？
◎節(jié)日
母親不過
愚人節(jié)，圣誕節(jié)。
門一關(guān)，世俗氣氛
盡隔大門外，暖
彌漫整座老屋。
今天我生日
母親高興，說是大節(jié)日
一早，便忙于煮雞蛋
嘮叨拉開新一天的帷幕。
睜開眼，黑生活依舊
卻聽見日漸駝背的母親
沙啞地說：
娃兒大了。
◎滄海
滄海無邊，日夜翻滾
海的盡頭是什么。
千萬蝴蝶一撲，死在礁石上
化為紙船漂去。
我是花蝴蝶，止于詩意的黃昏
看見翅膀張開，紙醉金迷
在花園里熠熠奪目。
她們也遠去，帶走一朵花魂
而我，舍棄悲壯
更愿化蝴蝶結(jié)，戴在
情竇初開的姑娘頭上
她奔跑，跑進盛開的夜
跑進柔波蕩漾的
滄海。
◎清明
清明。煙霧繚繞
一些人匆忙歸鄉(xiāng)
看望停滯的歷史
鞠躬，想念，就離開。
生活敞開七色，等候融入
魂靈知道，愛存在
思念與淚水存在
復雜的人世，不曾虛無。
他們沉默，凝視后輩的
雙鬢斑白。
嘆息，轉(zhuǎn)身，甚至流淚。
不訴說
地下生活的寂寞
09.4.2上午
◎利益
今天是我的生日，你知道
但不送禮
今天是我的生日，我知道
但不請客
◎非典
垃圾漫天，真假難分：
世界垃圾，俗人垃圾，詩歌垃圾
你破口大罵，并且以此為豪
警察一圍而上
說：你的腦瓜子真好
裝這么多垃圾意象
危險潛伏，甚比非典
必須馬上隔離
或者切除
◎清醒紀
我開始戴上嘲笑的眼鏡：
之前你來勢兇猛，縮小我小碼的童鞋
如今老得透明、柔軟。
近期你纏上胡須，留一塌糊涂
躲在客廳的角落里指手畫腳。
你無可奈何：我的臉和手
浸在你唾液里，保持沉默
流著熱血，不喊疼。
無盡老去。你像夢中頹圮的墻
一片片落進我的熊火里。
衰老涵義模糊，生理全給你。
蘋果在繼續(xù)。羔羊在繼續(xù)。雕像在繼續(xù)
他們甚至與我游弋于同一潭唾液。
四季輪回，我深信愛情
擰掉腦中的汗后，常常傻笑
黃昏跟來。我會把誓言和肋骨
敞開在風里
◎煙灰缸
煙灰缸產(chǎn)于饑餓，嘴巴大
義務(wù)簡單：吞下啃夜的骨頭橫七豎八
不提白煙像一場夢
不提往上落，落向天空的最遠處
靈魂被囚禁于滾燙的肺。
煙灰缸敞開懷抱，不說話
敞開墳?zāi)?，或者天?/font>
寒風吹散，煙灰缸比夜還黑
暗涌的燈紅酒綠一盞一盞
照亮前程。照不到煙灰缸——
它也置身于長滿烏鴉的角落
口腔塞滿垂死的紅光。
善意有限，它死死守住
無可奈何啊，無法容納全部
◎癡鳥
流離所失的你
蒼郁森林、奔騰河流盡是翅下沙
一越而過。
一心向著北方
恰到好處的自由
卻怎么也逃不過
南方饑餓男子的天羅地網(wǎng)。
快解釋吧，或者炫耀：
這是在悶熱的擱淺中
乘涼片刻，明兒就出發(fā)。
◎我在死亡
來，讓我好好演繹一場
絕望的無關(guān)痛癢
我已把發(fā)騷的北風休了
你不必懷疑
一地狼藉就是她殘破的嫁衣
她是耐不住寂寞的
紛飛的秋葉就是她的新鮮舊情人
重燃的愛火多熊烈
已與我無關(guān)。
現(xiàn)在，我有重大使命
我嘗試著把堅硬的生活當俘虜
強行押在柔軟的筆下
夜里我便和它們一起呻吟。
所以現(xiàn)在，求你
掏出幻境或真實
給予一個安靜的小空間
窗外要有陽光燦爛，鳥語花香
讓我心平如水，心平如水
你不必驚訝
等我寫完這首喧囂的詩
我就開始死亡
◎笑忘書
企圖趕在時光的前面
看真實的細水常流
我藏好手心的太陽，奔跑如風。
遇見發(fā)光的蘋果樹，花就開了
露出春天的觸角。
我豎耳傾聽，卻聞木頭人的呼吸
像大海的呼喚。
哦，勇敢的木頭人長命百歲
在童話的國度
吃草、微笑、幸福地愛。
可我無法抵達那遙遠的的天堂
奔跑的木馬迷路了
發(fā)出沉重的鳴叫。
黑暗已把我的眼睛擦亮
看見母親慈祥的目光和
溫暖的大手
把我?guī)нM鮮艷的夢鄉(xiāng)——
呀！那是蜂蝶共處的村莊
小鳥跳舞，花兒吐芬芳
呀！遺失的年華熠熠生輝
夾著蒲公英，四處飄揚
呀！活潑的暖流
灌滿我的胸膛……
整個世界干凈而空曠
我的孤獨，造就了純粹的自由
我的夢想，卻在咫尺間迅速褪色！
啊，我突然歸心似箭
卻聽見誰喃喃細語：
若你選擇醒來
就會發(fā)現(xiàn)蘋果花已謝
自己的聲音失真
母親的銀絲閃閃發(fā)光……
◎蝴蝶風暴
該有一群美麗的蝴蝶
卷起斑斕的風暴
摸過我滾燙的青春。
黑白村莊紛紛倒塌
奇花異草消失了
誰的泣聲震耳欲聾。
這樣就好了。紅燈籠還在
嬉鬧過后，必有一只
告別人間的煙火
扇著透明的翅膀，溫柔地
抵達我的心臟。
漫漫寒冬被隔在窗外
氤氳的水汽會告訴它
這里是不碎之城
真誠把墻壁擦得一干二凈
自然隨處可見。
我的蝴蝶，終會發(fā)現(xiàn)
我的心每天為它開一朵花
玫瑰、百合或者梔子花
應(yīng)有盡有。
它們的花蕊張開，便是笑臉
鮮艷在風中盡展風采
散發(fā)誘人的清香……
這一切像放在顯微鏡下的春天
那么真實，溫暖彌漫
我的蝴蝶，善良聰慧的蝴蝶
不再流離所失的蝴蝶
一定會喜歡。
◎九月，九月，遺失的船
我坐在九月之上
彈我的吉他，唱我的歌
雨水擊打嫩綠的荷葉
蓮花開始在我喉嚨盛開
朵朵嬌麗。
這飄渺的九月，水汽氤氳
我放下輕盈的吉他
走過無數(shù)熟悉的十字路口
看人群稀疏，神情落寞
黑色流浪狗四處潛逃
春天的氣息在我眼中漸漸融化
我再也唱不出蓮花的歌
所有的詞，都顯蒼白。
我再也爬不上九月的龍眼樹
爬不上那莊嚴的遮蔽
每一片葉上，時間承襲了
一只蟬對天空的吶喊
這是九月的意象
我在朦朧中一次次仰望
愈望愈遠。
九月，九月，遺失的船
它是一個牽著思想的遷徙
流入韓江之外
我的靈魂寄附在上面
正襟危坐，企圖拯救
吉他靜靜躺著
散發(fā)出龍眼的香味
它在唱，它在唱：
“我的流浪的歌手
九月是我深愛著的故鄉(xiāng)……”
◎莊周的蝶和春天的雪
莊周的蝶從天堂
飛向飄忽不定的炊煙
遇上雪的眼淚。
江南是蝶的故鄉(xiāng)
莊周的蝶以為會重逢
黑白的村莊、甘甜的井水
還有舊時光里的桃花
朵朵碩大。
這是美好的想象
雪花漫過江南的眼睛
舞過蝶的臉
這是個雪開的世界
雪花竭力模仿桃花的姿態(tài)
掛在枝頭
身體卻是冰冷的
莊周的蝶盡扇薄翅，悵然若失
一些斑斕被風抹去
莊周的蝶感到冷
心中潺潺的流水、蜿蜒的石板路
以及爐火的問候
一點一點地化為淚。
莊周的蝶還記得人間
思想猶如疲倦不堪的馬
奔跑不了。
夢里的江南青草褪色
雪精靈輕舞飛揚
像極了多年以前
莊周的蝶。
◎我不敢說出愛
面對河流，我不敢說出愛
我害怕吐出的是詛咒，是
可怕的預(yù)言。
我害怕河流因此斷支，一切
流入滄桑。
抬頭可見岸邊的櫻花
浪漫飛揚
如此粉紅，如蝶撩人心
我按住心跳，多想示愛
說：“愛，愛，愛，一切
愛得深沉，一切美好
就可像這綿延的河水
流向永恒。”
可我害怕舊事重演
我的愛易化兇器，鮮血滴落
眼前美好，突然消失。
就像深藏童年的老屋
或，視為寶貝的貓兒一樣
聽完我的愛，黃昏一過
班駁不見，柔毛難現(xiàn)。
其實，我多么渴望
說出恨，恨這物逝不由心
說出恨，消失的美好
就可一一復活
可是，我真的害怕
害怕原始的情感
對于上帝，盡是一場
愚蠢的浪費。
◎三個天地的孤獨
八月?lián)碛械谋┯辏以?br>我的黑色皮膚里面。
褪皮、糜爛，一切來得突然
就像昨夜的花朵
突變今早的急躁和毒。
我的身體長出陽光、青苔和
貪婪的手指，長出
八月最深的秘密
癢意驟生。
暴雨穿梭在八月，拋出
密密麻麻的血口
大地的燈籠一一熄滅
暴雨與我稱兄道弟，讓我
看清它的嘴臉
我在暴雨的牙縫里構(gòu)建
八月的村莊
黑白的村莊陰陽不協(xié)
柴火生起，血和疼發(fā)出
沉悶的聲響
八月以此為奇
露出半邊紅臉，目光呆滯
河流滿漲，暴雨饑餓難耐
無心傾聽
一切暗藏殺機。我笑了笑
盜走八月的心臟。
◎無邊
無邊。打坐的藍時光無邊
旋轉(zhuǎn)的紅木馬無邊
打草稿的愛情閃著青光，無邊。
我和你坐在兩條銀河上
面向彌散的月光
風吹來又吹去，情感打著結(jié)
沉默無邊。
那么多無邊漫天飛揚
木頭人躲在花朵的中央，環(huán)顧四周
看見梵高割下的耳朵
舊血和新血流進泥土深處
感動丟失，眼睛含著呼嘯的北風
吞了遺忘藥的我們廢話無邊。
這都是無聊的游戲
世界這么大
詭異的送葬聲日夜隱約
等到花朵凋零
一片一片化為垂死的蝴蝶
記憶開啟，我們才卸去無邊，騰出
一個踏實的有邊
卻把飄渺的靈魂從有邊
抬向空虛的無邊。
時光之城
The Town of Time
現(xiàn)在我在這里，像云朵一樣飄著
十年后如果我還在這，雪白依舊
你就可帶著我們遠方潮濕的歌謠
悄悄住進來。
這里的安全毋庸置疑，但常年干旱
now I am here, floating like clouds
if ten years later I were here, still snow-white
you might take our damp ballads from afar
to secretly dwell in the place
the security here goes without doubt
but drought occurs throughout the year
◎易碎的臉企圖潛入水中
風無限空虛。易碎的臉探出九格窗，化為紛飛的蝴蝶，向著風的更深處。
一切接近幻象，窗外萬千目光冷淡。我遠遠地觀看，靠近爐火的純粹。
我丟失了追逐欲望膨脹的虛偽的能力，沉重的身軀與大地結(jié)為連體嬰兒。
孩子們好奇心火熱，高舉捕蝶的雙手，嘻哈聲越傳越遠。他們的身體比風還輕，可以靠近放縱的蝴蝶。
蝴蝶深知孩子的判斷力無法抵達真相，無所顧忌，甚至收回眼光。
水在風的更深處，波瀾不驚。多年地寂寞以致一片渾濁。它似乎在等待一場突如其來的爆發(fā)，或一個荒誕的奇跡。
天突然暗下來。九只蝴蝶在水邊合成原先的臉，企圖潛入水中，逃離更多密密麻麻的追蹤。
它的激動像一朵美麗的花突然凋謝——
孩子累了，卻緊跟其后，心懷欲望。他們一旦溺水而亡，無法估計的眼光，必會齊齊深入到潛藏玄機的水中來。
◎我的兄弟是煤礦的心臟
煤礦死亡太久了。幾千萬年的漫長，幾千萬年寂靜的黑。
我的兄弟是擅長起死回生的華佗，打著大風的馬而來。他滿眼淚水，為低處的水深火熱觸動感情。
黑是會傳染的，我的兄弟像煤礦一樣沉默。小礦燈熒熒閃亮，無數(shù)趔趄之上，汗水淋漓漸漸與黑融合。悶熱的煤水緩緩流，忙碌的碰撞聲蜿蜒而來。
站在遍地是風聲的高處，500米下的粉塵飛揚太遙遠。兄弟，請原諒我可以熟知你的生活，卻無法看清你的音容笑貌。
“液壓支柱、遛子、手柄，還有龐大的采煤機……”你的寶貝一經(jīng)我的口就變味，慚愧的潮水洶涌澎湃。
它們漸漸成為你的手，你的腳，你虛構(gòu)的一切美好。
煤礦老了，你還稚氣未脫。它們一一復活重見天日，化為生龍活虎的能源。親愛的兄弟，你的氣息何時也重見天日？
我早備好酒菜，等你歸來，一起暢談更多低于生活的真相。
黑圍巾被你的愛妻洗凈了，晾在日光燦爛下。疼愛的鋼盔式安全帽還在小屋的木床下，沉默如你的呼吸。
大地之上，空氣清新，菜涼了。兄弟，我像無知的瓦斯，多么愧對你妻兒朦朧的眼睛。
我的兄弟，高貴的華佗，忘寢廢食瘦骨如柴的開拓者，一直在低處，低于浮世，低于我的無病呻吟。
我知道你已成為煤礦的心臟，日夜跳動，不可或缺。
◎云深不知處
夜歸去，神情模糊的人坐在清晨的中央。如同思念的雪白在藍天上攤開肥胖的身體，駕風流浪。
光的腳步如此輕盈，踩在我每個細胞的癢處，涼意彌漫。仰起頭，模糊也是雪白的，像夜晚的黑一樣純凈。
那些消逝的事物在模糊之外。多年消逝，我只能憑風聽見一些微弱的信息。
云越開越雪白，寂靜地燦爛。我的等待生根發(fā)芽，胡須爬滿腮幫子。固執(zhí)的云遲遲不肯彌散，層層相疊。
理想國在想象里熟透了：金光爛漫，觸手可及。我企圖起身離開，卻發(fā)現(xiàn)熾熱的眼光早上山采藥，未歸來。淌血多年的傷口愈加鮮艷，久治不愈。
山高陡峭，樹木蔥蘢，豺狼擁著萬千靈藥稱王。
此刻，倦意闌珊。我的舊痛在風中復活，遠方一聲慘叫同時傳來——
又有人被死神踩住腳步，跳出云層。
我紋絲不動，想象著未來之輕，輕于白云之深。
◎一個詞匯卡住我的喉嚨
這個詞匯曾比冬天更安靜，如一顆默默醞釀著一場花朵的火山爆發(fā)的種子，埋葬在一個人的心底。
長滿胡須的路上，它開始蠢蠢欲動。我裹緊大衣，總覺得它就要蹦出來。被寒氣控制的陽光充滿誘惑，一地鋪灑。
詞匯終于像風一樣漫過我的瞳孔、手指、大腿，漫過我的生殖器官我的肋骨。它的頑皮瘋狂發(fā)育，不安現(xiàn)狀，又擅長躲避外人的探測。
我習慣箭步如飛，在一個人的空城?？刂圃~匯的力量被生活的赤裸裸一天天削弱。詞匯被灌入更多的冷風，瑟瑟不抖。
它的生長注定艱難，即使我已用盡身體的熱量。
此刻，夜女就在黑色深處，搔首弄姿。這個詞匯與心臟有著同樣的節(jié)奏。它突然卡住我的喉嚨，像一根魚刺，使我欲吞不能，欲吐不可。
我大汗淋漓。提起彩筆想描繪它，轉(zhuǎn)身發(fā)現(xiàn)異地已把我的紙張全部焚燒。
◎我們的漫長是短暫的
文/陳思楷
愛一個人，給她蘋果和鮮花
說出心中的秘密，看她羞澀的紅臉。
“美好的記憶往往長久，在時光之上。”
切膚的漫長在暗夜，在孤城的
悔意、想念或欲望里。
“親愛的，我無法給予全部
悲傷多么漫長，總?cè)缙诙痢?#8221;
更多的漫長接踵而來。
我們渴望一匹駿馬加鞭，抵達心靈深處
帶掙扎遠離。
渴望在水中蕩了蕩，我們就白發(fā)蒼蒼
站在風中，我們老淚縱橫，竭力高唱：
“面對大理想的疼痛，兩個人的幸福
如此卑微；一個人的漫長是可恥的。”
時光荏苒，肺腑之語輕如浮云
無數(shù)年輕的我們在我們悲欣交集的垂死前
一笑而過
黑巖推薦語：
《我們的漫長是短暫的》，是一首別致、而具浪漫色彩的愛情詩。首先，詩破題新穎：“我們的漫長是短暫的”。既然“漫長”，怎么又是“短暫”的呢？這就抓了讀者的眼球。一般說，時光是短暫的，這里說“我們的漫長”是短暫的，表面看起來矛盾，實則令人回味。那么怎樣“漫長”法呢？似乎不是“時光荏苒”，而是“更多的漫長接踵而來”。對于“漫長”，詩人有獨特感受。“美好的記憶往往長久”，“悲傷多么漫長”，從此看來，這個“漫長”已經(jīng)不是時光意義的漫長，而是一種超脫時空的漫長。從“渴望一匹駿馬加鞭，抵達心靈深處/掙扎遠離”一句看，這種漫長是心靈意義的漫長。由此我想到約會，想到等待，想到幸福，就會感悟到：幸福，即使長久，也是短暫的：等待最短的，也是漫長的。“在水中蕩了蕩”“就白發(fā)蒼蒼”，那也許是一種獨特的情懷和高品質(zhì)的“幸福”體驗。當“等待”漫長，對情人來說，也許就是“掙扎”。距離產(chǎn)生美，哪怕時間的，空間的，體內(nèi)的，體外的。這首詩成功的可貴之處在于，詩人善挖掘，善從一個層面上，挖出深層次的，能從表面的，透視心靈的。
我祈求這一生像一天般完整。
1.由于經(jīng)常有來信，有時候甚至天天有，取信室的老師對我很熟悉了。她對我的鼓勵是溫暖的。我愛她燦爛的笑臉。
2.收到大型詩叢《詩》第14卷，道輝老師主編的。
令我驚訝的是，老師居然是用檔案袋裝書寄過來?？赡苁且驗闀罅?，沒適合裝的信封——很少見到這么大本的詩集，16開，將近400頁，中間還有彩色的插圖，沉甸甸的，讓我想起《辭?！贰?/font>
非常棒的一本書，質(zhì)量很高，令人一看到就喜歡。幸運的是其中有我五首拙作，跟前輩們的作品收在同一個集子里實在使我受寵若驚，更多的是慚愧。
3.收到《華文》09年第6期，其刊用了兩首詩作。很喜歡它的封面，牛皮紙作成的，摸上去很有質(zhì)感；上面的潑水畫很顯功底，喜歡這樣充滿藝術(shù)魅力的作品。
總體質(zhì)量頗高，紙張也不錯。
4.收到《群島文學》09年第5期。這期實在精彩啊，一大堆名家，質(zhì)量好得不得了，讀得滿心痛快。
一直很喜歡《群島文學》，總覺得它有一股獨特的魅力在吸引著我?？锏淖痔柺切×它c，不過排版佳，是很值得閱讀的。
5.收到王竟成老師主編、安琪老師編著的《觀世音傳》。打開信封看到此書時我高興極了——最近正愁身邊無佛書可閱讀，好書就來了。
書的封面是我最喜歡的顏色和花組成的：橙黃色泛光，為底色，漂亮；蓮花處于橙黃色的中間，燦爛地盛開——粉紅色的花瓣，淺黃色的蓮蓬，十分迷人。
小時候從一個碟子看過《觀世音傳》，印象很深，還沒看過書籍類的。感謝王竟成老師！
我要找個安靜的角落，好好閱讀?？杀氖?，整個校園充斥著愚昧、虛偽、浮躁與喧囂，無我歸處。
6.《創(chuàng)新作文·課堂內(nèi)外》連續(xù)刊用我的詩作，第九次、第十篇（首）了。我依然跑去書店買來刊物，09年12月刊，有我一首《水是蝴蝶的憂傷》，個人覺得不怎么樣的詩作。
我?guī)缀跏菑摹秳?chuàng)新作文·課堂內(nèi)外》走出來的，真的非常感謝編輯老師一直以來的關(guān)注和鼓勵。內(nèi)心的感動在涌動，我要用我的進步來報答。
7.收到《詩緣》，09年第一輯，16開，152頁。楊然老師編著。大氣而精美的書。它是詩人一個人的詩歌熱愛史，充滿真誠。閱讀著，我總感覺有一顆血紅的心在書中跳動，如此近，近得似乎觸手可及。
楊然老師是一位好校長，也是一位出色的詩人，詩歌寫得特別好。我為他對詩歌的熱愛和不懈追求而深深感動。真是好榜樣！
8.收到楊曉陽老師主編的《地下》，中國非主流詩歌文本。32開，334頁。血紅色的封面真搶人眼球。
不愧是“非主流詩歌文本”，書中的詩歌充滿個性與創(chuàng)意，語言大膽、露骨，讀起來真是痛快，呵呵。
很高興能收到這么獨特、精彩的書——
“《地下》不是圈子刊物，無門戶之見，歡迎國內(nèi)外母語寫作的邊緣詩人、隱逸詩人、流浪詩人、垃圾詩人、下半身詩人、同性戀詩人、搖滾詩人、女性前衛(wèi)詩人等民間地下非主流自由詩人惠寄好詩，要求純粹中國性，可讀性，藝術(shù)性。”
9.收到四張取款單。其中一張是上海作協(xié)寄來的，使我頓時眼睛一亮：150塊。上海那邊真是有錢吶。我向身邊的朋友開玩笑說：“真不后悔加入上海那邊的協(xié)會啊，再這樣下去，寫詩的是能成百萬富翁的。”
還有一張附言部分寫著“博覽年選”，錢的數(shù)額不多。我這幾個月似乎沒向此刊投過稿啊，真奇怪，難道錢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說實話，我真的很害怕被身邊人看到取款單，有時避都避不了。一旦看到就吵著要我請客，說我隨便寫幾個字就能換來一大堆錢。每當聽到類似的話我就難受無比，心中有苦又難以表達。
一大堆錢？天大的玩笑！有誰知道寫作者背后的艱辛？難道他們真的相信我開的玩笑？！
10.我厭惡甚至鄙視無病呻吟。我的抑郁似乎是與生俱來的，潛藏得很深。有時候絕望多么像洪水，洶涌而來，攔也攔不住。
多么多么渴望快樂常在，像空氣一樣。
滲骨地孤獨，真的。
在這荒涼之地，我必須竭盡全力讓世人知道我內(nèi)心的不可一世和滾燙的哀傷。
我祈求這一生像一天般完整。
虛妄書
◎一個人的風暴
一縷紅飄過異鄉(xiāng)的城堡
玫瑰花在她手中開著，紅似血
彼此對望，她是我的老鄉(xiāng)：雙眼清澈
欣喜降臨。我渴望溫暖可以更多
茶涼了，她始終不肯攤開手心的土壤
這是我的城堡。我坐在上面等待光
或者一股虛風。城堡外人潮洶涌
午后短暫，紅留下玫瑰不告而別
我哭了。走近河流看見一張長滿灰塵的臉
夕陽下又有誰敲響城堡的門
生存與死亡，敞開或緊閉——
一天天，一夜夜。纏纏繞繞
紅玫瑰和后花園的沉默樹干枯了
我還沒老，坐著，聽見風的嘆息：
為什么人一直都以詢問者的姿態(tài)呼吸
◎蓮塘街88號
蓮塘街無限長，陽光一打一打
精美無比，參在拉拉雜雜中散發(fā)體溫
車水馬龍。人都有兩張面孔
一張給你我，一張給自己的監(jiān)獄
他們踩過陽光——這條淌血之路
破碎之聲像烏鴉飛過屋頂一樣平常
越走越快。蓮塘街88號藏有我的未知
蹲在遠處閃閃發(fā)光。到達之前
我也有兩張迥異的面孔：
一張給赤裸裸，一張給虛幻烏紗帽。
越過陽光的尸體，我總覺得
這英勇犧牲的沉默者，城府深沉的金黃
也在做著無人知曉的買賣
◎按部就班的幸福
——給傻正哥
10月5日（農(nóng)歷八月十七）是傻正哥與慧璇姐舉行婚禮的大喜日子。4日下午收到傻正哥發(fā)來的短信，要求寫一首同題詩《按部就班的幸福》，準備在5日晚上宴會間朗誦。想到一群詩友一同寫詩為其賀喜，就來勁了。一揮灑，就成了。管它寫得好不好，都代表一點心意。
——題記
今晚，我不允許有人指責上帝——
他畫一個圈，把人類當羔羊
一一趕進去。
站在擁擠上，我們仰望近在咫尺的幸福：
圈外的青草永遠肥美。
花簇邊，傻正有著上帝的面孔
新婚者為大，他命令兄弟們
詮釋燙手的幸福。
但他不是上帝，《按部就班的幸?！?br>只圈下祝福與溫情。
傻正生性善良，備好豐盛晚餐
連解釋也帶著笑意：我曾像你們
現(xiàn)在成了一條永恒的河流
她坐在中央，是紅色的河神或大魚。
今夜多么空曠
多想與羔羊們在草原上撒最后一次野
傻正不是河流。若要準確形容傻正
我更愿把他形容為
自愿被一個美人圈一生的羔羊。
兄弟，威風難得，今晚
我們還年輕，愿當你幸福的試驗品。
◎一生小于一眼
站在四樓欄桿邊，風灌滿我的眼
也吹來鮮活：田野美麗
你還像牛一樣奔跑——
這么多年，綠蔓延了幾座垂死的小山
你的理想老了，飛來又飛去
我的呼吸緊促。滾燙的情感
被另一瞥擊出血：夸了一夜的稻田
以及疼了一生的妻兒
為何不是一望無際的草原……
我久久佇立，心想如何收回這幅畫。
意象跳動著融入綠，溫柔地
歌唱或感嘆。
抬頭，看見半邊藍天的云朵
被誰一口一口地吞食
這群小時候的山羊就要變成腹中餐
我總感覺有些美好在變瘦
你無法理解我的眼睛之小。你只看見
一個綠國，廣袤無垠。
◎有誰比我更愛時光
陽光大好。無數(shù)張美的臉迎面而來
紅紅綠綠。她們載歌載舞，笑容燦爛
甚至蹲下來親吻我的臉。
我歡呼雀躍，喊碎冬天的冷
最美的，我只愛潦草地刻畫
她的鼻子或嘴巴。
平庸的交給閃電，轉(zhuǎn)眼消失不見
多年后，坐在一個人的房間
萬籟俱寂。
我審視冰凍已久的涂鴉——
斑駁，破碎。我指著它們們只能說出：
鼻子或嘴。更多的細節(jié)
如同跟著平庸私奔了，不再回來
我淚眼模糊說不出更多的美
親愛的，來不及了，其它記憶的器官
已嫁作人婦。或許已經(jīng)老去
我無法駕馭自作多情完成虛妄
陽光下后悔、疼痛、懷念是瘟疫，迅速生長
它們?nèi)缢炔凰馈?br>這一天我都在表達自己有多愛時光
◎稻草人
農(nóng)村娃的對話令我恐慌：白花花的米
一閃一閃的，就是稻草
被剝光皮膚的孩子。
我看見一掌心白在陽光下流著血
成為玩具。米一聲不吭
我的孩子！你的恨在燃燒
請原諒，作為母親只能遠遠觀望
動彈不得。風還在推
穿過我胸膛的木棒依靠土地稱王。疼
慢慢死去。它的復活在盛開
壓住我的呼吸。孩子
孩子！咱的根還在忽冷忽熱的地下
我多么無奈與絕望。
請明白：這是你的職責與命運。
雨打風吹中我無數(shù)次呼喚你的名字：
稻谷，稻谷，我的孩子……
田野空曠?；匾粼S久才傳來：
稻草人，稻草人，驅(qū)趕鳥雀的稻草人
丑陋木訥的偶人……
孩子，請看著我，我已努力踮起腳尖
送出最后一眼。農(nóng)村娃漸行漸遠
我多么渴望化為“人”，四肢自由
可是，不明事理的孩子，成“人”后
要我如何把你送入口
◎按部就班的幸福
——給傻正哥
10月5日（農(nóng)歷八月十七）是傻正哥與慧璇姐舉行婚禮的大喜日子。4日下午收到傻正哥發(fā)來的短信，要求寫一首同題詩《按部就班的幸福》，準備在5日晚上宴會間朗誦。想到一群詩友一同寫詩為其賀喜，就來勁了。一揮灑，就成了。管它寫得好不好，都代表一點心意。
——題記
今晚，我不允許有人指責上帝——
他畫一個圈，把人類當羔羊
一一趕進去。
站在擁擠上，我們仰望近在咫尺的幸福：
圈外的青草永遠肥美。
花簇邊，傻正有著上帝的面孔
新婚者為大，他命令兄弟們
詮釋燙手的幸福。
但他不是上帝，《按部就班的幸福》
只圈下祝福與溫情。
傻正生性善良，備好豐盛晚餐
連解釋也帶著笑意：我曾像你們
現(xiàn)在成了一條永恒的河流
她坐在中央，是紅色的河神或大魚。
今夜多么空曠
多想與羔羊們在草原上撒最后一次野
傻正不是河流。若要準確形容傻正
我更愿把他形容為
自愿被一個美人圈一生的羔羊。
兄弟，威風難得，今晚
我們還年輕，愿當你幸福的試驗品。
